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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發(fā)威


張家的房子給了陳家,陳家的宅基地馬上就擴(kuò)大了一倍半。

        黃文虎很高興地跟何月娘說道,這樣的話,就能翻蓋成一個寬敞的兩進(jìn)院子了,甚至如果主家愿意,建造得稍微緊湊一些,蓋個三進(jìn)宅子也是可行的。

        何月娘想了想,還是讓黃文虎照著兩進(jìn)的院子來建。

        所謂槍打出頭鳥,做人要低調(diào),在陳家莊,能住得起兩進(jìn)院子的人家目前來說,也就里正陳賢彬一家,他家說是兩進(jìn)院子,實際上不過就是在二道門外頭多加了一道墻,墻壁兩端各建了一個不大的小屋,看起來是二進(jìn)的格局,實際上并不是。

        陳家蓋個二進(jìn)院子,陳賢彬說不出什么來。

        但如果蓋成三進(jìn),壓了他一頭,恐怕他就得有怨氣了。

        眼見著材料不夠,何月娘就拿了銀子給黃文虎,要他再去采辦一些,黃文虎的意思,讓陳家派個人跟他一起去,總歸是要動用銀錢了,他怕有些事兒說不清楚,傷了彼此和氣,何月娘笑著說,黃大哥,您辦事兒我沒有不放心的,您就去吧,需要啥就買啥!”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月娘是篤信黃文虎的為人的。

        家里蓋房子的事兒,由此交給了黃文虎,何月娘就安心帶著娃兒們住在河邊的大屋里,日日的做些好吃的,伺候伺候張老倔,張老倔的病她請了張大夫過來瞧了,果然就是一般的受寒,吃了幾副藥,也就好了。

        眼前是一群娃兒縈繞著,吃的喝的都順心,張老倔到了陳家沒一個月,人就胖了,出門去見著村民也肯說話了,有人羨慕他是晚年得女,有福之人,他笑著點頭,道,我可不是有福么,閨女孝順,孫子孫女也好,我這日子越過越舒坦了!

        陳氏一族的人見了張老倔都是笑逐顏開的。

        畢竟,在他們看來,張家的便宜被陳家占了,即便占便宜的人不是自己,那也高興。

        但張家的人卻不高興了,見著張老倔都是橫眉豎目的,尤其是張興家娘子,那女人每回碰見張老倔都指桑罵槐,滿地亂啐,說什么老不要臉,瞧中了寡婦,連祖產(chǎn)都不要了!什么死都落不到一個好死,早晚天打雷劈之類的。

        張老倔是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涵養(yǎng)還是有的,不屑跟一個婦人,還是自己同族的侄媳婦在大街上對罵,所以每回都是乘興出去,敗興歸來!

        有那么三兩回,何月娘就瞧出端倪來了,他再出去,就囑咐大寶跟大樹跟著,這一老倆小手拉手去街上耍,不巧在街心大槐樹那里又遇著張興娘子呂氏了。

        這呂氏吃準(zhǔn)了張老倔不好意思跟她一個婦人計較,所以越發(fā)的囂張,這回不但罵張老倔,連大樹跟大寶也都罵上了,說什么大樹是有娘生沒娘教的野種,這種野貨就該被丟大山里喂狼……

        大樹在陳家一向都是何月娘的小寶貝,眼珠子,誰敢罵他?連大聲斥責(zé)都沒有,這會兒他無緣無故地被一個瘋女人謾罵,小家伙再小也明白被人罵野種是恥辱,所以,當(dāng)即就哭了起來。

        “呂氏,你有火兒沖我撒,罵個小娃兒作甚?”

        張老倔知道張興一家對自己有怨氣,讓他們罵幾句就罵幾句,他懶得計較,沒想到,這呂氏還真是蹬鼻子上臉,竟把大樹給罵哭了,他不干了。

        “你當(dāng)你是什么好東西啊?把爹娘兄妹都克死了,活該你一輩子沒家口,死了也沒人抬棺材,你……”

        呂氏正罵得起勁,什么渾話都往外嘚啵,卻猛然聽到啪啪啪幾聲脆響,緊跟著,她就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接著回過神來一看,什么時候她面前多了一個人,那人正搖晃著自己的手腕子,似乎剛干了什么活兒,累著手腕了。

        “你……你敢打我?”

