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戳破
王言卿起身, 她膚白勝雪,眼眸黑湛,當(dāng)她收斂起臉上笑意, 竟像觀音一樣寶相莊嚴(yán),凜然不可侵犯:“我已經(jīng)說過, 你們不許進(jìn)來。你們妄自打斷我和梁小姐說話,是想不敬錦衣衛(wèi)指揮使嗎?”
王言卿又在心里道了聲抱歉,對不住二哥,她并非有意敗壞他的名聲, 但實在太好用了。
王言卿搬出指揮使嚇唬人, 她冷若冰霜, 丫鬟們一下子被鎮(zhèn)住。王言卿視線從她們身上掃過, 威嚇道:“念你們初犯,饒你們這次。還不快出去?”
看得出來錦衣衛(wèi)名聲是真的不好, 丫鬟們沒人敢說話, 悻悻關(guān)門。但她們關(guān)門時,卻留了條小縫。梁芙閨房空間本來就小, 現(xiàn)在門還開著,想必說什么外面都能聽到。王言卿注意到了, 她沒有發(fā)作,而是坐回原來的位置,對梁芙安撫地笑了笑:“久等了。我相信你的話, 不要急, 先擦擦淚。”
王言卿沒有急著追問, 而是遞給梁芙一枚手帕。梁芙臉上還掛著淚,她接過王言卿的帕子,有些恍惚地擦淚。
王言卿等梁芙情緒恢復(fù)平穩(wěn)了, 才問:“你記得那個男人的長相嗎?”
剛才丫鬟們闖進(jìn)來,梁芙被嚇得不輕,但王言卿三言兩語就將丫鬟趕走,連梁文氏都不放在眼里。王言卿展示出自己的能力后,梁芙越發(fā)依賴王言卿,王言卿問什么她就答什么。梁芙想了想,茫然搖頭。王言卿沉吟片刻,問:“你當(dāng)時大概在哪個位置看到他,是什么情形?”
這里是梁芙的閨房,同樣是那天事發(fā)之所。梁芙在屋子中比劃:“我當(dāng)時在這張榻上睡覺,只記得有點冷,想叫丫鬟又喊不出聲,反正睡得很不舒服。后來外面突然響起吵鬧聲,我一下子被吵醒,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男人背對著我站在窗口,跳上樹很快走了。當(dāng)時我還以為在做夢,都沒反應(yīng)過來,一群人就沖進(jìn)來了,嚷嚷著要報官。”
梁芙這些話前后顛倒,翻來覆去,但反而很真實。如果是真實發(fā)生在記憶里的事情,復(fù)述時本來就會帶很多主觀感受和想法,要是梁文氏那種想都不想就按時間線將行程捋了一遍的,才是說謊。
王言卿已經(jīng)相信梁芙的話了。王言卿朝門縫瞥了一眼,溫聲問:“你能幫我指一下當(dāng)時的位置嗎?”
梁芙點頭,跟著王言卿站起來,一邊走一邊說:“榻放在這里,頭朝這邊,那個人站在這里……”
王言卿跟著梁芙的指點看,心中默默丈量距離。梁芙的閨房在二樓,窗外不遠(yuǎn)處有一株樹,如果從梁芙窗戶跳到樹上,便可以順著樹枝爬到圍墻,一眨眼就能離開梁府。
這個距離對女子來說有些遠(yuǎn),但對于成年男子,應(yīng)當(dāng)不難。
王言卿不動聲色將位置信息記下,又問梁芙:“他的體型、身高,你還有印象嗎?”
梁芙想了想,說:“當(dāng)時我剛醒,眼睛還看不清,只記得他身上衣服很大,穿一身紅色褡護(hù)。”
王言卿順勢打開窗戶,和梁芙坐在窗戶邊。外面的風(fēng)灌入,雖然有些冷,但立馬吹散了屋里的沉悶,梁芙接觸到流動空氣,眉宇也不知不覺舒展開。王言卿挑選的這個位置離門遠(yuǎn),又有外面的聲音掩護(hù),說話聲立馬不明顯了。王言卿沒理會偷聽那幾個丫鬟,問梁芙:“你以前在哪里見過這個背影嗎?”
