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應(yīng)對
第二百三十六章應(yīng)對
“皇后,在其他方面朝廷可以不插手,條件也可以更寬松些,但這個,一定要寸步不讓!”靜默片刻之后,黃宗羲跟著又堅決地道。//www.qb5.cOМ/
默然良久,懿安皇后向眾人,問道:“諸位大人以為黃大人所言如何?”
上前一步,張溥躬身道:“皇后,聽黃大人一席話,臣有茅塞頓開之感。”
點了點頭,懿安皇后又面向黃宗羲,道:“哀家觀我朝之弊,以士大夫不重農(nóng)商,而唯重道德之弊最大,黃大人年紀(jì)輕輕,就有此識見,當(dāng)真難得之極。”
黃宗羲臉一紅,躬身道:“不敢,臣只是偶有涉獵,所知還粗淺的很。”
稍停片刻,懿安皇后問道:“黃大人怎么看龍鳳幣?”
聽懿安皇后問起龍鳳幣,黃.宗羲面色凝重起來,他躬身道:“皇后,臣對此所知不多,但有一點毫無疑問,在我們成功發(fā)行紙幣之前,龍鳳幣都是北方懸在我們頭頂上的利刃。”
沉吟了一下,懿安皇后問道:“我們.成立行庫之后,可不可以發(fā)行寶鈔?”
黃宗羲道:“皇后,這件事要慎之.又慎,如果準(zhǔn)備不足而倉促發(fā)行,那對我們的危險可能比不發(fā)行寶鈔的危險更要嚴(yán)重的多。”
懿安皇后又如何不知發(fā)行寶鈔的牽連之廣,一旦.為敵所乘,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但龍鳳幣現(xiàn)在是心頭的第一重憂,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沉吟片刻,懿安皇后對黃宗羲道:“黃大人,現(xiàn)在國家.最需要精通農(nóng)商的人才,哀家要你全程參與行庫的談判、成立、運作,但你只能聽,不能說。”
黃宗羲躬身,道:“皇后,臣明白。”
神色凝重,懿安皇后面向眾人,緩緩地道:“讀書,無.非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但很可惜,我朝定鼎以來,上下皆以道德為重,而輕理民生,以致今日國事凋敝至此。諸位大人,哀家希望今后一改此風(fēng),學(xué)子都能重實學(xué),務(wù)民生,為官一任,真正能造福一方。”
眾人齊齊躬身,道:“皇后圣明。”
微微搖了搖頭,.懿安皇后似乎自顧自地輕聲道:“詩詞文章做的再好,但能當(dāng)飯吃嗎?”說著,懿安皇后從龍書案后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就走了。
眾人面面相覷。
他們都是聰明人,又有北方那么明顯的對照在那兒擺著,眾人又如何不明白懿安皇后的意思,但是,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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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下來,慈寧宮中,懿安皇后坐在書案后,靜靜地凝望著燈花出神。忽然,一雙柔軟的小手撫上了肩背,輕輕地揉捏著。
“怎么了?”此時,周皇后的神態(tài)像極了一個關(guān)心丈夫的嬌柔的小妻子。
抬手輕輕拍了拍周皇后擱在肩上的手背,跟著又把周皇后攬入了懷中,兩人就這么靜靜地坐著。
忽然,懿安皇后輕聲叫道:“章程。”
章程就在門外,聞聲立刻就快步走了進來。到了書案前,章程目不斜視,躬身候命:“皇后。”
懿安皇后道:“傳孫承宗孫大人入宮。”
章程出去后,懿安皇后又陷入了沉思。
坐在懿安皇后的大腿上,近距離地看著眼前這張光潔如玉,又有著無限威嚴(yán)的臉孔,周皇后癡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了章程的聲音:“皇后,孫閣老孫大人到了。”
輕輕拍了拍周皇后的肥臀,懿安皇后輕聲道:“去吧。”
輕輕吻了懿安皇后的臉頰一下,周皇后起身裊裊婷婷地走了。
周皇后轉(zhuǎn)過映壁不見了,懿安皇后這時才感到腿麻了,她一邊輕輕揉著雙腿,一邊道:“請孫大人進來。”
落座,獻茶之后,懿安皇后沖章程使了個眼色。章程知道,懿安皇后這是不許任何人聽到屋里的談話,包括他在內(nèi)。
沉吟片刻,懿安皇后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斑@么晚了還找老大人來,是因為哀家有一事不決。”
郁悶的心情已經(jīng)一掃而空,為官以來,孫承宗的心情從未這么舒暢過,他含笑道:“能得皇后垂詢,那是老臣的榮幸。”
孫承宗這當(dāng)然不是在譏諷她獨斷專行,而是在真心稱贊她,懿安皇后道:“老大人,您對龍鳳幣如何看?”
