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驚天案
馮家的百日宴上被榮安公主挑釁, 和富商外室早產,產后大出血,其實是同一天的事。但程丹若只記得后者, 前者于她而言,不過是遇見沙塵迷眼, 呸兩聲就過去了。
至少, 她以為是過去了。
直到此時此刻, 她晨夢初醒,謝玄英和她說, 榮安公主死了。
……仿佛昨天喝斷片。
程丹若掬了捧冷水, 洗了兩遍臉才清醒了些,可還是覺得猶如夢里。
“怎么死的?”她費解地問,“段春熙來我們家, 為什么?”
“不知道。”謝玄英搖搖頭,系好衣帶, “能在外面等著, 總歸不算太壞!
話是這么說,但這發展實在讓人不安。
程丹若穿戴好, 和他一塊兒去前院見人。
段春熙正在喝茶,見到他們的剎那, 以最快的速度觀察了一遍。
謝玄英語氣平淡:“段都督今日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冒昧了。”段春熙沒多廢話, 開門見山,“想問問寧遠夫人,昨日離宴后去了何處?太醫院說曾派人上門,卻沒見到夫人!
程丹若微蹙眉梢:“段都督是在審問犯人嗎?”
這架勢,難道榮安公主是被謀殺的不成?
“不敢!倍未何醯, “在下也只是公事公辦,不獨夫人一個!
程丹若沒做虧心事,自不怕他查證:“我離席后便去了城東的嬌園胡同,為一婦人接生!
“一直都在那兒?”
“一直都在!彼届o道,“二更左右回家,該我問都督了,為何審問我?”
段春熙道:“既與夫人無關,就不必問了!
謝玄英卻道:“都督大清早上門,張口就審問內子,卻不許我們詢問緣由?”
段春熙頓了頓,緩和口氣:“不過例行公事,昨日夫人與公主有些口角,自是要問一問!
程丹若想說什么,但忍住了:“那段都督問完了嗎?”
“問完了!倍未何豕笆种虑福岸嘤写驍,告辭。”
竟就這么走了。
夫妻倆交換一個眼神,進書房說話。
程丹若開門見山:“出動錦衣衛,肯定是死于非命!
“為何問你?”謝玄英皺眉,“就是因為昨日,榮安有意拿子嗣說事?”
“有兩個可能,要么是被人行刺,我昨日回來時滿身血污,被人看見,這才惹來嫌疑!背痰と魟偛啪驮谧聊,“要么是死于中毒,人人都知我精通藥理,又有過紛爭,懷疑我在席上給公主下毒!
他道:“多半是后者!
行刺怎么都得有武藝在身,程丹若親自喬裝去殺人,說出去誰信?
中毒更隱蔽,且與宴席有關,可能性更大。
謝玄英道:“叫田北出去打聽打聽,昌平侯府是什么情況。”
程丹若點頭同意,又道:“叫喜鵲過來!
喜鵲很快就到。
程丹若問:“昨日太醫院有人上門了?”
“是。”喜鵲回稟,“昨兒戌時左右,盛院使身邊的小廝忽然過來,問夫人可在家,說院使有急癥想請教夫人。我和他說,夫人出門接生去了,他問我夫人去了何處,我說不清楚,他便回了!
程丹若沒聽出什么不妥。
紅參昨天問明她不在家中,而是去了昌平侯府,直接便趕了過去,喜鵲確實并不知情。
“他有沒有說是什么情況?”程丹若問。
喜鵲道:“我問可是又有人難產,他說不是,旁的并不多說,我也沒問。”
說罷,略微不安地抬起眼瞼,注意程丹若的表情。
段春熙上門,瞞不住她這樣的管事娘子,她心里難免有些驚慌。
那可是錦衣衛。
但程丹若也一頭霧水呢,擺擺手,讓她下去了。
“看看消息吧!敝x玄英寬慰。
程丹若苦笑:“只能等了!
好在事情鬧得大,消息不難打探。
晌午,田北就帶回了一些重要訊息。
榮安公主府昨晚喊的太醫,今兒一大早,盛院使就進宮去了。緊跟著段春熙受召入宮,出來后,第一站就是昌平侯府,他們家是第二家,下一站則是直接去了老郡主家。
幾乎坐實了是百日宴的問題。
程丹若暗松口氣,她是受邀的客人,不是東家,昨天也沒和榮安公主坐一桌,下午離開后,全程都有人證。
但下一個消息,還是大大出乎了她的預料。
馮四遣人上門求藥,說孩子病了,問她要青霉素。
程丹若不建議幼兒用這個,卻不知如何拒絕,正為難間,張佩娘打發人來說不必麻煩了,孩子夭折了。
這把她嚇了一跳。
連續死兩個,是傳染病,還是連環殺人?
無論哪個,都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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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權在握的帝王決心做一件事,效率是極快的。
晚上,錦衣衛就給出了粗略的調查報告。
段春熙道:“公主府上下都已經審過一遍,公主身邊的金蕊說,公主去昌平侯府前并無任何異常,直到下午回府后才覺得有些不舒服,惡心想吐,金蕊問是否要叫太醫,公主說是席上多喝了兩杯酒,不必驚動。但不久后,便說難受心慌,宮人這才急忙去叫太醫!
