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內外事大同的簡況(55W營養液加更……
交接的前三天, 程丹若很忙。
不止要將衣食住行逐一安排妥當,還要留意奴婢護衛們的健康。事實證明,這非常有必要。
帶來的兩百余名護衛, 有好個人出現水土不服的癥狀。
程丹若從行李里翻出“理脾卻瘴湯”的大『藥』包, 一面叫人煮馬上吃,一面讓人拿子再配。
丫鬟們也有些不適, 大同比京城更干燥, 足干裂嚴重,不得不放下雜事,去外頭的脂粉鋪子買面脂,厚厚涂抹足才好。
還有一些做夢想不到的意外。
比, 廂房里進老鼠,咬壞晾曬的衣服,瑪瑙早晨起來的時候, 一只黃大仙從她眼前跑過, 嚇得她摔一個跟頭,差點崴腳。
三個師爺中,錢師爺熬夜算賬,沒料到這里早晚溫差大, 著涼,邢師爺翻看往年卷宗,路上被某位被告的家人堵在巷, 馬兒受驚,險些從馬上掉下來。
程丹若又親自『操』刀,給他們倆開『藥』。
更奇葩的是,她們曬的衣服太好,有個洗衣『婦』見錢眼開, 偷林媽媽的一件綢緞衣裳,轉頭就去當鋪當三兩銀子。
林媽媽得要死,揪著那婆子的頭發,在院子里狠狠扇她個耳光。
就,離譜……
等家具更換完畢,墻體粉刷一新,窗戶修補,洗衣『婦』、廚娘、幫傭跑腿的篩選一遍,經是好天以后。
程丹若終騰出來,去前面找謝玄英。
府衙的結構除最核心的三堂,還有很多過渡區域。
比,三堂二堂的中間,隔著一個類似天井的隔院,北面是內宅門,東西兩邊各有一間屋,是專門留給師爺辦公用的,若有孩童隨任,也在此處跟隨西席學習。
程丹若邁出后院的門時,位師爺正在算賬。
他們聽見動靜,朝門外看來,與路過的程丹若四目相對。
她友好且客地朝他們點點頭。
邢師爺年紀最大,有點古板,皺眉道:“程夫人時常進出前衙,大人也不管管,成何體統?”
湯師爺程丹若相識山東蒙陰,跟隨謝玄英也最久,十分淡定地答:“程夫人原是圣人身邊的尚寶女官。”
邢師爺:“女官是內廷……”
“行走光明殿,與內閣的大人們也常照面。”湯師爺及時打斷。
邢師爺:“……”
他今年三十九歲,只是秀才,在入靖海侯府前,跟隨過別的武將,但武夫怎么能文臣比呢?
內閣是文臣的終點,每個文人的夢想。
迄今為止,邢師爺還沒有見過一位閣老。
他識趣地閉嘴。
皇宮外朝能走的人,走到知府前衙有什么問題?
一點問題沒有。
程丹若并不知道師爺們的心理活動。
她今天的要任務,是打探一下大同目前的環境。
二堂的偏廳里,謝玄英正坐在書案后,伏案寫信。
程丹若自來熟地進去,找到下首的椅子坐下:“給誰寫?”
“家里老師。”謝玄英頭也沒抬,“來得正好,母親的信你寫吧。”
程丹若很愿意分攤工作,給椅子掉個頭,搶走他半個書案:“說什么?”
他道:“把這里的況她說一說,好教她放心。”
她應下,選支羊毫,蘸墨落筆。
謝玄英寫完給父親的信,『揉』『揉』腕,準備寫給晏鴻之的信前,瞟眼她所寫的家信。
內容出乎預料地豐富。
大意是:
母親,我們經順利到達大同,三郎十分惦記您,督促我盡快寫信,告知您我們一切安好,路上平安,沒有遇到任何危險。現在我們經在府衙安頓下來,多虧林媽媽,有她的幫助,我才能順利理清家事,在此,我深切地受到母親平時里的辛勞。
初來乍到,三郎非常忙碌,我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但看每天晚上的燭火,就知道他一心想把差事辦好,報答陛下的恩,對得起侯爺的栽培。我沒有什么能做的,只好為他準備家里的飯食,山西以面食為,好在母親想得周到,提醒我要帶上自家的廚娘,總算能吃到家里的菜肴,以撫慰思家之,兒媳還需要多向您學習才對。
……
三郎說,他在外面一切好,就是惦記您的身體健康,希望您保重身體,夏天馬上就要到,您苦夏,一定要多多保重身體,這樣我們在外面才能放下心。
謝玄英看著看著,自己的信不寫。
“你也太自謙。”他道,“我知道,這些日子是你在打理瑣事,師爺伯武我說,你考慮得十分周到,他們很激。”
程丹若道:“林媽媽也居功甚偉。”
未嫁的丫頭不便外面打交道,林媽媽就不必忌諱。而且,夸林媽媽,就是在夸柳氏。
謝玄英未嘗不明白,給硯臺添水,磨好一池墨,繼續給晏鴻之寫信。
程丹若又潤『色』一遍,擱筆,恰巧他也寫好,便接過他的兩封信,比較著看。
嗯,給靖海侯的用詞恭敬,什么“兒不孝,不能侍奉父親跟前,深慚愧”“兒激涕零,跪祝安康”,一言難盡。
給晏鴻之的信又是另一事。
“家事全賴丹娘『操』持”“丹娘待我甚好”“數日面食,欲食粳米”“醋酸香,丹娘言晉地水硬,以醋之,然酸甚”“天干物燥,不江南多矣”,巴拉巴拉是吐槽抱怨。
她莞爾。
猶記剛穿來的時候,吃慣本幫菜的她,面對無窮無盡的面食,差點崩潰。
“有空我弄點新花樣。”吃飯大天,程丹若也想改善食譜,但不是現在,“我說說縣里的況。”
謝玄英道:“你想先聽哪個?”
