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又是一年飄雪時
這一睡,就睡去了整個秋季,當(dāng)枯葉落盡的時候,我醒來已是冬天。全\本\小\說\網(wǎng)冬日的蕭索與蒼涼,將尖銳與柔軟都嚴(yán)裹起來,不再有突兀的棱角,也不再有似水般柔情。一切都在凋零與蒼茫的季節(jié)里岑寂,包括一些陰謀與情事。
待冰霜起時,已是瓊碎山河,第一場雪無聲地下落,碎玉飄零,紛灑揚(yáng)空,遠(yuǎn)山素裹,近水寒波,樓臺凝霜,明月笛韻。在如絮的飛雪中嘆流年漫度,光陰如梭,這是我來宮里的第二個冬天。庭內(nèi)蒼木虬枝,一朵臘梅點黃韻,惹來冷峭冰雪,疏影寒風(fēng)。
我立于書案,臨素筆在鋪好的瓊紙上灑墨,幾莖虬枝蒼韻,一筆彤香輕點,一幅雪境寒梅圖似淡墨在水中洇開,生動了整個冬天。我輕描疏影,點染溫潤墨色,寫就梅花暗香,題句:憐她幽香絕俗,更為她冷傲冰骨。看那芳華分付,又如何,將她留駐。
又到了踏雪尋梅,聽竹,訪松的季節(jié),想這紫金城,樹木雖多,府邸雖寬,上林苑雖氣派,卻始終有高墻相隔,樓臺殿宇阻擋,不及山林蒼茫無邊,碎玉般的山河盡收眼底。閨閣庭院中的寒梅,翠竹,青松獨姿雪境,卻又相伴攜手,雖不作閨閣之嘆,無病態(tài)之容,卻不及山林幽谷大氣從容,與白云相伴,山水為鄰,澹泊清遠(yuǎn),飄然忘塵紅箋為我端來一碗熱騰騰的湯藥,柔聲道:“小姐,該喝藥了。”
我輕輕咳嗽。擱下筆,看著那幅寒梅,不禁想起了煙屏為我刺繡的圖,如今事過境遷,人已消散。只留下這么一件余物,令我偶然地想起。我端過藥碗,輕聲道:“紅箋,去將煙屏那幅踏雪尋梅圖取出來,我想看看。”
她轉(zhuǎn)身后,我將湯藥喝下,微微地苦澀,之后卻有淡淡的甜。。1-6-k小說網(wǎng),手機(jī)站wap,.cn。這藥我已經(jīng)喝了半月了。咳嗽也不見起色,那日夜里起床看月,被風(fēng)露所欺,加之最近后宮雖寧靜,可是終日以來的惡夢卻依舊對我不離不棄,雖然已經(jīng)習(xí)慣,卻無法不覺得疲倦。
紅箋為我取來那幅繡圖,我接在手上,仿佛聞到了時光的沉香,還有擱在木盒子里的那種獨有地木屑味。輕輕打開。一幅雪境寒梅圖依舊如昨,梅是紅的,是那種鮮瑩的紅,賞梅的女子飄逸如風(fēng)。淡雅似梅。我又看到那雙眼眸,看似有神地凝視梅花,卻飄渺迷離,疼痛如昨。
“小姐,你又想她了,若她還在,一定會將你這幅畫繡出來。”紅箋看著煙屏的繡圖和我的畫淡淡地說道。
我又想她了,其實我想起她的時候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只是偶爾某個瞬息,剎那間的片段,甚或是想起她地某段剪影,一縷笑容,她的一切,在我的記憶里越來越薄淺。最后只剩下這段寒梅雪境的回憶。因為她的血點成梅花。有了血,就無法再忘記。我看著紅箋。輕淺一笑:“是的,想起她了,只是越來越淡,盡管還是會生痛。”說我,我又咳了幾聲。
