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戰(zhàn)事
“眾位愛臣,剛剛收到急報,吐蕃欲趁我先王過世,新君未穩(wěn)之際攻打我國,現(xiàn)已發(fā)兵,大軍將于十五日后到達我突厥南部,各位愛臣可又什么想法?”
“可汗!”哥舒闕俟斤上前一步道:“臣愿領兵前去應敵。”
“可汗,臣覺得還是先商議對敵之策,然后再派人前往應敵。”吐伏律達干道。
衛(wèi)子君心中暗笑:廢話!他還真有才。
“可汗,賀魯愿領兵前往御敵,賀魯認為我軍應先一步到達于闐,待吐蕃大軍趕到之時,趁其疲累之際,主動出擊,如此,我軍必勝。”
“嗯,不錯。”衛(wèi)子君贊賞點頭。賀魯,的確是個將才。“不過,他們既是認為這是新君未穩(wěn)的最佳時機,那么,本汗王便要讓他們見識見識何為新君未穩(wěn),此次帶兵之人乃吐蕃輔政名相東贊的長子贊悉若,此人驍勇善戰(zhàn),倒也值得一會。五日后,我?guī)Т筌娪H往迎戰(zhàn),政事,暫時交由頡利發(fā)、閻洪達與葉護共同打理。葉護便留在王庭吧。”
“可汗,賀魯愿同往應敵。”賀魯跨前一步,極力要求。
“你留在王庭吧。”
“賀魯要同往應敵。”賀魯執(zhí)著的眸中透著堅持,令人無法拒絕。
衛(wèi)子君無奈,“好吧,賀魯,點齊五萬精騎兵,由明日開始,我要親自訓練,記住,要給他們配最快最好的馬。”
侵略我的國土!衛(wèi)子君的眸中透著堅毅,“這一仗,必須贏,我要讓他們痛悔這個愚蠢的決定。”
入夜的汗庭牙帳內(nèi),燭火搖曳,衛(wèi)子君俯身仔細審視著那張地圖,一會兒,胸有成竹一般,掀起了唇角。
立在一旁的賀魯,望著那個中性的少年,他唇邊那抹淺笑柔美之極,晶瑩的眸光熠熠生輝,在暗夜的燭火中綻放著一朵夜之奇葩。
“賀魯。”衛(wèi)子君抬頭,正撞見了賀魯一直望過來的目光,“過來看這里。”纖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嗯,南山這里,是突厥必經(jīng)之地。”賀魯俯身點頭。
衛(wèi)子君又俯低頭,指著那片區(qū)域,“我們將大軍駐扎此處,決不讓吐蕃匪軍踏入我西突厥半寸土地,我要將他們攔截在此,叫他們還未等踏入我國土,便一敗涂地。”那自信的語氣來自于精細的籌謀,睿智的頭腦,博大的心胸,那似是與生俱來的霸氣張揚,讓人不禁覺得,好似有了他,永遠不用擔心明天。
圍在周圍的幾個部族首領都知道,只要他說出這樣的話,那么結(jié)果一定會是這樣,他們的左賢王,從未有過敗績。他永遠會在仔細籌謀,反復推敲后,作出最正確的決定。
“阿哥,你要去打仗嗎?”阿史那羝藍依偎在衛(wèi)子君懷內(nèi),抬起灰褐色的大眼問道。
自從阿史那欲谷去世后,她便更加依賴衛(wèi)子君了,這個后宮里面唯一的“男人”,他帶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他好似就是她的天。
“嗯!”衛(wèi)子君將目光停在她的小臉上,露出一絲淺笑,“阿哥要去把敵人趕跑,保護羝藍,免得羝藍給人搶去當媳婦兒。”
“壞阿哥,羝藍不讓你去,羝藍不讓你死。”從記事起便知道戰(zhàn)爭就是殺戮、就是死亡的她,很怕。怕又一個她愛的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她曾經(jīng)最喜歡的堂叔,每次都給她帶糍粑回來堂叔,就是這樣。去了,再也沒回來。
羝藍緊緊扯著衛(wèi)子君的衣襟,眼中是失去的恐懼。
衛(wèi)子君在她額頭淺淺印了一下,射向遠處的目光透著堅毅,在羝藍的額上輕輕喃道:“不會,不會死,我們一個都不會死。”
