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那就這樣吧
祝耽也不慌不忙地說道:“要贖身自然要問一下,萬一她有仇家或者有什么隱疾,陳媽媽這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嗎?”
陳媽媽一聽就不太樂意:“公子喜歡的話,時常來看看就是了,這秦姑娘才來我們春芳院不過月余,我連給她置辦衣裳首飾的銀子都沒賺出來呢!
史進跟祝耽對視了一下,也就是說,秦悅?cè)艘簿褪窃谒麄儊泶悍荚翰痪弥安艁淼摹?br />
“那她來你春芳院之前從哪兒來,陳媽媽知道嗎?”
陳媽媽托著腮回想了一下:“她來那天,我記得她背著個布搭子,頭發(fā)凌亂面黃肌瘦,說是從老家逃荒過來的,京城沒有親人吃不上飯,請我收留她,我看她是個美人坯子,在我這里精心將養(yǎng)將近半個月才登臺的!
她看了眼祝耽的臉色,又說道:“不過,因為她跟我再三約定,只賣藝不賣身,說白了也就是靠她的臉蛋兒多招攬些客人,她不能像其他姑娘一樣,可以從她們恩客身上抽成,也就無法得知她具體給我們春芳院賺了多少,但我花在她身上的行頭很是不少了,所以如果要給她贖身的話……那價格可不便宜。”
史進說了句:“銀子不是問題,主要是剛才我們公子說的兩點,有沒有仇家或者病患,這才是最要緊的!
“那公子要問她本人了,她之前的情況我知道的已經(jīng)告訴公子了,至于真假我也不知道!
支走了陳媽媽,史進問道:“殿下,我們要不要叫秦悅?cè)藖韱枂枴!?br />
“那也要等她演出結(jié)束吧,看這個陳媽媽對她不接客已經(jīng)不滿了,若是因為我們再耽誤她登臺,估計以后我們再想來春芳院又有麻煩了!
史進嘆口氣點頭:“那行吧,再耗一會兒!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看著樓下大廳的人群。
突然史進拍了拍祝耽的胳膊:“殿下,你看,樓下那人是不是張無顯的人?”
祝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不認識。”
“也對,殿下應(yīng)該不認識他,之前太子找人給我?guī)г挼娜耍褪撬!?br />
祝耽想了一下:“之前給你帶話讓你去殺孫守禮的人?”
史進重重點頭:“是,但是后來殿下說,那人名義上是太子派來的,其實是太子洗馬以為我是太子派給他的人,當(dāng)時還是信任我的!
祝耽皺著眉想了想:“說來,從那次你去殺孫守禮失敗之后,太子洗馬再也沒找人跟你接應(yīng)過,對不對?”
“是,之后再沒聯(lián)系過我,可能是因為那次我失手,太子洗馬看不上我,也就再沒有新的任務(wù)給我了!
頓了頓,史進想起什么似的又說道:“殿下,你覺得會不會是太子洗馬得到我們經(jīng)常往春芳院來的消息,特意派人跟來查探的。”
“有可能,但是太子洗馬向來謹小慎微,既然他派這個人跟你接過頭,怎么又派他來查探呢?就不怕你認出來?這倒是不像太子洗馬的做事風(fēng)格。”
史進搖頭否認:“殿下有所不知,這人當(dāng)初跟我接頭時,也沒露臉!
“嗯?那你是怎么認出他來的?”
“我雖然沒見過他的面貌,但是我留意了他走路的姿勢,他走路外八,應(yīng)該是跟腱受過傷落下的病根。這個姿勢很奇怪,我剛才一下就想起來了。”
祝耽本來覺得有大把的機會可以跟秦悅?cè)寺苄,既要取得她的信任,又要讓她愿意說出跟孫守禮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看來形勢迫人,怕就怕太子洗馬的人還是用對付孫守禮的法子對付秦悅?cè),那就是殺人滅口?br />
春芳院人多眼雜,派個高手來冒充恩客殺掉秦悅?cè)瞬⒉皇翘y的事。
“史進,有什么辦法保護秦悅?cè)藛?太子洗馬的人一過來,我總覺得兇多吉少!
史進搓著手指頭,一時也沒有太好的主意。
“我們只能盯緊秦悅?cè),別讓她接觸可疑的人!
“不現(xiàn)實,她賣藝不賣身,有時候也會去客人房間跳舞唱曲,要殺她怎么都很容易,我們總不能不讓她見人。況且晚上我們可以盯著,白天呢?她出門上街呢?”
“那可怎么辦?殿下的身份還不能暴露!