梁芙面露茫然,想了一會說:“我不記得了。”
王言卿暗暗嘆氣,看梁芙的表情,她確實一無所知。她連對方的臉都沒看到,怎么可能是通奸呢?然而禮法對女子就是如此嚴(yán)苛,一個外男出現(xiàn)在女子閨房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是不是被迫的,女子都該以死來保全家族名聲。
官府一向把這種案件定位為家務(wù)事,如果女子族中長老要將此女處死,官府犯不著和鄉(xiāng)紳對著干,一般都默許了,更不會視之為謀殺。
所以,梁文氏抓到梁芙房間里有男人,并且上報給官府后,保定府衙和京城都沒有檢查,直接以通奸罪定案。王言卿因為陸珩的緣故,提前一步知道了這個案子的結(jié)果,她如果想救下梁芙,要么想辦法證明不是通奸,要么從源頭解決問題。
比如,梁文氏為什么要給梁芙安一個死罪罪名。
王言卿墨玉般的眼睛定定看著梁芙,不放過她臉上絲毫波動,問:“你繼母給你定通奸罪名,你的叔伯兄弟知道后,竟也不管嗎?”
梁芙聽到這里,整個人都耷拉下來:“我爹死了,哥哥又不知所蹤,千戶職位很可能要落到二弟頭上。外人誰會為了我,得罪太太和二弟呢?”
王言卿仔細(xì)盯著她,問:“你哥哥呢?”
“大哥出門去了,我也不知道大哥在哪里。”梁芙嘆氣,說,“要是他能趕快回來就好了。”
王言卿沉默,她不忍心告訴梁芙實情,換了個方向問:“你最后一次見到梁榕是什么時候?”
這回梁芙?jīng)]怎么想,很快就回道:“是十六那天晚上。”
“你記得這么清楚?”
梁芙點頭:“是。那天我心情不好,睡不著覺,就去找大哥說話,想讓他帶我去寺里散散心。我看到大哥房里亮著燈,就上去敲門,但是過了很久大哥都沒來開門。我覺得奇怪,想推門進(jìn)去看,門卻拴住了,我一下沒推開。大哥在里面說他睡下了,讓我明日再來。”
王言卿眉尖意外地動了下,梁芙竟然和梁榕說過話?王言卿連忙追問:“他說話的時候,有什么異常嗎?”
“異常?”梁芙皺起臉,想了一會,不確定說,“他的聲音好像有點低,不像他平時說話的語調(diào)。我還以為大哥生病了。”
王言卿問:“除了說話,房間里還有什么異樣嗎?”
梁芙眉毛皺著,思索了好一會,說道:“當(dāng)時屋里好像有其他聲音,悶悶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哥讓我回去,我就先走了。”
王言卿點點頭,問道:“之后你還去找過梁榕嗎?”
梁芙應(yīng)聲:“當(dāng)然,我第二天大清早去找他,他房間里卻沒人。我去問門房,門房說大哥不久前出門了。我特別沮喪,回去時撞到二弟從外面回來。我和二弟不是一個娘生的,不怎么親近,我不好意思讓二弟帶我出去,就自己回來了。”
“梁彬?”王言卿意外,直覺這一點很重要,“你什么時辰看到他,他當(dāng)時穿著什么?”
梁芙答道:“時辰我記不清了,只記得很冷,路上還有霜。二弟身上的衣服我沒什么印象,可能是件深色衣服吧。”
王言卿心中輕輕一動,那個時候梁衛(wèi)逝世還不滿百天,梁彬不應(yīng)該穿白色孝衣嗎,為什么會穿深色衣服出門?王言卿沒有表露,不動聲色問:“之后呢,你們說話了嗎?”
“就隨便問了句好,我問他大哥去哪兒了,他說不知道。回去時我不甘心,又去大哥門口看了看,走的時候注意到地上好像有東西,撿起來發(fā)現(xiàn)是一顆珠子。”
王言卿忙問:“是什么珠子?”
