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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恩仇 七 上


  第四章恩仇(七上)

  “老大人走好!”程名振笑了笑,親自送麴稜出門。全/本/小/說/網(wǎng)對于麴稜所說的回報,他一點兒都沒往心里邊去。首先,眼下的他的確不缺什么錢。其次,麴稜一番有關(guān)官場的高論,讓他感覺大唐朝隱隱有些失望,所以對身外一切,也就稀里糊涂了。

  “大不了老子就不干了,找到地方當富家翁去!”此念一出,眼前立刻天空地闊。程名振當年造反就是為了求條活路,眼下自覺已經(jīng)活得挺風光了,斷然做不出為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而戕害百姓的事情。這倒不是因為他的心地有多善良仁厚,而是平頭百姓遇到飛來橫禍之時那種“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痛苦他親身經(jīng)歷過,萬不敢日子剛好過一些就忘了本。

  本著這種豁出去了的心態(tài),在執(zhí)行遷民任務(wù)時,他出手極為寬松。愿意走的,一個不落全帶上,不愿意走的,除了郡城安陽和鄰近郡城的鄴縣兩地之外,其他也不十分勉強。行經(jīng)太行山谷地的時候,看到有很多抱著孩子喂奶的婦女步履艱難,索性一揮手,任她們自行決定去留了。愿意前往河?xùn)|者可以跟家人都留在后面慢慢追趕隊伍,實在故土難離者,哪怕已經(jīng)從崔商那邊領(lǐng)過兩吊錢的安家費,也不必歸還,由著她們自行返鄉(xiāng)去了。

  到了河?xùn)|,大伙又是一通忙碌。劃分荒地,建立屯田點兒,選拔里正、鄉(xiāng)老、底層小吏等,令人無暇他顧。好在大伙有著多年的屯田經(jīng)驗,再加上地方官員的鼎力協(xié)助,倒也不至于亂成一鍋粥。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了,周圍的樹梢也開始發(fā)綠了。程名振抖擻精神,一邊抓緊時間練兵,一邊等著朝廷追究自己陽奉陰違的責任。誰料朝廷根本沒有追究的意思,就好像那道“遷空魏郡”的圣旨從沒下發(fā)過般,一切都悄無聲息地不了了之。

  再仔細一打聽,才發(fā)現(xiàn)這一切都是麴稜和崔商等人用盡了渾身解數(shù)上下奔走的結(jié)果。河北一些望族本來在朝廷上就有自己的子侄,當時李淵正在火頭上,那些人不敢出面為家族爭取利益。過后待李淵氣消了,則開始想盡各種辦法化解危機。如是一層層斡旋下來,當初朝廷中幾名權(quán)高位中的柱石之臣也覺得最初的遷民旨意下得太匆忙了,因此干脆對程名振玩忽職守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quán)當什么都沒看見。

  但事態(tài)的發(fā)展卻總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四月份的時候,有眼線從太行山東側(cè)送回消息,說是河北各地如今都在傳誦大唐程將軍“義釋千余婦孺”的善舉。還有百姓刻了程名振的長生牌,初一、十五焚香叩拜不斷。

  大唐皇帝李淵聞之,先是臉色陰沉,很快又是一笑,將當日給自己出主意遷徙百姓的官員叫出列,當著文武群臣的面臭罵一頓,貶到隴西開荒去也。然后,又以“廣播大唐仁義”為理由,將程名振破格提拔為開國縣侯,食邑增加到一千戶。王二毛也跟著水漲船高,得了個開國子的爵位,食邑五百戶。

  圣旨到達河?xùn)|,洺州營上下歡聲雷動。只有王二毛一個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私下里找到程名振,低聲抱怨道:“他奶奶的,老子還以為大唐跟大隋不一樣呢。誰知道真沒啥差別。所謂百姓疾苦,都是說來聽聽的。朝廷真正在乎的,還是幾家?guī)仔斩眩 ?br />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程名振瞪了王二毛一眼,低聲呵斥。

  “我就是心里覺得憋得慌!”王二毛四下看了看,然后嘆息著道。“你還以為真有百姓給你刻長生牌位么?類似的善事咱們在巨鹿?jié)蓵r也沒少做,怎么那時就沒人想起給你刻長生牌來?”

