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天人門下
“哇,開局僅僅七手,就創造出天空和大地,而且還出現了平原。\WWw、Qb5。CoM\”一名二級棋手輕聲嘆道。
一個寬大的棋舍中間,奧格里馬盤腿而坐,面前是一個五星狀的混沌法陣,奧格里馬用意念控制著棋子,同時在驅動法陣。這是奧格里馬進階二級聞秀棋手的考核試驗。
“第八手,黑色棋子一枚。”棋陣外的一名棋手說道,同時記錄著。
“黑色棋子?為什么不順勢發展白色勢力,難得七手就出現平原,再跟進三手,就可以在法陣內創造人族部落了,可惜……”旁觀的一名棋手和同伴說道。
天羅弈局其實就是模擬的魔法空間,在一個五星混沌法陣中,用五色的元素棋子創造世界,五色棋子分別為秩序的白色棋子,包含守護和神靈;生命的蘭色棋子,包含自由和機遇;死亡的黑色棋子,包含寂靜和幽暗;混亂的紅色棋子,包含毀滅和爆發;自然的綠色棋子,包含生機和平衡。基本的元素棋子由棋手控制著,首先創造環境,然后創造生物種群,控制和協調他們,每一顆棋子為一手。眾人在棋舍中目睹混沌法陣中的變化,如同看著一個細小的舞臺,又好象在注視著一個微型的世界。
雖然旁觀的棋手中,有人認為奧格里馬犯了個錯誤,但是仍然很驚奇他在十手以內取得的成績,這充分展示了奧格里馬強大的意念力,這是奧格里馬經過考核后的半年,他成為一級棋手初生后,被他的老師五級堂才棋手南弗多推薦,進行二級棋手的考核。
第八顆黑色的棋子進入法陣,法陣中發生了變化,原來藍色的天空變的昏暗,出現翻滾的烏云,長滿牧草的平原開始變的泥濘,灌木和樹林逐漸枯萎,一會兒,一片巨大的,充滿瘴氣的濕地出現了。
“第九手,黑色棋子一枚。”
第九顆黑色棋子進入法陣,又經過一番復雜的演變,充滿瘴氣的濕地更加的糜爛和腐臭,冒著氣泡的黑暗沼澤終于呈現在法陣中。
“第十手,蘭色棋子一枚。”這又是一個非常奇特的舉動,奧格里馬的意圖的確是令人費解,黑色勢力已經如此昌盛的時候,他又一次出人意料的發展代表天空和生命的蘭色勢力。已經開局十手,但是仍然沒有任何生命在法陣中出現,旁觀的棋手中,有人出現了迷惑的神情。
“第十一手,蘭色棋子一枚。”隨后的幾步,奧格里馬都選擇了蘭色棋子,而且令人有些驚異的是,直到第十四手,奧格里馬的法陣中,仍然沒有生命的跡象,第十五手的時候,開始發生了變化。
“第十五手,紅色棋子一枚。”奧格里馬的神情變的非常凝重,他仿佛在用意念控制一枚十分沉重的棋子,這枚代表混亂,破壞和魔法力的紅色棋子在法陣外移動的非常緩慢,終于,奧格里馬將紅色棋子移進了面前的五星法陣。
五星法陣中的黑暗沼澤立刻躁動不安的沸騰起來,巨大的氣泡不斷的從泥沼中冒出來,速度越來越快,黑色的泥漿逐漸翻騰,天空中聚集的烏云飛速的漂移,云層間猛然閃過幾道預示著暴雨的閃電,轟然一個雷霆,漂泊大雨立刻傾盆而下。
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和暴雨,一個非常微小,但是極其具有震撼力的叫聲傳了出來,“昂……昂……”,此時此刻,旁觀法陣的幾名棋手開始臉色發白,他們難以置信地看著奧格里馬控制的法陣,瞪大眼睛注視著翻滾著的黑暗沼澤。
“嘩……”一條身體細小,但是仍然傲氣逼人的黑龍沖天而起,它撲打著巨大的雙翼,發出一聲一聲悠長的龍吟。十五手,創造出絕對的高階生物,沼澤黑龍。
后面的發展就更加順暢,奧格里馬無須追加棋子,那頭幼小的黑龍,在沼澤里開始自行召喚相對的低級生物和種族,奧格里馬的法陣飛速的繁榮和發展起來。
