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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傷懷


  城現在簡直是開鍋了,那叫一個亂!

  消息越來越壞,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說什么八旗兵已經打到薊鎮,離京城已不過百里,轉眼就到。/WWw。QΒ5。coM//先是城里的官紳富商開始逃亡,緊接著就是普通百姓也開始扶老攜幼,傾家出逃。無奈,五城兵馬司只得關上城門,禁止出入,但城門一封,卻又斷了城鄉往來,瓜果蔬菜魚肉蛋全都斷了供應,于是五城兵馬司只好加以變通,只讓成年男子進出,不許帶家眷,結果急于出逃的女眷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有門路走門路,沒門路的自個兒想轍,有的女扮男裝,有的藏在車中,有的裝在箱子里,甚至有的扮死人,躺在棺材里讓人抬出城。

  一時間,京城里雞飛狗跳,混亂不堪。

  十一月初五,巳時,文華殿內,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警報傳來的這幾天,崇禎把習慣改了,他再也不單獨召見人了,他現在一見就是一堆人,似乎這能壯膽,感覺踏實些。

  “袁崇煥為什么出兵入衛?”問這話時,崇禎雙拳緊握,骨頭結是一個個白點。

  文人懂軍事的畢竟是少,而夠資格站在這里的,董軍事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沒人能給皇帝一個答案,但還好,今天成基命來了。

  這些日子,基命病了,大病。成基命七十多了,這個年紀得病就是大病,所以一直沒有上朝。

  今天,成基命感覺好點,他來了。

  見無人搭言,成基命走出班列,道:“皇,此事怪不得袁大人。”

  安口失守!

  龍井關失守!

  洪山口失守!

  漢兒莊失守!

  潘家口不戰而降!

  馬蘭不戰而降!

  喜峰口不戰而降!

  遵化失守!

  三屯營失守!

  俗話說虱子多了不咬,多了不愁,這壞消息也一樣。雖然壞消息一個比一個更壞,但崇禎這會兒已經適應了至少當著這些大臣們,情緒上不會出問題了。

  “為什么?”崇禎沉著臉問道。

  “皇上,趙率教將軍戰死、遵化;落之前,袁大人并不能確定入關的是不是八旗軍的主力。如果不是八旗軍的精銳主力,而袁大人一旦帥遼東主力入衛,那皇太極就可能趁勢攻取錦州、寧遠,甚至是山海關。”

  成基命此言一出,眾人都頻頻點頭,他們就怎么沒想到這個呢?

  崇禎的臉色好了不少,他問道:“現在遵化陷落袁崇煥是不是該帶兵入關了?”

  成基命道:“正是,老臣以為,最遲明日,袁大人一定會帶兵入衛。”

  說來也是真巧,正在這個時候,袁崇煥的奏疏到了。在奏疏中,袁崇煥稟告說日他就提兵入關。

  崇禎看的頻頻點頭,道:“成老卿家說的是。”

  這一刻,成基命這個糟老頭子立刻身價百倍,成為了崇禎眼里的第一紅人,他又問道:“老卿家,你看朝廷現在應該怎么辦?”

  成基命道:“皇上,臣請召還舊輔孫承宗,省一切浮議,仿嘉靖朝故事設樞臣。”

  崇禎點頭,下旨照準。

  十一月初七,修整四天后,皇太極下令大軍起行。四天后,初十,在距薊州二十里的小屯,大軍扎下了營寨。

  聽哨探稟告袁崇煥今日中午已到了薊州,皇太極的眉頭不由微微皺了起來,稍后,他向范文程問道:“袁崇煥怎么才到,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雖說風雪阻路袁崇煥不比他們,沒有那么多顧慮以一路輕騎,五天才到薊州定是故意的。

  范文程笑道:“大汗,袁崇煥來得慢我們不是更慢?袁崇煥起疑是必然的,不過,不管他怎么起,結果都是一樣的。只要袁崇煥不顧忌他們皇帝的感受,而只是以純軍事的角度跟我們斗,那奴才相信,我們希望的結果就一定會出現。”