  “我當然知道是麴老大人和崔商在暗中搗鬼!”程名振笑了笑,輕輕搖頭。有關(guān)長生牌消息傳來的當天,他就已經(jīng)猜出其背后的貓膩了。以崔、麴兩家在河北的勢力,唆使家中佃戶刻幾塊長生牌,然后再讓牌位流到大唐細作的手中,幾乎是舉手之勞。而之所以拿著“義釋千余婦孺”這一局部實例做文章,卻對整個搬遷過程采用的春秋筆法,則是為了讓大唐皇帝李淵有個臺階下,不至于覺得太難堪。

  但麴稜和崔商等人之所以這樣做,卻不僅僅是為了報恩。首先,他們也需要找一個契機,把這次搬遷風波盡快了結(jié),以免日后被人抓到把柄。其次,對于河北幾大世家而言,洺州營出身的將領(lǐng)是一伙值得長期交往的后起之秀,既然已經(jīng)搭上了線,就萬萬不想再把聯(lián)系斷掉。

  “知道了你還由著他們借你的旗號折騰!”王二毛有些不滿,瞪了程名振一眼,氣哼哼地質(zhì)問。

  “

  “至少對你我二人來說,沒什么壞處,不是么?”程名振笑了笑,低聲安慰。

  “是啊,說不定還可以跟麴稜就結(jié)個善緣,日后在官場上互相照應(yīng)!”王二毛覺得很沒意思,拖長了聲音奚落。

  “總比多一群仇家要好!”程名振又笑,搖著頭回答。“現(xiàn)實中很多事情,光憑咱們兩個根本改變不了。還不如慢慢去適應(yīng)。當年張大當家發(fā)誓殺光天下豪門,結(jié)果卻把自己的命給搭了進去。竇建德說要鏟除天下不公,最后他制造的不公比原來還多。咱倆兩個,唉,能保住自己不再像先前那樣被人踏在腳下,就已經(jīng)不錯了。何必太不知足?”

  “對,和光同塵,閉上眼睛,裝作什么都沒看見!反正已經(jīng)不關(guān)我的事情!”王二毛聳了聳肩膀,悻然道。

  程名振懶得理睬他,目光重新落回書案。桌上擺著一封剛從京師送來的信,是裴寂老大人寫的。信中東拉西扯說了一堆廢話,只是在臨近結(jié)尾處,才隱隱暗示他,前些日子那件事做得太莽撞了,以后千萬要小心。為官者要懂得變通,必要時刻放棄一些自己原先堅持的東西,并非懦弱。而是只有到了一定高度,才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對于這個跟自己沒太多交情,卻給了自己很多幫助的老人。程名振心里始終保存著一份敬意。盡管在外界傳言中,裴寂集貪婪、好色和狡詐于一體。但撥開那層由流言組成的迷霧,程名振卻慢慢發(fā)現(xiàn),裴寂做的很多事情,受益者絕對不止是他本人。可以說,大唐國能一步步走到今天這種狀態(tài),裴寂于其中功不可沒。老人的很多作為看起來不符合君子之道,卻讓大唐朝廷,讓他身邊的很多人,還有他自己,不斷得到回報。

  他不是什么錚臣,也不是什么權(quán)臣,在大唐崛起過程中所發(fā)揮的作用卻比很多錚臣、權(quán)臣大得多。他這個人做事不是很講究原則,有時候甚至隨波逐流,但他舉重若輕地完成了很多人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你不參與進去,事情的結(jié)果便永遠不會令你滿意。看著眼前的信,程名振又想起了裴寂當日跟自己說過的話。當驚濤拍來,能做一塊驕傲的巖石,寧可粉身碎骨也不屈服后退,這種勇氣固然令人欽佩。能架一只小舟弄潮其上,所需要的就不僅僅是勇氣了。那還要于勇氣之外再增加些智慧、信心和過人的毅力才行。

  當他終于將心思收回到現(xiàn)實中時,外邊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王二毛依舊坐在他旁邊,端著茶盞百無聊賴地翻看邸報。“你沒有走?”程名振楞了一下,歉然地問道,“找我還有別的事情?”

  “當然不是只為了發(fā)兩句牢騷來的!”王二毛倒不計較好朋友的失禮,放下邸報,笑著回答。“我要成親了,婚禮定在下個月初六。到時候…….”

  “放心,肯定風風光光幫你把媳婦接進門!”沒等王二毛說完,笑意已經(jīng)從程名振心里涌起來,一直涌到嘴角,“想開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就打光棍了呢!”

  “還能有什么想不開的!這么多年過去了!”王二毛嘆了口氣,輕聲回答,“人總不能活在過去里?姓崔的不是說過么?老子現(xiàn)在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了,可以自立家族!”

