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巴蜀篇第四十八章成都戰(zhàn)役（上）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李雋騎在馬上飛馳而來。/ｗＷW.ｑΒ５、ｃｏМ/跟在他身后的還有柳河子和侍衛(wèi)隊長段干木以及一眾侍衛(wèi)。

　　來到一棟房子前，李雋一拉馬韁，跳下馬背，做個擴胸動作，感覺很是舒暢，對柳河子笑言道：“柳將軍，你知道嗎？騎馬是很舒服，可是有一部位要受罪，就是這里，屁股。”右手在屁股上輕拍一下，道：“騎馬趕了這么長的路，它還真是有點受不了。”

　　李雋是個極有涵養(yǎng)的人，說話做事極為得體，柳河子是說什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還做出這樣的動作。以堂堂九五之尊，當(dāng)著臣子的面說屁股受罪已是大為不該，李雋不僅說了，還拍屁股，著實有點讓人跌眼鏡。

　　“也許，不守陳規(guī)才是皇上的最大優(yōu)點，朝廷才有今天這樣的成就。”本該解讀為李雋不知道皇帝威嚴(yán)的事情，在柳河子心里居然解讀為這是李雋的優(yōu)點，笑道：“皇上不惜萬金之軀，與將士們同甘共苦，臣感佩無已。”

　　李雋看著眼前的房子，道：“你呀，不要亂拍馬屁了，我說的是實話。蒙古人能在馬背上呆一輩子，我還真是服了他們。這屋子大，很氣派，用來作我們的指揮所夠用了。我們?nèi)硕啵�也住得下。走，進去喝杯茶，歇歇氣，等張玨他們來了，我們商量一下成都怎么打。”

　　宋軍在四川四處開打，打了個遍地開花。術(shù)速忽里根本就抵擋不住，節(jié)節(jié)向成都敗退。李雋在劍門關(guān)一露面，激勵將士們打上一仗后，留下儀仗給焦裕使用，用來迷惑蒙古人，自己卻和柳河子一道率軍掃蕩北川，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就從北面逼進成都。

　　趕了這么長的路，地確有點口渴。要是能喝口茶，解解乏，著實讓人向往，柳河子沒有異議，點頭道：“如此甚好。”

　　他的話音剛落，有人喊道：“皇上。”喊聲很是激動，好象久在他鄉(xiāng)的游子突然之間遇到親人似的。

　　“虓將來了。”李雋一聽就知道是誰到了。轉(zhuǎn)過身來一瞧，張玨正從馬上一踴而下，三步并作兩步，跑到李雋跟前，就要跪下向李雋行禮，李雋忙拉住，道：“君玉免了，免了。”把張玨仔細打量一陣。對柳河子道：“柳將軍，你看，虓將就是虓將，這打仗，人家打一仗就覺得累啊苦的，他倒好。是越打越來精神。在四川打了這么久，居然是返老還童了，越來越年輕了。”

　　誰也想不到李雋居然如此說話，柳河子忍俊不禁，卟哧一聲笑出來。

　　李雋這是笑言，按理張玨應(yīng)該謙遜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是直承自己年青了，他說的是：“皇上，你有所不知。臣在四川打了二十年的仗，釣魚城打死蒙哥韃子一仗臣也參加了。雖然打贏了。蒙哥這韃子也死了，但是就是沒有今年這仗打得輕松自如。想當(dāng)時。臣和王堅將軍堅守釣魚城五個多月，兵力又少，能堅守到什么時間，誰也說不清，臣時時刻刻都是如履薄冰。今年就不同了，臣手里有地是兵力，有的是先進地武器，打起來不用想能不能贏，只想如何贏，要怎么才把傷亡減到最低，給韃子最大的殺傷。”說得興奮起來，真有點口沫橫飛的架勢，喘口氣，來句夸張的話道：“皇上，臣是打一仗，贏兩仗，要臣不年輕都不行。”

