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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殺戮


  “咳咳…”阿史那欲谷挺直虛弱的身軀,又咳了兩聲,蠟黃消瘦的面孔沒有一絲生氣。全/本/小/說/網

  “可汗,您這身體可要好好歇息,切莫累壞了,這婚事也可以推后,等可汗身體好些再…”輾噶爾孫波斟酌著用詞。

  “唉!我這身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恢復呢,只是這身子恐怕要委屈貴國公主了,貴使可將本汗王的情況如實回報,我實是不忍拖累公主啊!

  輾噶爾孫波正欲開口,接到旁邊一記眼神,有些為難地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可汗不必憂慮,兩國聯姻本是交好,若可汗身體暫時不允,可汗之子弟亦可!

  “哦?貴使看中我哪個子弟了呢?”阿史那欲谷有些好奇。

  “這…可汗子弟咄曷特勤,頡芯達度設,二人都已婚配,不知…左賢王可有婚配?”

  “哦?哈哈哈…咳咳…貴使可是看中了我左賢王?”阿史那欲谷咳了兩聲,轉向衛子君:“本汗王沒有意見,左賢王?你意如何?”

  本就已是吃驚的衛子君,聽到阿史那欲谷的詢問,忙答道:“可汗!衛風尚未有娶妻之意,衛風倒有一人推薦,而蘇毗公主也定會滿意,此人文武全才,容貌俊秀,身居高位,乃可汗子弟,此人最合適不過!

  “哦?你說的是?”阿史那欲谷似乎猜出了幾分,但賀魯他不要女人是人人皆知的,除了賀魯,還會有誰?

  衛子君上前一步道:“想必可汗已經猜到了,我西突厥這等出色人物只有泥伏沙缽羅葉護,葉護他亦曾流露過娶妻之意。”

  旁邊的賀魯聞言,一雙冒火的眼瞪向衛子君,礙于場合,又不能發作,只好辯解道:“可汗明察,賀魯未有娶妻之意!”

  “沙缽羅葉護!明明想娶妻,也無需為此羞愧,便是當真未有娶妻之意,若為我西突厥,可汗命你娶妻,你難道還會因一己之意而推托嗎?”衛子君一句話,便將退路堵死,令他推脫不得,同時也暗示阿史那欲谷強行賜婚。

  “好了,娶妻生子,天經地義,葉護無須羞愧,就由本汗王替你做主吧!卑⑹纺怯炔⒉焕頃R魯驚詫的眼神,問向輾噶爾孫波:“貴使也應知我突厥葉護之職意義為何?貴使可還滿意這樣的安排?”

  “這…可汗容我等回報女王再做定論可好?”輾噶爾孫波不敢立時應允,真要回去商量一下了,她又怎會不知西突厥葉護通常都會接替汗位,這樣的選擇無疑是好的,但…公主她…想著瞥了一眼側邊的副使。

  “嗯!就這樣吧!卑⑹纺怯日娴暮芾哿。

  出了可汗牙帳,賀魯大吼一聲:“衛風…你給我站住!”

  衛子君回頭一笑:“賀魯可是有事?有事遲些講吧,我急著去打獵呢!暫時沒有時間。”

  “你,你給我站!”賀魯繼續大吼。

  衛子君繼續向前走,并不理會后面的咆哮。真是,看似斯文至極的人物,脾氣怎會如此不堪。想起挾持她時的那份冷漠淡然,何以竟變得如此暴躁?

  衛子君不解地搖搖頭。

  一路的縱馬馳騁,幾人暢快不已,駝著獵物滿載而歸。很少這樣BBs·JOOyOo·NET盡心的迭云更是興奮。

  “子君,想不到你的武功進步這么大,我都快打不過你了!”劉云德感慨道。

  “那是自然,總沒一點進步還了得?”衛子君揚揚下頜,小小驕傲了一把。

  見一旁的迭云神色黯然,她知道牽到了他的痛處,打算引開話題,“迭云,你們該不是要在這里陪我一輩子吧,若真是那樣,我就給迭云娶個突厥媳婦兒,這里的姑娘高鼻大眼,可是別有風情呢!嗯?迭云?要不要?”

