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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凝香集


  四人聽聞此言都不由得一愣,水仙更是不由得騰地站起身形,戒備地向門口望去。\wWW。QΒ5.c0m\

  卻見門外緩緩進(jìn)來一人,四十開外,肩寬背闊,身材甚是高大,此人手中正擎著一柄鋼刀,站在門口仿若天上戰(zhàn)神一般,令人望而生寒!

  飯鋪里面不多的客人、伙計此刻也鉆桌子的鉆桌子,躲后廚的躲后廚,反正命就一條,誰也沒富余的,自然應(yīng)該格外愛惜才是。

  那大漢圓睜一對虎目,寒光四射,正死死地盯著水仙,手中更將大刀一橫,擋住水仙所有的去路,朗聲道:“陸某人倒要看看你這淫婦此次還能不能逃出生天!”忽地撮唇長嘯道:“好兄弟,今日哥哥定然將這個蕩婦碎尸萬段,祭奠兄弟的在天英靈!”

  水仙此刻也不由得吃了一驚,心中暗自叫苦不迭道:當(dāng)真冤家路窄!就在這金碧輝煌宮大把的銀子唾手可得之際卻偏偏遇上這個瘟神,前幾次能夠逃脫已經(jīng)算是天大的幸運,想來自己的武功又無十成把握可以脫身,當(dāng)真時乖命蹇!此時也容不得她思前想后,急忙伸出手臂制住蒙杯然這根救命稻草,陰惻惻道:“知不知道他是誰?再走近一些啊,等我的金簪穿過這個小兄弟的頸項時,我再來告訴你他的身份,到時候你的臉色定然好看的很!”

  那大漢聽此言也不由得一驚,此時也正上下打量著蒙杯然,暗自揣測其身份,雖然一時之間毫無頭緒,但是看水仙一副穩(wěn)操勝券的模樣,心下著實不安,唯恐自己一時魯莽出手,傷及無辜,因此不覺略略停下身形,場面頓時僵持起來。

  在水仙控制下的蒙杯然此刻驟逢此事,雖然不明就里,稀里糊涂,但是那冰涼的金簪始終上下徘徊,自己仿佛也就徘徊在鬼門關(guān),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無論如何還是讓他心中多少忐忑不安,身子也因為害怕微微有些發(fā)抖。

  水仙此刻亦看出那大漢投鼠忌器之意,不禁喜上眉梢,忽地俯下頭在蒙杯然耳邊呵氣道:“金娃娃,你放心只要他不傷我,我是絕對不會舍得動你一根汗毛,老姐姐的下半輩子的幸福可還指望著你呢!”

  鹿丹兒卻忽地失聲叫出,因為那枚始終在蒙杯然頸邊徘徊的金簪此刻不但沒有離去之意,反而更加得寸進(jìn)尺,已然刺入蒙杯然頸項。

  血毫不猶豫地流出!

  那大漢看到血更加裹足不前,殺氣也頓時消融,甚至已經(jīng)開始略略后退,意欲退讓三分,給她一條生路。

  水仙見機不可失,急忙拉起蒙杯然道:“你這就起身跟我走!”又冷冷看看楊用、鹿丹兒及那大漢道:“你們?nèi)齻留下,天黑前不準(zhǔn)離開!否則就等著為他收尸!”鹿丹兒聽聞幾乎差點便哭了出來,急忙開口道:“不行!他現(xiàn)在還不能跟你走,他受了那么重的傷到現(xiàn)在身上還沒有好,怎么可以長途跋涉跟你回去!而且你剛剛那樣拉扯,説不定他的傷口已經(jīng)破了,你……你們畢竟同屬祆教,多少該有些同門之誼,你不能這么對待他!”楊用在一旁也急忙附和道:“不錯!再説你們祆教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門派,也不至于如此不通人情,一定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強行將個受傷遲歸的門人帶回接受審訊!”蒙杯然卻開口道:“反正我回去也是一死,你最好還是現(xiàn)在就殺了我,反正只要我活著就絕對不會回去!”

  那大漢這時多少聽出些端倪,原來水仙懷中的竟然只是個祆教門徒,如此説來自然不會和自己有何瓜葛,方才定是那淫婦故弄玄虛,心下自然也不再有何顧及,雙目圓睜,殺氣頓時又起。

  水仙不由得也正在暗自詫異,微微低頭小聲對蒙杯然道:“你是祆教的人?隸屬哪個門下的?”蒙杯然知道終究還是躲不過,只得硬著頭皮道:“在下聊門門徒蒙杯然,請念在在下昔日有幸與水仙花主有過一面之緣的份上放我一馬!”

  水仙聽聞不由得大吃一驚,要知道五花向來直接隸屬教主,不劃入祆教八門任何一門,祆教八位高高在上的門主都不見得能夠一睹全部五花的真面目,便是這次必殺令下達(dá)之時都尚且需要附上畫像,以便追捕,更何論個普通的少年門眾如何能夠一睹芳蓉?水仙急忙將蒙杯然轉(zhuǎn)過身面向自己,邊上下仔細(xì)打量邊怒道:“莫要胡説,一個小小的聊門門徒又怎么會認(rèn)得本座……”她猛地剎住話語,忽然指著蒙杯然尖聲叫道:“你……你……你不是大小姐身邊那個……那個,怎么會是你!你真的是祆教的人!”此時她的語氣竟然有些氣急敗壞,厲聲道“你怎的竟然不是楊用!從來不屑于謊言的木棉姐,想不到竟然騙我!”