  皇太極點了點頭。

  他們曾千百遍地料想過袁崇煥入關后可能的各種反應,而其中最可能的反應就是袁崇煥決心趁機把他們留在關內,一勞永逸地把問題解決掉。

  袁崇煥要做到這一步,那一開始就決不能跟他們硬拼,而是跟他們耗著,纏斗,拖著他們。因為這樣一來,由于得不到補充和各種后勤保障,他們的力量勢必得一天天減少,而袁崇煥由于四方援兵云集,力量勢必會一天天增加。當這種變化增加到某種程度的時候,袁崇煥就會和他們進行決戰。

  這個危險當然是存在的,而其極大,但這有個前提,那就是崇禎不管信不信任袁崇煥,不管滿不滿意袁崇煥,在事情有個最終的結果之前,崇禎都不會動袁崇煥。

  而這,就是這場驚世豪賭的關鍵所在!

  說實在的,皇太極不希望袁崇煥是這種反應,他更希望袁崇煥像其他的將領那樣,因為顧忌皇帝而跟他硬拼。要是那樣的話,以袁崇煥能帶來的最多不過萬余騎兵和當地的這些沒什么戰斗力的軍隊,他就極有可能把袁崇煥提前消滅在這里。

  只要能把袁崇煥和這批遼東精銳殲滅,那即便受到重創,并不得不立刻從原路返回也是值得的。

  如此一來,遼東的形勢就會立刻發生巨變。

  這是在遼東求之而不可得的,但這里或許有這個可能。不過在薊州,這個可能性極小。袁崇煥面臨的壓力還遠遠不夠,不會做這種蠢事。但接下來,越靠近北京城,這個可能性就越大,只是越靠近北京城,決戰對他們的危險性也就越是大增。

  現在,袁崇煥一定希望他攻城,但袁崇煥自己也應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正如袁崇煥不會在這兒和他正面決戰,他也絕不

  打袁崇煥鎮守的城池。

  從這里到北京,到處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關隘,能打則打,不能打就越過去。這里的關隘要性和對他們的威脅是遠遠比不上遵化和三屯營的。

  入關以來,事情一直都很順利,但不管如何順利,不到最后的結果出來之前,他們的生死都始終命懸一線!

  聽著大帳外的狂風呼嘯,皇太極的眉頭越皺越深:他們真能成功嗎?

  如鵝毛,靜靜飄落。

  陳海平一個人在院子里,默默地仰望著幽深無盡的夜空,神色哀戚而凝重。

  陳海平仰望的是遵化所的方向,他剛剛接到了趙率教戰死的消息。

  在遼東所的將領中海平最看重的就是趙率教,袁崇煥說的“廉而能”是對趙率教為將最好的概括。

  “廉”和“能”都是評價一個人極好的贊,但這兩個字分不分開,連不連在一起用,那意義可是有極大差別的。

  “”和“能”連在一起用,意涵是多方面的,尤其是對“能”字是有倍數效果的。

  一般而言果提到一而能的將軍,那在人們心中浮現的不僅僅是一個威武的大將軍,還是一個道德君子,但趙率教則不然。

  趙率教足堪為天下良將,“廉能”的評語始終名副其實,但同時,“道德君子”卻是和他不沾邊的。

  通俗地講,以趙率教過往的所作所為,至少至少輕最輕也可以給他扣上一個“滑頭”的帽子。

  趙率教雖是天下良將,但他這個天下良將卻非其人而不用。換句話說,只有在袁崇煥的麾下,趙率教才是名副其實的天下良將。

  可惜了,趙率教本可不死,他可以救趙率教的,但他不能這么做。以他現在的力量明廷注意到他之前取得最好的結果,那就必須讓歷史順著它本來的軌跡發展。

  趙率教不同于祖大壽,更不同于何可剛,在原本的歷史上,如果趙率教沒死他的反應會同祖大壽、何可剛等遼東將領一樣,看著袁崇煥慘死么也不做嗎?