  不出意外地看到迭云狠狠瞪過來的眼神,衛子君大笑起來。迭云氣憤地一抖韁繩,獨自跑了開去。

  衛子君和劉云德隨后追去。讓他生氣,總比他難過的好。

  只是,他們該不會就這樣呆著不走吧,她雖愿意,但師傅一個人怎么辦?但他們若走了,她也真的舍不得,一個人孤零零的日子怎么熬呢?

  搖搖頭,拋開那些煩亂的思緒,見那跑遠的二人已經漫過那片高坡,遂策馬追去。

  越過那片高坡,就看見那兩個身影,勾唇一笑,加快了速度。

  奔馳間,眼角忽撞入了一團移動的物事。凝眸細看,竟是一隊長長的人馬,從著裝看顯然是從大昱而來,看似商隊的模樣,那大約兩三百人的隊伍,光是護衛居然就有上百人,是什么重要的物品居然需要這許多護衛?

  衛子君只覺得隱隱有絲不安。

  有了這些獵物,旁晚自是吃了一頓野味,這些日子陪著迭云他們,也是少去了阿史那欲谷那里,但每日的探望病情還是要的。

  從阿史那欲谷那里出來時,衛子君嘆了口氣,他的病越來越重了,似乎已不是風寒,已經拖成了嚴重的惡疾了,今日他居然吐血了,衛子君提議去大昱找個名醫來探病,阿史那欲谷卻死活不允。

  如果他真的就這樣去了,真要她來守著這個西突厥怎么辦?不,她要回大昱,回去鹿領谷,將她的聚云樓開多幾個分店,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她不能呆在這里。

  心緒越發煩亂,腳步也亂了,走到一處氈帳,忽聽得里面傳出歌聲,是一種豪邁而優雅的歌聲。

  咦?豪邁怎么會和優雅連在一起?可是的確是這樣一種歌聲。是誰能唱出這樣一種歌聲呢?

  衛子君細看,發覺這竟是賀魯所住的氈帳,莫非…

  抬腳向氈帳走去,門口的附離正要通報,被她一個手勢阻止。

  附離恭敬的垂首立在一邊,卻不知該不該繼續通報,想想自己如此尊敬左賢王,若是挨賀魯一頓罵,就挨罵吧,終是聽話的沒有出聲。

  衛子君踏進帳內,迷蒙的水汽立時撲來,賀魯正背對門口端坐在木桶里面,邊洗浴,邊唱著歌。

  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情景,衛子君先是有些愣怔,正欲轉身出去,隨即又停下來,一抹詭笑浮現臉上。

  “葉護好雅興啊!”衛子君向賀魯踱去。

  賀魯聞聽猛的轉頭,待見到衛子君時,登時張大嘴巴,差點把眼珠瞪了出來。

  衛子君見他這般吃驚模樣,頓時大笑起來,她自是知道他為何如此反應,當然是怕她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但她的確不想讓他失望,并且打算變本加厲。

  不消片刻,衛子君已走至賀魯面前,后者也如夢初醒般扯過衣物蓋在身上。

  見他一個大男人,如臨大敵般緊扯著衣物,努力蓋住胸前兩點玫紅,好似有人要強暴他一般,這樣的反應,令衛子君頓覺好笑,不覺又是揚出一串輕笑。

  輕輕的向前一步,輕扯賀魯緊抱胸前的衣物,一揚手,那堆衣物便被拋向一旁,落在地上。

  “你!你要干什么!辟R魯依舊沉著臉孔,但那聲音卻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

  衛子君邪肆地向桶里瞟了一眼,嘴角輕翹,“怎么這么小啊,難怪不敢要女人!”隨即大笑。

  “你…你你…”賀魯伸出修長的手臂指向衛子君。一個男人,被人嘲笑至此,無疑是天大的侮辱。

  衛子君抬手壓下那憤怒的手指,輕聲道:“不過…小些沒關系。說不定男人會喜歡!比如…”左手輕搭上賀魯肩膀,后者立時僵住了,“聽聞葉護每日沐?我喜歡…干凈的男人。”