這個考核實驗是在奧格里馬落子二十四手以后,五星棋陣自動產生十五頭兇悍的雙足人虎,然后沖進奧格里馬創造的部落中大開殺戒,如果奧格里馬創造的部落能夠幸免于難,則通過考核。
奧格里馬繼續追加元素棋子,法陣中被創造的種族和生物越來越多,當落子二十四手以后,十五頭自動產生的雙足人虎沖進奧格里馬的黑暗沼澤,毛骨悚然地發現至少有幾百個沼澤巨人虎視耽耽的盯著他們,而且雙足人虎的身后還落下幾頭巨大的黑龍。
“一個沼澤巨人就可以擺平十五頭雙足人虎。”旁觀的棋手是這樣評價的。
因為這樣的考核如果繼續下去,已經具有相當的幽默感,負責考核的幾名棋手結束了評定,奧格里馬獲得了二級聞秀棋手的稱號。
從二級棋手開始,天羅弈局出現了對陣較量,兩名棋手同時在一個五星法陣中較量,從最開始的簡單的創造和控制,到更激烈和殘酷的生存競爭。
奧格里馬卓越的天資極其耀眼,進入國弈社三年后,奧格里馬九歲的時候,他成為國弈社創立以來最年輕的六級千尋棋手,這一年他的棋段超過了他昔日的老師,五級堂才棋手南弗多。
五級堂才棋手南弗多卻并不在乎原來的弟子超過自己,他贊嘆奧格里馬是“天資縱橫”。無論光明港的執政廳里,或者避世流派的國弈社中,象南弗多這樣心胸寬廣的人永遠是少數,更多的是用另一種方式和態度在對待奧格里馬。
奧格里馬的每次晉級,都會在國弈社引發一次幾千名棋手參與的大辯論,主題始終都是一個,“給如此幼小的棋手高級稱號,是否合適?”
其中的各種論斷,既滑稽又狹隘,最有趣的莫過于一位德高望重的棋手的說法,“奧格里馬年幼無知,如果在他如此年幼的時候,給予如此高級的稱號,只會助長他的驕橫,少年時期不如多受些磨難,我一直主張如此,所以,我建議給予他降級,而不是晉級。”
這些才華平庸的棋手,象極了世俗的人們,他們對于超過自己的天才,滿懷恐懼,充滿了嫉妒和怨憤,他們經常打著各種旗號,借口各種理由,企圖將天才羽翼的光輝遮掩住,就象企圖撲火的飛蛾。
奧格里馬的天賦如果不是經過無數的失敗和錘煉,絕對不會如此耀眼,奧格里馬根本無暇理睬眾人對他的評價和看法,他沉迷在五星法陣的世界里,而且幼年時期閱讀的愛好,在國弈社得到了充分的發揚,國弈社是整個光明港藏書最多的地方,歷史,天文,法律,神秘學,還包括各種魔藥學和魔法派系的卷軸,幾乎可以說關于文明能記載的資料,都可以在這里找到。
偶爾,奧格里馬以前的老師,五級堂才棋手南弗多聽見眾人的雜音,會忿忿不平的幫他說話,“國弈社的棋手級別并非是世俗的權力,它并非為眾人所評判和推薦,棋手的稱號來自于棋藝本身的鉆研和精湛,如果僅僅因為某些人對人生的看法,而輕易抹殺奧格里馬應該被承認的天賦,我總認為十分不妥。”
奧格里馬在一些人的支持下,也在一些人的徒勞阻撓和非議下,驚人地成長著,這段時間值得一提的是奧格里馬和另一名六級棋手琺普的相遇。
同為六級千尋級棋手,奧格里馬出現之前,琺普也被稱為天才,因為他得到千尋稱號的時候,僅僅十五歲,這也是極其罕見的。不久,琺普與奧格里馬對弈,奧格里馬輸的很慘,琺普在混沌空間中占據了大部分地域,并且幾乎將奧格里馬創造的部落斬盡殺絕。
“名不副實,可惜。”茍于言笑的琺普難以掩飾失望,勝利后脫口說道。
奧格里馬慢慢的吸了口氣,他一方面驚嘆對手使用守護元素的精湛,一方面在思考自己的不足,他幾乎沒有對琺普說的話有什么反應,過了一會兒,他恭敬的對著琺普深深一拜,懇求道,“琺普棋手,一周您有時間再和我對弈一局嗎?”