梁芙說:“就是普通的珍珠,不知為什么掉在大哥門口。我心里還覺得很奇怪,大哥怎么會有珍珠。我問梁彬是不是他的,他說不是,我就拿回來了。”
王言卿問:“那顆珠子現(xiàn)在在何處?”
梁芙想了想,起身去妝奩里拿:“我好像收在這里了……對,在這里。”
王言卿跟著梁芙去妝奩,她不經(jīng)意調(diào)整身體,將梁芙的動作擋住。梁芙從妝奩底部扒拉出一粒珠子,遞給王言卿。王言卿拿起來看了看,珍珠大概黃豆大小,顏色很新,中間穿孔,看起來像是什么裝飾上的東西。
王言卿低聲詢問梁芙:“這枚珍珠我能帶走嗎?”
梁芙點頭應(yīng)了。這種碎珍珠不值錢,便是送給王言卿都沒什么。王言卿借著身形遮掩將珍珠放入荷包,動作又輕又快。王言卿做這一番動作時正好擋住了丫鬟視線,如果她們再走回窗邊,那就太刻意了。王言卿順勢坐到梳妝臺邊,裝作換了一個談話地點,問:“之后,還發(fā)生過什么嗎?”
梁芙見王言卿坐下,她也跟著坐好,說:“隨后二弟就跟著太太回娘家了,我自己在房里打發(fā)時間,快傍晚二弟和太太回來,我到前面吃飯,飯后和丫鬟說了會話就睡覺了。第二天也是這樣,哥哥不在,我也不好出門,便自己在家里消磨時間。第三天的時候,我中午睡了一覺,醒來后太太就說我私通外男……”
梁芙回憶起那天的事情,神情又變得痛苦。王言卿按住她的手,說:“好,我明白了,你不必想那些事了。我回去后會如實稟報,你要好好活著,不要想不開,我相信大人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梁芙以為王言卿話中的“大人”是陳千戶,感激道:“多謝陳千戶。姑娘,你能不能請陳千戶幫忙,找找我大哥?他出門很久了,以前他出去游山玩水,最多五日就回來了,從沒有離開過這么久。”
王言卿只是應(yīng)道:“好,我們會盡力的。我先走一步,你安心休息吧。”
丫鬟們沒料到王言卿這么快出來,慌忙站好,臉上還殘留著慌張。王言卿拉門,目光從丫鬟們臉上掃過,一言未發(fā),回身對梁芙說:“梁姑娘,留步。我先走了。”
梁芙戀戀不舍和王言卿道別。王言卿下樓,梁文氏的丫鬟前后看看,躡手躡腳跟在王言卿身后。王言卿走下臺階,拂了拂裙擺,說:“想知道什么大大方方問就是,何必像看犯人一樣跟著我。”
丫鬟們尷尬,干笑道:“姑娘誤會了。奴婢怕怠慢了貴客,這才跟著姑娘。”
“好。”王言卿點頭,“既然你們沒話問我,那我來問你們。十一月十九,也就是梁太太在繡樓抓到男人那天,你們在做什么?小姐午睡,你們應(yīng)該寸步不離守在旁邊,為何能讓外男進(jìn)入內(nèi)宅?”
丫鬟們尷尬,其中一個扎雙髻的說道:“冤枉啊,小姐慣有午睡的習(xí)慣,下午總要睡到未時。那天我看小姐睡著了,廚房又要人幫忙,我就去了,打算等小姐睡醒時再回來。”
另一個丫鬟也說道:“我也是,我去燒水了。”
王言卿看著丫鬟的表情,一瞬間明白了。她仿佛在這種環(huán)境中生活過很久,很了解這些后宅官司。這些丫鬟說得好聽,其實多半是她們見小姐睡著,自己跑出去歇息玩鬧了,所以繡樓沒人守著。梁文氏帶著人來捉奸,正好抓了正著。
王言卿沒追究這些丫鬟的懈怠,問:“通奸總該是兩個人的事情,梁太太既然報梁小姐通奸,那奸夫是誰?”