  纖手輕輕向下滑去,修長的指尖拂過胸前的玫紅,賀魯身軀突的一抖。

  他在羞辱他嗎?可是他為何無法反抗?也不想反抗?他甚至…甚至…喜歡上了這種挑逗。

  衛子君斜坐在桶沿,俯下身,對上賀魯的臉。

  這是一張絕美的臉,給人的感覺總是那么潔凈,褐色的眼瞳迷惑地顫動,粉潤的薄唇棱角分明,盈著說不出的性感。

  盯著他的嘴唇,慢慢靠近,輕啟朱唇,輕聲呢喃道:“你覺得…男人不好嗎?”

  望著那張充滿誘惑的臉龐,吐著蘭香的檀口,再也無法忍耐,賀魯一口咬了上去。

  突然的被咬,令衛子君猛的瞪大了眼睛,這原本不在她的設計之內啊。愣怔過后,即刻冷靜下來,隨即張開嘴與之啃咬在一起,她定要將他吻得七葷八素方才罷休,她發誓要讓他愛上男人,她要把他培養成一個典型的龍陽君。

  水里的身軀不住顫抖,情不自禁的呻吟由鼻中溢出。

  衛子君不甘示弱,嘴上加大力道,手指捻上胸前的草莓。

  “嗯…”賀魯一陣顫栗的輕哼,控制不住地,雙手纏上了衛子君的頸項肩背,想要把那人拉得更近。

  口口聲聲罵她男寵,他就是這樣討厭男人的?衛子君不由輕笑,扒下那環上來的手臂,將臉孔撤離,眼角輕掃桶中,那物已然昂揚。嘴角輕翹,將臉俯向那人的耳邊,“看來,我有能力…將你變成男人!

  可眼前那人,突然抽走的吻,使得他異常空虛,渴求的眼,望向那紅唇,哪里還聽得到她說了些什么,滿心滿眼都已被那渴望充滿。

  看著那失神的模樣,衛子君知道目的達到,不欲再做糾纏,輕拍衣襟,走向門口。

  桶內的人,眼見著將要走出去的背影,失控地輕呼:“別走!”

  隨即,像是發覺了什么,失神愣在當場。

  衛子君回頭望了一眼,推門走了出去…

  雪夜的月,最是明亮,冰冷的天空沒有一絲云彩,似一塊墨藍的寶石,在月色映照下發出璀璨的光芒,合著積雪的輝光,射入窗欞,讓那床上的人反復輾轉,無法入眠。

  躺在床上的賀魯,瞪著湛亮的一對眸,在黑夜里不住忽閃,他是怎么了,居然對一個男人產生了**。其實何止是**那么簡單?常常的,他便會想起他,見到他,便有些興奮,他離開,他便覺得空虛,他對別人好,他便莫名生氣,有事沒事的,便會故意去他睡帳處轉悠,企圖不小心碰到他,哪怕他對他口出戲弄,可偏偏,他卻喜歡上了他的戲弄…

  而那個干了壞事的人,卻是睡得再踏實不過,從那天起,賀魯再也沒有罵他是男寵。但“妖精”似乎是罵得越發頻繁了。更有甚者,有一次還罵出了狐貍精。

  雖然還是不停的罵,但似乎,妖精要比男寵好聽一些。

  “迭云…快跑…”衛子君純粹歡快的笑聲響在原野。

  迭云和劉云德的到來,讓她突然快樂起來,好似又回到了大昱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后面兩人駕馬急追上來,“你的馬是神駒,叫我們怎么比,不公平!

