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其實早幾天,我就后悔了
在家里的幾天里,有時跟同學們一起去村子里,田間山頭四處轉轉,看看。\WWW。qВ5、c0М\\有時幫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農活。更多地被鄉親們拉去家里喝酒。記得在中學時,有事無事總喜歡去宇文惠的家里坐一會。這次回來,原本是專門看宇文惠的,倒去得小了。一天中午,閑來無事,幾個同學聚在一起,不知做些什么好,有同學就提議到,水溝里的魚好象蠻多的,去捉魚玩好不好。
這個建議,立馬受到了我們的支持。很快,同學們就找來了一些工具。
你們叫上惠兒吧。媽在一邊説道:好象她幾天心情也不太好,畢竟你們從小在一起長大,以后見面的機會可能少的了。
行。我道:也叫上山間他們(在我們后面的三年里,村上又有四個人考上了大學)。
十來個人來到了河邊,準備過河。
你的腳被開水燙了,還腫著呢。突然聽李明輪説道:不能下水的。
這時我才注意到,宇文惠的左腳腫得很歷害。
我下意識地蹲了下去,去看宇文惠的腳,問道:怎么弄的?
上開水時。宇文惠無奈似地説:不小心弄倒了開水,就被燙了。
李澗輪忙把我拉了起來,説道:都叫她注意了,還是不小心。
看到擋在我與宇文惠之間的李明輪,一時心里很有氣,想道:她都燙成這樣了,你還責怪她。
我一把拉開李明輪,莫名地大聲道:我看一眼都不行呀?
李明輪見我有點氣,仿佛感到自己有點小氣的味道。忙説:不是這個意思。
算了,你們去吧,我不去了。宇文惠見我這樣,説話園場。
你就背她過去嘛。一個同學指著李明輪道:大家在一起,好玩些。
好。李明輪對宇文惠説:我背你過去。
下到河里,河床上的石頭是很扎腳的。或許城里人沒有赤腳過河的經歷,李明輪背著宇文惠,還沒有走出幾步,就差點摔倒,站在那里不敢往前走了。
幾個同學忙將他們扶回岸上。
哥,還是你背我吧。宇文惠看看了我,又看看李澗輪,説道:他力氣小,背不動我。
我看了一眼李明輪,李明輪的表情很些怪,見我看著他,就説道:請你代勞。
河水不深,但較寬,河床上的石頭確實很扎腳,自己也有三年沒有赤腳下河了,加上背上又背著一個人,那個被扎的味道確實很難受。
李明輪或許是被扎怕了,我們到了河心,他還不敢下河來。
哥!我重不重。背上,宇文惠緊緊的趴在我身上。
我沒有回答她,知道她這樣問,并不是一定要我告訴她有多重。
説呀,哥!我究竟重不重。
我托著她屁股的手,用力地往上送了送。依然沒有作聲,吃力地往前走著。
突然,感到有涼涼的淚水滴到了我的脖子上。我的眼睛一紅,淚水也差點掉了出來。
到了捉魚的水溝旁,同學忙乎起來了,堵溝的堵溝,攔網的攔網,個把小時,就把一段千來米長的水溝里的水弄干了,李明輪的興致也很高,也不怕扎腳了,下到溝中,加于到了我們的捉魚隊伍。從泥中、水草中、以及溝里低洼處的水灘里捉到魚的歡呼聲,此起彼落……宇文惠則在溝埂上,這里有條魚,那里有條魚歡快地指點著。什么泥鰍呀,鯽魚呀,鯉魚呀之類,大的小的,個把小時,竟撈上來了十多斤。
回去的時候,還是我背著宇文惠過河,在河的中心,我問道:惠兒,哥背著你舒服嗎?
宇文惠只是用手更摟緊了我的脖子,并沒有回答我。
到了岸上,李明輪和宇文惠先走了。我們幾個同學將魚洗凈剖好后,拿到了我家里,丟給了我爸。一個同學對我爸説:伯伯,煮魚是你的拿手好戲。就給我們露幾手吧。
行,瞧你們一身泥的,去河里洗個澡吧。我爸笑呵呵地道:保管你們回來時就有吃了。
在河里洗澡時,遠遠看見我媽手中提著殺好了的二只雞來河邊剖。一個同學笑嘻嘻地説:看來把魚拿到你家里去煮是正確。晚上我們可以喝個痛快了。
洗完澡回到家里,爸已把魚煮好了。媽正在砍雞。
我叫媽去休息,我自己動手砍了起來,并叫其它的同學擺桌子,拿碗筷之類的。
雞還沒有煮好,村上還在上著中學的幾個年青仔也過來了。
他們一進屋,就吵嚷起來:我們算有口福了,哥哥們歡不歡迎呀。
不歡迎難道要我們趕你們走呀,來都來了。一個同學笑道。
家里一下子多出這么多人吃飯,桌子橙子之類就顯得不足了。
我們去村頭河邊的大榕樹下的石桌上去吃。一個同學提議到:好不好?