        呂氏明白了,她這是給何氏這個賤婦打了耳光了,頓時惱羞成怒,跳腳就要去抓撓何月娘的頭發(fā)。

        卻被何月娘一把死死地攥住了腕子,“誰是賤婦?你再說一句,老娘把你那賤嘴給撕爛了!枉你活了四十多年,你那臉皮真比城墻還厚,咋我干爹沒把房子給你,你就不甘心,就開罵?那好啊,咱們一起罵,看誰罵得花樣多?你個老賤、筆,老娘不發(fā)威,你當(dāng)老娘是病貓啊?

        何月娘在張老倔爺仨出門前,就悄悄囑咐大寶了,遇著什么事兒趕緊回去告訴她。

        所以呂氏一跳出來,沖著張老倔發(fā)威時大寶就跑回家了,跟何月娘說,有個壞女人罵太爺爺!

        何月娘就明白了,老爺子為啥出去時開心,回來總苦著臉,卻原來是被人欺負(fù)了啊!

        剛好她趕來又聽到呂氏把大樹給罵哭了,她火從心頭起,老娘的寶貝孫子,老娘都不舍得罵,你特奶奶的罵?我今兒個打不死你,是我何月娘沒本事!

        所以,她先打了呂氏幾耳光,把她打懵圈了,又攥了她的腕子,暗暗使勁,就把呂氏疼得殺豬般叫嚷,“哎呀,救命啊,何氏把我的手腕子掰斷了啊!他爹,快來救我啊,有人欺負(fù)到咱們頭上了啊!

        呼啦啦,從巷子口出來一幫人,都是被張興招呼出來的張氏族人。

        這些人里有幾個膀大腰圓的,說話間就把何月娘給圍在中間,準(zhǔn)備狠狠教訓(xùn)她一頓了。

        何月娘冷笑,轉(zhuǎn)頭對張興說,“你也別貓在后頭,一起上,今兒個老娘就活動活動手腳,讓你們知道知道,馬王爺?shù)降讕字谎郏 ?

        說時遲,那時快,她飛起一腳,正踹在最前頭的一個壯漢身上,那壯漢嗷的一聲,人就飛了出去,砰一聲撞到了對面墻壁上,人落地的時候,已經(jīng)昏死過去。

        接著,她又三拳兩腳把后頭幾個青壯年也給撂倒了,這幾個雖然狀況沒有第一個慘,但也被摔得鼻青臉腫,趴在地上一陣的哀嚎。

        “你……你這是想把張氏一族趕盡殺絕啊?來人,去找里正,他們陳家的人傷了咱們張家的人,他就是里正也不能任由自己的族人在外行兇吧?”

        張興喊著。

        不大時辰,陳賢彬就被叫來了。

        來就看到張氏一族的人躺在地上五六個,正哎呀哎呀地叫喚呢,又看到何月娘一臉的怒火,擺開了姿勢,打算要把張興給踹飛。

        張興嚇得忙跑到陳賢彬身后,“陳賢彬,我們張氏一族的人都被你們陳家人欺負(fù)到頭頂上拉屎了,你再不管,我就去縣衙告你這個里正包庇族人!”

        他緊跟著又壓低了嗓音,以只有他跟陳賢彬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也說了,新的縣太爺馬上就到,新官上任,要換里正,還族長,我是怕丟了族長的位置,那么你呢,你怕不怕干不成里正?”

        陳賢彬卻一瞬間明白了,張興這可不單單是想霸著張氏一族族長的位置,他還肖想當(dāng)里正呢!

        好啊,那咱們就魚死網(wǎng)破唄!

        想到這里,陳賢彬冷笑,一把推開張興,緩步走到張氏一族那些人的跟前,先就指著其中一個人說道,“張洪,你妹子紅梅就沒跟你說,她為啥出嫁后一回也沒回陳家莊?

        被喚作張洪的男子狐疑地問了一句,為啥?