  “你們想要,我同可汗要過一匹給你便是,何必這么酸溜溜。”衛子君撇撇嘴,“那,看到那片林子吧,讓你們先跑過那里,我再追,如果再輸,可要兌現賭注哦。”

  待那兩人被那片林子掩蓋了身影后,衛子君便要策馬追去。

  剛剛驅馬向前,卻突見一匹快馬從側邊飛奔而來,馬上的人見到衛子君,突然大叫了一聲:“左賢王…”接著躍下馬跪在衛子君面前。

  衛子君有些摸不清狀況。趕緊勒馬停下,那人已匍身上來,泛著哭腔,“賢王,求您快救救我們部族,大昱的商隊快把我們突騎施族人殺光了呀!

  衛子君聞言一驚,“快說說怎么回事?”

  “王,那些大昱商隊欲換我突厥汗血馬,但我們不肯,他們便要強換,族人們不依,他們見我們部落人少,仗著護衛眾多多便開始強搶,結果殺了我們的人,我們奮起抵抗,現在,快被他們殺光了啊。”

  “帶我去看看。”衛子君拔轉馬頭。

  一路飛奔,當那片刺目的殷紅出現在衛子君面前,她驚呆了。那是上次迷路遇到的那片牧民區。此時已是濃煙滾滾,眼見著婦兒嚎哭不止,遍地的尸首橫陳,遠處一群黑衣護衛與突騎施族人們糾纏在一起。面前燃燒的氈帳將周圍的積雪也燒溶了。

  “兒啊…讓我去救他…木鞡慝…”一位老婦慟哭不止,掙扎著要進去燃燒的氈帳,卻被幾個中年婦人死死拖住。

  木鞡慝!?衛子君向老婦看去,那老婦,就是那日為他落淚的老母親啊!

  衛子君自馬上躍起,似一道閃電,橫飛過去,直直穿入那片大火之中。

  滾滾濃煙瞬間籠罩,她被嗆得咳了起來。用內力逼開周身的火焰,被嗆得落淚的雙眼急切尋找,終于在一處角落處找到那個白突厥男子。

  那男子身體已被燃焦,身下卻護著他的族弟…那日喚她阿哥的小男孩。

  疾步上前扯住男孩的手想把他拉出來,結果,拉出的卻是一節已經燒爛的細小手臂…

  一股巨大的悲慟從心底涌出。衛子君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氣,飛出氈帳,躍上特颯露向著那片黑衣人馳去。

  眼見奮力抵抗的牧民,不斷的倒下,鮮血殷染了雪原。

  奔馳間俯身于地上拾起一把長劍,穿風越云,如一道閃電,襲入那片黑潮。

  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有良知的,原來,這個世界依舊是血腥的。

  這些人,也有親人,可是,他們卻殺害了別人的親人,他們如今只是敵人,敵人需要償還的,就只是鮮血。

  流光飛舞間,那條白龍,席卷,如魔魅修羅,綻放死亡的魔魘。

  青鋒長劍,裹著塞外凜冽寒風,裹著無盡森冷殺意,狂舞直卷不休…

  血,在雪地上,開出一片刺目的地域之花,妖艷的顏色,延延綿綿灑落,那個白衣少年,卻不肯沾染一滴血色,揮舞著長劍,席卷著血肉之軀,所到之處,均開出一片血花…

  飛舞的身姿恣意,冰冷的眸厲寒,白色的光影流動,狠厲的劍芒飛旋,轉瞬,那上百人的隊伍,只剩下三四十人。

  當那嗜血之劍又刺向一人之時,身后傳來一聲凄厲的吼叫,“別殺她!”

