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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服役,秦船難行


  卓禮服過更役,回來的時候瘦了一大圈。他只是公士爵位,無法免去服役。只是服役的時候待遇稍微好些,比如說每天還能分到二兩肉醬。只不過日子還是不好過,干的都是苦力活。

  夯土筑城,或是以陶土造人俑。兩位大匠連帶著十位刑徒,得干整整一日方能成俑。還得開礦采石,卓禮曾親眼看到數(shù)十位礦工因為塌方而死。那些人歲數(shù)都不大,昨日還與他有說有笑,還說要回去看看剛出生的娃娃。可轉(zhuǎn)眼間,就被碎石活活壓死,壓得血肉模糊……

  秦國的輝煌,是建立在無數(shù)刑徒徭役上。

  他們是最底層的人,最沒有人權(quán)。

  他們只是煤炭,為秦國的輝煌發(fā)光發(fā)熱。看著秦工程的輝煌,只會贊嘆始皇帝的豐功偉績。可為此而死的刑徒隸臣,沒人會在乎他們,甚至連他們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就說辰伯,他就得按規(guī)矩服役。本來今年紅薯大熟,他能稍微喘口氣。可按照秦律,他還得照常服役。他的妻子還臥病在床,家里頭負(fù)擔(dān)都落在雎鳩身上。可現(xiàn)在雎鳩還得上學(xué),只能讓宗族親戚幫忙照拂一二。

  辰伯先前說過,臨走之時山腳下多了數(shù)百座枯墳。有人因為年事已高,至死都未能落葉歸根。有人只得背著發(fā)臭的尸體,帶他們回家。也有很多人永遠(yuǎn)的埋葬他鄉(xiāng),看不見家鄉(xiāng)的高山流水千畝良田。

  秦國服役制在改,這是蘇荷與他說的。因為昔日洞庭郡守禮上書,所以已經(jīng)比先前強的多。最起碼會挑選在農(nóng)閑服更役,平時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去征調(diào)黔首為徭。

  “那你可有主意?”

  秦始皇試探性的開口詢問。

  “沒有,我就隨便說說而已。”

  卓草是有法子,可說了也沒用,秦國不可能接受。因為很長段時間,白嫖民力那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能不花錢就做到的事,為何要煞費苦心換別的手段?

  “你有法子盡管說,額保證不告訴旁人。”

  “……”

  扶蘇心里沒來由的咯噔下,只覺得后背突然沉甸甸的。就好像是飛來一口大黑鍋,狠狠扣在他的后背。他總覺得,他又要背黑鍋了!

  “保留刑徒隸臣,這是沒有問題的。服役可以做出更改,由百姓自發(fā)而來,來的管飯給錢。然后還能把這浩大的工程分割開來,然后再找尋各地商賈。讓他們出價競爭,誰的價格低還能把活干好,那就選擇他。”

  “嗯?”

  秦始皇頓覺頗為有趣。他沒有著急否認(rèn)卓草的看法,而是滿臉的期待。在他看來,他征調(diào)黔首服更役那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只是卓草所獻之策,卻令他頗為感興趣吧。

  “來來來,細(xì)說細(xì)說。”

  “嘴巴有點渴。”

  蒙毅頓時會意,連忙上前倒水。

  “太涼了。”

  “換壺?zé)岬膩怼!?br />
  “這么燙,我怎么喝?”

  “……”

  蒙毅恨不得把陶壺摔卓草臉上。

  你小子還敢得寸進尺?!

  強壓下心中火氣,蒙毅又重新倒了杯溫水。卓草抿了一小口,舒坦不已。這別人倒的水,喝起來就是甜。

  “就拿這兩年大修的馳道來說,秦國可以制定個標(biāo)準(zhǔn)出來。東窮燕齊,南極吳楚,江湖之上,濱海之觀畢至。道廣五十步,三丈而樹,厚筑其外,隱以金椎,樹以青松。”

  “對!”

  秦始皇頷首贊許,沒毛病!

  馳道是秦國極其輝煌的大型工程,為的便是建造起完善的交通線。因為秦國版圖極具擴大,秦始皇就想著到處旅游。只是旅游太費時間,二十七年出去大半年。所以秦始皇就想到個好主意,咱們修高速公路!

  東窮燕齊,南極吳楚!

  道廣五十步,三丈而樹!