　　象張玨這樣在四川打了二十年苦仗的名將來說，對四川戰(zhàn)局今昔的變化的體會比誰都深刻，這話乍聽之下是自吹之詞，深體之下卻是肺腑之言，讓人感慨萬端。

　　柳河子本是在笑，聽了他地話再也笑不出來，眼里滿是淚水。張玨的話里飽含四川軍民多年抗戰(zhàn)的辛酸，柳河子這個熱血將軍哪里還笑得出來。

　　李雋輕輕擦拭一下眼睛，安慰張玨道：“君玉放心，現(xiàn)在朝廷打回來了，成都這一仗打好了，四川就全部光復(fù)了。你們十幾年的苦戰(zhàn)，終于有了最好的回報，應(yīng)該高興才對。”

　　“嗯！”張玨這員虓將輕輕點一下頭，再也說不出話來，熱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二十年的苦戰(zhàn)，為的就是收復(fù)四川，成都戰(zhàn)役發(fā)起在即，四川即將光復(fù)，對于張玨來說，再也沒有比這更能讓他欣慰的事情了，心神激蕩之下，已經(jīng)無法言語。

　　“臣鄭靜和參見皇上。”鄭靜和地聲音把沉浸在感慨中的李雋君臣拉回現(xiàn)實。李雋抬頭一看，只見鄭靜和正在向他施禮，忙阻止道：“鄭將軍，鞍馬勞頓，甚是因苦，這些虛禮就不用了。”

　　目光在鄭靜和身上閃動，點頭贊道：“大半年沒見，我們的海軍統(tǒng)帥更加成熟了，我推測在‘鄭氏戰(zhàn)法’以外，肯定還有讓人欣喜的戰(zhàn)術(shù)突破。”

　　鄭靜和的“鄭氏戰(zhàn)法”在南宋可是大名鼎鼎，海軍采用他的這套戰(zhàn)術(shù)，把南宋海軍地優(yōu)勢發(fā)揮處淋漓盡致，取得的勝利不計其數(shù)。

　　“皇上謬贊，臣愧不敢當(dāng)。”鄭靜和謙遜道。

　　三員虎將一時齊集，堪稱勵事，李雋很是高興，道：“走，進去喝茶。順便把成都戰(zhàn)役來合計合計。”率先走在頭里，鄭靜和他們跟著進屋去了。

　　李雋招呼柳河子他們坐下，段干木帶人送上茶水，李雋剛端到手里，還沒有喝上一口，一個人一頭扎了進來，向李雋討茶水喝道：“皇上，有茶也不給臣留一點，太傷人心了。”

　　聽了他的話，屋里的人馬上就有反應(yīng)了，柳河子，鄭靜和，張玨三人脫口而出道：“小驃騎來了。”解晉從揚州一路奔襲，打到江漢平原。稍一休整后就進入川東地區(qū)，一路橫掃，川東地區(qū)的蒙古軍隊根本就抵擋不住，給他打得七零八落。

　　他地作戰(zhàn)風(fēng)格與西漢名將霍去病差不多，精通騎兵，善于奔襲，策出無方。讓人難以猜度，“小驃騎”的綽號由此得名。

　　李雋脫口而出叫道：“解晉。是你這小子。也只有你這小子才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向我要茶水喝。”一下站起來，看著這位前侍衛(wèi)隊長，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名聲大振的一代猛將，很是高興，把手里的茶遞給解晉，笑道：“來來來，這杯茶就給你了。”

　　解晉當(dāng)侍衛(wèi)隊長時。和李雋朝夕相處，關(guān)系非同一般，兩人很是說得來，相見之下很是高興。

　　“皇上，臣說著玩地。”解晉本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李雋竟然當(dāng)真，把自己地茶遞給他，很是不好意思。道：“皇上，臣就是有天大地膽子也不敢搶皇上地茶喝。”

　　李雋拍拍這位愛將地肩，笑道：“我也沒說假話，你要知道君無戲言嘛。”對段干木道：“再給我泡一杯來。”拉著解晉坐下來，道：“你小子來得真及時啊。”

　　“還是沒有皇上快。”解晉忙謙道：“皇上龍行萬里，臣是一條毛毛蟲。怎么跑也沒有皇上快。”

　　他這是一句恭維話，惹來一片笑聲，使得原本就很不錯的氣氛一下子更是活躍。

　　李雋馬上笑言，道：“從揚州一路跑到成都來了，行程數(shù)千里之多，你這條毛毛蟲的本事真不小，神通廣大。”