雪還在下,紛紛揚(yáng)揚(yáng),仿佛只是為了成就這份意境,給所有看雪的人一種如夢似幻般的美感,也遮掩了許多已然畢露的邪惡,還有那些正在悄然籌劃的陰謀。
我聽到有輕盈地腳步聲,往秋水閣走來,進(jìn)門的是謝容華,穿一襲紅色的雀羚大衣,鑲著細(xì)細(xì)的金邊兒,看上去高雅又有品味。平日里謝容華極少這么穿著,今日如此倒讓我眼睛一亮。1--6--k小說網(wǎng)
我走過去迎她,為她拂拭大衣上地絮雪,笑道:“妹妹如何這下雪的天來了?”我捂著她的手,冰涼的,忙牽她走至暖爐旁取暖。
她退下風(fēng)衣,里面著一件月白色的宮裝,看上去又回歸之前的清雅素凈。微笑:“這第一場雪就下得這般大,路上都有很厚的積雪,若不是姐姐還病著,真要邀你去上林苑賞雪,太美了。”她眼睛里流露出欣喜的目光。
我輕輕咳嗽:“是呵,這么冷地天,我不敢出門去,怕受了風(fēng)寒,又不知要拖多久了。”
謝容華憐惜地看著我:“姐姐莫要憂心,我今日特意請了賀太醫(yī)過來,讓他好好為你診治,開個藥方,好好地調(diào)理滋補(bǔ)一下。”
“哦?”我四處張望。
“呵呵,他當(dāng)然只能留下門外,等待宣傳啦,傻姐姐。”謝容華笑我神情笑道。
我點頭微笑,看著紅箋:“快快有請賀太醫(yī)。”
不一會,賀慕寒著太醫(yī)的官服進(jìn)來,他膚白如玉,看上去溫文儒雅,很有書卷味,如此青年才俊在后宮擔(dān)任太醫(yī)一職,不可多得。
他見我忙施禮:“臣參見婕妤娘娘,婕妤娘娘吉祥安康。”
我迎道:“賀太醫(yī)免禮,請坐。”
命紅箋端來茶水點心,我知賀慕寒與謝容華交情頗深,且是她特意請來的,也就把他當(dāng)客人看待,一點都不不生分。
他啟齒道:“臣聽謝容華說湄婕妤前些日子染了風(fēng)寒,吃了藥還不見好,特意過來為婕妤娘娘診治。1--6--k--小--說--網(wǎng)”
我微笑:“有勞賀太醫(yī)了。”
隔著一塊絲帕把脈,賀慕寒看上去經(jīng)驗豐富,許久,才緩緩說道:“娘娘是氣虛血弱,引起肝火加重,才會久咳不愈,不能用太涼的藥,也不能太暖,只能吃些滋陰潤肺,安神滋養(yǎng)的藥,才能好轉(zhuǎn)。”
謝容華在一旁點頭:“我也覺得賀太醫(yī)說得對,其實姐姐就是氣虛血弱,這樣咳下去不好的,傷肺,人也吃力。”
我禁不住又捂著嘴咳嗽起來,端了茶輕輕地抿了一口,方覺咽喉舒適了些。
賀慕寒坐在一旁為我提筆開藥方。我這邊與謝容華閑聊著。
我感慨道:“多謝妹妹如此為我費心,特意請來賀太醫(yī)為我細(xì)心診治,姐姐我真是感激不盡。”
謝容華搖頭淺笑:“姐姐,你如何還要與我生分,這些日子見你病著。我心里焦急,一直有皇上御賜地太醫(yī),我也不敢造次。今日恰好我也有些不適,請賀太醫(yī)過來,提起你,才想著過來看看姐姐地。”
我忙問道:“妹妹怎么了?”