“別急,現(xiàn)在估計是太子洗馬只是跟著我們來調(diào)查,只要我們別把注意力放在秦悅?cè)松砩希材軘_亂他們把目標(biāo)鎖定在秦悅?cè)诉@里。”
“那?我們聲東擊西?”
祝耽命史進:“你再請陳媽媽來一趟,就說我要見她。如果能讓太子洗馬的人看到你,那就更好!
史進領(lǐng)命而去,特意在樓梯中間用最大聲喊:“陳媽媽,陳媽媽人呢?快來,我們公子有事找你!
果然由于他聲音很大,樓下很多人紛紛抬頭看向他,史進用余光掃了一下,太子洗馬派來的那人也注意到了他,而且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
史進知道這人已經(jīng)開始觀察他了,下一步就按照殿下的吩咐聲東擊西即可。
陳媽媽笑容可掬地出現(xiàn)在樓梯上,見史進一臉等得不耐煩的樣子,用手絹撫了撫史進的肩膀安撫他:“媽媽老了,腿腳不夠利索,公子別見怪!
史進一直掃著那人,知道他眼神追隨著一直到自己進了包間。
史進讓陳媽媽在門外先等著,自己進去跟祝耽回報說;“殿下,成了,那人一直盯著我,只需要殿下出門露個面,他就能認定咱倆在這里肯定是有事要辦的!
祝耽聽完走出包廂,站在扶梯上看了一會兒,然后又返回去。
“陳媽媽,你們春芳院的頭牌是誰?”
陳媽媽回道:“頭牌是白麗麗,這是我們這里三年多的頭牌了,人雖然不是最漂亮的,但是能說會道又善解人意,特別受公子老爺們的歡迎。”
“很好,那就有勞陳媽媽請她過來陪我小坐一會兒!
說完掏出一錠銀子擺在陳媽媽面前,陳媽媽原本以為他又要白嫖,直到看見銀子,又虛情假意推脫一番,最后拿了銀子去給祝耽叫人了。
“殿下,你說太子洗馬的人會不會誤殺了白麗麗呢?”
祝耽搖頭:“不會,你沒聽陳媽媽說白麗麗已經(jīng)是三年的頭牌了嗎?證明她來京的時間很久了,比孫守禮還久,所以太子洗馬的人肯定盤問不出什么,也不會輕易殺了她!
陳媽媽如約叫來了白麗麗。
白麗麗一身粉藍羅紗裙,身姿窈窕氣質(zhì)淡然,不過說氣話來卻溫溫柔柔,沒有青樓女子的趨附奉迎之態(tài),也不像其他人那樣一眼看去濃濃的風(fēng)塵味。
祝耽一伸手,像對朋友一般說道:“請坐!
白麗麗也落落大方坐下,抬頭看了眼祝耽,面露驚艷之色。
祝耽這些年見慣了別人初見他的神色,所以也淡定如常。
“之前遠遠見過公子,不知道如何稱呼?”
史進在一邊說道:“這是我家祝公子。”
白麗麗含笑點頭:“祝公子好!
祝耽也沖她頷首:“白姑娘有禮!
白麗麗確實是個連聰明都不露痕跡的人,盡管祝耽很突兀地把她叫來,但是她順著祝耽的話題聊家鄉(xiāng)聊小時候甚至聊京城哪家館子好吃不貴,沒有絲毫防備和不自然,要不是史進從頭到尾知道他們不認識,還以為這倆人是故交呢。
兩人相談甚歡,史進偷偷觀察著樓下那太子洗馬派來的人,果然時不時地抬頭往他們的包間里看。
之前祝耽就開了窗子,就是為的讓他看個一清二楚。
臺下此時想起一陣激烈的叫好聲,祝耽稍微探了下脖子,原來是秦悅?cè)说桥_獻舞了。
白麗麗看了眼正盯著臺上的祝耽,笑著說道:“祝公子好好觀舞,我就不打擾公子雅興了!
祝耽連忙搖了搖頭:“白姑娘稍作,看舞聊天都不耽誤,不必拘謹!
白麗麗只好繼續(xù)坐下來。
“不知道白姑娘跟臺上這位秦姑娘相熟么?我記得之前在春芳院沒有見過她呢?”
白麗麗仍然面帶微笑:“秦姑娘來我們春芳院滿打滿算也不到四十天吧,她跟陳媽媽關(guān)系還好,跟我們姐妹們交往不多,不過看得出來,秦姑娘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就是待店里的丫頭伙計都是客客氣氣的!
祝耽假裝不經(jīng)意地點點頭:“我之前跟她小坐了片刻,她口音聽起來不像我理崇人,不過我也沒有特意問過!
