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4 雪中取景(二合一)
窗外的大雪飄落,更襯出房間中的安靜祥和。火盆燃燒著,將姑娘面容映的紅彤彤一片。
因?yàn)樘鞖夂鋈坏暮洌蕴炕鸬臍馕恫]有那么讓人難以接受。
灼燒的聲音讓人心安,姑娘也好看,柔順的長發(fā)披于雙肩之上,略顯柔美。
氛圍很好……本該是這樣的。
——
衣裳?
云姑娘的話,就好像一盆冷水將徐長安的興致澆下了許多,他這才意識到,云淺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在意她的衣裳,而自己卻因?yàn)楦鞣N原因而刻意的將注意力從她的身上移開。
如今興致落下來,才想到姑娘一句她怕冷,就這么被敷衍過去了。
換一個(gè)女子,就要問自己是不是不愛她了。
“咳,小姐的衣裳自然是好看的。”徐長安伸手扯了扯云淺衣角的白色絨毛:“知道這是什么嗎。”
“……”
云淺只覺得徐長安轉(zhuǎn)移話題的辦法也很生硬,與她相比好不到哪里去。
姑娘摸了摸小襖邊角的柔軟,隨后說道:“不知道。”
“該是雪兔的毛。”徐長安看向窗外一片銀裝素裹。
“雪……兔?”云淺不知徐長安想要說什么。
“雪兔毛很柔軟,縫制密些也不容易透風(fēng),不過小姐衣角上這一點(diǎn),只是為了裝飾,因?yàn)檠┩帽揪褪呛芎每吹摹!毙扉L安欣賞面前這個(gè)有些小脾氣的姑娘,輕輕笑著。
房間中炭火氣息愈發(fā)嚴(yán)重,讓徐長安更加想要出去走走了。
“你想說什么。”云淺不解。
“我是想說……雪兔其實(shí)本不是這個(gè)顏色的。”徐長安回憶著什么,“夏天時(shí),這雪兔毛發(fā)是深色的,多呈赤褐色,而不是你現(xiàn)在看見的晶瑩。”
“……這樣?”云淺應(yīng)聲。
“書上是這樣說的,雪兔為了適應(yīng)冬季雪地的生活環(huán)境,會變的更潔白……不過最后卻糟了人的毒手,變成了衣裳上的點(diǎn)綴。”徐長安感嘆道。
“……我知道了。”云淺點(diǎn)點(diǎn)頭,柳眉微微蹙起:“所以,你是想說什么。”
“我想說,既然雪兔都是因?yàn)檠┎抛兊煤每矗敲矗啾扔谛〗阋律焉系狞c(diǎn)綴裝飾,我更能被雪吸引這件事……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吧。”徐長安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畢竟,雪兔變得好看就是來源于雪。”
“……?”
沉默。
徐長安在說完之后,甚至可以看到從姑娘腦袋上輕輕飄起來了一個(gè)精巧的問號。
“別歪著頭……賣萌了。”徐長安干咳了一聲,走到窗前,認(rèn)真的說道:“既然兔子都能因?yàn)榭囱┒兊煤每矗艘欢ㄒ彩且粯拥模蹅円黄鸪鋈プ咦甙伞!?br />
徐長安看了一眼云淺身上厚實(shí)的衣裳,想了想那他親手給姑娘穿上的保暖里衣,伸手推開窗。
寒風(fēng)一瞬間擠了進(jìn)來,伴隨著清新的空氣,吹拂在徐長安面上,讓他精神一振。
窗徹底展開,一片銀裝,景色十分美麗。
“……”云淺忍不住后退一步,躲在徐長安身后,下意識就伸手去探他衣裳的開襟。
“做什么呢。”徐長安無奈的抓住了云淺作怪的手:“你體質(zhì)弱,燒炭氣息過重會暈的慌,適當(dāng)?shù)耐竿笟馐菓?yīng)當(dāng)?shù)摹!?br />
他也試過了。
雪落下的極快,積的也快,但是卻沒有多么冷。
畢竟按照邏輯來說,真正開始冷,反該是雪融化的時(shí)候。
“窗子開就冷,讓我暖暖。”云淺的雙手緊緊貼著徐長安,若是她的身形再嬌小一些,怕不是就好像在往他懷里鉆了。
只有在這種時(shí)候,姑娘才會有那種無助的可愛。
“不是給你暖手爐了。”徐長安伸手指了指掛在云淺頸間的小暖爐:“用那個(gè)暖手。”
云淺想也不想的就取下了暖爐丟在了地上,看向徐長安,語氣平緩:“沒有你暖和。”
“……我也是拿你沒辦法。”徐長安說著,抓住了云淺的手塞進(jìn)了自己的衣裳里。