  這是沒人能回答的問題,但有一點毫無問果當時遼東諸將的反應不是一味哀求,而是能激烈一些崇禎敢不敢殺袁崇煥絕對會是個問題。

  可惜,不論是祖大壽,還是何可剛,他們都沒有擔起這個責任。

  但,趙率教不同。

  從趙率教過往的經歷看,袁崇煥之前,趙率教心里裝的是他自己和麾下的將士,至于朝廷,就是心里有,那也是在犄角旮旯放著。而在袁崇煥之后,趙率教心里裝的最多的則是袁崇煥,這在遵化一役上表露無疑。

  如果趙率教活著,如果趙率教登高一呼,那歷史就極可能改寫,而這是不行的。

  救,還是不救?為了趙率教,陳海平掙扎了好久,但最終什么也沒做。

  廳房里,孫茜紫桃和綠柳都站在門邊望著丈夫。這些天,丈夫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雖然陳海平一直掩飾的很好,但她們都感覺得出來。

  她們都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去打擾丈夫,但這都多長時間了。就在這時,她們忽然發現籬笆外一個人正向院子走來。

  近了,來人是王仲然,她們見王仲然就在院子里和丈夫談了一會兒,便轉身走了。

  王仲然走后不久,丈夫終于回屋了,但臉卻明顯黑了。

  這是極為少見的,不管發生多不好多生氣的事兒,丈夫都不會帶回家里來。像這一次,如果時間短,她們也發現不了。但像這會兒,黑著臉回屋,這是從來也沒有過的事兒。

  把丈夫接進屋里,撣去身上的落雪,孫茜問道:“怎么了?”

  憋了一口氣,吐出來后,陳海平恨恨地道:“京德要強占一個雜耍班子的姑娘,被人給打傷了。”

  京德是陳京德,是三爺的小兒子。

  對陳家的人,即便是三爺的兒子,陳海平也不讓他們進入到核心體系中來,而只能在外圍做些生意。

  對此,三爺自然是不高興,但沒辦法,陳海平堅持如此。

  “傷的重么?”孫茜一驚,問道。

  “傷的倒不重,但必須嚴懲。”陳海平道。

  這個時候捅這種簍子怪丈夫臉黑,但京德是三爺和三奶奶最疼愛的小兒子。不看僧面看佛面,這可對三哥三嫂怎么交待啊?

  “那姑娘怎么樣?”孫茜問道。

  “她們沒什么事。”陳海平道。

  孫茜松了口氣,勸道:“既然沒什么事,那就多陪點錢,至于京德,給他個教訓也就可以了。”

  輕輕搖了搖頭,陳海平道:“現在嚴懲京德,今后可能就是救他的命。”

  孫茜一愣,道:“那對三哥三嫂怎么交待?”

  沉吟了一下海平道:“我會和三哥三嫂說清楚的。”

  孫茜跟三***關系極好,見勸不動丈夫,她扳起臉道:“不管怎么做,總之你千萬不能傷了三嫂的心。”

  妻子的臉扳了起來,陳海平倒樂了,他拍了一下妻子的屁股,笑道:“知道了。”

  除了秀兒和石頭夫妻倆在三奶奶一家都住在陳家堡。由于十三奶奶和孫茜都不在,而且三爺也沒時間管家里的事兒,三奶奶自然就成了陳家堡的女王,說一不二。而這也自然而然的,三***寶貝小兒子京德水漲船高,更加的說一不二。

  整個陳家堡的人都知道,得罪誰都行,就是得罪三奶奶,也不能得罪三少爺。

  這些事兒海平也知道,但一直沒出什么大事,所以他也就懶得過問。不過,現在不行了,現在再不管,將來就得出大麻煩。

  第二天一早,陳海

  孫茜有秀兒兩口子一起回了陳家堡。

  三爺沒在家,一見到陳海平,三奶奶就道:“海平你可來了,你再不來,我就叫人去找你了。你說傷京德的那個丫頭怎么處置?”