  “別老扯這些沒用的話!”程明振聽出王二毛心里還藏著一絲遺憾,笑著說道。“是武家的那個女兒么?鵑子偷偷去看過她,非常不錯。絕對是個大家閨秀,符合你的要求!”

  “老子現(xiàn)在才不在乎什么大家閨秀。過了門后別給老子添亂,對老子的娘好一點,也就夠了!”王二毛對這門親事也很滿意,但嘴上依舊裝得很硬氣。“若是做不得飯,也弄不得針線,老子就一巴掌給她打回家去…….”

  “行,行,你有本事了,行不?”程名振氣得直搖頭,“還真擺開爵爺?shù)淖V了?僅僅是把老婆休掉哪夠?還要派人打上門去,抄了老岳父的家,治他個養(yǎng)女不教,蓄意欺騙之罪才算!”

  “嘿嘿,嘿嘿!”王二毛咧著嘴傻樂,“那樣以后就沒人敢把女兒嫁給我了。算了,老婆不休,再納十個八個妾就行了!”

  哥兩個正有一句沒一句地信口胡說,門房前來通稟,說上黨郡丞崔商前來拜訪。對于這個沒什么真本領(lǐng),卻老于世故的官場油子,程名振始終存著一點戒備,想了想,低聲命令:“請他到客廳奉茶吧,我馬上就過去!”

  “是,大人!”門房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去安排了。程名振送走了王二毛,換了身官場上穿的便服,前去會客。賓主剛寒暄完畢,崔商立刻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地問道:“卑職聽說,侯爺與魏公李密師出同門,是么?”

  程名振想了想,輕輕點頭。“也許是吧。我入門晚,拜師當天,曾經(jīng)聽恩師提起過一嘴,好像覺得師門非常不幸。但具體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那廝陰狠狡詐,的確有辱師門!”崔商聽程名振的話里對李密沒有絲毫好感,立刻換了一幅口氣說道。“但那廝已經(jīng)歸順大唐了。還被封了邢國公。我還聽說,皇上準備把自己的表妹下嫁給他。”

  “哦!”程名振輕輕回應(yīng)了一聲,對這個消息沒顯出太多興趣。事實上,他對李密也談不上什么仇恨,對方當年試圖加害過他,但沒有成功。如今偌大個瓦崗寨被對方玩得土崩瓦解了,報應(yīng)已經(jīng)足夠,自己犯不著再去踩他一腳。

  “他,他最近好像要去京師謝恩。”見程名振始終不冷不熱,崔商說話漸漸開始拘束,“在,在下以為程,程將軍想知道他的行蹤呢,才,才眼巴巴地跑了過來!”

  “我知道他行蹤干什么?”程名振笑著反問。但隨即意識到這是崔家在向自己示好。最近一段時間,河北眾富豪一直在努力拉攏他,示好花樣不斷翻新,已經(jīng)讓他感覺有些不耐煩了。對方所看重的,無非是他現(xiàn)在頭上那頂開國侯的封爵,期待日后他他飛黃騰達時,能有所回報。但作為一個曾經(jīng)受盡豪門欺凌的人,程名振很難真心接受對方的好意。

  “那,那個…….”崔商一下子結(jié)巴起來,半天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作為族中翹楚,他的心機絕對夠深。但碰上程名振這種油鹽不進的,則總是有股渾身上下的勁沒處使的感覺。

  “不過還是謝謝你跑來告訴我!”程名振想了想,繼續(xù)說道。“但我不準備招待他了。人家一個國公,我只是個縣侯,彼此之間地位差距太大,高攀不起。如果崔郡丞想跟他見一面,也不是什么難事。河內(nèi)是王君廓的地盤。最近前方戰(zhàn)事不緊,念在過去交情上,王將軍少不得會回去見李密一面!”

  “我,我是說……”崔商憋了一腦門子汗,站起身,紅著臉道。“我以為將軍跟他有過節(jié)呢,所以才跑來知會一聲。既然將軍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我就不多啰嗦了。天色太晚了,請容我先行告退!”

  “我來送送崔大人!”程名振笑著起身,很禮貌地將崔商送出門外。待客人的身影在淡淡的夜幕中消失后,他搖搖頭,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宅院。

  李密歸唐了。要從河內(nèi)郡路過。崔商知道消息,特地趕來通知自己。這一切背后隱藏著什么?忽然,眼神微微一冷,他把手伸向了腰間。

  腰間,往日經(jīng)常掛著刀的位置是個雙魚袋。那是大唐顯貴的標記,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是個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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