丫鬟們相互對視,沒人吱聲。王言卿眉宇不動,語氣中暗暗施壓:“說。你們總不想進(jìn)大牢里說吧?”
一搬出錦衣衛(wèi),丫鬟們?nèi)紤Z了。一個丫鬟小聲說道:“是馮六。那個奸夫跑的時候,好些人在樹下也看到了。太太立刻讓人出去找穿紅色褡護(hù)的人,結(jié)果,竟然在馮六家里找到了一模一樣的衣服。”
人證物證俱全,這場捉奸可謂板上釘釘,就算梁芙說她不認(rèn)識馮六也沒人信。王言卿不動聲色,問:“馮六是誰?”
陸珩如今剛接手南鎮(zhèn)撫司,內(nèi)外盯著他的人不少,他沒時間在內(nèi)宅消磨。他走前給府中眾人留了話,靈犀靈鸞剛才借煎藥的功夫,已經(jīng)把陸珩的交待辦妥了。
其中有一條,便是如何侍奉失憶的“陸家養(yǎng)女”王姑娘。
王言卿看到藥,沒有動作,靈犀見狀,立刻說:“奴婢事先試過,這藥絕無問題。姑娘若不信,奴婢這就再試一次。”
說著,靈犀讓人去拿盅匙,她當(dāng)著王言卿的面試藥。王言卿搖搖頭,伸出手說:“把碗給我吧。”
靈犀意外:“姑娘……”
王言卿說:“你們是二哥安排的丫鬟,不會有問題的。我相信二哥。”
王言卿接過藥碗,試了試溫度,果然剛好。王言卿低頭喝藥,雖然速度不快,但舀藥的動作穩(wěn)定而果決,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一碗藥很快見底,王言卿把藥匙放到一邊,靈犀立刻奉上蜜餞,王言卿卻搖搖手,說:“不用。”
靈犀靈鸞對視一眼,都覺得驚訝。內(nèi)宅小姐哪一個不是嬌生慣養(yǎng),指尖被針扎一下都疼的掉眼淚,而王言卿喝藥一氣呵成,一點都不像一個閨閣娘子。靈犀試著詢問:“姑娘,您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嗎?”
王言卿從那么高的山崖摔下來,怎么可能沒事。她身上各個地方都痛,她沒有記憶,但本能告訴她這些只是摔傷,并不致命,真正嚴(yán)重的,是腦后的淤腫。
王言卿輕輕碰了下后腦,靈犀見狀回道:“姑娘不要用手碰,郎中說您腦后的淤血還沒有散,這些日子不能劇烈運動,情緒也盡量保持平穩(wěn),尤其不能用外力刺激。”
王言卿聽到丫鬟的話,動作硬生生止住,之后果然再沒有碰過。她如今傷著,不能活動,不能看書,剛剛醒來又睡不著,她百無聊賴,目光不由落到面前這些丫鬟身上。
靈犀靈鸞想到王言卿的怪異之處,都緊繃起來,尤其是靈鸞,臉上表情都僵硬了。王言卿本能察覺出來她們在緊張,她早就覺得奇怪了,干脆問:“你們?yōu)槭裁春芗蓱勎遥俊?
二哥說了,她七歲就來到陸家,在這里已經(jīng)住了十年了。這些丫鬟若是陸家奴婢,為何對她十分陌生,并且隱隱有防備之感?
靈犀靈鸞對視一眼,靈鸞低頭,靈犀嘆了口氣,給王言卿行了個萬福,說道:“姑娘折煞奴等,奴婢是什么人,哪配對姑娘指手畫腳?奴婢是害怕自己伺候的不好。”
王言卿問:“因為二哥嗎?”
王言卿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所有人都很怕陸珩。就算如此,陸珩已經(jīng)走了,為什么她們還是不敢放松?