  這叫惡人先告狀,又叫倒打一耙。

  在陳家堡訓練營的人沒幾個,但還是有的負責保安的頭子就是。而在整個陳家堡,不聽三奶奶話的只有這幾個訓練營的人。

  聽說兒子受傷了,三奶奶自然又驚又怒,就想要親自抽人嘴巴,但一出事,拿住那些雜耍班子的人之后,這事兒三奶奶就插不上手了。

  發過脾氣,又見子傷的不重,冷靜下來之后,三奶奶就開始發愁了,因為她清楚陳海平在這種事上的態度,這個老弟是絕不允許陳家的人仗勢欺人的,任何人都不行。

  一開始,三奶奶發愁倒不因為怕兒子受責罰,她發愁是因為怕陳海平更加不待見這個她最疼的小兒子了。

  這個老弟是個怪物,對她怎么都行,但在旁的事上,她就說不上話啦。其實也不單是她,十三奶奶同樣也說不上話,十三奶奶那個唯一的弟弟到現在還在村子里忙乎呢。

  三奶奶年紀大了,但腦子卻越來越明,反應越來越快,她一見陳海平一大早就來了,立刻知道不好,后果看來比她想的要嚴重,于是就立馬來了個惡人先告狀,爭取主動。

  ;海平一聽,他愣是讓三奶奶給氣樂了。

  瞪了三奶奶一眼,陳海道:“三嫂,您可真行啊,欺負人還欺負出理來了。”

  三奶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只不過涉及到兒子,一切的標準就都變了樣,但面對陳海平,標準又不得不恢復過來。

  沒辦法,只能不提這個茬,三奶奶道:“海平,你去看看京德,他都被打成什么樣了?”

  輕輕嘆了口氣,陳海平道:“三嫂,外面冷,咱們屋里說。”

  回到屋里坐下后,三奶奶道:“海平……”

  “三嫂,”沒等三奶奶說下去,就被陳海平打斷了,他道:“您相信他們會跟我撒謊嗎?”

  “他們這些人也真是,這點小事也告訴你。”三奶奶悻悻地道。

  “三嫂,這不是小事。”陳海平嚴肅地道。

  三奶奶掘勁兒上來了,她不滿地道:“這怎么不是小事?老十五,你說,受傷的是京德,我們不追究不就完了嗎?”

  默然片刻,陳海平沉聲道:“三嫂,現在這可以說是小事。雖然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仗勢欺人,但看在您的面子上,我這次可以睜一眼,閉一眼過去將來呢?將來兄弟我為萬民表率的時候,還能象現在這樣睜一眼,閉一眼過去嗎?而且這次沒出人命,下次呢?”說到這兒,稍微頓了頓,又接著道:“三嫂,您知道兄弟我什么脾氣,我現在就可以把話給您撩在這兒,將來就是泰然泰若犯法,我不僅要罰且罪加三等,只要他敢犯,那就離死不遠了。”

  最后這句,寒氣森森,不要說三奶奶,就是孫茜心都一哆嗦。

  泰然、泰若,是陳海平的兩個兒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奶奶什么不講理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于是道:“那你看怎么辦?”

  輕輕吐了一口氣,陳海平道:“三嫂,慣子等于殺子,如果您真的疼愛京德,那就不能慣著他,現在就要給他個教訓。如果這次輕輕放過,那就絕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兄弟說句不吉利的話,到時總有您傷心欲絕的那天。”

  三奶奶不是不講理的人是為了京德,也不會這樣。這會兒,三奶奶真叫陳海平給嚇住了,她知道兄弟說的是實話。

  驚愣片刻,三奶奶道:“行,那你就看著辦。”

  陳海平道:“三嫂,這次我要抽京德三十鞭子。”

  理三奶奶都明白,話說的也干脆,但真聽陳海平說了對兒子的懲罰,她的心還是抽搐成了一團。

  見三奶奶臉色發白,陳海平寬慰道:“三嫂只是皮肉之苦,沒什么大不了的。而且這次不但是為了懲處京德也是殺一儆百。”

  沒法子了,雖然這次能擋下來要是下次呢?三奶奶清楚,這次兄弟會給她這個面子但下次絕不會了。

  默然半晌,三奶奶冷著臉道:“好吧,你看著辦。”

  說罷,三奶奶起身走了。

  不用打眼色,孫茜和秀兒趕緊跟上,一左一右,挽著三***胳膊去了。

  陳京德今年都二十五六了,老婆自然早去娶了。京德比他老爹強,不僅娶了老婆,妾室也已娶了兩房。三奶奶她們進來的時候,妻子嚴氏和兩房妾室都在京德房里。

  三奶奶她們進來,京德還在炕上躺著,看見老娘進來,京德沒什么反應,但看見孫茜,眼睛驀地一亮。

  看見兒子向自己望過了的急切的目光,三奶奶心里哎喲一聲:“真是老糊涂了,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但這可怎么是好?”

