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讓人狐疑的郗小姐
“醒醒,姑娘你醒醒,糟了,不會真死了吧?”
“應(yīng)該不會的,打她的都是女人,沒那么大力氣。全\本//小\說//網(wǎng)”
恍恍惚惚中,我聽見了有人在說話,聲音由遠及近,漸漸清晰。還有人在拍我的臉。
“掐她人中,再不,弄點水來給她灌灌。”有人在旁邊急著出餿主意。
于是我的人中立即被人掐住,用力再用力,尖尖的指甲似乎陷進了肉里。好痛!拜托,你們到底是來救我的還是來整我的呀。
我努力想要擺開那雙帶椽的尖爪子,可是渾身酸痛,根本使不上力。
“水來了水來了,大家讓開一下。”一個男人聲音在外圍大聲喊著。
“你拎那么大一桶水來干嘛?”一個女人的聲音詫異地問。
“不是要用冷水潑醒她嗎?這是我剛剛從井里提起來的,很冰,嘿嘿。”那人一副邀功請賞的腔調(diào)。
可惜卻劈頭挨了幾句罵:“笨蛋,那我潑你試試看?好人都會給潑病了。我是要你弄碗熱茶來,給這姑娘灌點水。唉,我怎么嫁了一個這么笨的相公。”
我努力想睜開眼睛,好看清恩人的面孔。這位給我擋了冷水澆頭之厄的“恩人”卻說:“看她這樣,只怕傷得很重,我們還是把她送到醫(yī)館去吧。”
什么?像有一道指令一下子輸進了我的身體,我馬上睜開眼睛,嘴也能說話了:“不要送醫(yī)館,千萬不要。謝謝你們,我沒事了。”
醫(yī)館是我這種人能去的地方嗎?那里面的大夫隨便開幾帖藥,我現(xiàn)在手里剩下的這點錢就全部送到他手里去了。那我跟妹妹吃什么?要等衛(wèi)夫人下次再給我開工錢,還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
“你醒了?醒來就好了。”周圍的人發(fā)出了一片驚喜的聲音,他們的擔(dān)憂和關(guān)心都是由衷的。
“謝謝你們,多虧了你們救我。”我也由衷地道謝。
他們拉過來一位穿綠衣的姑娘,“是她救了你哦。還是這姑娘聰明,看你被打得厲害,就站在街上猛喊:‘出人命了,打死了啦。’那些女人這才慌著跑了。”
“謝謝你。”我再三致謝后,又問他們:“你們知道那幫女人是哪里來的嗎?她們的主子是誰?”
都說冤有頭債有主,我被人修理成這樣,卻連“主”都找不到。這打白挨了。
周圍的人皆搖頭:“不知道,見倒是見過好多次了,就是沒人知道她們的來歷。她們自己不說,故意弄得神神秘秘的,大概也是怕影響自家主子的名聲吧。她們在這大街上斗狠耍潑,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
有人嘆息道:“不用問了,反正不是高官就是顯戚,都不是我們這些人惹得起的。”
也是,搞清楚了她們的主子是誰,又能如何?難道我還能去找她理論,向她討還公道不成?這場打,注定只能白挨。
現(xiàn)在最主要的問題是,我到底有沒有傷筋動骨?還能不能好好地站起來?
我試著支撐起身子,想要爬起來,立刻有很多雙溫暖的手伸過來攙扶。
感謝老天!當(dāng)我終于又顫巍巍地站在地面上時,心里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在遭遇了這樣的一場無妄之災(zāi)后,能不落下什么后遺癥,已經(jīng)是萬幸了。
這時,剛剛那個綠衣姑娘過來說:“你住在哪里的?我扶你回去吧。”
我忙說:“不用不用,我還要過河呢,我家在河對岸。”
她說:“我家也是往那個方向去的,我們一起走吧。”
快到渡口時,我再次向她道謝,準(zhǔn)備告辭離去。她卻指著不遠處的一乘轎子說:“不要謝我,謝我們小姐吧。今天其實是我家小姐救你的。你在下面挨打的時候,小姐正好在上面的酒樓跟朋友喝茶。是她讓我下去大喊‘打死人了’,這才嚇跑了那幫人的。”
原來恩人另有其人。我忙走過去,轎簾開處,一張美麗的臉露了出來,很親切地說;“剛剛,你受驚了。”
我深深萬福道:“承蒙小姐搭救之恩,桃葉不勝感激。今天要不是小姐伸出援手,桃葉還不知道會被那幫人擄到哪里去。”她們打我的目的,不就是打昏了擄走么?
她笑了笑說:“其實這點你倒不用擔(dān)心,她們不是販賣人口的,更不是妓院的。她們要帶你去見的,還是一位身份很高貴的女人。”
一位身份很高貴的女人,讓一群下人去擄另一個女人,這還真叫我糊涂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聽你說,你家里還有一個才一個月大的妹妹,娘難產(chǎn)死了,是吧?”
“嗯,是的。”想來我在街上跟那幫人拉扯喊話的時候,很多人都聽見了。我家的情況也弄得人盡皆知了。
“真可憐”,小姐面露不忍之色,然后朝侍立轎側(cè)的另一個綠衣丫頭點了點頭。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家的丫頭都是穿綠衣的,只有兩個中年嬤嬤穿的是藍衣。
那丫頭走過來,手里拿著一個小錢囊說:“這是我家小姐給你的。”
我不好意思接,小姐說;“接下吧,我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妹妹的。沒娘的孩子,又那么小,我都不知道你是拿什么養(yǎng)活她的。一般的粗礪食物,她又不能吃,可你自己只是個打雜的下人,一月能掙多少?好東西你又買不起。”
一番話說得我熱淚盈眶。剛剛見識了那樣惡霸的女主人和一群兇神惡煞的女仆后,再見到這位菩薩一樣的小姐,我實在是感觸良深。
接下錢囊,我躬身問道:“桃葉斗膽,敢問小姐尊姓大名,日后也好報答。”
小姐笑道:“報答什么?不過一點點錢而已,對我,不算什么的。以后你有什么困難,盡可以來我家找我。我家就住在烏衣巷,你一直往里走,巷尾的那家就是。“
住巷尾?好像聽衛(wèi)府的仆人們提到過,那不是,“小姐跟郗少爺是一家人?“
“是啊”,她點頭:“郗超是我弟弟。”
聽到這話,我突然意識到了一點:這位郗小姐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不然,她何以知道我說的“郗少爺”就是郗超?郗家應(yīng)該不只一位郗少爺吧。
帶著滿腹狐疑,我向她道別:“那就多謝郗小姐賞賜了,桃葉這就告辭了,小妹妹還在家里等我。”
“好的,你去吧。”她的笑容永遠那么和煦,雖然暮色已降,看起來有點模糊,還是讓人感到很溫暖,很美好。
快步走回家,還沒進巷子,胡大哥就焦急地迎上來說:“桃葉,你怎么才回來呀?”
有如五雷轟頂,我?guī)缀醍?dāng)場癱軟在地。一個人多月前,胡大哥在巷口迎接我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我還沒完全從那場噩夢中緩過來,現(xiàn)在又要重演了嗎?
我沖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問:“胡大哥,是不是桃根,桃根,出事了?“
老天,不要這么折磨我,求你放過我把。如果桃根有什么三長兩短的話,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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