  左右兩側(cè)為勛貴官吏而用,一來一回。中間最寬闊的馳道為皇帝專用,禁制任何人使用。原理就有點類似于是鐵路,還有專門的枕木。馬車行駛于上,車輪會嵌入其中。車架只要沿著馳道狂奔,便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秦始皇平定六國,便規(guī)定車同軌。就是因為戰(zhàn)車車距不同,導(dǎo)致留下的車轍不同。有時候下了暴雨地面泥濘,很容易導(dǎo)致翻車。車同軌后再修馳道,便有了統(tǒng)一標(biāo)準(zhǔn)。

  “現(xiàn)在馳道皆是就近黔首服更役而做,還征調(diào)大量的刑徒隸臣妾。秦國便找些信得過的商賈,把馳道分為一段一段的。同時給出馳道的標(biāo)準(zhǔn),完工時間……諸如此類全都寫在契卷上。商賈看到要求后,自行競爭。”

  “張三說十萬錢便可,李四則說只要八萬錢。那么,秦國便可選擇李四而治馳道。同時撥款八萬錢,剩下的全權(quán)交給李四。到時間后,便派遣少府令前去探查。符合標(biāo)準(zhǔn)便算結(jié)束,若是不符合標(biāo)準(zhǔn)便問責(zé)。”

  “這和秦國現(xiàn)在做的,有何區(qū)別?”

  “秦國能征調(diào)徭役,商賈能嗎?”卓草無奈道:“他們得花錢請工匠民夫來干活,得錢后他們工作的會更為起勁。就如咱們這煉鐵坊里頭,你看看那些工匠個個都恨不得加夜班。要不是我阻止,他們都不肯歇息。因為,我是按件算錢。做的多做的好,那工錢就高。”

  “懂了,你是要花錢找人干活?”秦始皇了然頷首,“你似不似撒?明明能不花錢的事,為何要掏錢?還以為有什么高見,沒想到就這?”

  “對啊對啊。”

  “能白嫖,為何要花錢?”

  連帶著蘇荷都在旁邊頷首點頭。

  他們都覺得很合理,只認(rèn)為卓草傻。

  秦始皇捋著胡須,嘆息道:“雖說今年祥瑞大熟,可接下來還得應(yīng)付各種戰(zhàn)事。各地偶有天災(zāi),還得照拂。像是馳道直道,乃至長城及各地河渠,皆需要人力物力。如此,皇帝也難得很……”

  “是啊是啊,皇帝真的難。”

  “咳咳,確實難得很。”

  “你們仨沒病吧?”卓草無語的望著他們,“你們不覺得自己生活艱難,反而覺得皇帝難?皇帝再難,那也不必為了吃喝發(fā)愁。天下都是他的,還有諸多美人妃嬪。你們一個兩個全是光棍,怎么好意思覺得皇帝難的?皇帝難的怕是做夢都能笑醒,你們是不是腦子缺根筋?”

  “瓜慫受死!”

  秦始皇抄起棍子便準(zhǔn)備動手,此刻已是出離憤怒。他三番五次的壓下心中火氣,這次是徹底繃不住了。

  望著卓草蹭蹭蹭的爬到屋頂上,扶蘇則是無奈嘆氣。他其實覺得卓草這想法有些道理,而且肯定還有所隱瞞。只不過,有些事并非卓草說的有道理,就能聽他的。現(xiàn)在秦國的生產(chǎn)力就擺在這,要給服役者發(fā)工資,這得是筆多么恐怖的支出?

  這是數(shù)百年來,歷代先王奠定的律法制度!

  事關(guān)國祚根基,他三兩句話就能改變?

  是瞧不起始皇帝,還是瞧不起秦廷勛貴?

  自古變法者,便無人能落下好處。

  ……

  鬧騰許久,卓草顫顫巍巍的自屋檐爬了下來。看著傻老爹離去,這才稍微松了口氣。落地的時候,雙腿都在發(fā)抖。其實他有些恐高癥,爬上去的時候倒是無所謂,站在上面往下看個眼他腿肚子就發(fā)軟。

  “小蘇,你說說有這種爹嗎?”

  “額?”

  “一言不合就動手,這是人干的事?”