  原來,京德為人雖然有點小脾氣,但也沒這么霸道,可這次不知怎么,一見那個雜耍班子的姑娘,他就迷了眼了,死活非要弄到手不可。

  山西有很多雜耍班子,他們都是失地的農民,為了討個活路,不得不顛沛流離,靠賣藝為生。他們或是在熱鬧的集市賣藝,或是受雇于一些有錢的人家,趕個場子。但現在年景一年不如一年,他們的收入自然每況愈下,生活越來越苦,大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

  京德本就是少爺脾氣,這幾年更是說一不二,他本以為這是小事一樁,但沒想到,對方死活不同意,一來二去,不知怎的就鬧僵了,打了起來。

  這次,京德給揍的不輕,光腦門子上有倆雞蛋大小

  ,但就這樣,他對那個姑娘還是念念不忘。

  出事后,訓練營的人就接手了,他們沒一點咒念,于是京德就磨三奶奶,讓三奶奶派人去跟陳海平要人。所以,現在見孫茜來了,京德還以為事情成了,自然就非常急切地想知道結果。

  看見京德的模樣,孫茜自熱不敢樂,得忍著,但秀兒不管這個,和三個嫂子點頭打過招呼,她就一屁股坐到炕上,笑模茲地伸手摸了摸京德頭上的大包,戲謔地道:“我說三哥,你這是怎么弄的?”

  京德和秀兒的感情本就不怎么親,更因為秀兒和陳海平親,他們就更是疏遠,而這個時候,京德也已經看見三***眉頭皺了起來,心情就更是煩躁、惡劣,他一瞪眼,怒道:“你一邊去!”

  “哼!”秀兒的臉立刻撩了下來,她站起身來,哼了一聲。

  瞪了女兒一眼,奶奶對孫茜道:“弟妹,你出來一下。”

  到了另一間屋子奶奶眉頭皺的更深。這時,秀兒問道:“娘,您不是都答應了嗎?這又怎么了?”

  輕輕嘆了氣,三奶奶道:“弟妹,京德這次真是鬼迷心竅了,他對那個姑娘念念不忘,你看這可怎么辦是好?”

  “哼!”沒等孫茜開口,秀兒又冷哼一聲,:“這不叫鬼迷心竅,這叫色迷心竅。娘也就別為難嬸娘了。

  也不想想,因為這事兒打了三哥一頓,然后又要把人給三哥,這種事老叔會答應嗎?”

  是啊,但兒子……三奶奶愁滿面。

  一直以來,孫茜和三***系都極好,現在這事兒個處理不好就會傷了感情,這是孫茜最不愿見到的事兒。

  默然片刻,孫茜道:“三嫂,這事兒跟海平說肯定不行,我看只有那個姑娘同意才行,而且即便那個姑娘同意,這事兒也得瞞著海平,事前決不能讓他知道。”

  理是這個理,但都鬧到這個份上了家姑娘怎么還會同意。不過,不管怎樣,這個情三奶奶是領了。

  三奶奶道:“弟妹,這事兒還得麻煩你。”

  孫茜道:“行,三嫂,我盡力。”

  這個時候,三奶奶看見女兒在一旁轉眼珠子于是警告道:“秀兒,要是你敢使壞,到時候娘可跟你拼老命!”

  秀兒撇撇嘴,沒吱聲。

  回到屋里,三奶奶跟京德說了這事兒京德脖子耿耿著,道:“怎么打我都行紅娘子必須跟我。”

  三奶奶皺褶眉頭道:“這事兒你嬸娘答應幫你,但成不成可得兩說。”

  三奶奶這話一說立刻就感到渾身不得勁,因為有三雙眼六個眼珠子,落到了她的身上。

  出得屋來,三奶奶又對孫茜道:“弟妹,這事兒嫂子可就全靠你了。”

  既看不得兒子被打,又怕女兒使壞,跟孫茜說完,三奶奶拽著女兒回到自己的屋里,來個眼不見為凈。

  三奶奶走了,孫茜可愁死了,長這么大,她還是頭一次這么為難。話都已經扔出去了,怎么也得做點什么,但怎么做呢?要真做,最好是去恐嚇那個姑娘,以其他人來脅迫那個姑娘答應。但這么做未免太缺德了點,她做不出來,可不這么做,瞧著架勢,那這事兒就一點門都沒有。