  麻木的眼定睛細看,那竟是夾在中間的一個少女,瞪著恐懼的眸,望著她。劍尖在抵到她胸膛時停止,看了眼那身后吼叫的人,冷酷一笑,“你可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劍尖一送,便要刺入少女的胸口。

  “不…”身后的悲吼剛剛破出,劍鋒突轉,流光飛掠間,已隨著那顆飛出的頭顱被生生斬斷,只余余音,在空曠的雪原。

  旁邊的少女,失神跌落在地。

  手中的劍,狂舞不休,剩余的人一路逃竄,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她看得出,這些人不是簡單的商人。

  劍尖輕拍,幾人被點中穴道跌落馬背。留下了幾個活口。

  幾番空中,翻覆之間,剩下最后一個。

  那人武功看似極高,身形飄忽,行跡鬼魅,衛子君從馬上縱起,飛撲向那人,手中長劍輕抖,直刺那人后心,劍尖將到之時,那人忽的轉身,拋出一物,衛子君本能拿劍一擋,那物突地破碎成一股煙霧,飄忽彌漫。

  突然的,眼前一陣迷蒙眩暈,人從半空中跌落下去,衣衫飛舞,手中長劍脫落,刺入雪地,悠悠抖動…

  意識朦朧間,眼前映出刺目的紅,那血色由胸腔涌出,由頸項噴出,由殘肢斷臂灑出…

  延延綿綿,艷麗異常。

  一陣頭痛襲來,迷糊間,似是聞到一股柴禾的煙氣。

  衛子君被嗆得咳了起來。張開雙眼,便望進了一對褐色瞳眸。

  待仔細辨清面前的臉孔后,一聲驚呼:“南宮兄!”

  “四弟還記得我呀!”南宮闕笑著躺在她身側,用手肘撐著頭。

  “這時哪里?”不很明亮的光線讓她發覺這是一處山洞,她的身下墊著厚厚的枯草,在他們身側燃有一堆篝火。

  思緒輾轉,回憶起昏迷前種種。

  她卻依舊如此平靜,沒有害怕,沒有驚惶,沒有悔恨,沒有內疚…沒有內疚嗎,也許吧。只是,她這一雙手將不再干凈了。是否,想過點平淡逍遙的日子將成為一個奢望?

  望著她失神的面孔,南宮闕笑道:“四弟該不是被嚇到了?”

  “嗯?”衛子君回過神來,不知他所指為何。

  “我們這些侯在遠處的商人可是眼見著你把我們的護衛都殺了。四弟這般純凈人物,不該殺人!”

  “那些人,死有余辜!”衛子君面色平靜,不見一絲憐憫,她心疼的只有那些窮苦百姓,對于這些雙手沾血的人不該憐惜。

  “南宮兄怎么來了突厥?”衛子君神色閃過一絲詫異,閃爍著盯上南宮闕,這個人,出現的太不合常理,該不會與那些人有什么干系?眼前浮現出昏迷前那個飄忽鬼魅的身影,腦中好似有什么亂了。

  “當然是與大昱商隊來的,我想換幾匹汗血馬回去!蹦蠈m闕嫵媚一笑,“恰好看見有人將你迷暈,順便把你掠來!

  “如此是南宮兄救我一命,小弟多謝南宮兄。”衛子君欲起身施禮,忽然一陣頭暈,卻被南宮闕一把按了下來,“不必多禮,你還要清醒一陣子,伯遠還托我照看你,怎么你卻跑這兒來了?

  “噢,我是探親,呵呵,探個親戚!

  “嗯!”南宮闕也不追問,手指卻捻上她的耳垂,“為何…沒有耳孔呢?”

  衛子君心中一跳,張大了雙眸。他為何有如此一問?難道他發覺她是女子?他真的猜到了嗎?也許,他不過隨便說說,也許是她多心了,也許,裝糊涂是最明智的。

  “南宮兄又取笑小弟,那南宮兄為何沒有耳孔呢?”

  “大男人打什么耳孔?”南宮闕撇了撇嘴。

  “我與南宮兄同為男人,南宮兄又何來此問?”衛子君彎了彎唇。

  南宮闕不置可否,只是輕笑,手撫上了衛子君的唇,“做我的女人吧!”

  “轟”,衛子君腦中炸開一般,一股熱浪涌上臉頰,羞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他知道她是女人?他如何得知的?

