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雷驚電激語難聞 下
再行十余日,距哈刺巴刺合孫僅半日路程時,詹可明遣來的秘使早已率數百心腹兵卒迎候。\\WwW。QΒ⑤。cOm秘使稟報說:潛在富貴城的細作探得葉護將于明日正午開戰,且會將寧國公主“請”至陣前,明是打著可賀敦的旗號以正視聽,暗是以此威脅移地建,危急時更可拿寧國公主當擋箭牌。
收到這一消息,默延啜遂令安營扎帳,與李豫、頓莫賀等人商議對策。默延啜描畫兩派人馬對峙地的山貌地勢圖,說道:“現下我回紇十九姓部落已有德里克、藥勿葛兩姓明目張膽支持葉護,葛薩、胡咄葛、咄羅勿三大姓卻是素來惟我藥羅葛氏馬首是瞻。”指著頓莫賀道:“頓莫賀就是葛薩一姓的族長,世代為我守護只斤澤秘密。”眾人只見頓莫賀在默延啜面前恭謹少言,倒沒料他也是一姓族長。
頓莫賀聽默延啜這樣說,忙恭身道:“我葛薩一姓早就向天神發過誓,世世代代,只愿作藥羅葛可汗的奴仆。”
李豫道:“如這樣說的話,可汗這一方是占據優勢的。”
頓莫賀道:“雖然這樣,但現在只有我們葛薩和胡咄葛兩姓兵馬來哈刺巴刺合孫助陣,咄羅勿氏還沒到,加上我們葛薩氏人丁凋落,就算加上王庭原有守軍,也只能與葉護勢均力敵,占不到便宜。”
程元振道:“現在葉護是罪魁禍首,要解決此事,莫若由我率數名精銳內飛龍使混入葉護兵營,將他刺殺?”
默延啜道:“若僅為殺死葉護,我早已親自動手,豈會等至今日?”
李豫道:“看來可汗蟄伏只斤澤確有深意。好罷,可汗只說要孤怎么做便可——只要寧國公主平安。”
默延啜深看李豫一眼:“殿下真是愈發見儲君風范。哼哼,了結此事,殿下還是早些回中原,那張皇后自以為聰明,終究不會是殿下對手。”
李豫不動聲色淺笑:“可汗謬贊。”
默延啜轉過話題,手指地圖道:“我們今晚好生歇息,明日辰時出發,至正午前半個時辰正好可趕至。肅達默許我們由特爾里過路,確是給予了極大的方便,不僅路途縮短,而且從此路繞過哈刺巴刺合孫,可直插此處。”說話中指點地圖,“這是一處山丘,正在詹可明布陣處的旁側,葉護熟知地形,知道這個山丘甚是低矮無法陳兵,必定不會在意。咱們到達后,先作隱匿,再聽本汗號令,本汗與精選出來的數十名高手同時騎馬沖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亂葉護陣列,一舉將葉護當場制住!”
頓莫賀大為吃驚,急道:“不可,可汗親入敵陣太過危險,葉護狡詐,定會有所防備,不如讓我頓莫賀去!再說,我們也可以與詹可明會同后,再議對策,未必要行此險招!”
默延啜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竟然信不過本汗的功夫?當年本汗能殺入突厥牙帳,現在這件事,對我講不就象喝羊乳那樣簡單?本汗決不能從詹可明軍中沖出制服葉護,那時兩軍一亂,必會立時引起戰端!詹可明只能從旁協助!”
“可是,可是——”頓莫賀急得滿頭大汗,默延啜卻斷聲道:“好了,不必啰嗦,明日,本汗還要令你做一件極重要的事。”見頓莫賀滿目問詢之色,補上一句:“明日再告訴你!”喚來詹可明的秘使,將有關事宜一一交待清楚。
李承宷插言道:“明日的事,我要算上一份。哲米依的事,也是我的事。”默延啜一摟他的肩膊,算是應允。
沈珍珠與哲米依臥在氈席上講了半宿的話,聽得四面嘈雜之聲漸漸靜了,夜已漸深,哲米依道:“外頭終于部署了當,明天真是叫人想來就心驚肉跳。”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什么事來一般,跳起來道:“唉呀,我得再去好好叮囑下承宷.”
哲米依出去不過須臾,帳帷一動,默延啜已經走了進來。為便于行軍,沈珍珠總是合衣而睡,就要坐起來。默延啜卻離她遠遠的坐下,制止道:“你不要起來,我不過是想和你隨便說說話。”
沈珍珠依然還是坐了起來,靜默頃刻,道:“你明日可得千萬當心,刀槍無眼,暗箭難防。”又說:“你為何要親自去制服葉護呢。只要有你,有你葛勒可汗的威儀,明日在對陣時當場指出葉護的賊子之心,讓他們師出無名,人心盡失,不就成了么?”