  唉,還是先去看看那個姑娘吧,這可能是唯一不讓丈夫知道的機會。現在那個訓練營的人多半會在丈夫身邊,如果此人在,她去見那個姑娘的事兒,丈夫多半就會知道。

  孫茜讓一個婆子領路,向關人的院子走去。

  人都在一個大堂屋里,三女六男共九個人。三個女人當中,其中兩個都已三十出頭,相貌也不出眾,唯一出眾的是那個年紀小的,一身紅衣的小姑娘。

  孫茜一開始愣了一下,她聽京德說那個姑娘叫紅娘子,還以為年紀不小了,但這個一身紅衣的小姑娘最多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

  或許是練功的緣故,小姑娘細腰長腿,極為健美,發育的要比一般這個年紀的姑娘早些,一點都不遜于孫茜當年,而且在容貌上,小姑娘也不次于孫茜多少。

  見孫茜向自己看來,小姑娘絲毫也不膽怯,迎上孫茜的目光倔強而不屈。

  一見小姑娘的目光,孫茜立刻就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成,而且不要說納妾,就是明媒正娶,京德也配不上這個小姑娘。

  這是孫茜一瞬間的感覺。

  孫茜本就是女中豪杰,和陳海平在一起這么些年,又受丈夫的影響極大,做事更是拿得起,放得下,這個念頭一起,原本心中感到的那些為難隨即就煙消云散。

  難怪叫紅娘子,年紀這么小,卻已是英氣勃勃,丈夫一定會喜歡的。孫茜心里贊嘆一聲,上前拉住了小姑娘的手,柔聲問道:“你就是紅娘子?”

  孫茜自然是很有人緣的,小姑娘愣了一下,沒有把手抽回去,她道:“是的。”

  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孫茜道:“別擔心,沒事的。”說著,孫茜拉起小姑娘的手,然后對眾人道:“大家伙別怕,跟我來。”

  十一月十四日,夜成府。

  書房內,一盞孤燈,兩個年邁的老人對坐,他們是孫承宗和成基命。

  孫承宗是北直隸保定高陽人,接到圣旨,就一刻未停,于今日未時趕到了京城。孫承宗和成基命是多年老友,這次又是成基命舉薦的,到了京城自然要來成府。

  現在是急如星火,孫承宗一到基命立刻進宮,安排皇帝召見孫承宗的事,但孫承宗和成基命急,崇禎并不急,他決定明日召見孫承宗。

  這是一個訊號,這說明崇禎心里并不看重孫承宗,他同意成基命的舉薦只不過是急病亂投醫,不論什么

  要試一試。

  不論是成基命,還是孫承宗自己,他們都清楚,只有孫承宗才是總領京城防務最恰當的人選,但看這個樣子,不到萬不得已,崇禎輕易是不會啟用孫承宗的。

  聽到崇禎沒有立刻召見自己,孫承宗的心就是一沉至聽完成基命把這幾天京城里發生的事說完,他的眉頭更是皺到了一起。

  初十,兵部尚書王恰無故下詔獄。

  這位王尚書原本是工部右侍郎,因為身材偉碩、相貌威嚴,像“門神”而被崇禎皇帝重用,被任命為兵部尚書。

  既然是以貌取,能力方面就不好說了。這位王“門神”中肯的說應該是一位能吏只是畢竟不懂軍事,所以上任一年沒什么作為,但在這次京畿危難之時,表現的很盡職,努力調度各路部隊進京勤王功勞也還有點苦勞。可是,這次八旗入寇實在是讓崇禎皇帝驚嚇過度肚子邪火無處發泄,再加上王洽得罪崇禎心中的大紅人周延儒。周延儒乘機指責王恰“本兵備御疏忽調度乖張”,尤其厲害的是那句““世宗斬一丁汝夔士震悚,疆敵宵遁”,而最終把王恰送進了詔獄。

  在危急關頭,把最高的軍腦因瑣事而降罪下獄,這無論如何都是不應該的,這說明……由這個,孫承宗想到了袁崇煥,心頭更是沉重難言。

  “稚繩,你看子能闖到京城來嗎?”成基命憂心忡忡地問道。

  稚繩是孫承宗的字,成基命的年紀孫承宗大兩歲。

  然半晌,孫承宗道:“一定會的。”

  成基命一驚,問道:“怎么,不看好袁大人?”