　　又是一片輕笑聲響起，李雋這話起到的錦上添花作用更加明顯。

　　君臣正說笑間，一個文人走了進來，李雋眼尖。一下認(rèn)出來。道：“宜中，你不在重慶處理事務(wù)。到成都來干什么？”

　　此人正是陳宜中，和李雋一同來到四川，李雋把他留在重慶處理行政事務(wù)，自己去了劍閣。沒想到，在成都戰(zhàn)役發(fā)起之際，連他也跑來湊熱鬧了。

　　屋里的氣氛很好，陳宜中也感覺到特別輕松，向李雋施禮道：“臣陳宜中參見皇上。皇上，臣這次來成都，一來是覺得成都才是處理四川事務(wù)的最佳地方，二來臣想親眼見證一下朝廷光復(fù)成都的過程。”

　　從地緣戰(zhàn)略上講，成都才是四川地中心，是處理四川事務(wù)的最好地方。從成都出發(fā)向西可去云南，向北可去關(guān)中之地，向東可去重慶，交通便捷，是真正的戰(zhàn)略中心，陳宜中這話一點不假。

　　蒙哥推行大迂回戰(zhàn)略后，成都就曾多次毀于戰(zhàn)火，這座“天府之國”的明珠城市慘遭荼毒，要是能夠親眼見證朝廷光復(fù)過程，實是快慰生平之事，這才是陳宜中趕來的真正原因。

　　李雋笑言道：“宜中，你明明是想來討朕的一杯茶水喝，還找兩個漂亮的理由。”

　　這是玩笑話，陳宜中哪有不明白的，他知道李雋今天地心情特別好，也笑言道：“皇上，那臣就向皇上討一杯茶水喝。”

　　“沒問題。”李雋對段干木道：“干木，上茶嘍。”拉長嗓子，好象茶館里的茶博士。

　　段干木也來湊趣道：“上茶嘍。”吼上一嗓子，給陳宜中送上茶，退到一邊去了。

　　“干木，把地圖掛上。”李雋喝口茶，把茶杯放下，道：“周武王伐紂，孟津會諸侯，不期而至者八百。朕天今光復(fù)成都，不期而至者一文四武，堪稱盛事。我們就一邊喝茶，一邊來合計一下攻打成都的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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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這句話估計是給術(shù)速忽里“量身打造”的。想想二十年前，他追隨蒙古進入四川那是何等的威風(fēng)，蒙古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宋軍一道道關(guān)口隘道不是給攻破，就是給招降，真正稱得上象樣的戰(zhàn)斗并不多，諸如苦竹隘之役，黑石峽之戰(zhàn)，成都大戰(zhàn)這些戰(zhàn)役，蒙古軍隊都贏了，打得宋軍無還手之力。

　　成都這座成都平原上地明珠城市更是給蒙古人毀滅，遭遇之慘。西南城市無能出其右者。

　　要不是蒙哥運氣不好，在釣魚城中流矢而死地話，估計他推行的大迂回戰(zhàn)略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

　　時間才過去了二十年，現(xiàn)在的情況給顛倒過來了，當(dāng)年在成都戰(zhàn)役中圍攻宋軍的自己反倒給宋軍圍得水泄不通，想派人送信都不行。

　　世事如云煙，前塵往世俱在眼前。術(shù)速忽里仰天嘆道：“今昔，何昔。”雖只四字。他心中的郁悶已經(jīng)很好地得到體現(xiàn)。

　　蒙古現(xiàn)在留在四川的主要是蒙哥時期進攻四川的班底，同樣地軍隊，二十年前橫掃了川西之地，而二十年之后，卻給宋軍橫掃，節(jié)節(jié)敗退，前腳才退到成都。宋軍后腳就到了，不論是誰都會感到郁悶。

　　正在術(shù)速忽里感慨之時，親兵走了過來，道：“啟稟大人，金堂失守。”

　　“知道了。”術(shù)速忽里很是不耐地揮揮手，要送來壞消息的親兵快點走開。這個親兵跟隨他多年，知道他心情不好，才不會觸他地霉頭。趕快溜走。

　　親兵剛走，又是一個親兵走了過來，道：“啟稟大人，大邑失守。”

