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清秋對秋知意的猜測分毫不差，秋·端水大師·知意深諳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在一行人回去后，閉關之前，特意給三位長老送上她釀的青絲雪，以及觀看日出時受日出啟發配好的“朱霧”。

        朱霧尚未釀好，需要繼續發酵，不過修者最寬裕的就是時間，也許會等到所有人都忘記有這一壇酒的存在時再被不小心發現，也算是漫長歲月里的小小驚喜。

        若是她不再在萬劍宗了，并且未被修真界抹消存在的話，這也算是她曾經存在的證明。

        至于為何不給其他長老送去，一是與她較為相熟的長老并不注重口腹之欲，對酒水的態度并不明朗；再就是她只是一個弟子，若是送給每一位長老酒水，頗有拉幫結派之嫌。

        當然，最最重要的，非常簡單也十足任性，她不想，僅此而已。

        在秋知意去給云止戈送酒水的時候，云止戈依舊躺在樹上，聽到她的聲音，將遮臉的斗笠取下放在胸前。

        “奉轍說他欠你一個人情，關于殷楚楚突破的。對了，你覺得你什么時候能突破？”

        兩個話題不能說完全不同只能說毫不相關，云止戈問了秋知意與問韶清秋同樣的問題。

        秋知意愣了愣，前者被她自動忽略，畢竟她并沒有認為幫到殷楚楚什么，倒不如說還要謝謝殷楚楚對她的維護。

        倒是云止戈，她以為她并不會問這種話題。

        相比于她置身局中，等待著一個既定的結果落下，云止戈更像是一個局外人，她拱火、挑撥、高高在上、事不關己，唯一的興趣就是看熱鬧和畫眾生相，哪怕是世界現在就毀滅也不會讓她產生半點心情波動。

        最多就是在死前飛速畫下這副場景，再以一種毫無感情的聲音朗誦道：“哇，世界毀滅，大場面，好熱鬧啊，灑家這一輩子，也算是值了。”

        秋知意誠實地說：“我不知道，但是應該不遠了。”

        天道固然在壓制她的修為，但是也壓制不了多久了，秋知意無比清楚地知道。

        云止戈笑笑，她向后仰倒，雙眼如同死去了玻璃球，倒映著重重疊疊的斑駁樹影和樹影間天空的碎片。

        “不知道啊……你想要飛升嗎？”

        秋知意點點頭，很快就讓嘴角帶起笑意，她望向走過的弟子，“師弟好，”得到一聲壓抑著激動的回答，然后抬頭回答云止戈，“當然。您難道不想嗎？”

        云止戈像是重復秋知意的話又像是在回答她，語氣帶著壓抑千年的倦，她整個人都像是被時光中無望的等待風化了，如今不過是殘留下來的將要死去的過去的浮光掠影。

        “當然……”

        云止戈的氣息逐漸平和，聲音也逐漸拉長，秋知意知道她這是又睡著了，她抬頭，望向云止戈身后被繁茂的枝葉裁剪成的不規則藍天。

        確實，誰不想飛升呢？

        但是自魔界出現以來，修真界、魔界，無一人飛升。

        至今，已經九千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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