難道,戰(zhàn)爭就是殺戮嗎?她要打一個沒有死亡的戰(zhàn)役。
白雪覆蓋的突厥于闐南山,高聳如云,風吹積雪,漫天飛揚,在夕陽下泛著細碎的瑩光,西突厥的五萬精騎駐扎山下,雪白的氈帳,綿延數(shù)十里,飄舞的狼頭迎風獵獵。
一個少年,立于馬上,玉立聽罷的身子美之極致,艷紅大麾被風吹得飛揚,夕陽將他的側(cè)臉渡上一層金光,沿著柔美的輪廓四散開來。
打那道身影出現(xiàn)開始,賀魯便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那個少年,既鋒利又柔和,清俊的臉龐偏偏有挾了抹媚色,絕世的風采,炫人眼目,夕陽下,他的膚色細膩而透明,那抹嫵媚也愈加明動起來。令他有那么一瞬,竟以為他是名女子。心里忽而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在悸動不息…
臨近傍晚時分,吐蕃十萬大軍兵臨于闐南山腳下,黑壓壓的重甲遮天蔽日移動而來,在漫天紛飛的大雪中透著一種森然。
衛(wèi)子君站在高處,冷然望著那黑壓壓移動而來的大軍,唇角掀起一絲冷笑。
自己的國家不去治理,偏要來搶奪別人的東西,真是應該好好的教訓。
左手輕揚,三萬大軍兵器出鞘之聲錚錚鳴響,待手輕落,人已是率先由高處馳騁而下,三萬大軍呼嘯著跟隨其后,激起雪塵四濺,騰舞不歇。
突然的而來的吶喊,板著洶涌而至的蹄聲,令吐蕃大軍一陣驚惶。好在領軍的贊悉若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帥旗一展,大軍站定,迅速排開迎敵陣型。
望著西突厥洶涌而至大軍,贊悉若心頭一陣憂慮。吐蕃大軍行至此地已是疲累,正欲于山腳避風之處安營扎寨,誰料想這突發(fā)狀況…西突厥大軍看來各個神勇,只怕這是一場惡戰(zhàn)了。
蹄聲已如雷鳴,西突厥的軍隊來勢洶洶,一路呼嘯。在兩軍距離就要接近兩百步時,衛(wèi)子君陡然揚弓,弓上長箭在暮色中發(fā)著熠熠寒光,馬背上的身子肆意飛揚。
贊悉若立于馬上,巋然不動,沉著的眸光望向那揚弓之人,一絲嘲諷的笑現(xiàn)于唇邊。且不說這種距離,已遠遠超越了弓箭的射程,單說這暮色已沉,又如何找得準目標?只怕是要亂射一氣了。
那想法方落,閃著寒光的利箭疾出,挾著風雷之音,破風生嘯。“噗”的一聲,胸膛一股涼意升起。贊悉若眸光倏地亮出一團火花,穿破暮色,緊緊鎖住那個飛揚的身影。那抹譏笑,凝固蠢畔,伴著那副身體,一起由馬上跌落。
“將軍…”周圍的士兵頓時亂作一團,而那后面的士兵尚不知前面發(fā)生了何事。
眼見主將倒下,兩位副將向著主將方向疾奔過去,衛(wèi)子君再度揚弓,姿勢魔魅兒張揚,伴著嘯聲,羽箭破空,幾乎在箭出的同一瞬間,吐蕃主帥大旗應聲而斷。霎時,吐蕃整個大軍亂作一團。
再度揚弓,疾出兩箭,兩名副將,尚未及奔至主將身旁,便于途中雙雙跌落…
衛(wèi)子君陡然勒馬,奔涌而至的西突厥大軍到達吐蕃軍三十步遠時,突然分開兩路向兩面包抄而去。于此同時,在吐蕃大軍身后突然出現(xiàn)兩萬西突厥精騎兵,由后面如鉗包抄而來。如雷鳴的戰(zhàn)蹄響徹天際,轉(zhuǎn)瞬,便將吐蕃軍團團圍住,未有一人漏網(wǎng)。
一團散沙的吐蕃軍,突然失了主將的指揮,又是疲累又是恐懼,在前面一個小頭目跪地后,呼啦啦紛紛跪地棄械投降了…
停了半日的雪,又開始洋洋灑灑地下了起來,漫天鵝毛飄飛,將暮色渲染的嫵媚迷離。
望著那還上吐蕃鎧甲的士兵,賀魯揚揚眉毛。
看出他的不解,衛(wèi)子君微微一笑,“后面還有糧草,白白送來的糧食,豈能不要?”