  這突然的當面拆穿,讓她好生羞臊難堪。

  “你你你…”一句“怎么知道的?”正要出口,腦中急轉,脫口而出的卻是:“你休要羞辱小弟!

  南宮闕鬼魅地一樂,將臉湊向衛子君的耳朵,輕笑,“是男是女,試試便知,四弟不必驚慌!

  “你…你…我可是個男子。”

  “哈哈哈…我南宮闕閱女無數,我是女人堆里爬出來的,雌性的味道,我豈會聞不出?”低頭嗅上了衛子君的頸窩!耙淮我娔,我就…聞出來了,我送你的玩意,喜歡嗎?”

  “我,我扔了!扔了!”衛子君一陣惱怒,什么話,雌性!他敢再這樣說試試?“那女人家戴的玩意,我又豈會戴在手上,早知南宮兄存心羞辱,我當日定不會收下那物。”

  南宮闕撩起衛子君衣袖,雪白纖細的手臂上,空無一物,南宮闕面上一冷,“真的扔了?我該怎么懲罰你呢?”

  頭一低,毫無預兆的,欺上了衛子君的唇。

  溫柔的,輾轉的吸吮,纏綿而悠長。

  衛子君愣在當場,忘記了反抗,唇上的觸感居然異常美妙,令她幾乎淪陷于這片柔軟的糾纏。

  大手不安分地開始游移,由腰側滑過腹部,輾轉滑向胸部。

  胸前的按揉陡然驚醒衛子君,手臂抵住了他不軌的大手。

  南宮闕一雙褐色眼眸,此時變得幽深,里面的漩渦足以將人迷陷,聲音暗啞著道:“脫了衣服,給我看看。”

  “什…什么…”衛子君再次受到震驚,世上還有如此不要臉的人嗎?

  “給我看看…你的身體,我想看看…”

  衛子君氣結,真想當頭一棒打醒他。這是個什么人啊。

  又氣又羞,腳下一個使力,將那沉浸在**當中,沒有絲毫設防的南宮闕踹得骨碌碌滾入了身后的火堆。

  南宮闕一聲嚎叫,將插入火堆的修長的大手撤了回來,似個怨婦一般望向衛子君。

  眼見著南宮闕的身后冒出了青煙,衛子君含著愧疚爬上前,欲幫他拍滅身上要燃起的火。沒想到爬得太過急切,一下子跌了過來,將南宮闕的頭撞入了火堆。

  只聞得一股烤羊頭的味道,衛子君心一慌,上前一把扯出南宮闕的頭顱,拼命拍打,直到那縷青煙漸漸消退…

  望著那片幾乎燒禿的后腦,衛子君明智的爬起身,不顧一切地倉惶地逃出山洞。一個絕代佳人,就這樣毀在她手里,那份心虛催得她加快逃跑的步伐,不敢去理會身后傳來的那聲怒吼。

  跑至洞外,就見到了守在哪里的特颯露,衛子君心頭一熱,抱住了特颯露的頭。翻身上馬,一路狂奔。

  行至中途,遇到賀魯帶來的一隊人馬。

  “看到你能活著回來真是叫人高興啊。早知如此,可汗也不用心急火燎地派人找你了。”那眼中一閃而逝的驚喜轉瞬即被冰冷覆蓋,好似根本未有發生!翱旎厝タ纯纯珊拱,他得知你一人跑去送死。失蹤了半日,頓時急火攻心,已經暈厥了!