“行。”
作為邊防重鎮,謝玄英最關心的莫過軍事,他便以此開頭:“大同一共有72堡,827個邊墩813個火墩。”
程丹若見過墩堡,但有點分不清:“有什么區別?”
“邊墩就在長城邊上,里面的叫腹里墩,火墩是指烽火臺。”他解釋。
“還有呢?”
“明面上的軍屯大概有1500萬畝,軍士約8萬人。”謝玄英專門解釋,“這是我托父親查到的,衙門沒有。”
軍士人數,軍田畝數,歸指揮使司管,名義上知府無關。但事實卻不是這么算的。
他說:“邊境軍士攜妻子上任,未婚者,鼓勵在此處成親,大約還有5萬的民籍為軍中管。”
程丹若問:“剩下還有多少人口?”
“大同府一共七個縣,在冊的人口大致有十萬人。”謝玄英有點拿不準,“實人口就難說,要等稅收后才有個數。”
她緩緩點點頭,坐下冷靜:“怪不得陛下敢讓你赴任,大同一半是軍管。”
也難怪常知府這么沒用,知府頭上的婆婆太多。
武有總兵、副總兵,文有總督、巡撫,知府要是沒有本事,干啥啥不成,桎梏太多。
“我們首先要解決的是屯田的問題。”他『揉』『揉』額角,“清算軍屯民屯的數目,招募流民,開荒耕種。”
程丹若不懂:“與軍屯有何關系?”
謝玄英說:“我也是才知道,因戰事連綿,許多軍士棄田逃亡,田畝為當地豪強所占,轉為民田,也有一些軍屯過遙遠偏僻,轉佃給民戶……具體況,要等我親自看過能說道。”
程丹若問:“你打算怎么做?”
“丈量荒田,收廢田,軍轉民的,與指揮使司交接清楚。”謝玄英嘆,“恐怕接下來數月,我只能忙此事。”
“農桑為本,弄清楚才好做事。”程丹若道,“其他的事怎么安排?”
知府作為行政長官,有三個要工作:宣風化,平獄訟,均賦役。
風化有兩點,祭祀教育,獄訟最好理解,要充當官,判決百姓官司,賦役要是稅收與徭役。
此外,還要統管各各面的工作,籍帳、軍匠、驛遞、馬牧、盜賊、倉庫、河渠、溝防、道路、清軍、巡捕、管糧、治農、水利、屯田、牧馬。
“獄訟交給邢師爺,讓他核查往年的卷宗,整理出案卷,待我歸來評判。我出行期間,也留心各地風評。”謝玄英思索道,“今開科考太匆忙,以先放放,但教化民眾是必行之事,當作旌表。”
想想,又說,“河渠、溝防、水利,我外出時一起查視。”
她問:“你打算什么時候動身?一個個去,還是一道巡?”
謝玄英反問:“你說呢?”
程丹若仔細思索片刻,遲疑道:“我看以一個個去,一個縣城來兩天,這樣便你家休整,也免得他們聽見消息,提前準備糊弄人。”
謝玄英瞧瞧她。
程丹若:“?”
“嗯。”他壓平嘴角的弧度,“依你。”
又道,“我不在的時候,衙門里的事盡數委托你。急的事,你為做,不急的事,你幫我草擬,我來也好快些解決。”
即便從未懷疑過他的承諾,親耳聽到他這么說,程丹若還是很高興。
但想道謝之際,話盤桓在嘴邊,忽而說不出口,只好抿抿嘴角:“這活兒有點耳熟。”
謝玄英白她:“明知故問,要不要也給你封個大學士?”
“虛名倒是不必,師爺的俸祿,該多發我一份。”她說。
他頭也不抬地說:“行,我的俸祿分你一半。”
“一言為定。”程丹若迅速敲定。
“我缺你脂粉錢?”謝玄英故作沒好,拉她坐下,“拿錢,就替我參詳參詳,七個縣先去哪兒?”
程丹若道:“懷仁。”
“為何?”
“近。”她道,“同在北,大同與京城也有區別,你雖然沒有大癥狀,但最好不要太辛勞,以免生病。”
謝玄英慢吞吞地說:“原來此,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
他抬起眼眸,睫『毛』微顫:“以為你是舍不得我。”
程丹若:“……”誰舍不得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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