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乘風破浪的郡主
皇上氣得長吸了口氣:“帶下去吧。”隨后大聲咆哮:“朕信你遍地撿個藥方就敢給貴妃用上!打到讓她把實話吐出來!”
殿內寂然無聲,清菱含淚喊冤:“皇上饒命,皇上明察,藥方確實是奴婢撿的。”
林汝行又將手里的藥方細細看過一遍,總覺得這筆跡好像在哪兒見過。
回想一下,她最近看過誰寫字呢?
張子瑞!
是張子瑞的字!
上次他跟自己一起在鳳儀殿給皇后娘娘問診,刷刷在紙上記了很多筆記,臨走時她瞟了一眼,仿佛跟這方子上的字有些相像。
難道張子瑞真的沉不住氣,將藥方給貴妃試用了么?
“回皇上,臣女想請一位太醫院的太醫過來,最好是跟張太醫熟悉的人。”
皇上拉著一張臉,點頭命人去請。
不一會兒過來一位中年太醫,林汝行將藥方遞給他:“勞煩這位大人細心辨認一下,這張紙上的筆跡你可認識?”
那太醫上下橫豎看了幾遍,回道:“雖然這字跡十分潦草像是倉促寫成,但微臣還是可以肯定,這是張小太醫的筆跡。”
林汝行心里一下子就沉重了。
皇上看向她,語氣已經不似方才那般和善:“如此說來,果真是張子瑞遺失了此藥方,才被清菱撿去。”
林汝行一時無話可。
皇上命人停止行刑,復將清菱帶上殿來。
清菱慘白著一張臉,額頭掛著豆大的汗珠,虛弱到極致。
林汝行從未見過這種情景,心中難免惴惴。
“那日,奴婢去……去皇后宮中請郡主為韻貴妃看診,皇后說郡主染……染了風寒,不便去貴妃娘娘宮里走動,當時張太醫也在……”
“貴妃娘娘她素來愛美,心急如焚,只好第二天請張太醫去侍藥,可是張太醫說藥方尚未完備,不敢給貴妃娘娘冒然施用。”
林汝行悄悄撫了撫胸口,還好她沒看錯人。
“那你的藥方又是從何而來?”
“張太醫走后,貴妃娘娘宮里的奴才在院子里打掃時發現了這個藥方,上邊寫著可愈面皰的字樣,便認定是與皇后娘娘用的同一個方子,所以才給貴妃娘娘施用了。”
“既然張太醫叮囑了不可擅用此方,何故要給貴妃用了?”皇后冷不丁插了一句。
一直跪趴在殿內的清菱,此時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向皇后:“因為郡主為娘娘所制的藥方用來無恙,娘娘鳳體尊貴尚且可用,貴妃說她用上也定能奏效。”
說完又轉頭看了看林汝行:“和平郡主,你說呢?張太醫親口所述,你將此方盡授與他,這話難道有假不成么?”
清菱面上血色全無,唇色慘白,望著她的眼神中帶著控訴,看得林汝行心生恐懼。
“不假,但方才我已說過,此方雖然藥材與炮制流程與我給皇后娘娘的施方一模一樣,但是配比卻有些出入。”
清菱突然笑了一聲,陰森可怖:“呵……奴婢不懂配藥,只知道隨意改動一下藥方,便謬之千里。”
皇后聽聞此言,搭在椅子上的手緊緊攥了起來:“大膽賤婢,你這意思是和平郡主故意改了藥方傳授與張太醫?”
“奴婢不敢,但是郡主如何解釋所謂的配比不同呢?莫非郡主在傳授張太醫時尚有保留嗎?”
皇后厲聲喝道:“就算郡主沒有盡授,難道她未卜先知韻貴妃會去請張太醫問診,合計到張太醫會將藥方遺失在貴妃宮中,掐算出貴妃還會用了此方?”
皇后娘娘一口氣質問三連,有理有據,氣勢十足。
“皇后娘娘明鑒,遺失這種事,全憑嘴來說,是真是假,便無人知曉。”
皇上自龍騎上起身,負手踱步到清菱跟前,一字一句地問道:“郡主故意將篡改后的配方交給張太醫,然后張太醫借著去給貴妃問診的時候,假裝將此方遺失在宮中,你可是這意思?”