        “這你可得問問你們的好族長張興了,秋上玉米熟了,你妹子紅梅去地里掰玉米,是被哪個混蛋拖進(jìn)張家的玉米地里糟、塌了?事后那混蛋還威嚇你妹子,敢跟外人說,就把你們一家逐出張家族譜。

        你妹子膽子小,怕他報復(fù),又怕被人知道了清白已毀的丑事,只好答應(yīng)了瓊山里的那門親事,成親當(dāng)夜,你妹子就被夫婿打得皮開肉綻,他們村的里正尋我來,我去了趟瓊山,你妹夫說你妹子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他還說,以后就當(dāng)你妹子是驢是馬,可著勁兒地使喚,誰讓她不知羞恥呢!我是帶著官差去的,正趕上你妹妹羞憤自殺,我救了她,然后告誡你妹夫,人就是這么個人,你要,那就得好好待她,打罵是不成的,陳家莊的閨女嫁出來不是來給你們欺負(fù)的,你若是不要,那我就帶走,以后你們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怨誰!”

        陳賢彬這番話說出來,張氏一族的人都驚呆了。

        他們紛紛怒視張興。

        張興也沒想到,陳賢彬會當(dāng)眾揭他的老底,頓時惱羞成怒,“陳賢彬,你說話要講究證據(jù),說我把張紅梅怎么了,你拿出證據(jù)來啊?沒證據(jù)就空口白牙地誣賴我,我可以去告你!”

        “告我?張興,你知道為啥你做出這等惡事我都沒去報官嗎?那是因為張紅梅求我,她說,她已經(jīng)遭此災(zāi)禍,若是真報官把你抓起來,那以后張氏一族的閨女哪一個正經(jīng)人家的兒郎還肯娶?她已經(jīng)被毀了,可不能再把張氏一族的好女子們都?xì)Я税。 ?

        “嗚嗚,紅梅姐,你好可憐啊!”

        張氏一族里有女子嚶嚶地哭了起來。

        有一個年邁的婦人扒開人群沖了過來,她到了近前,抓住張興的衣領(lǐng)就胡亂地罵著,你這個挨千刀的,我閨女天天族長大伯那么叫著,你卻對她下黑手,你這個沒心肝的,我要跟你拼命!

        她說著,手就在張興的臉上狠狠劃了幾把,這下張興的臉可精彩了,十幾道血痕,慘兮兮的。

        “你個蠢婦,快松開,不然我饒不了你!”

        張興還囂張地咒罵那張洪的母親,“我是張氏一族的族長,你們的財產(chǎn),你們的人都是我的,我瞧得上你家閨女,那是你們家的福氣……”

        張興這一番人神共憤的話還沒說完,就激起了張氏一族的怒火,他們中男人對張興怒目而視,女人則齊齊地跑過來,十幾二十幾個婦人一哄而上,把張興給按在地上,接著又是撓臉,又是掐肉的,再不還有人拿了板磚砸他的。

        一時間,張興被折騰得哀嚎不已,可誰也沒動彈,都用漠視的眼神望著眼前這一幕,直到張興被打得徹底昏厥過去,陳賢彬這才命人把眾婦人們拉開……

        這時大家才瞧見躺在地上的張興,可真是慘啊,他身上但凡露著皮、肉的地方都被掐得紅一塊紫一塊的,更有的地方還在流血,渾身上下跟個染紅了的葫蘆似的。

        陳賢彬沒有報官。

        但張洪去報官了。

        官府來人把張興抓走了,抓他當(dāng)時,那幾個公差都被張興的慘相驚了一下,他們看看圍觀的張氏一族,問,這是怎么回事?誰把他打成這樣的?

        “回大人話,沒人打他,是他做了太缺德的事兒,被雷劈了!”

        有人回答。

        “雷劈?沒見著下雨啊,哪兒來的雷?”

        公差抬頭看天,大太陽跟個火爐似的,哪兒有一絲一毫下雨的跡象。

        “是晴天霹靂,大人。”

        那人面不改色,語氣淡定。

        “是嗎?”