琺普微微抿了抿嘴,不以為然道,“好吧。”
一周后,兩人再次對弈,棋局異常激烈,奧格里馬本來就以風格兇悍而著稱,這次比以往更加犀利,琺普與他苦戰一天一夜,最后被逼的用盡一百八十九手落子,雙方陣營來往惡戰百次,最后居然以平局告終。
奧格里馬再次請求一周后對弈,琺普這次幾乎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此局耗費精力巨大,超忽想象,對壘結束后,琺普完全虛脫,隨后臥床休息了三天,方才能夠坐直身體。
時間又過了一周,兩人的對弈成為棋社關注的焦點,這次對壘,奧格里馬以五十三手大敗昔日的勝利者,而且無論是布局,發展,維系,國戰和滅族各個階段,都是以壓倒性優勢取勝。落敗后的琺普兩眼發直,他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次以絕對優勢戰勝自己的棋手,兩周前還被自己嘲笑過,而那時候的他,根本無法和今日同日而語,也就是說,兩周的時候,奧格里馬居然進展飛速,已經超越過自己數年的苦心磨練。
天下居然有如此不公平的事實,人與人智力的差距居然如此的匪夷所思!琺普憤怒的對著奧格里馬怒目而視,他終于控制不住自己,咆哮著跳起來,撲了過去,一把抓住奧格里馬棋手袍的領子,胡亂的吼叫著,根本聽不出來喊叫些什么內容。
孩童一樣的奧格里馬頗為驚訝,卻并不驚慌,他用手抱著琺普的肩膀,大聲叫道,“琺普棋手,鎮定,琺普棋手,鎮定。”
琺普猛然從瘋狂中驚醒,左右環顧,頹廢的跪坐在地上,五色的棋子從被破壞的五星法陣中散落在四周,一片凌亂。
這一年,還發生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整個大陸三年一次天羅弈開局,三十多家棋社和門派的長老級棋手角逐本屆天人,經歷一個多月以后,僅剩光明港的國弈社、芝蘭帝國的弈天壇、星海的元素領域、北方聯盟的橫川流和流浪四方的神秘棋派風隱者。最后的決戰,光明港國弈社的德羅長老,上屆天人力克群雄,再次勝出。
德羅長老獲得天人戰勝利后,修養了整整一個月,然后有消息傳出,天人準備在國弈社教導一名弟子,為了這個幸運的名額,一場前所未有的角逐在國弈社暗地展開了。
奧格里馬對天人準備收徒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但是隨后發生的兩件事情,將奧格里馬推到了收徒事件的最前端,第一件事情,是后來被棋手樂于傳述的幻云之戰。
七級覺者棋手,幻云,四十六歲,入國弈社十六年,有傳言說幻云以前是紅茯沙漠里一個驍勇部落的首領,因為厭世而決定終生對弈度日。
覺者幻云棋風凌厲,極其擅長國戰階段的棋法,從某種意義上說,天羅弈局的國戰棋法就是世俗兵法的影射,幻云浸淫十余年,創立了國戰九局的經典棋譜,這九局分別是:第一局,龍形譜,突出國戰之精髓,戰爭之前的局勢判斷;第二局,困獸譜,考驗陷入困境的指揮者,是否能從危機中脫身;第三局,詭道譜,國戰階段的棋法,不僅是棋盤中軍事實力的較量,而且涉及到戰爭以外的因素,此棋譜有九十六種變化,全部是用非戰爭因素瓦解對陣軍事力量的陰險招數;第四局,龜陣譜,強者相遇,軍事力量的調派也有章可循,無知者就嘗試一下此局,此局中,最懸殊的戰績是幻云部落的一萬五千鐵甲步兵,粉碎另一名六級棋手的四十萬混合部隊,交戰雙方魔法力幾乎相當,被互相牽制,完全是兵法的較量;第五局,