清菱低下頭去:“奴婢不敢妄言……”
“好一個不敢妄言,字字句句意有所指,口口聲聲不敢妄言!”
“朕再問你,假使你的妄言都是箴言,那郡主何故要謀害貴妃?張太醫何故要協同犯案?”
清菱虛弱地抬了抬眼皮,她目光在皇后身上掃視過去,最終落到林汝行身上:“那就要問問和平郡主了。”
整個大殿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林汝行。
很好,皇后娘娘你不敢得罪,就逮住我一個沒名沒分的落魄郡主死命磕。
好得狠。
皇后也憂心忡忡地起身:“和平……”
林汝行向她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皇后這才又重新做了回去。
隨后她向皇上說道:“臣女想要皇后娘娘之前所用的藥劑,貴妃娘娘所用的藥劑,還有張太醫炮制的藥劑。”
方才那名中年太醫回說:“太醫院還有,微臣這就去取。”
片刻,皇后貴妃所用的藥和張太醫的皆呈上。
“再請皇上的三個茶盞一用。”
林汝行將貴妃所用的藥瓶中的藥液緩緩倒入茶盞中,并請示殿內所有人過目。
然后再將她之前為皇后娘娘所制的藥液倒入另個盞中,放置在第一個茶盞右側。
最后將張子瑞炮制的藥液倒入第三盞中,放在最右側。
所有人都將腦袋圍了一圈看過來。
“大家可看出差異么?”林汝行問向眾人。
“害,最左邊這個是淺綠色、中間這個鵝黃色、最右這個顏色最淡嘛。”
林汝行笑笑:“陳大人好眼力。”
“廢話,我又不瞎。”
林汝行又將手里張子瑞的藥方擺在桌上:“方才我說張太醫的方子與我之前的配比不同,諸位可還記得?”
“記得是記得,可是配比是個什么玩意兒?”陳士杰大咧咧地說道。
“配比就是藥劑與水的比例,簡單說就是幾錢藥液里兌幾錢水。”
陳士杰摸摸下巴頦:“明白,就是說兌不好會影響藥效嘛。”
林汝行搖搖頭:“不止,兌少了影響藥效,兌多了便成了猛藥。”她說完指了指貴妃所用的藥液:“貴妃所用,便是猛藥。”
然后她端著茶盞走到清菱面前蹲下,將茶盞在她臉前重重一擱:“這就是你給貴妃娘娘尋的藥性猛烈差點毀容的好方子!”
清菱臉色變了一變:“這方子難道不是郡主和張太醫才有?奴婢是根據藥方記載炮制的,郡主說了方子配比有出入,那就證明是張太醫的方子有問題。”
林汝行勾了勾嘴角:“完美的邏輯閉環。可惜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她抖著那張被張子瑞“遺失”的藥方:“之前我說配比有出入,指的是張太醫的配方較我之前的還要保守。”
陳士杰又跳出來問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張太醫修改了藥方,使藥劑更淡,而非更濃。藥性更溫和,而非更兇險。”
清菱不屑:“藥方奴婢不懂,郡主怎么說都是了。”
林汝行轉身將最右側的茶盞也拿來放置在她面前:“不懂藥方沒關系,看顏色總該看得出來。按照這張方子配出來的藥液,本是這個顏色的。”
“你若不信,殿內也有太醫,可按此方重新炮制一劑讓你過目。”
清菱深吸一口氣,死撐著不肯認:“奴婢不知,奴婢按方制藥。”
林汝行見她耍賴皮,也不想跟她糾纏,回稟皇上說:“臣女些微了解張太醫,他之所以修改藥方,就是在驗證配比,想從最低的配比開始炮制,臣女猜測他之后會慢慢調整濃度,從中找到臨界……”
想了想覺得古人大概不太理解臨界點這個詞,于是又換了個:“找到最佳配比。”
皇上點點頭:“和平的意思朕明白了。”
“女官清菱,你把太醫遺漏的藥方擅自炮制失誤,導致藥性剛烈使貴妃受傷,你可知罪?”
清菱的氣焰比方才小了許多,但嘴里仍然不屈不撓地喊著:“奴婢冤枉!”
林汝行氣得直跺腳,都到這份上了,她竟然還在死鴨子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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