  扶蘇可不敢接話。其實,秦始皇只是嚇唬嚇唬卓草。真要動手,秦始皇哪里會舍得。純粹有時候卓草說話太過可氣,簡直就是刻意討打。

  “小草,我覺得你剛才有所隱瞞。”

  “是有隱瞞。”

  “我就知道!”

  扶蘇暗暗握拳,目光灼灼的望著卓草。以卓草的見識,怎會不知道秦國的傳統(tǒng)美德。沒來由的說這事,妄圖改變律法制度,根本就不符合卓草的性格。

  “我偷偷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

  “放心便是,我絕不外傳!”

  “我真沒法放心……”

  “……”

  “其實我有辦法,能令秦國不花一分錢或者說花極少的錢,就能修好馳道。而且,還不必征調(diào)民夫為徭。”

  “有哪個商賈會蠢到這種地步?”

  “……”

  “嗯?”

  卓草指了指自己,“就是我。”

  “……”

  “……”

  “咳咳,小草可真會說笑。”

  就卓草這摳門的性格,能做虧本的買賣?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不信。

  “我是很認(rèn)真的。”卓草遙望遠(yuǎn)處浩瀚星空,認(rèn)真道:“我起初攢錢是想讓自己日子好過些,連帶著讓宗族亭里也能過的像人。后來,他們變得更為富裕,我手里的錢越攢越多。馬具這事皇帝也已答應(yīng),以后我不會缺錢用。”

  “所以呢?”

  卓草再富裕,比的過秦廷勛貴?

  讓他們掏點錢出來,都快要他們的命嘞!

  修路自古就是個大工程,有些富人為個好名聲便會花錢修橋修路。卓草富裕不假,可馳道怕是得有數(shù)千里長,根本就是個無底洞。現(xiàn)在光管飯不給工錢,秦國都有些吃力。卓草區(qū)區(qū)一人,還能富可敵國不成?

  “小蘇,我先問你個問題。”

  “你問。”

  “現(xiàn)在有艘樓船,你和你的親眷都坐在上面。可這輛樓船出了問題,別人都沒發(fā)現(xiàn),或者說發(fā)現(xiàn)了也置之不理。你發(fā)現(xiàn)了問題,如果你不管,那樓船可能會沉沒。你和你的親眷都可能因此受傷,乃至被淹死。現(xiàn)在,你是否會站出來提醒?盡自己所能,去修好這輛樓船?”

  “必然是會的!”

  扶蘇無比篤定的點頭。

  他知道,卓草是將秦國比作了樓船。這比喻不算多新鮮,荀子便曾說過: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哪怕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

  “是的!”

  扶蘇很認(rèn)真,沒有半分說笑的意思。事實上,他就是這么干的。他看出了秦國的問題,即便始皇帝勃然大怒,他照舊上前諫言。最后,被始皇帝趕至塞外監(jiān)軍。

  “放心,我也會這么干。”卓草笑著拍了拍扶蘇的肩膀,淡然道:“我就是這么想的。所以,我會去嘗試。即便因此而失敗,我也無愧于心,不會懊惱后悔。”

  “這條輝煌的樓船飄在一望無際的江河上,沒人知道會走向哪里。我們都在這條船上,眼睜睜的看著它破損,卻不加以阻止終會害了自己。”

  “有道理。”

  扶蘇覺得是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以小草你的財力,能承擔(dān)起這浩瀚的工程。別的都不算,數(shù)十萬民夫每日工錢都以千萬計,你頂?shù)米幔俊?br />
  “我頂?shù)米 !?br />
  “你怎么頂?”

  “我頂你個……”

  卓草臉色漲紅,壓下心中火氣道:“我和你說,這事其實簡單的很。只要皇帝一道圣旨,自然能不花錢不調(diào)動民力便可修好馳道。”

  “怎么說?”

  “修好馳道后,左右兩道允許商賈通行。但是,每次通行都得收錢,比方說十里路收一錢。比如說我修了百里路,這條路的收費權(quán)就落在我手上。以后馳道有問題,也是我負(fù)責(zé)修繕。但是,這錢都得歸我。”

  “原來是這樣?!”