豹形譜,豹子,自然界最擅長突襲的獵手,此局是訓練棋手掌握國戰階段的順勢布局,突出各種形勢下的軍事優勢;第六局,云隱譜,此局中奇兵突起,虛虛實實,最是令人頭痛的弈局;第七局,虎斗譜,國戰對峙,就象兩頭猛虎狹路相逢,常言道,強者相遇,勇者勝,但是此局中,有勇無謀者將死無葬身之地;第八局,誘殺譜,此棋譜兇險絕倫,其中有十五種變化,意圖將挑戰者引入絕境撲殺,而且這些誘殺方式都是從歷史上借鑒而來,鮮有能逃出陷阱的人;第九局,蛇行譜,此局考驗運動中軍事力量的生存能力,挑戰者將被形勢所逼,奔走在復雜的各種地形和環境中,而且遭遇埋伏和遭遇戰。
奧格里馬晉級成為六級千尋棋手以后,得到了覺者幻云的國戰棋譜,和往常一樣,最開始的時候,奧格里馬的成績并不突出,但是得到棋譜兩個月以后,奧格里馬已經主動懇求得到覺者幻云的親自指教。
如果是別人這樣做,國弈社的棋手都會笑那人狂妄無知,按照他們的經驗,兩個月的時間,還不夠將幻云九局中第一局的變數了解清楚,但是這次是奧格里馬,前面所有小看他的人,都已經在他手下折戟沉沙。
覺者幻云也十分驚訝,他注視著面前的孩童。奧格里馬長發披在身后,耳旁落下兩條編織的辮子,一直垂到肩膀前;身上是光潔柔軟的棋手白袍,白袍上沒有任何裝飾,腰間一條精致的蘭色緞帶,緞帶深藍色,用金絲繡著兩個字“千尋”。
“為何我將棋譜名為國戰九局?而不是天羅九局?”幻云問道。
“國戰就是天羅,天羅也就是國戰。”奧格里馬回答道。
“哦,這種回答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請繼續。”幻云笑著說道。
“覺者命棋譜為國戰九局,我認為是突出國戰在天羅弈局中的地位,天羅弈局為方便初學者,被設定為開局、發展、維系、國戰和滅族,每個階段都借鑒成功典范,形成固有經典型模式,初學者以為強記下這些經典模式便可達到速成的捷徑,但是天羅弈局變數驚人,而歷史流傳的經典棋譜相對它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奧格里馬朗朗答道。
“滄海一粟,如何是滄海一粟呢?”幻云笑著問道。
“天羅弈局開局十手后,就可以衍變出九百七十六萬種變化,再加上棋手自身念力的不同,那變數將如同恒河之砂,數不勝數;天羅弈局開局二十手后,變數已經可以達到九億億五千萬億之多,而歷史流傳的經典棋譜一般都是在百手以外,那時候天羅弈局的變數已經龐大到無法列舉,但是眾人研究的棋譜不過千局之內,所以說,我們看到和鉆研的經典棋譜,不過是滄海一粟。”奧格里馬答道。
“哦,那不是窮你一生都無法了解這浩瀚的變數?”幻云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他駭然的發現奧格里馬居然在棋弈中了解到人生的渺小,這也是幻云看破紅塵,潛心鉆研棋道的根源之一。
“人為的設立開局、發展、維系、國戰和滅族,只是為了初學者理解,片面的簡單化天羅弈局的浩瀚,在我眼里,天羅弈局沒有開局,沒有發展,沒有維系,沒有國戰,沒有滅族,并不存在任何階段,只有一個字,勢。勢如流水,變化無形,弈局棋手,如同在捕風捉影,力圖了解稍縱即逝的勢,然后借勢而為。”奧格里馬并不知道幻云的震駭,繼續答道,“國戰九局,談的是勢,天羅弈局,談的也是天羅大勢,所以國戰就是天羅,天羅也就是國戰。”
幻云沉默的許久,然后問道,“我的國戰九局中,勢在什么地方呢?”