“其實沒事,只是近日來有些偏頭疼,吃點藥就無礙了。”
我微嘆:“妹妹一定要保住身子。我是深有體會,身子不好做什么都覺得無力。”我看著窗外碎雪紛飛,笑道:“你看這么美地雪景,我多想穿上狐裘大衣出去賞雪,可是身子拖著,連月央宮地門都不敢出,莫說月央宮,這秋水閣都不敢邁出去,起身就覺得身上發(fā)冷。”
謝容華安慰道:“所謂風(fēng)寒入骨,就是這般的。需要一定的時日才能康復(fù),姐姐就安心靜養(yǎng),臨著窗看外面的雪景也是一樣地美。”我隨著她的眼睛一同看著窗外,雪花輕盈。拍打著窗欞,枝頭上已積壓了層層的白雪,一陣微風(fēng)吹過,簌簌地下落,真美。
賀慕寒遞給我藥方,說道:“請娘娘過目。”
我莞爾一笑:“賀太醫(yī)笑話我了,我不懂玄黃之術(shù),太醫(yī)開的藥。我放心,只管命人取藥去,今日就換了你的藥服用。”我雖這么說,仍舊看著朝藥方看了一眼,他字跡飄逸,有虛懷若谷的坦蕩。從字體上都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位正人君子。氣質(zhì)非凡。只略略地看到:遠(yuǎn)志,五味子。百合,棗皮等幾種藥材。
我遞給一旁的秋樨,說道:“命小行子去取藥。”
“是。”秋樨轉(zhuǎn)身離開。
我忙喚賀太醫(yī)坐下品茗,這是早晨紅箋去采來的,院里有那么幾株臘梅,開得甚少,就被采來煮茶,實在有些殘忍,可是禁不住臘梅沁骨地幽香,再取了些潔凈的雪水,和臘梅一起放在銀吊子里煮,放些雪花糖,清香溢人。
賀太醫(yī)細(xì)聞,嘆道:“久聞婕妤娘娘煮得一手好的梅花茶,如今一見名不虛傳,臣真是三生有幸,可品得這般瓊漿玉液,瑤池仙品。聞之清香沁人,都不忍品之了。”
我笑道:“賀太醫(yī)過獎了,品完后這樣說,我才當(dāng)之無愧。”
他輕輕抿了一小口,贊道:“還是那幾個只,名不虛傳,妙哉,妙哉。”
我微笑:“謝賀太醫(yī)如此贊賞。”
他放下杯盞,對我說道:“其實娘娘的病只需放寬心,多休息好,夜里睡眠很重要,睡眠不好容易引起虛火,虛火旺咳嗽就難好。”
我很想告訴他,我夜里竟被惡夢糾纏,沒幾個夜晚是安穩(wěn)睡著的,但是這些話終究沒說出口,只嘆息道:“我是夜里睡眠不好,太醫(yī)方才說要開安神滋補(bǔ)的藥,我想服過之后,會有些效果的。”
他點頭:“是,臣方才開了好幾味都是安神滋補(bǔ)的藥,娘娘服過后,靜心安睡,病情會見好轉(zhuǎn)的。”
我沉默一會,才輕輕問起:“賀太醫(yī),我有一事相問。”
“娘娘請問,臣知無不言。”
我直言道:“不知陵親王的傷勢如何,如今是否徹底康復(fù)?”
他答道:“陵親王傷勢甚重,上回地劍偏兩寸就直接刺進(jìn)心臟,又失血過多,好在全力搶救才脫險的。如今已無大礙,只是至少還要靜養(yǎng)半年,才能徹底地恢復(fù)元氣。”
我微微點頭:“那就好,多多調(diào)養(yǎng),便無礙了。”我朝他說道:“謝過賀太醫(yī)。”
他搖手:“不客氣。”品過幾盞茶,謝容華看了一眼窗外,說道:“姐姐,我們也該走了,你好生靜養(yǎng),相信吃過賀太醫(yī)的藥會見好轉(zhuǎn)的,我改日再來看你。”
我起身相送,他們執(zhí)意不肯。
我立于窗臺,看窗外紛紛絮雪,絲毫不肯停歇,想著今晚,一定會下得更大,明日地紫金城該是一番美妙絕倫的景致。透過樹影,我看到謝容華和賀慕寒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茫茫的雪境里。
最新全本:、、、、、、、、、、
(https://www.dzxsw.cc/book/17724/942435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