  衛子君聞言,心中一緊,催馬急奔汗庭而去。

  拋下特颯露,奔入可汗牙帳。伸手撥開圍在床榻前的御醫,俯身過去。

  正在服藥的阿史那欲谷,見到她,陡然推開面前的藥碗,爬起床榻,一把將她抱在懷內。

  他真的怕了,怕再一次失去他,那樣的痛,他沒有力氣再承受一次。

  緊緊抱著那身軀,終于,可以這樣的抱住他,他的身軀好柔軟,好溫暖,讓人想把這幅身子揉到心里去。

  他的風…

  衛子君從阿史那欲谷那里出來時,已是晚上,由于突然的暈厥,他的病情加重了。

  這病情加重的原因是因為她,心里除了一絲愧疚,更多了一絲心疼。

  可惜迭云只精于外傷,對這陳年老疾卻是無能為力,她要找個大昱名醫來為他醫治,他必須好好活下去,她才能放心地回去鹿領谷。

  沉思間加快了腳上步伐,她急于回到自己帳內好好洗一洗,盡管這身上滴血未沾。

  雖以內力逼開了那些血,但這身體卻充滿了血腥殺戮的氣息,她需要好好洗洗,換身衣服。

  在走至一處氈帳時,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耳邊聞到一絲常人無法察覺的異響。抬頭望去,見夜色中幾條人影由氈帳上空飛過,直奔可汗牙帳而去?茨禽p功,幾個人都是身手不凡。

  衛子君心頭一緊,提力尾隨而去。

  見那幾人,在可汗牙帳頂部停住,用匕首劃開了帳頂,顯然,這些人的目的是阿史那欲谷。

  衛子君飛身上去,與幾人打斗在一起。

  上面的打斗聲驚醒了下面的附離,捉刺客的叫喊此起彼伏,幾個武功高強的附離也飛上來加入了其中。

  那些人見情況不妙,四散逸開,衛子君正要追去,忽見一人出現在帳頂,手持弓箭,瞄向帳內。

  “住手…”她大喊一聲,以她能使出的最快的速度沖上去。未料想,那人眼見失利,陡然翻手,將箭鋒轉向了她,利箭破弓而出,咻咻鳴叫,疾射而來。

  全力沖上來的衛子君,連一個愣神的機會都沒有,腦中瞬間閃過兩個字…壞了!

  就在等待箭中的一刻兩條身影如閃電射來,人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帶離。只聽得“噗”的一聲,那支箭沒入了那股強大的力量。

  “劉云德…”衛子君驚呼一聲。

  旁邊的賀魯顯然沒有劉云德的速度快,眼見她被劉云德抱在懷內,眼中滑過一絲落寞。

  “說,你是受了誰的指使?”

  那被俘的黑衣人抬起頭顱,看了看阿史那步真,看了看阿史那欲谷,又將那些大臣掃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一人身上。

  “左賢王…屬下有罪啊,屬下辜負了賢王!闭f完便七竅流血,倒地而亡。

  衛子君愣怔地望著那人,臉上一片迷茫之色,隨即,眸中幽光一閃,清明立現。

  “左賢王,你可有何話說嗎?”阿史那步真揚起一張冷厲的臉,望向一臉平靜的衛子君。

  衛子君一笑,“達頭設想讓我說什么呢?”

  “請你解釋下這刺客方才所言,是何意?”

  “達頭設講笑了,他說的話,只有他明白是何意,別人的心思,衛風又如何猜得到呢?”

  “哈哈哈哈…左賢王,你還有何狡辯的嗎?證據確鑿,你還想擺脫干系嗎?只怕,由不得你了。”阿史那步真笑過之后,抬頭瞥了眼阿史那欲谷的臉色。

  “達頭設倒是說說,衛風與何事難逃干系?又有何證據證明衛風有何不妥?”

  “事以至此,還想狡辯,賢王你的口才我們早已領教,你就無須賣弄,如果你真不明白,我也不怕說到你明白!卑⑹纺遣秸胬淅湟恢,“你,身在突厥,心在大昱,指使大昱奸人刺殺可汗,這刺客,乃大昱血統,身著大昱服飾,說著大昱的方言,臨死前又招出你乃指使謀刺之人,如此證據,你還有何狡辯的嗎?并且今日屠殺我部族之人,衣著裝束與今日刺客一模一樣,應為同一人指使。左賢王以為如何?”

  衛子君“嗤”的一笑,望了望阿史那欲谷,見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這場面,不聲不言。也不知他是信還是不信。

  “那么我問達頭設,若你想刺殺異國君主,你會暴露自己身份嗎?”