那位領(lǐng)政大人當(dāng)真是天縱之才,竟然把戰(zhàn)爭的領(lǐng)域擴展到這個上頭,這都不是兵不血刃,而是殺人于無形了。孫承宗原本對這方面所知有限,但僅僅聽到別人對此事的議論,他也立刻就意識到了這有多嚴(yán)重。
沉吟片刻,孫承宗無奈地?fù)u了搖頭,道:“皇后,老臣也知此事極為嚴(yán)重,但卻實在是不知如何應(yīng)對才好。”
懿安皇后道:“老大人,此事復(fù)雜之極,一個不好,便是滿盤皆輸。哀家想到了一個法子,卻又難下這個決心。”
“什么法子?”孫承宗吃驚地問道。
這幾天不知聽多少人談?wù)撨^這件事,但人人都一籌莫展,不知道該怎么辦,而懿安皇后的一系列表現(xiàn),讓包括孫承宗在內(nèi)的很多人,都對懿安皇后產(chǎn)生了一種近乎盲目的信心,所以現(xiàn)在一聽懿安皇后有了法子,孫承宗不由心神大振。
懿安皇后道:“總的方面,現(xiàn)在我們還無可奈何,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所以哀家就想到了一個變通的法子。四川地處一域,物阜民豐,對江南的影響不大,秦大人又威望素著,要是在四川一地率先發(fā)行寶鈔,那以舉國之力在后支撐,成功自可想見,而待四川成功之后,再由四川往附近其他各道擴展,最后推至江南。這樣一來,因發(fā)行寶鈔而被北方利用的危險就會大大降低。”
閉上眼睛,孫承宗默默思索。大概有兩刻鐘,孫承宗睜開眼,道:“皇后此法有百利,卻又有一害。”
懿安皇后道:“老大人所言極是,哀家就是因為這一害而下不了決心。”
孫承宗道:“皇后,如果我們沒有應(yīng)對之策,那北方一旦發(fā)動攻擊,銀價必然震蕩,致使交易凋敝,而交易凋敝又會致使生產(chǎn)凋敝,那就會對我們造成強烈的沖擊。而北方一旦發(fā)動攻勢,就絕不會僅此而已,他們必然要隨之以兵戈,如果此勢一成,則我們危矣。”
懿安皇后問道:“老大人的意思是要做?”
微微搖了搖頭,孫承宗道:“蜀人治蜀在蜀人心中有極強的號召力,現(xiàn)下天下紛亂,如果在蜀地發(fā)行寶鈔,那就必然會把蜀人的力量聚集起來,而北方則必定會在暗中策動蜀人獨立。”
“到了那時,不管秦大人如何忠心,也是獨木難支。”懿安皇后接著道。
孫承宗點了點頭。
懿安皇后道:“老大人也沒有定見嗎?”
沉吟片刻,孫承宗道:“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皇后既然已經(jīng)賭了,那就要繼續(xù)賭下去。”頓了頓,又道:“老臣以為皇后應(yīng)跟秦大人說清這其中的成破利害,取得秦大人的支持,然后大舉讓江南士子入蜀,同時征召起用蜀中士子赴江南各地任職。”
聽孫承宗說到“賭”字,懿安皇后不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孫承宗的話無意中挑起了她心中的隱痛。
沒有人知道,就是孫承宗也不知道她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但或許,北方那個人知道,她這么做都是讓那個人逼的。
半晌,懿安皇后睜開眼,站起身來,對孫承宗躬身謝道:“謝老大人決哀家狐疑。”
孫承宗趕緊站起身來,躬身還禮,道:“臣不敢。”
歸坐之后,懿安皇后高聲叫道:“來人。”
章程并未走遠,他站立的位置聽不到屋里正常的談話,但高聲喊還是聽得到的。
章程進來后,懿安皇后吩咐道:“請秦大人。”
秦良玉統(tǒng)帥的三千白桿兵,原本就充當(dāng)?shù)氖墙姷慕巧?fù)責(zé)護衛(wèi)紫禁城的安全,懿安皇后掌權(quán)之后,又更進一步,把整個皇城都交給了白桿兵。
不一會兒,秦良玉就到了。
秦良玉到了之后,懿安皇后直言不諱,把想法和擔(dān)心都說了。
沉思半晌,秦良玉問道:“皇后,您是不是有廢除八股取士之意?”