稍稍停頓一下,又補充道,“臣問,為何公主不適卻不叫太醫,金蕊說,公主月事不順,怕是懷了身子,觸景生情……”
其實,金蕊受了錦衣衛拷問,說得十分直白。
“公主不愿與駙馬親近,前兩月好不容易有過一次,怕又有身子,這才不愿意看太醫。公主心里是一點都不愿、不愿為駙馬綿延子嗣的……”
段春熙不好說得明白,扯了塊遮羞布。
皇帝躺在榻上,扯扯嘴角:“繼續!
“是,”段春熙繼續道,“盛院使來了之后,詢問今日宴席所吃的食物,道興許是吃了寒涼之物,開了方子試用。可只喝了兩口藥,便嘔吐不止,盛院使覺得不好,便令人灌綠豆水催吐,公主不肯相從,院使又叫駙馬相助,可公主全然不愿見他,說要見程夫人。
“盛院使遣人去謝侍郎府上尋人,可程夫人不在家中。駙馬聽聞后,請老郡主前去相勸。彼時近二更,公主服下第一副藥睡下。大約三更,宮人空月聽聞床中有異動,公主高熱,請院使診脈,院使針灸,又開了解毒方子,但五更時分,公主還是去了!
他緩了口氣,見帝王面無表情,不敢停頓,繼續匯報。
“盛院使立即入宮,公主府并駙馬一人未動,均在府中待命,直到微臣接管。微臣將公主身邊的宮人分開詢問,大致沒有出入。隨后又去了昌平侯府,馮家并不知此事,聽聞客人有異,立即將廚房一干人等交給微臣。
“經審訊,可確定昨日各桌飯菜皆是一樣的菜色,由廚房交給丫鬟,丫鬟各自取拿上桌。公主坐的主桌上,列席的昌平侯夫人、嘉寧郡主、豐郡王妃、老郡主、縣主等人,均未出現任何異狀。
“但昨天傍晚,馮子彥之子啼哭不止,他們請了葉醫士,道是長了水皰,疑似毒蟲蟄咬,涂了藥膏?珊⒆咏裉炀筒豢线M食,沒過多久便沒了!
皇帝皺緊眉頭,神情愈發陰沉。
“繼續。”
“微臣還去了謝侍郎府上。昨日,謝清臣一直在前院吃席,夜里受馮子彥之邀去太平閣,直至二更才回。程夫人下午就離席了,說是遇見了難產,微臣派人去嬌園胡同調查過,事情不小,正妻打外室,不少人都瞧見了,肯定程夫人申時就到了這里,亥時出頭方回內城,路上還與五城兵馬司的人照了面。
“宴席上,程夫人坐陪桌,自始至終不曾離席,也未靠近公主!
段春熙第一輪調查,重點關注的就是昌平侯府和謝家。
前者是東道主,又忽然死了個孩子,實在奇怪,后者則是舊怨了。
可能程夫人并不清楚,公主宴上所言并非是簡單的刺兩句,而是積怨已久。
公主身邊有四個大宮女,分別名為金蕊、茜染、玉盤、空月,皆出自同一首詩。
“金蕊絲頭茜染成,五云樓映玉盤傾。謝郎一入中書后,二十四橋空月明”。
其心昭然若揭。
根據這些宮人交代,自謝侍郎回京后,公主心里便愈發悶悶不樂,原以為懷上駙馬的孩子后,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和駙馬好生相處。
然而,公主厭惡這個孩子,好不容易生下來,卻不想多看一眼。
孩子夭折后,公主無比痛苦,只因害怕皇帝想讓她再生一次。
偏偏程夫人遲遲未有子嗣,謝侍郎膝下空虛。
金蕊說,公主曾與她們說過,她想為謝侍郎生兒育女,卻求而不得,程夫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是個病秧子,卻獨占丈夫寵愛,令他迄今無子,為人恥笑。
段春熙知道,宮人們是萬不敢把這話透出去的,可又不由懷疑,程丹若是否有所耳聞。
假如她聽過一言半語,生出謀害之心就一點不奇怪了。
不過,既然調查出程丹若沒有作案時間,也沒有作案機會,段春熙便隱去了這段不利的證詞,就當賣他們夫妻一個好。
“離開謝侍郎府上后,臣又去了老郡主府上!
皇帝沒有叫停,段春熙盡職盡責地往下說。
“老郡主聽聞郡主有恙,大為震驚,我問她昨日可覺異常,老郡主道,程夫人離席后,公主郁郁不樂,她便借醒酒叫走了公主,勸她看開一些。公主卻問她,聽說市井中有墮胎散,不知用了可有痕跡。
“老郡主問,可是駙馬在外拈花惹草?公主含糊其辭,她便以為是駙馬在外納了妾室,說她貴為公主,不必如此,直接讓護衛將那妾室打殺了就是!
說到這里,段春熙提起心神,愈發小心斟酌。
“微臣聽后,便搜查了公主府,在寢屋的暗格中尋到了這味藥,名為墮胎散。讓盛院使鑒別后,發現里面有斑蝥、紅花、石膏等物!
皇帝微闔眼瞼,語氣冷森:“榮安就是吃了這個?”
“微臣將藥喂給了宮人,半個時辰既有腹痛嘔吐之狀,一個時辰病情加重,與公主的病情相吻合!倍未何蹙従彽,“盛院使說,斑蝥大毒,未炮制而服用機會嘔吐,若觸之皮膚,則易發紅腫水皰。”
皇帝頓時睜開眼睛,死死盯住他。
半晌,咬牙道:“查,給朕查清楚!是誰要害朕的榮——”
話音未落,眼前驟然一黑,身體向前傾倒。
石太監的聲音自遙遠的地方傳來:“傳太醫!傳太醫!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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