        公差環(huán)顧四周,所有人都點頭,“嗯,大人,是晴天霹靂,您快把他帶走吧,不然一會兒再來幾個晴天霹靂,連您也得跟著遭殃呢!”

        “嗚嗚……嗚嗚,是他們……”

        張興家的想要近前跟官差說出實情,被人拿抹布堵嘴,死死地按在地上。

        直到官差們把張興帶走,那呂氏才被放了,她一把把嘴上的抹布扯了去,嚎啕大哭。

        但已經(jīng)沒人理會她了,這等惡婦,不會有好下場的。

        第二天,張洪就求了陳賢彬帶上了村里十幾個青壯年去了瓊山里,去的時候,他妹子正在被男人騎在地上打,可憐她都被折磨得沒人樣兒了,張洪沖上去就把他妹夫給暴揍了一頓,瓊山里的人想要近前阻攔,被陳賢彬幾句話給攔住了。

        他說,“我上回來就說了,紅梅這閨女命苦,她是被人欺負(fù)了,這不是她的錯,你們能容她就留下她,不能容我就帶走,你們承諾說會對她好,結(jié)果呢,她被打成這樣,我告訴你們,咱們大越國有說理的地方,你們誰敢阻攔我把她帶回去治傷,那就等著被官差抓吧!”

        張紅梅這夫家一家子為人都不咋地,在村里很不得人待見。

        平常就喜歡欺負(fù)個人什么的,大家都恨他,所以現(xiàn)在見他被更強(qiáng)勢的人給打了,有些村民心里甚至是高興的,所以誰都沒有再靠前,任憑張紅梅她那婆婆哭得跟豬嚎似的。

        張紅梅被帶回陳家莊后,身上的傷治了小半年才算是完全好了。

        后來由里正陳賢彬做主,把她許配給了陳家的一個叫陳昌斌的鰥夫,這個陳昌斌比張紅梅大兩歲,兩家是鄰居,打小就挺照顧紅梅妹妹的,原本也是托了陳賢彬,想跟張家求娶張紅梅,不料這事兒被張氏一族的族長張興給阻攔,說什么不嫁同村人!

        張紅梅后來就那么匆匆嫁了,陳昌斌沒了念想,也在他娘做主下娶了妻,但妻子倆月就出意外死了,他成了鰥夫,再就一直沒娶。

        張紅梅嫁給陳昌斌后,兩口子恩恩愛愛的,第二年生下個白白胖胖的大兒子。

        這些都是后話。

        看著官差把張興抓走了,何月娘他們就回了河邊的大屋。

        “爹,您被那老虔婆欺負(fù),干嘛不告訴我啊?”

        何月娘有點不高興,“爹,咱們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兒不能瞞著,您年紀(jì)大了,真在外頭被人欺負(fù)個好歹的,您讓我這當(dāng)女兒的可咋辦?”

        “嗯,是爹錯了,爹本來想,不給你添麻煩,你呢,事兒也夠多了,可誰知道,那婆娘竟罵大樹,樹兒啊,過來,讓太爺爺瞧瞧,這小眼睛都哭腫了,是太爺爺?shù)牟皇牵屇惚粔呐似圬?fù)了,生太爺爺?shù)臍獠唬俊?

        張老倔把大樹抱在懷里哄。

        “太爺爺,我不生您的氣,是壞人壞!”

        大樹小嘴嘟嘟著,邊說邊在張老倔的臉上吧唧了一口,喜得張老倔一張老臉都笑成菊花開了。

        本來何月娘還要再說張老倔幾句,但看著這一老一小嬉鬧,她竟不忍心再說什么打破這種溫馨的氛圍,當(dāng)下只好轉(zhuǎn)身出去,給爺倆拿來了一盤點心,折騰老半天了,也都該餓了,先墊吧墊吧,等下就能吃飯了。

        爺倆當(dāng)即又為誰吃心形點心,誰吃圓形點心,很認(rèn)真地討論起來。

        何月娘在一旁瞧著,眉梢眼角都是釋然的笑意。

        就在陳家房子蓋得一半兒時,從知州城傳來消息說,當(dāng)今圣上納賢若渴,原本明年秋上才舉行的院試,今年秋末就要舉行。

        這就是說,從現(xiàn)在到秋末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若陳五娃想要參加,就得在這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里更發(fā)奮地讀書,以求自己的學(xué)問能更上一層樓,以用來迎接這提前的院試。