奧格里馬答道,“覺者的國戰九局中,勢在心中,國戰九局,就是內心意志的萬千較量,摧毀對方意志者,勝出。”
幻云瞪大了眼睛,盯著面前不足十歲的奧格里馬,他在這一瞬間,一絲涼意從脊背慢慢伸起,他不知道是興奮多一些,還是恐懼多一些。
覺者幻云答應了奧格里馬的請求,兩周后在國弈社最大的棋舍之一,虎杖堂對弈,這場絕對值得期待的對局,吸引了所有棋手的注意力。
虎杖堂的對局如期舉行,清晨開始,日暮時分都沒有結束,棋舍內點燃了十幾根一人高的白色蠟燭,棋舍外的走廊里幾十名棋手席地而坐,院子里還生長著幾顆茂盛的梨樹,白色的梨花蓋滿了樹冠。
深夜的時候,緊閉了一天的棋舍突然被人從里面拉開,梭門發出晦澀的聲音,身穿紫袍的幻云棋手從里面走了出來,他臉色蒼白,兩只眼睛空洞無光,腳步很慢,渾身有股說不出的蕭索。
幻云旁若無人的走出棋舍,目不斜視,一直走到院子中,從一棵最繁茂的樹下緩緩而過。零星的,有一朵璀璨的梨花從半空中飄落,旋轉著,落在幻云的身后,幻云腳步絲毫未停,穿過院子,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院子的半空中接連飄下白色的雪花,白日里還盛開的梨花仿佛都失去了生氣,一朵接連一朵的墜落在地上。不久,虎杖堂外的院子里如同被瑞雪覆蓋。
走廊里的棋手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奇異的景象,雖然不知道對局的經過和結果,卻已經感覺到幻云和奧格里馬對局一戰的慘烈,深夜的寒意頓時侵入每個棋手的身體,眾人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幻云之戰,奧格里馬以一百七十四手勝出。剛開始的時候,幻云占據優勢,在三十手內,便組織出高山部落的強悍種族,幾乎將奧格里馬斬盡殺絕;而后,因為開始的優勢,后面一直是追殺奧格里馬,這一階段,兩人在五星法陣中至少交戰幾百次,奧格里馬的軍事力量屢次遭遇重創,而且全軍覆沒了十幾次;幻云也暗自心驚,他感覺奧格里馬的意志比花崗巖還要堅硬,從來沒有棋手在如此毀滅性的打擊前仍然強烈保持信心和希望的;遭遇戰,會戰,伏擊,殲滅戰,奇襲戰……,幻云保持著軍事的優勢后,在戰術上的優勢全面展開,奧格里馬卻堅強的采取韜光養晦,避其鋒芒,始終在五星陣中游走。
五星陣的混沌空間被兩人越開辟越大,第七十八手時,奧格里馬抓住一次機會,隱蔽的開始發展部落力量,二十手以后,奧格里馬居然發動反攻,兩人在一片寬闊的平原上展開對弈以來規模最大的會戰。
這次會戰,幻云以十倍優勢兵力壓倒性獲勝,將奧格里馬的主力兵團擊敗,同時幻云的后續部隊趕到,準備兩面夾擊,一鼓作氣全殲奧格里馬的主力兵團。但是,奧格里馬在與幻云會戰的同時,向著幻云的后方陣地派出一股和主力兵團實力相當的飛龍部隊,這個迂回偷襲的龐大兵團遠比幻云分散駐守陣地的軍隊強大,幻云后方告急。
幻云撤回戰場上會戰的兵團,同時設下伏兵,防止奧格里馬追擊,但是幻云萬沒有想到,當會戰兵團準備撤離交戰平原的時候,奧格里馬命令自己的軍隊炸開了附近早已經蓄謀的水庫,同時用意念控制破壞和爆發的紅色棋子,在平原上放肆的引發了地震。
幻云措手不及,其主力兵團反而在這里遭受毀滅打擊,損失超過一半以上。
從第一百手開始,奧格里馬獲得了和幻云競爭發展的機會,一掃之前一直被幻云追殺的窘況。
隨后雙方戰爭仍然不斷,奧格里馬得到發展部落的機會以后,開始了一種匪夷所思的戰術,他將機動性非常強的兵團分割成一千多個戰斗單位,然后在漫長的戰線上同時對幻云發動攻擊,這樣,至少同時爆發了一千多個戰役,幻云認為自己根本無法同時兼顧這么多戰場,也沒有精力和能力來掌握全局。但是奧格里馬卻同時掌握這一千多個戰役,只要在任何一個戰役中發現幻云的主力軍團,他立刻撤出自己部隊,然后用毀滅性魔法瘋狂的消滅之。