  孫承宗道:“成兄有所不知,關騎最多不過一萬五千人,遵化城下陣亡四千,現在就是元素把剩下的騎兵都帶出來,也不過萬人,而從時間上估算,遼東的大隊步營沒有十天是到不了的。”

  成基命道:“昨日送來揭帖,袁大人已經率軍到了薊州,稚繩你認為袁大人守不住薊州?”

  輕輕嘆了口氣,孫承宗道:“元素當然守得住薊州,而問題是韃子決不會攻薊州,即使是攻,也是做做樣子,不會真攻的。”頓了頓,又進一步解釋道:“從薊州到京城,已經無所謂咽喉天險,韃子只要不怕守城的軍隊隨后跟進,那他們就完全可以越城而過。”

  眉頭深鎖,成基命道:“這么說,那就沒有辦法了?”

  孫承宗道:“有。”

  成基命一聽,希望又起,他立刻問道:“稚繩,什么辦法?”

  孫承宗道:“這個辦法就是元素和韃子拼死一戰。”

  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成基命問道:“那結果會怎樣?”

  孫承宗道:“結果是關寧鐵騎全軍覆沒,而韃子就極有可能退兵。”

  成基命問道:“就這樣,韃子退不退兵還不一定?”

  孫承宗道:“是的,這既要看韃子受創的程度,更要看韃子此次叩關到底有多少人。如果此戰之后,韃子只要還有三萬可戰之兵,我估計他們就不會輕易退兵。”

  默然半晌,成基命問道:“稚繩,你看袁大人會拼死一戰嗎?”

  輕輕搖了搖頭,孫承宗道:“我了解元素,他決不會死戰的,他一定會大賭一場,好把這些入關的韃子都留在關內。”

  成基命對軍事是外行,他不是很明白孫承宗的意思,于是接著道:“稚繩,來,你詳細說說。”

  孫承宗道:“我估計元素的戰略就是一個拖字,把韃子拖在京城附近的時間越長越好。時間拖的越長,四方來勤王的兵馬聚的就越多,到時候,韃子兵一定得跑,而這個時候,元素就可以率精騎尾隨其后,而大隊步營又緊跟精騎之后。只要前方戰事一起,大隊部營很快就可以投入戰斗,而一旦這樣的戰斗打響,四方勤王的兵馬也會跟著投入戰斗。”

  有些意思孫承宗沒有挑明,但成基命也明白,這些來勤王的兵馬在袁崇煥發起大戰之前,一定會想方設法避著韃子兵走,但要是韃子兵受到重創,那他們又一定會爭先恐后地涌過來。

  這些孫承宗雖然沒挑明,但成基命明白,不過,有些他還是不明白,于是又問道:“稚繩,我聽說韃子兵不是來去如風嗎?關寧鐵騎跟得上不奇怪,但那些步營怎么能跟得上?”

  孫承宗解釋道:“騎兵最重要的是要保持戰馬的體力,而韃子現在不是在關外,是在我們的地盤上,到處都是我們的人,所以在后有追兵,又隨時可能遇上我們其它的兵馬,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絕對不敢縱馬疾馳。”

  “稚繩,這不是很好嗎?”成基命不解,為什么孫承宗說起這個來的時候,神情如此凝重。

  苦笑一下,孫承宗道:“成兄,你忘了這是哪兒。如果元素放任韃子兵在京城周圍禍害,那得會讓多少人恨不得吃了元素?再說,皇帝未必能理解得了這個。”

  成基命明白了,孫承宗說袁崇煥“大賭一場”是什么意思了。

  兩人相對無言,良久,孫承宗道:“成兄,你看皇帝召見我的時候,我是不是可以說一下元素的戰略?”

  對崇禎的了解,成基命自然要比初來乍到的孫承宗深刻的多。嘆了口氣,成基命道:“沒用的。”說到這兒,停了片刻,成基命又鄭重地搖了搖頭,然后壓低聲音,嚴肅地道:“稚繩,皇帝多變,如果袁大人萬一不幸出事,那就全指望你了,所以在皇帝面前,和袁大人的粘連越少越好。”

  愣了一下,孫承宗點了點頭,道:“成兄,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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