        秦英對五娃如此急促參加院試有點擔(dān)心,他私下里跟則無先生說,“就怕這娃兒在院試上碰壁,挫敗了斗志,以后再想豎立起信心就難了。所以,我不建議他參加今年的院試。”

        但則無先生跟他的主張則完全相反。

        他以為,陳五娃的心志堅定,非一般人可比,別看他年紀(jì)小,進(jìn)學(xué)時間也短,但他用功的程度比得上任何一個學(xué)生,而且,讀書要看天分,這娃天分極高,每每教他一點東西,他都能自動的融會貫通,舉一反三,最近連則無先生都覺得他這個學(xué)生有超越他之上的危機(jī)感呢!

        所以,他不但支持五娃參加這次的院試,還堅信他能取得一個不俗的成績。

        兩位先生在這事兒上有了歧義,誰也說服不了誰。

        無奈,兩人商定,誰也不給陳五娃意見,要他自己決定,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哪知道,當(dāng)兩位先生問及陳五娃,他想都沒想,當(dāng)即表示一定要去參加院試。

        何月娘在聽說五娃要去參加院試的消息,跟倆先生顧慮的不同,她第一件就覺得這樣急促去院試,娃兒的身體受得住嗎?畢竟娃兒還小。

        她巴巴地跑山上私塾去跟五娃商量,看能不能下回再參加?

        陳五娃知道他娘是怕他太受苦,就擼起袖子,露出頗有點肌肉的手臂說,“娘,您瞧,我胳膊上都有硬疙瘩了,現(xiàn)在每天傍晚下課鶴慶哥哥都會帶著我去練功,鶴慶哥哥說了,一個好書生,既得讀書好,又得身體棒,不然考中了狀元,那也是個病秧子,誰見過有病秧子能做出大事來啊?

        所以,您就放心啦,我一定會多加鍛煉,把身體練得結(jié)實了,去哪兒考試都不怕的!”

        何月娘被他逗得哭笑不得,那小胳膊小腿兒的還在她跟前充大個兒啊?

        可心疼歸心疼,娃兒有自己的想法跟志向,她這個當(dāng)娘的除了支持,也只能是支持了。

        不過,回家后,她就急急地要二娃拉著她去了城里回春堂,找張老大夫連開了一個月的滋補(bǔ)身子的藥,說明是給五娃吃的,老大夫聽說五娃要參加院試,也不敢大意,緊忙把鎮(zhèn)店之寶,一株百年人參拿出來,和在湯藥里,給了何月娘。

        這一個月的人參滋補(bǔ)藥,花了百余兩銀子,這還是人家老大夫看著面子給打了折的。

        銀子不少,但何月娘一點都不心疼,她拿了藥就急匆匆回家,親手把藥熬好了,又巴巴地送上了山。

        陳五娃聽他二哥說,娘為了這一副藥竟花了百兩紋銀,頓時眼圈就紅了,撲進(jìn)何月娘懷里,嗚嗚地哭起來。

        何月娘嗔道,“都是府案首了,馬上就要去給娘贏回來一個院案首了,這都是有學(xué)問的讀書人了,還賴著娘身上哭鼻子,羞不羞啊?”

        “娘,兒真不知如何報答您,您對我們幾個費盡心思,我們何德何能攤上您這樣一位好娘啊!”

        陳五娃說著,又抹眼淚。

        “凈說渾話,哪家的娘不是為了娃兒不顧一切的?你們成天娘啊娘的叫我,難道是白叫的?我既然答應(yīng)了做你們的娘,那就得有個當(dāng)娘的樣子,你讀書的書本里不是說了,在其位謀其政嗎?我啊,在你們娘的這個位置上,那就得把娘當(dāng)好了,不然你們的……爹會怨我的!”