幻云在奧格里馬的這一手面前摔了一個大跟頭,他這時候才發現奧格里馬驚人的實力和絕對超過自己的智力,但是幻云也絕對不是俗手,他利用龐大的搜索兵種,發現了奧格里馬的重要部落基地,于是調集重兵,企圖給予奧格里馬毀滅一擊。
幻云的兵團數量之巨大,速度也非常驚人,它們如同一條紅色的毒蛇,一口咬開了奧格里馬處心積慮的設防,然后將部落直接分割成兩個部分,毒蛇一樣的兵團分成兩個巨大的包圍圈,將奧格里馬的部落團團困住。
奧格里馬一方面緊急調動外面的游散兵團,一方面加緊對幻云后方的攻擊,在奧格里馬的本土保衛戰中,奧格里馬又一次采用了非常激進和難以想象的戰術。
奧格里馬一方面指揮部落基地中的守衛兵團拼死頑抗,一方面迅速集合從外面調集的野戰兵團。奧格里馬的基地已經被切割成兩大戰局,他集合所有的外面軍隊,然后僅僅只解救自己被圍困的一邊;同時派出小股的部隊,牽制另一邊的敵人。
當戰爭進行到白熱化的時候,奧格里馬對著用小股部隊牽制的那一邊,大量的使用黑色和紅色棋子,一方面用黑色魔法將自己基地里的大量軍隊變成亡靈生物,同時還用犧牲的儀式以換取死亡類的詛咒和瘟疫;一方面又故技重施,用地震,流星風暴,隕石火雨等大面積毀滅性魔法轟擊交戰陣地,以企圖和幻云的包圍兵團同歸于盡。
戰場上的局勢變化的非常迅速,奧格里馬集中野戰兵團戰斗的一邊已經占據了優勢,幻云的包圍圈已經被分割并且雙方開始互相絞殺;另一邊使用死亡和毀滅魔法的也已經同歸于盡,連同幻云的大軍,奧格里馬的部落基地已經變成尸骨皚皚的墳墓和廢墟。
奧格里馬立刻用黑色棋子將堆滿尸骨的戰場改造成黑暗沼澤,在落子一百七十手以后,奧格里馬的死亡兵團撲進了幻云的大本營。幻云的后方陣地上,每一寸土地上都站著高山族的鎧甲戰士,而奧格里馬的黑色軍團,在輔助魔法的幫助下,殘忍的撕裂了幻云的陣地,黑色一步一步將整個大地逐漸吞沒。
當奧格里馬落子一百七十四手,幻云的耀眼的紅色兵團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幻云看著五星混沌陣中自己空曠的部落,看著一點一點轉變劣勢,然后和自己旗鼓相當,最后打敗自己的黑暗兵團,一種無力感和頹廢感侵入他的內心,此時的他充滿了痛苦,只乞求這種折磨自己的痛苦快點結束,他無意識的說了句,“棄局……”
他說完,也如同從夢中驚醒一樣,他看見對面的少年奧格里馬,才突然想起奧格里馬對自己國戰九局的領悟,“覺者的國戰九局中,勢在心中,國戰九局,就是內心意志的萬千較量,摧毀對方意志者,勝出。”幼稚的聲音仿佛還不絕于耳。
幻云長身一拜,奧格里馬恭敬還禮,幻云起身,旁邊的棋手將棋舍的梭門拉開,幻云一身蕭索,無聲離去。一個月以后,幻云向國弈社長老們辭行,離開了國弈社,離開了光明港,再沒有人聽說過他的名字。
因為幻云一戰,國弈社的長老終于決定,將國弈社珍藏的絕世棋譜,折梅十弈,給予奧格里馬,同時也是考驗他真正的實力。
奧格里馬接受折梅譜以后,閉門鉆研了三個月,然后將解開的棋局呈現在眾長老面前,眾長老驚詫莫名,一致通過將奧格里馬推薦給天人,希望天人能考慮收奧格里馬為徒。
可能成為天人徒弟的還有一位人選,他是二十二歲的五級堂才棋手,加爾巴,他是國弈社蒲風長老的徒弟,同樣是非常杰出的一位棋手,所以獲得這樣的機會。
這時,奧格里馬剛滿十歲,已經是六級千尋棋手。
在國弈社的一間光線明亮的棋舍中,五級堂才棋手加爾巴和他的老師,國弈社的蒲風長老正在交談。
“師尊,天人一定會選擇奧格里馬的,他的天資超過我太多了,我一點信心都沒有,真的是很對不起,師尊,我現在每天都是這個想法,我已經失敗了。”加爾巴滿臉沮喪,跪坐在蒲風長老面前,匍匐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起來,幾乎用哭音說道。