大榕樹下的石桌確實很大,一個成年人睡上去,還顯得有些寬。
行是行。我道:可能晚上蚊子會多一些。
不要緊,燒幾個稻草就行了。一同學大聲地説道:你們幾個高中生,自己回家去拿碗筷,拿橙子,想吃飯想喝酒的,也自己回家去拿,可沒有準備你們的啵,那個喊你們在吃飯的時候才來呀。家里有馬燈的,也拿過去。
加上我老爸,近二十來個人圍著石桌坐下了,我突然感到好象還是有人沒有來。一清點,原來宇文惠和李明輪沒到。
誰去叫一下宇文惠他們。
一個高中生站了起來,説:我去。
我們空出二個位子后,開始倒酒,桌上竟有五六種酒。這些酒,都是同學們從自己家里拿來的,自然顯得有些雜了。我眼光掃了一下桌面上,除了魚和雞是我們做的外,也還多出了許多菜,這些多出的,自然也是他們從家里帶來的了。
酒倒好了,還沒有見宇文惠他們過來,于是就等著他們,我問了一些他們幾個中學生的學習情況。一會后,去叫人的人過來了,卻沒有見宇文惠他們。
他們怎么沒有來?我問道。
他們好象吵架了,李明輪不愿過來。哪個高中生道:她媽叫我們先吃,別等了。
一個大學同學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就説:我去請一下他們吧。
好好的,為什么就吵架了呢。我心在想:難道對我背她過河有意見?
后面去叫人的同學又回來了,還是沒見他們來。
不來就算了。一個同學道:我們喝,少了他就難道不成世界了嗎,真是怪事。
我建議,大家舉起杯來。一個同學拿著酒杯站起來道:先謝謝伯伯為我們煮出這么好吃的魚來。也為我們相聚干杯。
經他一提意,大伙一齊響應。干。剎時,碰杯的聲音響成一片。
榕樹下,本就是村民們閑時的聚會地點,特別是天氣好時,吃飯時分,常有附近的人家,每人拿著個大品碗,飯呀,菜呀都在里面,來到大樹下吃飯聊天。席間,村上有的長輩也加入了,年紀稍微小點的,就主動地讓出了位置,站在了一旁。
酒過幾輪,大伙的話也多了,先是討論村子如何發展,再就是中學生如何學習才能考上大學,也有的鄉親向我們詢問如何才能種好果樹之類的話題(其中有一個同學,在農學院讀書)。
大家都很興奮,也很高興。高興之下,我心里卻總惦記著宇文惠,感到內心有些難過。
三叔公或許是酒多喝了一些,講話很大聲。舉起酒杯,沖著我説:來,我敬你們這些大學生一杯。你們是能干的。但你們又是不能干的。特別是你,宇文惠那么好的妹子,為什么就要讓外人搶去呢,你説,你能干嗎?
不知你們有什么想法,我是個大老粗,對愛情的東西不太懂。三叔公的聲音又提高了一些:但我基本的理還認,你們從小長大,一起讀書,天天都在一起,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跟她培養起愛情這個東西來嗎?所以我是有想法的,我就是認為你們不能干。
經他這么一説,我原本被酒精燒紅了的臉就更紅了,感到心里有一種火辣辣的味道。其它幾個剛才還在高談闊論的同學,一下子也沉默了。
喝了這一杯,再給我一個解析。三叔公把酒伸到了我的面前,大聲説道:是她不配你們,還是你們不能干。
一大杯酒下肚,不知是心情的問題,還是酒精的作用,我説話也都有些結巴了。
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我們是一起讀書。我説道:就是因為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在一起讀書,天天都能見面,所以也就從沒有考慮過長大后會發生些什么,總以為還能夠象以前一樣,能天天在一起。説沒有感情是假的,也是不可能的,我們培養起的,是兄妹般的感情。
你敢説,我們不象親兄妹一樣嗎?説到這,我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兄妹間,能有你説的那種愛情嗎?
説到最后一句,我幾乎是含著淚説完的。
三叔公似乎被我的話問住了,幾次張開嘴來,想説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説出來。他坐了下去,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
反正我心里就不舒服。三叔公似喃喃自語,又象是對我説。
這時,旁邊的一些鄉親們説話了:大家在一起,高興高興地喝酒,就別説這些不高興的話了,娃仔們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活該。坐下后的三叔公又站了起來,説道:就算你們建立起的是兄妹感情,我不反對,也是好事。可那個小子,油頭粉面的,不來吃飯也就算了,你們請了一次,又去請第二次,我更想不通。什么東西嘛,一進到我們村子,一下説這里臟,那里臟。一下又説這里破那里破的,看到我們也不主動地打聲招呼,我要不是看在惠兒她爸媽的份上,我一腳就想踢他下田去。
三叔公講的話,似乎講得越來越難聽,而這些話,又都與宇文惠有關,不知為什么,我不忍心再聽下去,忙站起,為三叔公倒了一杯酒,對他道;三叔公,我們還是喝酒吧,少講點別的,要相互理解。
理解什么。三叔公道:你講出一個道道來,讓我服,我這杯酒就喝下去,講得不好,我就罰你一杯酒。
我打個比方吧,三叔公。我想了想説道:假如你去鎮上趕集,看到一大幫街上人象我們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喝酒,你會不會象今晚一樣,主動地加入到他們的里面去喝酒呢?
還用問呀,當然不會了。三叔公道:他們是街上人,跟我們不是一路的。
就是嘛,李明輪也一樣呀,他是大城市的人,衣著打扮跟我們肯定有不同了。我接著説道:大城市里,大馬路、大廈,有專門掃的街,當然整齊干凈了。他來到我們村,自然就認為我們這里臟呀,那里破呀的了。別説他,就連我現在也認為臟,破呢。只是我是這個村子的人,對自己的村子有感情不嫌棄而已。你都認為街上人不是跟我們一路的,何況他還是從大城市來的人呢?所以你也要理解李明輪呀。
你?三叔公聽我這么一説,似乎很氣,但又找不出話來説,只見他拿起酒杯,一口干了,起身離去。隨著身影的遠去,還是氣呼呼丟下一句話來:有你后悔的時候。
其實早幾天,我就后悔了,三叔公!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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