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汴京篇第六十三章再接再勵

　　忽必烈把戰(zhàn)報輕輕放在桌子上，眼睛盯著地圖，久久無言。wＷW.Ｑｂ⑤。ｃOm他雖然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如既往，沒有太多的變化，但是誰都感覺得到他的心情是異樣的沉重，可以說他的心情沉重得很是壓抑。

　　這也難怪，他才接得東線軍隊全軍覆沒的消息不久，西線傳來消息，西線的軍隊給宋軍全面包圍了不說，主將阿術和副將張弘范生死未知，下落不明。這兩人一直是他的愛將，在他的統(tǒng)領下沒少打勝仗，建下的功勛更是讓他終生不忘，要是此兩人有個閃失，他的心里的確不好受。

　　更讓他擔心的是西線軍隊的命運。不用想都知道，西線軍隊落入宋軍的包圍中，南宋接下來的行動必然是對其進行圍殲，那么西線軍隊的命運必然是全軍覆沒。作為最高統(tǒng)帥，他有責任拯救西線軍隊。可是，他拿什么去拯救西線軍隊呢？他現(xiàn)在是處在他這一生中最為困難的時期，要兵沒兵，要將更是沒將，要想拯救西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仔細想想以前，他是猛將如云，如博爾忽、伯顏、阿術、郭侃、張弘范、史天澤、巴布爾、貼木兒，現(xiàn)在還有他的弟弟旭烈兀前來助陣，按理說應該是盛極一時，當?shù)闷稹皾鷿�多士”的美譽。然而，實際情況遠非如此，博爾忽和伯顏已經(jīng)泉下作古。郭侃，阿術，張弘范，史天澤之流，以及剛剛提起來。給寄予厚望的巴布爾和貼木兒之輩也是吃了敗仗，有些是一敗再敗。按理，敗將之將無法啟用，可是他無將可派，只好一再啟用。

　　至于軍卒，那就更不用說了，能征善戰(zhàn)地軍卒更是多如大海之水。猛士多如恒河之沙，不可數(shù)計。但是。這些軍卒早已給李雋埋葬，不知身死何方，好的落得黃土埋白骨的結(jié)局，運氣差的只能是暴骨荒野，任由野獸食用。

　　“今昔！何昔！”忽必烈不自禁地吟道。

　　雖只四字，卻把他的心情表露無遺，是啊。在他的治理下，蒙古人的輝煌如昔，他地功業(yè)比之他的先輩成吉思汗、窩闊臺、蒙哥，絲毫不遜色，更可以說還有過之。至少在治理國家方面，他更多地使用漢人數(shù)千年地經(jīng)驗，把原本紛亂無緒、只知一味搶掠的蒙古改造成一個新世界的建立者，國家漸趨穩(wěn)定。生產(chǎn)日漸恢復，國力更是日盛。

　　往事雖好，已成過去，現(xiàn)在的他面臨的困難太多，他的大業(yè)已經(jīng)處在風雨飄搖中，由不得他不悲吟。

　　“忠和。你說朕現(xiàn)在該怎么做？”忽必烈習慣性地問道。郭侃是他最得力的謀士，給他出了不少奇計，就是滅亡南宋地計劃也是他一手制訂，當此困境忽必烈根本就沒有想到此時的郭侃身在南線，脫口問出。

　　等到話一出口才想起郭侃現(xiàn)在身在險地，又是一聲輕嘆，道：“來人，立即查明阿術和張弘范的下落。”

　　命令根本就沒有傳達下去，侍衛(wèi)隊長急匆匆地進來，把手里的一封信呈上。道：“啟奏皇上。一個道士給皇上寫來一封信，如何處理。還請皇上示下。”

　　忽必烈現(xiàn)在的心情是亂到了極點，哪有心情去和道士泡蘑菇，沒好氣地道：“燒掉。把那個臭道士亂棍打出去。”

　　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的人做法是把這個前來搗亂的道士抓起來殺了。忽必烈只是要亂棍打出去，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

　　侍衛(wèi)隊長站著不動，道：“皇上，道士還說，還說……”