秦良玉說完,孫承宗大吃一驚。
秦良玉整天都在皇城和皇宮里,察覺到了懿安皇后的意圖,但孫承宗沒這個優(yōu)勢,所以根本就不知道。
這事兒可太重大了。
點了點頭,懿安皇后道:“以實物為學(xué)和以八股為學(xué),那一個更有利于富國強兵高下立判,不言自明,所以這件事影響雖巨,但我們也已不得不然,這是必須的。”
“所以您設(shè)立參議司?”孫承宗還沒有從震驚中完全回過神來。
懿安皇后神色黯然,輕輕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先慢慢引導(dǎo),待三位卿家各自站穩(wěn)腳跟,哀家那時再頒布政令。”
懿安皇后今年也才不過二十六歲,但當(dāng)真是胸羅天地,才智絕不次于那位領(lǐng)政大人。所有這些都是密切相關(guān)聯(lián)的,給與他們?nèi)巳珯?quán),也就包含了以實學(xué)取士。他們到任后,必然要選拔那些才能出眾者為官,而不會看誰八股文章做的好不好。這自然就會慢慢改變風(fēng)氣,但影響和壓力要小的多,這尤其是對懿安皇后而言。
這一刻,孫承宗終于意識到了懿安皇后做這一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皇權(quán)將無可避免地衰落,懿安皇后之后,將不大會再有皇權(quán)和相權(quán)的斗爭,這沒有任何人可以挽回,就是懿安皇后自己也不行。
雖然這是被逼的,但懿安皇后能做到這些,也是孫承宗做夢都想不到的。
這時,秦良玉接著道:“皇后,地方上的勢力讀書人并不足畏,真正有力量是那些大吏小吏。如果我們能像北方那樣,讓這些吏成為朝廷的官員,那就可以調(diào)動他們。而且,為了減小阻力,這些調(diào)動可以集中在四川和湖廣之間進行。”
秦良玉說到這兒,孫承宗和懿安皇后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
那種掌握一切的輕松和自信第一次消失了,翻看著手中的報告,陳海平的臉色陰沉而凝重。
一旁,鐵血殺伐,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王玉成看著陳海平的臉色,心不由得碰碰劇烈地跳動著。
氣氛太壓抑了。
由于在鐵業(yè)行會的表現(xiàn)極為杰出,在王仲然的舉薦下,王元程就接替了出任監(jiān)察部尚書的申子岳,成為了王仲然繼任者的人選。
“召陳奇瑜陳大人回京。”放下報告,陳海平發(fā)出了命令。
王玉成領(lǐng)命出去后,陳海平閉上眼睛,靠在了大椅的后背上。
不論孫承宗多么老辣、盧象升多么勇武……所有這些都不足畏,真正可怕的是會造勢的人。
皇太極是會造勢的人,但由于先天不足,所以皇太極造勢造的再好,帶給他的頂多是壓力,是預(yù)想的計劃不能順利實施,但無礙大局。
懿安皇后是另一個會造勢的人,但因為她所擁有的條件是皇太極所不能比擬的,所以懿安皇后造的勢已經(jīng)不是壓力,而是他可能畢生都無法逾越的高山。
而且,這一北一南的一男一女原本分別所造的勢,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孤立的了,這雙方互相影響,對他的壓力更是倍增。
如果換一個人,一定會以為這里有很大的騰挪空間,但他知道,沒有。因為,那三個封疆大王是秦良玉,是孫承宗,是盧象升。
不論儒家文化有多少缺陷和弊端,但就是這種文化,總能不絕如縷地培養(yǎng)出一批近乎圣人般的,擁有高尚節(jié)操的天才人物。
秦良玉、孫承宗、盧象升、孫傳庭、袁崇煥……
懿安皇后的氣魄夠大,眼光夠毒,手段既辣且妙,她以孫承宗、秦良玉、盧象升三人壓制任何有異心的臣子和各種勢力集團,使得推行的政策可以在盡可能小的阻力下順利實施。