賀魯釋然,望著暮色中她那對閃亮的眸,里面閃耀的睿智與自信令他傾倒。他,真的很適合做一個君王。
不出半個時辰,吐蕃五千騎兵護送的糧草隊伍,出現(xiàn)在前方。
穿著吐蕃鎧甲的西突厥騎兵迎了上去,堂而皇之地將糧草接走,并未傷一卒地俘虜了那五千騎兵。
暮色,沉了下來。
這場仗,未傷一兵一卒,在僅僅死了三個主帥的情況下,以驚人的速度,驚人的壓倒性,結(jié)束了。
吐蕃十萬大軍以及五萬擔糧草,以及大量均需輜重,輕易為西突厥所獲。
衛(wèi)子君四箭降敵的名聲由這晚開始,傳遍了周邊國家。這場戰(zhàn)爭,直到幾年后還被西突厥士兵津津樂道。
雪,不停地下著,大片大片地飛落,這本已是應該回暖的季節(jié),偏偏又填了幾分冷意。
西突厥大軍在三日的下午抵達了于闐藩國。大學也堪堪在日落前停了,露出一團火紅的斜陽。
衛(wèi)子君手持金樽,立于城樓,望著漫天緋紅霞光,輕抿了口青稞酒。
這酒,是戰(zhàn)利品,吐蕃的青稞釀造,自是比那馬奶酒要味道醇厚,不知不覺多飲了幾杯,卻也不覺得醉,真是好東西。
慶祝勝利的粗豪軍人,暢飲高歌,聒聲震耳欲聾,她實在是受不了,跑出來清靜清靜。
彌散的霞光,將遼闊的雪原,染了緋色,讓人憑空生出一股豪情壯志。衛(wèi)子君仰天長長吐了口氣,低聲吟道:“北風卷地紅雪飛,醉倚胡床不堪回。狐裘難暖擁衾臥,驚霜衣薄寒夢微。軍行地角征衣遠,霞光點落冷鐵輝。了卻君王心頭事,空留雪中云蹄歸。”
身后有人輕輕擊掌,“可汗的詩真是豪邁!‘醉倚胡床不堪回’!可汗是想回大昱嗎?不如打回去如何?”
衛(wèi)子君并未回頭,將樽中酒一飲而盡,方轉(zhuǎn)身,卻撞進了一個人懷中。
這個人,是于闐藩國頡利發(fā)付阇信的兒子伏阇羈縻。
“可汗醉了,臣扶可汗去休息。伏阇羈縻望著衛(wèi)子君醺紅的臉,扶住了她的雙肩。
“伏阇羈縻回去歇著吧,我不會醉!”衛(wèi)子君伸手推開伏阇羈縻。這個人令她有些不安,打她到了這里,他便如幽靈一般緊隨,難以擺脫。她雖有些頭暈,但依然可以自己走回去,一點都沒問題。
誰知下得城樓,頭開始暈得厲害,腳步有些虛浮,想不到這酒后勁大,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伏阇羈縻逮住她微微一個趔趄的機會,上前抱住她。
“放手!”后面趕來的賀魯一把退開伏阇羈縻,將那微醺的人奪了過來。
伏阇羈縻笑了笑,“有葉護在此,我便放心了。”瞥了眼賀魯,望見那冒火的眼神,識趣地走開了。
“醉了!我扶你回去。”阿史那賀魯扶住了衛(wèi)子君,
“我怎么會醉,我不會醉。”衛(wèi)子君推開賀魯,徑自走去。
賀魯不聲不言,默默跟在后面,看著那個身影堅持著自己走到寢宮門口。
“可汗,這是于闐最好的寢宮了,可汗看是否可心。”守在寢宮前的于闐藩王伏阇信討好地問到。于闐國自從被西突厥統(tǒng)治后,伏阇信便被阿史那欲谷封為頡利發(fā),一直忠心耿耿,未有異心,今日大勝而歸的可汗親自前來,自是費盡心思的討好,生怕有何不周之處。
“可以了,頡利發(fā)去歇著吧,無需顧及本汗。”說罷,慵懶揮揮手,她實在有些堅持不住了,不想講自己的丑態(tài)暴露在別人面前。
伏阇信抬眼看了看她醺紅的臉頰,“臣這就命人送來解酒湯。”說罷,退了下去。
衛(wèi)子君掃了眼兩旁侍衛(wèi),推門而入。
跟在后面的賀魯,立于門前,良久,方轉(zhuǎn)身,
正欲離去,突聽得室內(nèi)“撲通”“哐當”“噼里啪啦”一通亂想。賀魯一個閃身沖了出去。
就見那醉酒之人四仰八叉躺在地氈上,茶水練杯帶壺一摔倒了地上,看了眼那躺倒的椅子,想必是口渴了來倒水,被椅子絆倒了。