        想及了陳大年,何月娘莫名地心就是一疼,但她很快就掩飾掉了情緒的變化,扶著五娃的肩膀,輕聲說道,“娘相信你是個有恒心的好小子,你啥都不用管了,盡管好好學(xué),好好考,結(jié)果怎樣不重要,娘要你讀書出發(fā)點是為了讓你懂事明理,可非是一定要讓你去做所謂的光宗耀祖的事兒,你明白嗎?”

        “嗯,孩兒知道了。”

        陳五娃用力點頭。

        別人的娘都跟娃兒說,你可得拼命考啊,考出功名來,光宗耀祖,根本不會顧忌娃兒的身體,唯獨他娘,最關(guān)心的永遠(yuǎn)都是自己娃兒的身體和心情,只要他們開心,他們康健,其他的對他們的娘來說,根本不重要!

        就在陳五娃全身心地在家人以及則無先生的支持下努力備考院試的時候,京城陸家后宅聞香閣,齊嬤嬤快步進(jìn)了屋子,屋里一片狼藉,但凡能被摔的都摔了,瓷片迸濺的遍地都是,她腳步頓了一頓,又忙往前走了幾步,“郡主,姑爺回府了,剛?cè)チ舜蠓蛉四沁叄S是一會兒就過來了!”

        她說著,掃視一眼旁邊跪著的幾個丫鬟,厲聲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快把這里收拾一下,莫不是要等姑爺來瞧見?一個個沒用的東西,主子生氣也不哄著點,要你們何用?”

        幾個丫鬟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來,手忙腳亂地把地上收拾干凈了。

        齊嬤嬤對著她們揮揮手,她們退了出去。

        “他這是打定主意要跟我決裂,我難道就這樣干等著他把那賤人帶回府來?”

        悅?cè)豢ぶ髋馈?

        “郡主,這事兒還沒到那一步,您先就惱了,結(jié)果倒是把姑爺推出去了,您得穩(wěn)住心神,即便姑爺真的是對那賤婦動了心,咱們也有法子對付,正面不能做什么,那咱們就背著來啊?老奴不信姑爺還能時時刻刻地看著那賤婦?”

        齊嬤嬤緩步過去,拿起梳妝臺上的梳子,輕輕為悅?cè)豢ぶ魇岚l(fā),“您再心怒,那也不能當(dāng)著姑爺?shù)拿鎯罕憩F(xiàn)出來,上回他不是見了您的信就馬上回來了嗎?

        您該在姑爺回來這段時間,好好跟他搞好關(guān)系,把他的心留住,畢竟外頭的那些貓貓狗狗,身份卑賤,饒是姑爺一時對她們起了好奇之心,那也不是長久的,到頭來,他還是得回陸家,回您身邊,但您這樣老是追著他不依不饒地鬧,恐怕他就更跟您離心了!”

        “嬤嬤,我……我就是想不明白,憑什么啊?那是個賤婦,我可是堂堂的郡主啊,怎么就比不過一個賤婦了?”

        趙悅?cè)灰琅f生氣,但語氣已經(jīng)不是剛才那么惱怒了。

        齊嬤嬤見她聽進(jìn)了,當(dāng)即就笑道,“郡主,男人不都這樣,家花不如野花香啊!可野花就是野花,上不得臺面的,您堂堂郡主,陸家正妻,跟一個沒來頭的賤人置氣,那是自降身份!”

        “你的意思,我就該什么都不做,任憑他跟她糾纏在一起?”

        悅?cè)坏钠庥謥砹恕?

        “不,郡主,我不是說了嗎,咱們明的不成,就暗的來啊!”

        齊嬤嬤的話剛說到這里,屋門就被輕輕敲響了,主婢二人當(dāng)即打住,齊嬤嬤問,什么事兒?

        外頭小丫鬟碧綠道,“回郡主,表少爺來了,說是有重要的事兒跟您說……”

        “表哥?他來做什么?”

        悅?cè)豢ぶ饕徽行南氩灰姡R嬤嬤壓低嗓音道,“讓表少爺進(jìn)來說說話也好,有些事兒郡主您出不去,不能辦,可是他在外頭可以幫咱們辦啊?”

        “嗯,叫他進(jìn)來吧!”

        悅?cè)豢ぶ鼽c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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