　　“還說什么？說。”忽必烈臉上閃著怒氣喝道。

　　侍衛(wèi)隊長追隨忽必烈多年，知道此時的他已經(jīng)是天威震怒，要是一個弄不好就會引來殺身大禍，小心翼翼地道：“道士還說皇上要是不看這封信，會后悔一輩子。”他給忽必烈嚇住了，居然把這話原封不動地說了出來，都不知道改下詞。

　　“后悔個屁！”忽必烈沒好氣地罵道，隨手拿起信，就要撕掉，看見信封上地字跡似曾相識，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道：“關中一道！”兩三下把信封撕開，抽出信紙讀起來。

　　侍衛(wèi)隊長本想阻止忽必烈讀信，想了一下又算了。這種情況，要是來人心懷叵測，在信紙上動點手腳，比如弄點毒藥在上面，忽必烈如此莽撞，不就犯了大錯？

　　“送信的道士呢？朕要見他。”忽必烈看完信問道。

　　侍衛(wèi)隊長有點無奈地道：“回皇上，這個道士留下信后就走了。他就是那個罪該萬死的揚明。”揚明道長出使大都，折辯忽必烈，蒙古朝廷是人人皆知，侍衛(wèi)隊長也知道他的大名。

　　忽必烈沒有馬上發(fā)表看法，他自然是明白揚明道長如此做為的用意。清風子在信中告訴他一件事，那就是阿術和張弘范已經(jīng)給他的弟子活捉了。清風子只說到這里，沒有說下去，忽必烈明白他沒有說出來地話，那就是忽必烈投在西線的軍隊指日間就會全軍覆沒。主將與副將已經(jīng)給人活捉了，軍隊還能保全嗎？這是不言而喻的道理。

　　清風子在信中說本著忽必烈昔年對他不錯的份上，聽他一聲勸，早做“自圖之計”。自圖之計這話很好聽，清風子也沒有點明，但是忽必烈卻是明白他的意思，這話有兩種說法，一種是你應該為中原慘敗做好準備了。也許沒有其他的準備，至少要做好心理準備，免得到時無法一下子接受這一鐵的事實。

　　另一種說法就是要忽必烈投降南宋，因為清風子在信中說，他會為了“全君”而努力。意思是說，要是忽必烈投降南宋的話。他會為了保全忽必烈而出份力。說白了，就是盡力不使李雋殺他，或是受到不公正地待遇。當然，這點都是因為忽必烈昔年對他不錯，再者忽必烈雄材大略，即使是敗了，也還大有用處。畢竟他這樣的人是百年難得一遇，也許千年難得一遇。要是殺了太可惜了。

　　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一個前提上，那就是忽必烈必須甘心為老百姓做好事。要是他做不到這點，清風子地話就不算數(shù)。

　　有好多話清風子沒有明說，以忽必烈之才哪會不知道。忽必烈這輩子有兩個人是他最尊敬地，一個是郭侃，另一個就是清風子。他正處在困境中。郭侃不在身邊，乍聞清風子派人來，自然就想見見他的弟子揚明道長。也許沒有什么實際上地用處，至少可以安慰一下現(xiàn)在極其脆弱的心。

　　可是，揚明道長已經(jīng)離去。忽必烈自然明白這其中地含義，意思是說你的命運已經(jīng)給注定，必敗無疑，我也不忍心與你見上一面。你好自為之吧。

　　“有緣則聚，緣盡則散！”忽必烈無限感慨地道，在這一刻，侍衛(wèi)隊長明顯地感到忽必烈蒼老了許多，以前那個意氣風發(fā)地忽必烈烈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

　　過了一會，忽必烈問道：“伊兒汗有沒有消息傳來？”

　　“回皇上。還沒有。”侍衛(wèi)隊長小心地回答。

　　忽必烈很是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去給兵部傳令，馬上派人去催別兒哥，要他無論如何要在一個月內(nèi)趕到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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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沉，伸手不見五指，冷氣襲來，雖然還沒有嚴冬寒風的冷冽，也是讓人感到嚴冬將至。然而，冷風根本就無法澆滅高達高漲的熱情，贊道：“這風吹得好，吹在身上很是舒爽。是老夫這輩子吹過最好的風。”

