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全/本/小/說/網(wǎng)

　　一個侍女看著發(fā)呆的杜方檸輕聲喚著“有一個韓公子要我給妳這個。”

　　她手里是一張小小的字條。字條輕折，上面只有七字，那象是催妝的句子——洞房燭起，秀筆催妝的一句好句。

　　那侍女因為是陪嫁而來的，所以還是只叫杜方檸‘小姐’。

　　那七字卻是：駐馬西南待好風(fēng)。

　　杜方檸的臉上已沒有那一夜的迷傷之色，她的面色只是說不出的沉靜。

　　侍女輕聲道：“小姐，妳去不去？”

　　杜方檸輕輕搖了搖頭。

　　侍女似她極貼心之人，似也知道她與韓鍔之間的情事，輕聲嘆道：“那，就又叫他一個人空等，最后又空走嗎？”聽她的語意，似也極憐惜如韓鍔這般的一個癡絕男子。

　　杜方檸淡淡道：“他也不會走。”

　　侍女一愕。杜方檸面上浮起一絲冷冷的淺笑：“于婕那女孩子以前我一直沒有見過，但她真算是一個工于心計的人了，我以前不該沒把她重視。——她千籌萬劃把韓鍔陷入局中，最后不惜自戳，不就是為了知道他是一個從不負(fù)人的男子，想要他代她了結(jié)上代大仇？”

　　然后她臉上忽微微一笑，艷如花開：“她這么聰明，難道我就傻了？何況，憑我獨力，已難再獨自支撐韋杜兩門之事。而父親偏偏又去了長安，禍福難知。他即然是我這一生唯一傾心相許的男子，他不來幫手，誰又來幫手？——何況，我好容易把他釣來了洛陽，怎會輕易隨他就走？”

　　那侍女面上一陣錯鍔，只聽杜方檸輕嘆道：“妳該知道：他是一個聰明的人，也是一個很能獨斷于事的人，只是紅粉之劫正多。那與其讓別人劫，不如讓我來劫吧！他這個人，我如明求他相助，不只我不肯，他也會不愿的。如果我不是不許他來洛陽，這三年苦心做局，他又怎么會一意尋了來？而且還對我不忘，苦苦難拋？而他若不來，我當(dāng)此患難，又有何外助？”

　　她面上笑得燦如春花，那侍女心中卻似浮起了一塊寒冰。那冰輕輕割著她的心口，可她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只見杜方檸看著那紙條上的瘦硬字體，臉上也浮起了一絲無奈。這個男人——她不愿算計他，也不是不愛，可生此時局，她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將他來愛了……

　　然后只聽她靜靜道：“妳去幫我悄悄查一查，北氓山頭，那于婕埋骨之處，可有什么異動？”

　　洛陽城西南的渭水邊，春風(fēng)初起，飴蕩宜人。韓鍔立在柳條下，卻是一臉苦澀。身邊的斑騅已無數(shù)次不耐地踢踏著蹄，可它的主人卻在這惱人的風(fēng)中久久佇立，動也不動。他心中正千回萬轉(zhuǎn)地想：她到底會來呢？還是不來？如果不來——自己當(dāng)真就可以這般撒手而去嗎？

　　月夜高樓，那一夜的月夜高樓；荒村野店，那當(dāng)年并轡處的荒村野店……怎能忘記她一吐衷情的那個月夜高樓呀！又怎能忘懷曾兩情相悅的荒村野店。

　　方檸，妳——無端偷取甚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自己此生縱灑脫跳蕩，但如就這么放馬一去，又有誰分擔(dān)她那碧海青天下夜夜的孤獨呢？

　　韓鍔手里攀著一枝柳條，反反復(fù)復(fù)地折著，心里也在反反復(fù)復(fù)地想：她是會來，還是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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