白麗麗也說著:“這我倒沒有注意,因為屬實只是打個招呼的交情,還沒聽她說過太多話的緣故吧。”
“她有固定的客人嗎?比如時常來找她的?”
白麗麗想了想,搖搖頭回道:“應(yīng)該是沒有,若有的話,無論如何姐妹們也都會見過的,有客人來往這種事是瞞不住的?赡芤驗樗毁u藝的緣故,她的閨房里至今沒看到過有男子出入過!
“她平時也不出去?”
“沒有見過,我們這行都是黑白顛倒,有時候熬大夜,白天基本都在房里睡覺,基本沒人出去。”
祝耽見白麗麗對她的情況也知之甚少,接下來也不知道再問些什么。
今天跟她談了這么久,想必太子洗馬的人肯定會注意到她,甚至有可能問她打聽他倆的聊天內(nèi)容,若是被對方知道了聊了很多秦悅?cè)说脑掝},他們還是會懷疑到秦悅?cè)松砩稀?br />
如果讓白麗麗為她保守秘密,顯然不太現(xiàn)實。倘若對方用強,白麗麗一個女子,受到脅迫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替自己掩蓋。
所以,還得有個把柄抓在手里比較踏實。
“在下聽說,白姑娘是春芳院的頭牌姑娘,而且占據(jù)花魁的位置已經(jīng)三年了,恕在下冒昧,白姑娘從沒想過要從良嗎?”
這話屬實冒昧了,畢竟才相識不到一個時辰,所以白麗麗有點出乎意料,不過她倒是很快就調(diào)整從容:“誰不想當(dāng)良家女子呢?可是我無父無母,孤苦伶仃,春芳院是我唯一能感受到人情味的地方了!
“白姑娘就從沒想過離開春芳院,找個人嫁了,過跟尋常姑娘一樣的日子么?”
史進“咳”了一聲,實在是他覺得今天殿下簡直幼稚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哪有當(dāng)面勸妓女從良的?你娶人家嗎?
白麗麗也注意到了史進的小動作,她倒是絲毫不介意,笑得還一臉寬厚:“公子說笑了,連公子不常來我們春芳院的人都知道我是這里好幾年的頭牌姑娘了,京城人士誰不知道我的來歷?嫁人沒有那么容易的。除非遠走他鄉(xiāng),可是京城是我家鄉(xiāng),我從來沒想過要離開京城!
祝耽有些吃驚,因為一般青樓女子幾乎沒有本地人,土生土長的京城百姓的家的姑娘,肯定不敢進京城的青樓,哪怕再窮困的人家,也會顧忌當(dāng)?shù)氐募胰擞H戚、街坊鄰居,怎會入這行?哪怕賣給人為奴為婢,也不會做這種敗壞家門的事。
“白姑娘竟然是京城人士,那……”
白麗麗自然明白祝耽的不解,她接過話回道:“我父原本是京中小吏,之前在京兆尹殿下門下當(dāng)差,后來聽說無緣無故卷進了京中一位張殿下的案子,被悄悄處決了。我母親沒熬過半年也郁郁而終。”
祝耽跟史進都大吃一驚,聽起來這像是很久之前的案子,那時候史進還未入仕,祝耽也尚在游學(xué)中。這案子他們也只是聽老臣們偶爾說起過,但了解得并不清楚。
“那你家中也無兄弟姐妹么?”
白麗麗嘆口氣,有些傷感地說道:“有啊,我有兩個哥哥,當(dāng)時都被充軍,后來送來消息說,他們戰(zhàn)死沙場。也就是那時候,家里僅有的兩個奴仆見我白家壯丁也死,再無翻身之日,一夜之間卷了很多財產(chǎn)偷跑了!
“那京中親戚呢?”
“還能提他們么?我爹當(dāng)時是被當(dāng)做罪人殺頭的,人走茶涼,他們躲都來不及。我十幾歲的姑娘家,因為受家世連累,他們覺得我也不好嫁人,所以都對我很冷淡,我去登門也不過說句可憐,再施舍我?guī)變摄y子,全都這么將我打發(fā)了。”
祝耽聽了這番話,心里一陣唏噓。
白麗麗見他臉色頗多同情,反而安慰他說道:“七八年過去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那么難過了,他們不是躲著我防著我,害怕我訛上他們么?我偏偏來春芳院做一個青樓女子,當(dāng)初無論誰問我哪里人士是何出身,我都照實告訴他們,連我的幾門親戚叫什么住哪里全都告訴別人。他們想不顧念一點親人情分,就別怪我出來丟他們的臉。”
祝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雖然這事很沉重,但是他覺得白麗麗這么做也沒什么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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