默延啜一笑:“可汗的威儀,不能管一百年、數百年不變,他們這回就是要造我藥葛羅氏可汗的反。罷了,今晚咱們不說這個。”
“那,明日準我也去吧,”沈珍珠把想了半宿的念頭說出來。
“你去?”默延啜搖頭,肯定的說:“你不能去。”
“我去,只是想看著你和婼兒,這樣,我心安一點。”沈珍珠垂眸,低聲說道,“我信你定能平息內亂,所以,我必定沒有任何危險,對么?”
說到這里,她復又抬起頭,卻見默延啜一瞬不瞬的正凝神看她,不禁面上緋紅,忙轉過臉去。過了好久,方聽見默延啜緩緩說道:“你確實不會有危險。好吧,明天一起去。李豫也會去,有他保護你,我放心。”
聽到“李豫”二字,沈珍珠長長的睫毛閃動了一下,卻在這瞬間,未及思量,身上一緊,默延啜若旋風忽卷,合身而上,雙臂和繞,牢牢將她箍在懷中。她腦中“轟”的作響,唇間滾燙,他便這般乍然狂風驟雨般吻將下來。她只覺得氣短,一陣陣的氣短和暈眩,倒似連喘息都被他剝奪,腦海里空洞無物,她無力的推搡了他一把。
他的手漸漸松了,仿若方從幻夢中幡然醒轉,他半愣半愕站起倒退兩步,終于緩緩半蹲在她面前。
“原諒我,”他說,“這一切,本不該發生。”
沈珍珠喘過一口氣,由氈席上緩緩滑下,靠近而凝視他,握著他的手,說道:“不,是我不好。我應承過你的——”
“我說了——是我的錯!”默延啜忽然勃然大怒,大聲喝斥著,一把摔開沈珍珠,站起身往外走。
她不明所以,惶然失措,只得在他身后喚了聲:“默延啜——”
她的聲音清脆而溫婉,恰如林間的飛鳥,低吟著由高高山頂,舒展的掠過幽深山谷,消失在莽莽林間。
默延啜正欲掀帳帷的手,凝滯半空。他久久站在那里,緘默不語。
沈珍珠從未見過他這樣生氣和失態,倒似氣惱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不僅僅是失態,還有一些什么,是她不能看懂的。
默延啜卻突然霍的轉身,大步朝她迎來,再度一把將她緊緊攫入懷中,重重的吻上她的額頭。
“要原諒我。”他在她耳畔復又說道,極低沉的吁了口氣,放開她,頭也不回,掀簾而出。
沈珍珠跌坐氈席上,正是萬般愁思上心頭,默默低頭胡思亂想。帳帷又是一響,她只當哲米診回來了,頭也不抬的悠悠說道:“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你也知道時辰不早?你與默延啜久處在氈帳中,孤男寡女,在做什么勾當?!”李豫站在帳帷處,冷冷的盯著沈珍珠。
沈珍珠心中微痛,別過臉,緩緩說道:“無論做什么勾當,都與殿下你無關了。”
“你?!”李豫怒不可遏,一個箭步沖上來,右手虎口微張,已扼住沈珍珠的咽喉,怒道:“你為何要這般一再傷我的心?”手上微微加力,雖然他心有顧忌,用力不大,然而沈珍珠仍是覺得無法透氣,一手攀住他的袍袖,虛弱的看著他,剛剛說了個“你”字,眼前就是一黑,仰頭便往后倒。
李豫這才著了慌,伸臂將她的頭托住。沈珍珠頓時恢復過來,輕輕將他推開,背過身不再理會他。
李豫甚悔,說道:“方才是我過于沖動。珍珠,今晚我前來,只是想說:明日待救了婼兒,我就會回長安。不管前事如何,你隨我回去吧,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從頭再來。”
他一字一句說來,甚是誠懇真摯,沈珍珠欲哭方知無淚,前塵往事紛涌襲來,回思半晌,方低低回絕道:“我再也不愿為你心傷,前事種種,已付塵埃。天下如許女子,再加上有涵若妹妹,你盡可以忘了我。”
“涵若,涵若,”李豫站起不耐的來回踱步,終于停下,緊盯沈珍珠道:“你為何還要拿這話來激我,你莫非真不知我的心?”
沈珍珠搖頭。我豈會不知你的心?只是你的心太廣太大,我曾經只想占據最小最隱秘的一隅,然而現在,我寧愿將這一隅也連根抽空。我游離于你的天地之外,你翱翔于你的世界之中,藍天與碧水,相親而不相融,相望而不相守。
她說:“你的心,我再不想懂。我的心,也不會再屬于你。”
李豫怔怔的看著她,面色漸的灰暗,忽的長笑兩聲,連叫三個“好”,說道:“你比我狠決!”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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