這樣一來,懿安皇后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營造出屬于自己的勢力集團,于是反過來又可以憑借這個勢力集團壓制孫承宗、秦良玉和盧象升等人,不使他們以及身邊的人起異心。
這是個循環(huán),只要不出意外,那就會越來越好,而陳海平當(dāng)然知道,這個循環(huán)不會出任何問題,所以南明的局勢不僅能馬上穩(wěn)定下來,實力也必將獲得迅速的提升。
懿安皇后這是在拼命,在跟他拼命,這個女人一定清楚,在她之后,那個大明王朝即使還存在,也必定是名存實亡了,因為老朱家不大可能再有第二個懿安皇后似的的人物了。
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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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陳奇瑜一直在懷柔。
懷柔是此番農(nóng)村大變革的試點,唯一的試點,陳奇瑜清楚,這件事能否做好,或者說能否讓陳海平滿意,不僅關(guān)系到自己,更關(guān)系到后代子孫。
關(guān)系到后代子孫,這是陳奇瑜到北京后最強烈的感受。在北京,陳奇瑜強烈地感受到人人都在為后代子孫打根基。
這首先是商人們表現(xiàn)出來的漏*點,而后,陳海平又通過種種手段,特別是給他們發(fā)股份又把北京的權(quán)力高層都拉進了這個充滿漏*點的行列。
這種感覺讓人人都充滿了活力,陳奇瑜當(dāng)然也是其中的一位。
充滿漏*點做事的感覺真是太好了,陳奇瑜每天馬不停蹄,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跑,吃住都在農(nóng)村簡陋的大炕上。
當(dāng)接到陳海平的命令,陳奇瑜很是疑惑,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急著召他回去。盡管命令是讓他盡快回去,但顯然還沒有到連夜趕路的程度。不過,陳奇瑜還是連夜趕回了京城。
陳海平很貼心,或者說是懶,以致整個政府從上到下,辰時之前是不辦公的。
辰時整,陳奇瑜到了紫光閣。
陳海平已經(jīng)在紫光閣了,陳奇瑜一到,立刻就把陳奇瑜讓進了書房。
兩人談了小半個時辰,然后一起去了會議室。
會議室里,孫傳庭、陳啟立、徐光啟、鹿繼善、成基命、閻應(yīng)元、申子岳都在。
陳啟立已經(jīng)從山東回到了京城,任軍務(wù)院副總理,山東的一應(yīng)政務(wù)都由徐從治主掌。
在陳海平和陳奇瑜談話的時候,眾人都看過了有關(guān)江南最新情勢的那份報告,他們對江南情勢的變化都很驚愕。
從連夜把陳奇瑜召回,現(xiàn)在又密談了這么長的時間,眾人都清楚陳海平急了。
陳啟立、閻應(yīng)元和申子岳三人都神情凝重,而孫傳庭、徐光啟、鹿繼善和成基命四人不僅表情凝重,更都眼含濃濃的憂色。他們原本以為,南明不會有什么作為,將來統(tǒng)一天下的進程會很順利,但現(xiàn)在看來,統(tǒng)一之路必將是極其血腥的。
會上,陳海平提出,要不惜以鐵血手段,盡快完成對農(nóng)村的大調(diào)整。在經(jīng)過孫傳庭等人苦勸之后,陳海平同意,此事完全交由政務(wù)院處理,但必須在來年春播之前大體完成。此外,陳海平還同意,只要能打破農(nóng)村原本的宗族結(jié)構(gòu),移動可以以就近為原則進行。
會議結(jié)束之后的第三天,三月二十八日,石頭石建宇率領(lǐng)三千近衛(wèi)軍、閻應(yīng)元率領(lǐng)三千捕快軍護著陳海平直奔山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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