“加爾巴,抬起頭來,不要做出女兒姿態,你難道忘記我對你的教誨了嗎?”蒲風長老聲音不大,也不嚴厲,但是加爾巴頓時挺起了身體。
“師尊,我非常希望能在對弈上再有深造的機會,但是奧格里馬簡直不是我可以打敗的,我現在已經絕望了。”加爾巴委屈地說道。
“這不奇怪,他本身就是個妖孽,只是長老會從來都只看見他的才華,卻漠視他出身的邪惡。”蒲風長老答道。
“哦。”加爾巴心里暗想,原來傳言果然是事實,奧格里馬的確是**之子。
“我會盡力幫助你得到天人門徒的位置的,這對你或者對我,都非常重要,否則就枉費我百般周折,將你扶植到如今的位置,放心,奧格里馬是個孽種,只要有邪惡的種子,他就會開始發芽的。”蒲風長老嘴角輕輕牽動了一下,眼睛里閃耀出一星光芒,他的神情在這瞬間,有種難以描述的詭異。
幾天后深夜,奧格里馬的寢室被人輕輕拉開,一個身影站在門口,他小心的看了看熟睡的奧格里馬,然后悄悄閃到一旁。另一個身影從后面緩緩走上前,仍然立在門外,這個神秘人輕聲喃喃自語,他的手中仿佛半舉著一樣東西,一團幽綠色的光暈籠罩著那個東西,然后變成無數成型的詭異的女人,她們赤身**,妖艷非常,象十幾條海帶漂浮在海水中,一直撲向睡夢中的奧格里馬。
神秘的身影看著詭異的綠色精靈鉆進了奧格里馬的身體,然后離開了,他的同伴悄悄將門再次合上,仿佛一切都是夢境,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奧格里馬在他們還沒有靠近寢室的時候,已經醒來,他默默的看著這兩個人進行著可笑的舉動,他認出這兩個人,喜歡自作聰明的加爾巴和慈祥的蒲風長老,如今的奧格里馬已經不是往昔的懵懂少年,他立刻知道這兩個人來者不善。
但是,奧格里馬一直沒有阻止他們的作為,奧格里馬看見詭異的綠色精靈出現時,他感覺到一種強烈的熟悉感,仿佛是一群朋友久別重逢,他用自己有限的感知,試探了一下這些綠色元素的女人,結果他聽見熟悉的一陣笑聲,他稍一遲疑,詭異的女子們已經撲進奧格里馬懷里。
奧格里馬迅速陷入沉睡的夢里,他發現自己立足在一個黝黑的森林中,他驚訝的發現自己不再是個孩童的樣子,他變成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戰士,身上披掛著最精致的黃金索甲,頭上帶著有鳳冠的純金頭盔,頭盔前面有細長的護鼻,輕輕壓在自己的鼻梁上。
他身材修長,左臂有一面橢圓形的黃金盾牌,盾牌上刻著幾千個神話中的人物,右手握著兩米多長的黃金長矛,長矛的頂端不斷有閃電和雷霆一樣的霹靂閃爍。
奧格里馬沒有覺得一點陌生和不舒適,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邁動腳,結果一陣滾雷一樣的吼聲從地下傳來。
“誰,誰在用腳踩我的胡子,天啦,原來還是個穿著黃金靴子的家伙,無理的東西,總是有人來打攪我的睡眠。”一個可怕的牢騷聲,奧格里馬低頭仔細分辨,才發現這個黝黑的森林地表布滿了草皮和蔓藤一樣的覆蓋物,而這些覆蓋物連成一片,一直延伸到森林深處,再仔細觀察,才發現它們赫然是一個森林巨人垂到地面的胡子,那個憤怒的巨人正力圖睜開惺忪的雙眼,企圖蘇醒過來。
巨大的一片叢林開始搖晃震動,如同下雨一樣抖落下無數的小人,成千上萬的妖精從黑黝黝的森林中或者跳,或者飛出來,地動山搖,沉睡的黑森林被驚醒了。
“哇,快看,他來了,快看,他披著黃金鎧甲來到我們的黑森林了。”無數細小美麗的雌性妖精在空中轉著圈子,然后用纖細的手指著奧格里馬,象百靈鳥一樣歡叫道。
“鹵莽的護林人,又在亂發脾氣了。”一個比新鮮的羊奶還要滑爽的聲音,象山林間動聽的泉水一樣飄過來,從黝黑的樹叢中,移動出一團柔和的光暈,光暈的邊沿,是四只透明的翅膀,一個賽過人間所有絕色的精靈女子,就這么幽雅的,毫無防備的,如盛夏最可人的一屢清風,帶著香氣,從最旖旎的夢境中,走出來。