  楊用聽聞此不由得奇道:“他自然不會是楊用,”又指指自己的鼻尖接著道“因為我才是!”

  水仙聽聞此言,毫不遲疑,出手成爪,向楊用抓來!

  那大漢在聽到楊用的名字略一遲疑,見水仙猛地出手,哪里還敢怠慢,手起刀落,那柄鋼刀雷霆般向水仙的雙手狠狠地砍下來!

  但聽得噗噗兩聲,頓時一股血腥氣味頓時撲面而來,只見水仙早已不成人樣,其雙臂已經(jīng)齊肘削下,后背竟然也已經(jīng)綻開寸來長利器所制的傷口,而一旁的蒙杯然正手握著一柄匕首,匕首上此刻沾滿鮮血,蒙杯然更加渾身顫抖,喃喃道:“我不回祆教!我不回祆教!”卻原來那后背之傷便是蒙杯然趁著水仙轉(zhuǎn)身欲擒楊用之時猛地從身上掏出匕首刺向水仙,只是一時心急,竟然沒有一招斃命,只是劃開一道尺來長的傷口。

  楊用和鹿丹兒哪里見過這種場面,頓時一個躲入蒙杯然懷中,一個則咕咚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水仙卻掙扎著仍然巴望逃走,痙攣幾下,失血過多的身體終于支持不住,砰地倒地,不再動彈,竟然就這樣死去!

  那大漢先是過來拍拍蒙杯然的肩膀道:“好樣的小兄弟,剪除妖邪,出手果斷,果然有俠義之風(fēng)!”蒙杯然此刻仍然懵懵懂懂地茫然一片,呆呆地點了一下頭算是回應(yīng)。那大漢又來到楊用身邊,上下打量著楊用道:“你便是我那楊蒙兄弟的獨子楊用?”楊用此刻亦是驚魂未定,聽到那大漢提起父親的名號,收回心神,忙不迭地點點頭。那大漢卻不由得嘆口氣道:“陸凌刀陸伯伯,你可還記得?你四歲的時候我尚且還抱過你哩!”説完又上前看看楊用的手臂道:“這雙手臂還是沒什么起色?這可如何是好!算起來你也快十五歲,楊兄弟又就你這么一個子嗣,再這么文文弱弱的將來如何統(tǒng)領(lǐng)金碧輝煌宮共謀大事?”

  陸凌刀每一個字都仿佛錘在楊用的心上,此刻也看出陸伯伯對自己頗為失望的神色,心下自然尷尬不已。只是陸伯伯畢竟是這十年來自己見過唯一一個父親的朋友,卻不想因過多去管自己那沒用的手臂而錯過這次良機,是以猶豫片刻終于還是小心翼翼問道:“用兒自從來到遼東就好多年都沒有看過爹爹,陸伯伯可不可以去趟金陵,幫我?guī)Ь湓捊o爹爹?”

  陸凌刀見楊用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自然難以狠心拒絕,只得連連點頭。

  楊用急忙從地上爬起,高興道:“再過兩個月便是用兒的十五歲生日,陸伯伯可不可告訴爹讓他在生日時可以來看看我?”陸凌刀頓時尷尬,思索半晌才點點頭道:“可是你……”頓了頓才道:“我盡力而為,楊兄弟他事忙也許……”

  楊用卻大喜過望道:“只要陸伯伯肯説便已經(jīng)是幫用兒天大的一個忙!用兒真的不知該如何感激才好!”

  那邊廂躲入蒙杯然懷中的鹿丹兒卻忽地感到一陣異香撲鼻而來,忙抬起頭對蒙杯然道:“你有沒有聞到,怎的突然這么香?”見蒙杯然搖頭表示不知,鹿丹兒卻按捺不住好奇,開始四下尋找起來。片刻。二人終于找到那股異香的所在,竟然是來自斷氣的水仙!

  鹿丹兒此刻只覺得那股異香如此妙不可言,竟然可以讓她完全不懼怕水仙那血污骯臟的尸身,就這樣不顧一切地一門心思上下翻動尋找,終于她在水仙的裙擺中發(fā)現(xiàn)異香的根源,竟然只是一本區(qū)區(qū)幾十頁薄薄的一本書!

  卻原來這本書乃是藏匿于水仙的裙擺夾層之中,且又用完全不透氣的蛇皮做外罩裹住,是以才將那股香味完全攏住,難以泄漏。卻不想方才蒙杯然用匕首在水仙身后偷襲,一劃而過,正好劃破蛇皮袋,這才使得那香味四溢而出!

  鹿丹兒忙不迭地將此書掏出,仔細(xì)觀瞧卻見封皮之上,一行顯然是女子娟秀的字體寫著:凝香集三個字。鹿丹兒翻翻里面見也大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此刻拿在手里,那香味似乎更加濃烈怡人,鹿丹兒頓時愛不釋手,前后左右反復(fù)把玩。

  窗外卻見一人的身影正漸漸離去,嘴里卻在低聲嘆氣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人生啊,就是一場不歸的路,一步是因,步步是果!濒W邊一朵木棉花開的正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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