云淺便高興了,她瞧著窗外不斷落下的雪,目光轉(zhuǎn)移到徐長安的側(cè)臉上,看著他那閃閃發(fā)亮的眼神,輕聲說道:“你……還真是喜歡下雪。”
“不該喜歡的。”徐長安趴在窗戶處,感受著雪花落在面上,笑著:“作為管家,當(dāng)大小姐不喜歡一樣?xùn)|西時(shí),我當(dāng)然也不該喜歡。”
這是管家的自我修養(yǎng)。
等等,他已經(jīng)不是管家了。
“我想聽實(shí)話。”云淺眨眼。
“實(shí)話就是,東風(fēng)迎新歲,瑞雪兆豐年。”徐長安看向雪白的世界,認(rèn)真的說道:“豐年便是長安,我怎么會不喜歡。”
“長安?”云淺一愣,她沒有從這個(gè)角度去想過問題。
如果,雪既是長安,那她就會喜歡雪了。
“好了,小姐可別被我拐進(jìn)去了。”徐長安伸了個(gè)懶腰,“萬事萬物都有兩面性,所謂瑞雪兆豐年,看似是長安……可有些時(shí)候,冬日嚴(yán)酷的天氣帶來的也不是安定,而是災(zāi)難。”
盛世豐年,會碩果累累。
而亂世趕上這樣大的雪,怕不是許多人都見不到開春了。
所以,雪花代表的究竟是“太平長安”,還是“不得長安”……那還是要看身處的環(huán)境。
“嗯。”云淺點(diǎn)點(diǎn)頭。
若是這樣,那她就沒有喜歡與偏愛的理由了。
果然還是不喜歡。
“我喜歡雪,其實(shí)和我很久之前是個(gè)南方人有關(guān),對雪有特殊感情。”徐長安感嘆說道:“咱們的島也在青州,所以這么多年過去只見過幾次小雪,果然……這樣的大雪只有夢里才有。”
“……是嗎。”云淺似懂非懂的點(diǎn)頭:“看來,你真的很喜歡。”
“倒是小姐,怎么不喜歡雪?”徐長安問。
“我?”云淺呼出一口涼氣,說道:“我不是不喜歡雪,是怕冷。”
“怕冷,那就是不喜歡雪。”徐長安眸光閃爍,不過他轉(zhuǎn)瞬又調(diào)整了自己的心情。
云淺沒有反駁,因?yàn)樗f的很有道理,卻聽徐長安繼續(xù)說道。
“涼了,就靠近我一些。”徐長安瞇著眼睛:“我喜歡冬日,還有一個(gè)很重要的原因,要聽嗎?”
“我可以不聽?”
“我想說。”
“說吧。”
徐長安仔細(xì)地調(diào)整了一下云淺凌亂衣裳,旋即伸出手放在她的側(cè)臉上,“你怕冷,逢寒天,我就成了讓你抱著取暖的褥子。”
能光明正大、用為了姑娘好的理由與她親近,徐長安怎么會不喜歡?
“原來是這樣。”云淺明白了徐長安喜歡雪的理由。
“當(dāng)然,我不會永遠(yuǎn)都喜歡雪天。”徐長安補(bǔ)充說明。
“怎么樣才會不喜歡?”云淺問。
“等小姐身子正常些,來了癸水后,我就不喜歡雪天了。”徐長安似乎已經(jīng)能夠預(yù)見到以后發(fā)生的事情。谷
“不懂。”云淺低下頭想要去看自己的小腹,不過也看不見。
徐長安沒有解釋,只是搖搖頭。
就云淺這個(gè)陰陽兩虛、病弱體寒的模樣,等她來了癸水,每個(gè)月的生理痛別想避的過去,而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天氣冷下來,寒涼入體……說不得能疼的死去活來的。
那時(shí)候,他自然不會喜歡什么雪天了,一定深惡痛絕。
嗯。
好在姑娘還沒有癸水,謝天謝地。
徐長安盯著云淺的臉,唇角彎彎的笑著,隨后緩緩平靜下來,他抓住了云淺放在他心口的白皙手掌:“好了,我也就是說說的,你不想出門,那我們就不出去了。”
“……一場雪罷了,沒什么好看的,我可沒有多想要和小姐一起漫步,更沒有想要一起堆一個(gè)雪人。”
他訴說著自己的愿望。
云淺:“……”
姑娘眼睫上下扇了扇,“我……也沒有那么討厭下雪。”
“小姐不用遷就我,不喜歡就不喜歡。”徐長安說道。
“我有證據(jù)。”云淺解釋道。
“什么證據(jù)。”徐長安一愣。
“雪沒有停,它還在下。”云淺閉上眼睛傾聽。
以往窗外是陰雨連綿,雨打窗欞的聲音是清脆的,可此刻耳邊是陣沙沙作響……有些吵人。
云淺睜開眼睛,只見窗外是一片雪虐風(fēng)饕,庭院中那些樹木的影子被遮蔽了大半,雪花伴隨著寒風(fēng)吹在她的面上,那是小指甲大小的雪花,很快便融化成清澈的水珠。
是了。
雪還在下,就是她沒有發(fā)自內(nèi)心厭惡的最好證據(jù)。
若是她真的不喜歡,天上還能敢下雪嗎?