她穿過成群的妖精,然后才看見金光閃閃的奧格里馬,一種可以使天使的美貌也黯然失色的喜悅出現在她的臉上,她翠綠的眼睛發出光芒,露出好看貝殼一樣的牙齒,她用兩只雪白的手捧住自己的臉,驚嘆著叫道,“噢,所有黑夜的王,居然來到了我的森林。”
她優雅的輕輕對著即將蘇醒的森林巨人揮動了一下手指,森林巨人的眼睛又變的朦朧,然后再次進入夢鄉。
她走過來,伸出柔軟的手臂,撫摩著奧格里馬的黃金盾和戰矛,吐出比蜂蜜還要甜美的話語,“所有黑夜的王,難道您的戰爭結束了嗎?居然會來眷戀我的森林,給我的森林帶來無盡的容光。”
奧格里馬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無法言語,他暗想到,我定是在夢境中,我一定是走錯了方向,才不小心闖進這美麗的地方。這個精靈女子是誰,她為什么稱呼我是所有黑夜的王,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是卻非常喜歡她的親近和友好。奧格里馬對著女子笑了笑。
“哦,所有黑夜的王,那讓我來做您的向導,讓您得到最舒適的放松,我保證,當您從夢境醒來,您身周的火焰會更加明亮。此刻,這里就是您的花園,我們皆因您的庇護,才能如此喜悅安詳。”女子答道,從身旁的花叢中摘下一枚嫣紅的漿果,“您需要品嘗這夜晚的甜蜜嗎?我的王,這顆罌粟的果實會使您的感覺更加甜蜜和芬芳。”
奧格里馬接過女子給的漿果,心里想著,我的戰爭?我身周的火焰?她說的是到底是什么,這夢境既美麗又充滿迷霧,真是太有趣了。奧格里馬邊想著,邊將紅色的漿果吞了下去。
奧格里馬感覺一陣雄渾而又壯麗的戰歌從內心深處涌出來,他無法抑制住難以言狀的激昂,全身的黃金鎧甲發出奪目的金光,整個身體緩緩升起,身旁的精靈女王目光越來越熱切,她用手輕輕撫摩著逐漸上升的奧格里馬,撫摩著他的黃金鎧甲,口里喃喃道,“哦,所有黑夜的王……”
一陣轟鳴和半空中的顫音,一曲神圣雄渾的聲音嘹亮的響起來,奧格里馬只覺得自己仿佛從睡夢中驚醒,一些依稀的記憶隱約出來在腦海中。隨即,一聲極其具有震撼感的聲音,“嘩……”,奧格里馬的身后展開了六只巨大的,遮蔽黑暗森林半空的黃金翅膀。
“王者之翼,展現出來了!天啦……,太美了,威嚴,華麗……,簡直……
令人窒息。”停留在白色光暈中的精靈女王,眼光迷離,如醉如癡的輕聲嘆道。
第二天,奧格里馬和往常一樣醒來,他仿佛經歷了一個非常神奇的夢境,他若無其事的經過蒲風長老棋舍前,里面的兩個陰謀者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可能,把他引入了黑暗森林,居然他毫發無傷?”
“您……您……確定是將他引入了黑暗森林嗎?”
“廢話,蠢貨,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不……不……怎么敢,我只是提醒您,也許沒有將他引入黑暗森林呢。”
“蠢貨,不可能,鬼手的威力和黑暗咒語的力量沒有人能抵擋。”
“哦……”
“不過,也許問題真的出在我這里,雖然我很有信心,但是這種咒語我的確三十年沒有使用過了。”
“哦……”
“不行,這不可能,加爾巴,我來對你試一下黑暗咒語。”
“您……您說什么,您不是開玩笑吧?”
“不用擔心,我能控制一切的,我們一定要找出問題的原因。”
“啊……”
這一天,國弈社發生了巨大的變故,五級堂才棋手,加爾巴莫名其妙的瘋了。幾天后,唯一天人門徒的人選,奧格里馬,進入顯赫的天人門下,成為公認的大智者德羅長老的弟子。
(第三部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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