  “自然不會!”

  “那這人如此堂皇地穿著大昱衣飾,是想告訴我們他是大昱人?他怎么那么蠢呢?”

  “…”阿史那步真突然后悔自己方才所答。

  “大昱方言!達頭設也會說呀,但誰也沒說大頭設您一直在為大昱效力啊!”

  “你…休要強詞奪理!卑⑹纺遣秸骖H為英俊的臉孔升起一絲薄怒。

  “而這商隊如此明目張膽在突厥境內屠殺,他們就不怕引起兩國爭端嗎?”衛子君直看向阿史那步真,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尋什么。

  “再者,這人既然已經抱著死去的決心!又為何多此一舉的招出幕后人呢?招供之人多為貪生怕死之輩,既然他不怕死,又何苦招呢?他就不怕招了,反而給家人帶來災難嗎?”衛子君冷哼一聲,又道:“這一箭雙雕之策真是妙極,這邊刺殺可汗,那邊栽贓陷害,只可惜雖為良計,卻并不嚴密,只是一些蠢人的愚蠢伎倆,想著能夠有些愚蠢的人輕易上當。當我想,我們帳中之人,還不至于那般愚蠢吧!

  “…”整個帳內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所有的人都不想承認自己是蠢人。這左賢王一張嘴也太利了,不過,他說得的確有道理。

  一旁的賀魯緊繃的臉也有了一絲放松,嘴角微微有絲不易察覺的翹起。

  “左賢王今日一人斬殺近百人,其英勇行為,恐怕一滅口,二為自己開脫吧?”阿史那步真的聲音突又響起,“左賢王能否解釋您失蹤這段時間都做了這么?可是與人密謀去了?”

  “達頭設此言差矣,衛風還曾留下二十幾個活口,達頭設不知嗎?”

  “哈哈…活口?我們的人看到的可全是死人,一個活口也沒有!”阿史那步真嘲弄一笑,“賢王說的活口在哪里呢?”

  死了?那些被點了穴道的人被滅口了?衛子君蹙了蹙眉,沒有出聲。

  “好了!”阿史那欲谷開口了,“此事到此為止,達頭設,你來追查此事,但,不許再有人說左賢王的不是。都下去吧!

  “可汗!”帳外一個附離來報。“頡芯達度設的使女要見大汗,說有見過刺客!

  “叫她進來!”阿史那欲谷抬抬手。

  一個年輕女子走了進來,相貌清秀,看來像是大昱人,應是他們寇邊時掠來的汗奴。

  “可汗,求可汗先恕了奴的罪,保全奴的安全,奴才敢說!蹦桥勇曇纛澏,看來有些驚懼。

  “嗯,恕你無罪,說吧!”

  “奴今日晚上路過左賢王牙帳之時,曾遇見一個黑衣人從左賢王牙帳偷偷溜出,躍上帳頂,奴以為眼花了,正欲仔細觀看,就見左賢王隨后從帳中走出,隨后不久,便聽到了捉刺客的叫喊!

  “嗯!”阿史那欲谷點了點頭,“來人,把這女人拉下去,即刻給我斬了!”

  那女子聽聞此言,面色微微一愣,隨即開始嚶嚶哭泣,“求可汗饒命,奴說的都是實話啊!

  “可汗,這人不能殺啊,臣見今日屠殺我部族之人衣著裝束與今日刺客的確相同,確應是同一人指使啊。此事茲體事大,可汗一定要清查啊!崩铣奸惡檫_進言道。

  阿史那欲谷看了眼閻洪達,并沒有理會。

  “快點給我拉出去,立斬!”阿史那欲谷一拍幾案,憤怒吼道。

  眾臣一驚,這可汗維護那個人,已經維護到這個地步,真不知是不是西突厥的悲哀。

  “且慢!”衛子君伸手攔道:“請可汗將此女交與我發落可好?有些問題,我想問問她。”

  阿史那欲谷看了看衛子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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