靈犀聽到王言卿叫指揮使二哥,內(nèi)心著實非常復(fù)雜。靈犀牢記著指揮使的話,說:“不敢,是奴等失職,沒伺候好姑娘。姑娘在上香路上遇襲,指揮使大怒,將原來伺候姑娘的丫鬟婆子全部發(fā)賣,調(diào)了奴等過來。奴婢生怕伺候不力,所以才頻頻出錯。請姑娘恕罪。”
語言可以違心,表情可以偽裝,但是細(xì)微處的肌肉變化是騙不了人的。王言卿天生擅長捕捉人的微小表情,而且能瞬間將表情對應(yīng)到情緒。這更類似一種天賦,就像有些人生來記性好,善音律,王言卿擅識表情,也是銘刻在本能里的東西。
如今她沒有記憶,不會被常識和固有認(rèn)知拘束,這份天賦反而更明顯了。在王言卿這種天生的識謊高手面前偽裝是沒用的,索性不偽裝,把真話包裝一下說出來。
所以陸珩給靈犀靈鸞安排了這個說法,這樣一來,可以解釋為什么她們對王言卿并不熟悉,以及剛聽到王言卿失憶時為何那么慌張。
這個說法符合陸珩的性格,也能解釋王言卿剛醒來時的異樣,王言卿想了一下就接受了。郎中開的補藥里加了助眠成分,王言卿服藥后沒多久就困了,在丫鬟們的勸說下睡去。靈犀靈鸞見王言卿睡熟,長長松了口氣,趕緊出去布置場地。
陸家只有陸玟、陸珩兩兄弟,并無女兒,等陸珩的母親回老家后,陸府更是空曠下來,平素里冷清的很。如今突然多出一個住了十年的“養(yǎng)女”,需要置辦的東西并不少。
憑空造出一個人居住十年的痕跡,這種事也只有錦衣衛(wèi)干得出來了。郎中藥開的很足,王言卿一直睡到日暮,陸府丫鬟們忙著改造現(xiàn)場時,陸珩也在南鎮(zhèn)撫司里,緩慢翻看紙頁。
郭韜站在旁邊,都不敢看陸珩臉色,訕訕說:“指揮使,屬下按您的吩咐,不給他們食物、飲水,全天晾著他們。剛才屬下去審問,都拿出鞭子了,他們還是不肯說。再上更大的刑,那就不是養(yǎng)一養(yǎng)能收場的了。”
其實陸珩現(xiàn)在的官職是指揮僉事,他只是暫代指揮使一職。但在官場上行走,怎么會連這種眼力勁兒都沒有,南鎮(zhèn)撫司上下都改口叫陸珩為指揮使。
陸珩十一月暫代錦衣衛(wèi)指揮使,他接任南鎮(zhèn)撫司的第一件差事就是查張永、蕭敬行賄一案。
張永是正德年間非常有名的“八虎”之一,蕭敬雖不是八虎,但也是成化、弘治、正德朝頗有權(quán)勢的太監(jiān)。正德帝重用太監(jiān),“八虎”橫行宮闈,獨攬朝綱,很多奏折都要他們說了算。后來正德病逝、嘉靖登基,八虎才終于被清算,其中張永因為關(guān)鍵時刻反水,對文臣有功,幸運活了下來。后來張永被貶到孝陵主持香光,雖然余生再不能掌權(quán),但至少能安度晚年。嘉靖八年張永病逝,朝廷還封賞了他的家人兄弟,算是太監(jiān)中難得的善終。
本來一切好好的,但是今年因為大禮議之爭,這些陳年舊事又被翻了出來。給事中盧粲彈劾次輔張敬恭招權(quán)納賄,張敬恭不甘示弱,立馬授意黨羽彈劾對手接受張永、蕭敬的賄賂。
朝中官員和太監(jiān)勾結(jié),這是大罪。張敬恭的出擊引發(fā)一場大亂斗,朝堂上黨派混戰(zhàn),越來越多人卷入事端,彈劾的奏折像雪片一樣飛向皇帝案頭。皇帝震怒,下令嚴(yán)查,錦衣衛(wèi)立馬上門提人,許多官員被牽連下獄,其中不乏高官大員,而號稱內(nèi)閣的后花園、天下讀書人的圣地翰林院,受災(zāi)最嚴(yán)重。
作者有話要說: 陸珩:這年頭查案這么危險嗎?我只是出趟門而已,回來后房子就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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