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好好過日子,不要深陷以前的痛苦之中
桌上的菜熱氣騰騰,冒著白氣,卻擋不住大伙兒臉上的笑,碰杯聲,談笑聲混在一起,熱鬧又祥和。
瞿大同心里不是滋味,舉杯一仰頭,把白酒猛地灌進了肚子里。
厲菖蒲注意到瞿大同喝悶酒,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么。
酒過三巡,大伙兒熱熱鬧鬧的,瞿大同卻突然覺得沒什么意思,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夾了幾筷子菜,突然嘖了一聲。
厲菖蒲聽見了,去問他,“老瞿,你又咋了,長吁短嘆的。”
瞿大同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夾起一筷子酸菜,眼里帶著感慨。
“這酸菜就是家里的那個味。”
他搖頭,“我在外頭這么多年,吃不著。”
厲菖蒲聽了這話,眼神落寞了幾分,面上表情有幾分不忍。
他知道,瞿大同從小沒爹沒娘,流浪長大,對他而言,可以稱之為家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他之前結了婚的那個家。
他問,“你想起嫂子了?”
瞿大同笑了笑,笑里帶著苦澀。
今天他來做客,老朋友娶了新媳婦,搬進了新屋子,桌上的飯菜熱氣騰騰,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是個家的樣子。
他坐在這兒,可不就想起了自己那個早死的媳婦。
瞿大同又喝了一杯酒,剛才大大咧咧的男人,絮絮叨叨起來。
“人都走了這么些年,說真的,她長啥樣我都迷迷糊糊的了,可這有時候吧,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就想起她了。”
瞿大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辣的臉都紅了,他捧著自己的心口,捶了兩下,好像這樣能舒服點。
他說:“我這心里,還真挺難受。”
周圍人亂哄哄的,沒人注意到這邊,江聽夏看見了,這瞿大同又黑又壯,這會兒喝的滿臉通紅,眼眶也發紅,落下了幾顆亮晶晶的眼淚。
厲菖蒲側身給他遮著,不讓人看見他的樣子。
瞿大同說著堵在心里的那些話。
“這老娘們,”瞿大同跟罵一樣,可說完這句,他沉默了,大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又說:“沒活到今天。”
“日子好了,她跟孩子都走了。”
聽著這錐心的話,厲菖蒲心里一沉,不知道說什么好,半晌,只能在瞿大同肩膀上拍了拍。
“大哥,咱得往前看,嫂子也不想看見你這樣。”
江聽夏在旁邊聽見這話心里一驚。
她看瞿大同笑聲爽朗,見了戰友勾肩搭背,愛說愛笑,沒想到這男人背后還有這樣的不幸,他的孩子還有妻子竟然都沒了。
看著捂著臉的瞿大同,江聽夏她一個旁觀者都覺得心里難受。
瞿大同心里有事,喝起酒來又快又猛,沒一會兒就趴在桌子上,腦袋砸在碗筷上也渾然不覺,嘴里小聲吟唱起來,不知道是醉了,還是借著醉酒發泄內心情緒。
江聽夏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厲菖蒲朝她搖頭,就讓瞿大同那么趴在那兒。
有人看見瞿大同趴在桌子上,指著他笑。
“老瞿,你醉了。”
瞿大同抬起一只手,腦袋也不抬,聲音晃著,似笑似哭。
“醉了,我醉了。”
只有一邊的江聽夏和厲菖蒲對視一眼,面露不忍。
賓客們吃好喝好慢慢散了,江聽夏跟厲菖蒲送客人回來,看見還趴在桌子上的瞿大同,他好像唱戲一樣,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江聽夏看向厲菖蒲,厲菖蒲只說:“讓他就這么待一會兒。”
“他心里難受。”
江聽夏跟厲菖蒲退出屋子,問他,“怎么回事?”
“我剛才聽你說,這瞿大哥的愛人和孩子都沒了。”
厲菖蒲吐出一口濁氣,點了點頭。
“大嫂犧牲了。”
他又說,“走的時候肚子里還懷著孩子。”
江聽夏震驚又惋惜,“怎么會這樣。”
“你是說,孩子還在母親肚子里,都沒有出生。”
她看向屋子,里頭傳出男人的咿呀聲,極力壓抑情感卻無端讓人鼻酸。
“瞿大哥也太可憐了。”
厲菖蒲說起那些事。
“我是之前聽大哥說的,他結過婚,對方是一位女戰士,組織介紹他們認識,兩人就在一起了,后來,他們部隊被調到機械生產工廠負責安全保衛工作。”
“當時不光前線打的焦灼,后方也不松快,有特務滲入的情況,他愛人晚上值班的時候撞見。”
“英勇犧牲。”
“大哥說,當時他們夫妻剛知道懷孕的消息,還滿心期盼孩子的出生,沒想到……”
厲菖蒲都有些不忍心再說下去。
“大哥是個可憐人,小時候爹娘就沒了,二十多歲結婚了有了個家,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眼看孩子也要出生,又喪妻喪子。”
“更別說母子倆走的那么突然,那么悲壯。”
“這對他來說,打擊太大。”
“這么多年,他都是一個人,過著苦行僧一樣的日子,催他解決個人問題,他就推三阻四。”
“他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
作為兄弟,他希望瞿大同可以振作起來,好好過日子,不要深陷以前的痛苦之中,那只會越想越痛,越走不出來。
可這瞿大同也是個驢脾氣,今晚的舞會,老首長專門點他的名,自己都快跟他急眼了,他還是不肯去,一步都不肯邁出去。
屋里吟唱的聲音停下來,瞿大同已經晃晃悠悠走了出來,人看著迷迷瞪瞪的。
瞿大同還是那副土匪樣,大大咧咧的笑,“兄弟,老哥走了啊。”
厲菖蒲去攔他,“醉成這樣了,走什么走。”
瞿大同卻堅持出門,厲菖蒲說他醉了,他還老大不愿意。
“沒醉,我什么酒量,喝了這點能醉嗎。”
瞿大同有些大舌頭,一個勁推厲菖蒲回去。
“你別送了,別送了。”
看他一門心思要走,厲菖蒲喊了個人,“小李,把瞿團長送回去休息。”
瞿大同已經去解韁繩,拍了拍他的大馬,“不用,有它就行,它能帶我回去。”
這會兒都不騎馬了,猛地看見這玩意還有點新奇,不過瞿大同以前是騎兵連出身,感情不一樣,到哪都把他的寶貝馬帶上。
厲菖蒲拍了拍馬背,瞿大同他這個人就認老一套,死倔死倔的。
瞿大同說完,利落地翻身上馬,“我這可是好馬,認路。”
江聽夏站在一邊看著這威風凜凜的戰馬,她還是第一次見呢,這時,瞿大同甩下馬鞭。
“石頭,駕。”
江聽夏表情僵了僵,看向厲菖蒲,眼神中帶著探究。
她記得這瞿大同可是喊他厲石頭的,而瞿大同的馬也叫石頭。
這估計不是巧合。
厲菖蒲看她這樣,挑挑眉,“我也有一匹馬。”
他說,“叫黑子。”
兩個大男人,給自己的馬起對方的名,以此損人。
江聽夏想了想,笑了出來,“幼稚。”
厲菖蒲一臉不服輸,“他先開始的。”
瞿大同剛來的時候,他們坐在一起談話,江聽夏跟著聽了一耳朵,聽說他們搶這個搶那個,往往對上就要干仗。
人多她不好意思插話,這會兒沒其他人了,江聽夏才好奇地問道:“聽說你倆以前不對付?”
厲菖蒲呵了一聲,也笑了,“何止不對付,可以說是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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