  扶蘇頓時恍然大悟,他知道卓草肯定有所隱瞞,卻沒想到竟有這想法?短時間內(nèi),商賈需要花費大量的錢財,這是毋庸置疑的。家底不夠殷實的,肯定吃不消。但是長久來看,卻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只要秦國還在,那他們就有源源不絕的收入。

  并且,秦國其實還可以增加爵位。

  把路修好后,便可給爵位作為賞賜。

  該怎么操作,到時候再商議也不遲。

  “民夫照舊會征調(diào),但管飯的同時還要給一筆不菲的工錢。這種事得看著協(xié)商,我說了也不算數(shù)。以后馳道修好,那鏢局就派上用場嘞。很多無所事事的游俠,都能混口飯吃。北伐后,大量的匈奴俘虜都能拉去驪山修皇陵,再來個大赦天下。如此,秦國便可盡得人心!”

  “高,實在是高!”

  扶蘇炯炯有神的望著卓草。

  只恨為何不能早早認(rèn)識?

  他覺得,卓草與他理念完全相符合。簡直就是上天賜給他,來輔佐他的。就如穆公得百里奚,齊桓公得管鮑!

  “別高了,這事你別亂說。”

  “額?”

  “特別是別和我那傻老爹說。”

  “為何?”

  “你想啊,他是屬于一根筋的類型。”卓草無奈嘆氣,“我剛才不說,就是怕他沒來由的告知皇帝。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皇帝知曉怕是還會責(zé)罰他。領(lǐng)先半步的是天才,領(lǐng)先百步的就是瘋子。就算辦法有用,也未必適合現(xiàn)在的秦國。”

  扶蘇用力點頭,“小草放心便是,吾絕不會告訴卓翁的!”

  “呵……呵呵……”

  ……

  半個時辰后。

  扶蘇一五一十的把事全交代了。

  秦始皇聽得是嘖嘖稱奇。

  特別聽到道路收費,更是令他詫異。

  “馳道用以民用,倒是并無不可。只是,真的會有商賈黔首愿意花錢?”

  扶蘇問出心中苦思的問題,蒙毅則是忍不住一笑道:“公子看來不懂商事。這南來北往的商賈大抵皆是豪商巨賈,行于馳道能節(jié)省大量的時間。而且,道路更加穩(wěn)當(dāng)。若穿梭密林容易遭受盜匪不說,還很容易因道路不變而致貨物受損。十里路耗費一錢,就算千里路途也不過百錢。和貨物相比,實在算不得什么。”

  蒙毅是侃侃而談,對這些倒也懂些。蒙氏主要經(jīng)營著玉石買賣,經(jīng)常會前往越地低價收購美玉犀角象牙,然后再運回至咸陽高價兜售。

  這兩年來賺的也算頗為不菲,就是交通不便。一來一回耗費半年,那都是常有的事。如果修好馳道,能省下兩三個月的時間,就是花個上千錢他們都樂意的很。

  “此事便先作罷,先顧好眼下。”

  秦始皇雖覺得有些道理,但這并非三兩日便能成事。光靠卓草肯定不行,還需要其他豪商巨賈出錢出力。

  “唯!”

  扶蘇與蒙毅皆是抬手作揖。

  他們知道,秦始皇現(xiàn)在最在乎的還是隕星。

  這件事辦的好,對秦國則有大利。

  ……

  次日清晨,秦始皇便與蒙毅離開涇陽。隨著時間推近,他也得早早回咸陽安排。就按照卓草所說,獻上一出好戲。讓各地大儒皆是親眼看到,所謂的災(zāi)星對秦國反而是福星!

  臨走前,秦始皇還再三詢問卓草是否會去看看。得到肯定不去的答復(fù)后,秦始皇方才是稍微放下心來。至于他去咸陽的理由也很簡單,作為玄鳥衛(wèi)自然得要去秘密保護皇帝的安全。此次隕星降臨,必會有反賊蠢蠢欲動。除此之外,他也得把相關(guān)事宜告知皇帝。

  卓草這才放下心來,沒再追問。

  “蒙卿,隕星之事便交由你暗中處置。”

  “臣必不負(fù)上所托!”

  蒙毅在馬車內(nèi),也是無比認(rèn)真的應(yīng)下。

  反正該怎么做,卓草都已與他們說清楚。

  只要他老老實實的抄作業(yè),自然都能安排好。

  “另外,朕記得汝有位門客能說會道,乃是名家之后。既然這災(zāi)星已成福星,自然得要放出些消息出去。”

  ‘陛下放心,臣都明白。”

  蒙毅笑著點了點頭。

  說白點,公孫口現(xiàn)在就是秦國的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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