自然不敢的。
云淺知道,她所謂的不喜歡……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既然是徐長安喜歡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場雪,她也不會去厭惡的。
因?yàn)樾扉L安喜歡,所以這雪可以一直落下去的,哪怕將整個(gè)世界淹沒都值得。
“我就沒有摸透過你的邏輯,這算是什么證據(jù)?我的夢,我喜歡雪,它當(dāng)然是在下的。”徐長安說著,抬手抹去云淺面上的水滴。
姑娘真的很好看,讓他心底產(chǎn)生一股子悸動。
“你怎么不怕冷呢。”云淺問。
她作為一個(gè)普通的姑娘,畏寒、容易吃疼這都是最理所當(dāng)然的。
“我的確不怕。”徐長安也在想這件事。
他天生不畏寒冷,是為了玩雪、堆雪人嗎?
徐長安心道他自然不是這般的沒有出息。
他比較能夠忍耐寒冷,一定是因?yàn)檫@是上天給他的任務(wù),讓他在大雪天可以更好的照顧畏寒的姑娘。
“小姐,原來我喜歡的不是雪。”徐長安說完之后,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云淺。
此時(shí)她沒有佩戴任何首飾,也沒有點(diǎn)著妝,但往往這種若清泉一般的、純粹的美是最耀眼的。
“你是說……你喜歡的是我?”云淺眨眨眼。
“……我沒這么說。”徐長安扭過頭去。
云淺勾著嘴角,她將手從徐長安懷中抽出來,半彎下腰,呼出一口熱氣將落在窗欞上的雪花融化,旋即站在徐長安面前,以自己的身子擋住了窗外的雪景,她輕聲道:“我不后悔讓雨轉(zhuǎn)雪了。”
“這兒是我的夢,要轉(zhuǎn)也是我轉(zhuǎn)。”徐長安如云淺所愿看著她而沒有看雪景,但是口中卻喃喃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這是一首詩,他抄過的。
云淺意識到了什么,接著徐長安的話說道:“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能飲一杯?
他說這個(gè)做什么?
“我想喝酒了。”徐長安嘆氣。
云淺:“……”
茶清心,酒……行歡。
云淺聽著耳邊沙沙作響的落雪聲,忽然覺得這聲音是這樣的悅耳。
下雪真好。
此時(shí)的云淺完全沒有了后悔的念頭,她在徐長安驚愕的視線中,身后從虛空中“掏”出了一個(gè)酒壺就這么放在了他的面前。
云淺解釋:“玉露,助興很好。”
“……我知道這是玉露,但是哪來的。”
“我向那柳姑娘要的。”
“哦。”徐長安聞言,一只手揉了揉眉心,無奈的說道:“小姐,你倒是認(rèn)真點(diǎn)啊,時(shí)間線錯(cuò)了,我們現(xiàn)在還沒去北桑城呢,哪里來的玉露酒?”
“只要好喝就可以了。”
“有道理。”
“要喝嗎?”
“可以來一些吧,拿都拿出來了。”徐長安腦袋上起了幾條黑線。
終于,在這一刻他總算是感覺到了夢境中極致的違和。
“等會兒吧,我們先出去走走。”云淺將酒放在桌上,攬住徐長安的手臂看向窗外的雪景:“我也想看看……它究竟算不算得是長安。”
還有雪人。
與徐長安一同堆雪人,她怎么會錯(cuò)過?
所以,在徐長安說出雪人的那一刻,她就已經(jīng)心動了。
云淺忽然想看看,自己捏人的手藝有沒有長進(jìn)?
之前捏泥人,可是被徐長安說了丑的。
“怎么,不怕冷了?”徐長安看著云淺縮著脖子的樣子,舉起手:“花襖還是暖和的……”
“不要花襖。”云淺說道。
“不穿花襖,那我抱著火盆跟你出去逛?這樣就暖和了。”徐長安語氣認(rèn)真,好像沒有在說玩笑。
“也不用抱火盆。”云淺主動牽著徐長安的手,與他一同下樓。
跨過了門檻。
云淺踏著慢悠悠的步伐,繡鞋實(shí)實(shí)的踩在薄薄的雪地上,隨著咯吱咯吱的踩雪聲。
她回頭說道:“摟著我就行。”
這樣就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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