賀魯無奈一笑,上前抱起那狼狽不堪的人,放到床榻上,拿起絲帕,輕輕拭去灑到臉上的茶葉渣時,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人,平時看似高貴灑脫,溫文爾雅,處變不驚的樣子,誰想到醉酒后居然這般狼狽。想起她對他的白班戲弄,誰又能想到她今日會落得如此下場?哈哈…,賀魯笑的異常開懷,想想平日受到的欺負,真是應該趁火打劫,好好報復一番。
心中越想越是痛快,伸出手就捏住了她的鼻子。鼻頭柔韌的肉感讓他一顫,他還沒有碰過他的肌膚,想不到竟是這般軟嫩,失神地忘記了松手,直到躺在那里的人因為無法呼吸,不安的呻吟出聲,方才放手。
得了解方的人,無意識地拼命呼吸,胸部劇烈地起伏。
妖精!賀魯在心里罵了一句,雙手又覆在她臉上一通掐揉,收下軟軟膩膩的觸感讓他的心咚咚亂跳起來。
在他粗暴的蹂躪下,手下的人不安地扭動身體,呻吟出聲“水…水…”
賀魯哼了聲,還想要水!?哼!
還是倒了茶水,將人扶了起來,衛(wèi)子君猛喝了幾口,又咕咚躺下。
眼見那唇畔一滴水就要滑下,賀魯快速伸出食指將那滴水拭去,唇上柔軟的觸感,讓他貪戀地在那唇上來回撫摸,食指不小心滑入衛(wèi)子君唇內(nèi)。
唇上突然滑入的異物,令衛(wèi)子君本能去吮吸,紅唇裹著指尖,輕輕蠕動…一股麻癢由指尖串向全身。
想起那日語她的口舌相交,想起她曾那樣的吸食他的舌,心頭一震狂亂,低頭欺上那唇。
淡淡蘭香伴著酒香,醉人的味道涌來,賀魯用力吸食著那唇瓣,舌尖輕輕撬開她的貝齒,將長舌探入,舔著她濕滑的舌,在她口中來回攪動…好似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賀魯控制不住地抖起來,毫不猶豫地覆上她的身軀。
沉睡中的衛(wèi)子君,只覺得滾燙的酥麻之感由唇上綻出,感覺到口唇上的灼熱,本能的伸出舌,與他的絞纏在一起,一雙手臂,也環(huán)上賀魯?shù)牟弊印?br />
“唔…嗯…”卸掉了所有的束縛,沒有了理智的羈絆,身下的人,發(fā)出了**蝕骨的呻吟。
再也忍不住的賀魯,總覺得應該再去干點什么,他不知道該干些什么,手卻抖索著去解那衣襟,就算不能做什么,可是只要看看他的身體也好,看看就好…
外跑的衣襟剛剛解開,才露出月白中衣的一角,賀魯一個激靈便醒了過來。
他現(xiàn)在可是可汗了!不再是哪個一直與他作對的白面小子,不再是常常戲弄他的左賢王…他是可汗了!
一絲痛,由心底升起,一絲酸澀,不住蔓延,他緩緩系好她的衣襟,撐起手肘,俯身看著她嬰兒般熟睡的臉,這個人,他已經(jīng)不在意他是個男人了,真的,已經(jīng)不在意了。可是,他偏偏成了他的君王。
修長的指滑落細膩的臉龐,輕輕滑動,點落唇畔,一直清冷的眸中現(xiàn)出從未有過的柔色。想起方才她吸食手指時的憨態(tài),唇邊一笑,就欲將手指再次滑向那唇中,外面突來的一絲異響令他停了動作。
側(cè)耳細聽,細微的刀聲入耳,賀魯倏地從床上彈起,迅速躲到屏風后。稍頃,房頂有輕微磚瓦翻動的聲響,賀魯屏息凝神,當眼見著寢宮頂部露出一片墨蘭暮色時,賀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撲向床上的人,一支箭,同時由天幕射下,射中了緊緊覆在衛(wèi)子君身上的賀魯。
“抓刺客…”賀魯大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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