　　“高將軍。你呀你，皇上說你是老頑童。還真是一點不差。”張世杰笑言，道：“現(xiàn)在嚴冬將至，冷風襲人，干燥，讓人很不好受，你卻說很舒爽，也只有你這樣的老頑童才說得出。”

　　他的話立即得到杜大用的贊同，杜大用點頭，道：“高將軍老頑童倒不是，應該叫老來燒才對。”

　　“什么老來燒？”高達有點不服氣了，道：“老頑童就老頑童唄，還老來燒？你這個杜將軍，用兵打仗，出謀劃籌，老夫沒說地，服氣！可一說到這生活經(jīng)驗嘛，就不要怪老夫倚老賣老了，的確比你高明許多。”

　　張世杰卻拍掌稱妙，道：“老來燒！妙妙妙！”

　　“好你個張世杰，你也來取笑老夫。”高達指著張世杰，道：“那你說，妙在哪里？”

　　張世杰笑道：“高將軍可知杜將軍這話的意思？杜將軍的意思是說高將忠心為國，為了朝廷出生入死，打過無數(shù)的硬仗惡仗，可是老是給奸臣壓制。直到皇上重新征召你，你才能得展才情。現(xiàn)在更是不得了，馬上就要圍殲郭侃，你的血液沸騰了，是以冷氣吹在你身上，給你降降溫，你就感到很舒服。”

　　“好好好，果然是好！”高達大拇指一豎，很是贊同，道：“老夫以后就叫老來燒了。”說到后來，眼睛里含著熱淚，道：“走，老來燒去收拾郭侃這狗漢奸。”一拍馬背，率先沖了出去。

　　不計其數(shù)的宋軍緊跟著他，沖向蒙古陣地。

　　杜大用和張世杰對望一眼，一拍馬背，率領軍隊沖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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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侃的大帳中，燈火通明，郭侃一雙眼睛盯著地圖，一動不動，好象地圖是磁石，而他地眼睛就是那容易為磁石吸引的鐵塊。

　　眾將環(huán)列帳中，靜靜地看著地圖，大氣都不敢出。郭侃這人的才氣的確不錯，就是這些傲慢不遜的蒙古人見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他不動，誰也不敢動。

　　郭侃把目光從地圖上收回，看著眾將，哈哈兒忙道：“大人，夜深了。你該休息了。”他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他真地是對郭侃服氣，真心關心郭侃地身體。另一層意思是郭侃不休息，他們也沒份。

　　他的話說到眾將心里去了，齊道：“是啊，大人。你身體欠安，還是早點休息為好。”

　　郭侃在紙上寫道：“我把你們召集到這里來。是要你們做好決戰(zhàn)的準備。等南朝的炮火一停，你們就按我的部署殺上去。把南朝的進攻擊退。”

　　他寫完，把字亮給眾將看，眾將齊道：“遵令。”

　　撒拉因遲疑了一下，問道：“請問大人，南朝會在什么時間炮擊？”

　　郭侃在紙上寫道：“四更以后。”他的時間把握得很準，南宋地炮擊一般是在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間進行，那時人也最困。睡得正熟，是炮擊地最好時間。

　　哈哈兒脫口道：“現(xiàn)在快五更了，南朝怎么還沒有炮擊？”

　　郭侃那雙白多黑少地死魚眼飛快地轉(zhuǎn)動，在紙上寫道：“現(xiàn)在幾更了？”

　　“大人，快五更了。”一個將領討好地回答。

　　郭侃身子一抖，手里的筆落了下來，砸在他身上，一個老大墨團出現(xiàn)在衣服上。原本紅得象猴屁股地臉一下子變成了紅里帶白。正常情況下，應該是蒼白如紙，只是因為他的臉為酸灼傷，不能正常出現(xiàn)蒼白色。