　　術(shù)速忽里郁悶得連說話地心情都沒有，只是揮揮手，親兵明白他的意思。趕緊走了。

　　“流年不利”，術(shù)速忽里心里想到這四個字。金堂，大邑是成都地外圍，這兩處失守的話，意味著宋軍即將到達成都城下，那么他的末日已經(jīng)進入了倒計時。術(shù)速忽里非常清楚，以他現(xiàn)有的兵力要想突破宋軍地圍困幾乎不可能。

　　術(shù)速忽里的評價是無比正確，他真的是流年不利，念頭剛剛轉(zhuǎn)完，第三個親兵又來匯報。道：“啟稟大人。廣漢失守。”

　　術(shù)速忽里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無奈地癱坐在椅子上。連揮手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位當(dāng)年曾經(jīng)給蒙哥出奇策，要蒙哥不要理睬釣魚城直去萬州，順江東下的名將一敗再敗后，終于沒有勇氣面對現(xiàn)實了。

　　從歷史的角度看，不論是誰，不論他的勇氣有多大，遭到一連串失敗之后，勇氣會越來越低，最后連抵擋地勇氣都不會有。拿破侖的滑鐵盧之?dāng)。�很多人認(rèn)為這一敗取得的真正勝利是使得這位皇帝沒有了抵抗的勇氣。

　　術(shù)速忽里今日的表現(xiàn)與拿破侖差相仿佛，成都外圍的失守，后果非常嚴(yán)重。他地預(yù)感是正確的，正在這時，他的親兵隊長走了過來，道：“啟稟大人，南朝的軍隊正在城下叫戰(zhàn)。”

　　“來了，來了，終于來了。”術(shù)速忽里一個勁地在心里叫道，過了一個會才道：“有多少人馬？”

　　親兵隊長想了一下才道：“大人，請容小的一言。現(xiàn)在成都與朝廷的音信不通，數(shù)萬將士的安危全賴大人一人擔(dān)承，還請大人不要辜負了將士們的期望。”他這是在委婉地告訴術(shù)速忽里要振作起來，要面對現(xiàn)實，只不過他說得委婉而已。

　　術(shù)速忽里是一員不錯的名將，親兵隊長跟隨他多年，居然學(xué)到了他不少東西，在這關(guān)鍵時刻點醒他。

　　“你說得有道理。”術(shù)速忽里一下站起來，道：“草原上的雄鷹永遠是飛翔在藍天之上，不會給地上地小雞擊敗。說，他們有多少人？”他也是一個不錯地智者，給親兵隊長一點醒，馬上就振作起來，只是，他的振作真地能阻擋得了宋軍的鐵蹄嗎？

　　親兵隊長很是高興看到術(shù)速忽里的變化，道：“很多，四面八方都是。”頓了頓，道：“還有，南朝的皇帝也來了，在東面。”

　　“來得好。”術(shù)速忽里右手在桌子上一拍，道：“我這就去會會他。聽說他有三頭六臂，有呼風(fēng)喚雨的本事，走，我們?nèi)ヒ娮R一下這個神乎其神的人物。”

　　李雋現(xiàn)在不僅在南宋軍民心目中建立了神明一樣的地位，還給蒙古人吹得神乎其神，說他有三頭六臂，呼云喚雨都不在話下。

　　這也難怪，在那樣危急的情況下，李雋能夠力挽狂瀾，要是他不是神人的話，還能是什么？當(dāng)李雋從蒙古俘虜口中得知這事之后，在心里偷笑“我哪里是什么神明，只不過多掌握了幾百年的文明而已。這些文明超過了古人的想象力，才給他們扯淡，亂吹起來了。我要是真有三頭六臂，豈不成了哪吒？”

　　術(shù)速忽里來到東城，只見城外黑壓壓的一片人馬，不計其數(shù)，旌旗蔽空，刀槍如林，在日光下輝眼生輝，好不駭人。人人氣勢非凡，個個賽似南山猛虎，陣勢厚重穩(wěn)固，不可撼動。

　　“好。”術(shù)速忽里從心里感嘆宋軍的變化，極目遠眺，搜索李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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