　　“大人！”眾將知道他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膽色，如此巨變，必然是發(fā)生了天大的事情。急急地叫道：“大人，發(fā)生了什么事？”

　　郭侃一下抓起筆，在紙上寫道。寫了兩下才發(fā)現(xiàn)他把筆弄倒了，筆尖朝上了，忙糾正過來，在紙上寫道：“我們上當了，南朝沒有進行炮擊，直接出動步兵和騎兵偷襲。”

　　“沒有炮擊？”眾將脫口驚呼道。沒有炮擊原本是一件大好事，可是聽眾將叫來，卻不是這味。既有驚喜。也有失望，更多地是難以言喻的復雜感情。

　　自從南宋造出火炮以來。死在火炮下的蒙古軍隊不知道有多少，因而火炮是蒙古人的惡夢。現(xiàn)在，南宋沒有炮擊，直接進攻，可以減少不少損失。但是，炮擊是他們意料之中的事情，出乎意料，他們能不驚訝嗎？沒有炮擊，減少了損失，這當然是好事。可是，第一道防線的軍隊幾乎給撤空了，無異于拱手把第一道防線讓給南宋，很難說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們心中的感觸還真不是筆墨所能形容。

　　郭侃在紙上飛快地寫道：“按我的部署，馬上奪回陣地！記住，要纏上去打！”眾將領命，飛奔而去。

　　南宋現(xiàn)在沒有炮擊，并不等于他們不炮擊。要是蒙古軍隊和宋軍拉開距離，南宋地火炮就會發(fā)揮威力，進行死亡轟炸，纏上去打的話，南宋的火炮就無法轟炸，這損失就減少了許多。郭侃不愧神人之稱，一轉(zhuǎn)念就想到這點，的確不錯。

　　在現(xiàn)代戰(zhàn)爭中也是這樣，沒有重武器的一方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對手地重武器發(fā)揮威力，這些辦法中就有一條纏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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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的，這些臭韃子死哪里去了？這仗打得真沒勁，老子憋了一肚子火，連根韃子毛都沒有看見。”一個宋軍士卒很是不爽地罵道。

　　他這話說到軍卒心里去了。宋軍現(xiàn)在的士氣極其高昂，其高昂程度比起岳飛在朱仙鎮(zhèn)大破金兀術后岳家軍的士氣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憋足了勁，要給蒙古人一下狠的，沒想到興沖沖地打過來，沒見到多少蒙古軍隊，憋足了勁卻無處使的感覺真不好受。

　　“都到處找找，肯定有韃子藏起來了，他就是躲到老鼠洞里，老子也要把他抓出來。”士卒們七嘴八舌地討論如何收拾蒙古人。

　　就在這時，一個軍官跑過來，大聲下令，道：“全體集合。”

　　士卒們表現(xiàn)出了一支精銳之師良好的品質(zhì)，前一刻在嘀咕不休，后一刻卻是鴉雀無聲，迅速列好隊形。

　　“命令：去運火炮！”軍官下達命令，帶隊出發(fā)。

　　把這一切看在眼里的杜大用，對士卒們的表現(xiàn)很是滿意，就在這時一雙大手把他抱住，一個洪亮的聲音，道：“好你個杜將軍，你在這里。”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到了，正是高達是也。杜大用問道：“高將軍，進展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高達很是不爽地道：“連鬼影都沒有見到幾個。杜將軍，這仗打得很不好。這哪里是打仗，和欣賞夜景差不多。”

　　杜大用很是理解他地心情，道：“高將軍不用著急，這仗有得你打就是了。郭侃可不是好對付地，他必然會馬上反擊，想收復這些陣地，我們正好利用他這種心理給他一下狠的。”

　　“郭侃這狗漢奸就是再聰明十倍，也是想不到我們特地調(diào)集了一批鋼炮，很快就會部署好。等他發(fā)起進攻時，他就知道厲害了。”高達說得比唱得好聽。

　　杜大用仍嫌不足，道：“高將軍，還要準備足夠地手榴彈。”

　　高達拍著胸脯道：“杜將軍放心，包證讓郭侃這狗漢奸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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