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星火
清風拂面,眼皮在不斷打架的蘇然振奮許多。
一夜奔逃,中途沒有任何停留,由于速度太快,臉頰難免被樹枝劃傷,出現一些血痕。
蘇然的頭發,也亂的跟雞窩似的,除了油,上面還堆積了不少雜物,到處是野草,枯葉,腐壞的枝條。
身上的衣服沒幾處好的,一身破洞,還黏糊糊的,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看到前方是一條十多米寬的河流,蘇然直接沖過去,扎進水中。
“爽!”
天天在礦洞那么臟的地方干活兒,別提洗澡,連喝口水都沒門。
大半個月下來,身上的泥做成伸腿瞪眼丸,最少也可以裝半麻袋!
“舒服!”
洗干凈身上的泥垢好血污,上岸換上嶄新的衣服,不得不說,蘇然真有幾分英俊。
蘇然這時才發現,腳銬鐐鏈斷掉之后,鐐環上的金色紋路也失去了光澤,用手輕微一掰,就斷裂開來。
為了避免有人發現自己的蹤跡,蘇然在地上挖出一個小坑,把破爛的衣服和腳銬埋入其中。
“搞定,繼續趕路!”
蘇然心情不錯,不僅擺脫了困境,還有不小收獲。
六塊龍晶血陽石正靜靜躺在龍鱗玉佩中,隨便拿一塊出去,都有人愿意花大價錢買。當然,以這種方式對待它,無疑是暴遣天物。
蘇然不會拿去賣,除非急需用錢,捉襟見肘時才會如此,最好還是用它換一些有用的寶貝。例如經書,功法,丹藥之內的東西,以防不時之需。
蘇然決定沿著河岸走,像這種清澈且流速很慢的河流,附近住有人的可能性會很大,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姑蘇城內里四處是河流,沿著這條河,說不定還能找到姑蘇城。
“到姑蘇城后,必須要學點關于火的術法,不然想吃點熱的東西都難。”蘇然一邊摸著肚子,一邊念叨。
空有一身浩然氣,不會術法,沒法生火,現在想抓條魚來烤都不行,日子過到這個份上的修士,恐怕除了蘇然沒別人了。
有氣無力的望著手中的干糧,盡管蘇然很餓,但也難以下咽,又把干糧放回龍鱗玉佩中。
兩天下來,總算是找到了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莊。
看到有人在河邊洗衣服,蘇然直接上去詢問:“大哥,你好,請問這到姑蘇城怎么走?”
“姑蘇城啊,那可老遠了,要走半個多月,說不清楚。”男子一邊擰衣服,一邊說道。
“唉,果然。”
蘇然剛離開明熙鎮就被拐到礦上,這里距明熙鎮應該不會太遠,可能六七天路程左右。
這下可把蘇然難住了,這個小村子,想買地圖也買不到,越想越難受,自己怎么就這么倒霉?
正在蘇然一籌莫展時,兩個人官兵走了過來。
“該交稅了,章宇,全村就差你家沒交了。”
“劉大人,我家什么情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就我一個人,沒有那么多糧食。”章宇放下手中的衣服,卑微解釋道。
“你的難處我們知道,可我們不是寬限你四天了嗎?讓你去借糧食,莫不是你壓根就不想交吧,還是說你誠心難為我們!”
章宇可沒有這意思,這些官差的怒火不是他可以承受的,急忙委屈道:“劉大人,我哪敢為難你們啊,不是我不想交,我這幾天挨家挨戶去問了,可他們都不愿把糧食借給我,我實在是沒辦法啊,大人。”
“那我可不管,你要是不交稅,我們怎么對上面交代!要不你就隨我們進城,讓周大人處理!”
一聽說周大人,章宇瞬間臉色煞白。
這地方沒有縣令,知府直接管轄,要是去了,可能就回不來了,那些大官,可是說殺頭就殺頭,一點也不含糊,哪怕殺錯了,他們受到的牽連也不大。
“大人,求求您再寬限兩三天,我再去借一下。”章宇哀求道。
官兵直接拒絕;“不行,現在就走,我們今天就要回去復命!”
兩名官兵抽出佩刀,道:“你可別想著跑,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章宇也沒有逃跑的意思,這兩個官差是奉命行事,而且平時對他也不錯,每次都是到期限才上交糧稅,不偷不搶,從來沒有為難過村中百姓。
“我回去把衣服晾好,就跟你們去。”
“去吧。”
兩個官兵沒追上去,其實心里希望他直接跑了,以后別回來就行。
朝中大事他倆不懂,也沒發知道。
但當今世道他們再清楚不過,餓死的人太多了,很多地方年年鬧饑荒,也沒見朝廷發多少賑災糧。
除了一些大城之外,到處是燒殺搶掠,朝廷也只是派人過去走個場子,做做樣子,基本上沒啥作用。
派去的人有點良知還好,沒有良知,甚至會與人勾結,一起搶奪,吸百姓的血。
想到這些,兩人也只能嘆氣,毫無辦法。
身處亂世,能有個末入流的官職,已是難能可貴,家人至少不會被餓死。
望著章宇端著木盆一瘸一拐的背影,兩人眼神復雜,心中更是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啥滋味,反正不太好受。
“兩位老哥,請問章宇要交多少糧稅?”蘇然拱手問道。
兩個官兵上下打量著蘇然,確定村里沒這號人,見蘇然穿著低價的麻布衣服,覺得應該是難民,其中一人開口:“交五十斤糧食。你也趕快走吧,不是本地人,不歸我們管,不難為你,要是被其他人發現,可就不好說了。”
“兩位老哥,五十斤糧食換成銀子是多少,我替章宇給了,還望你們莫要為難他。”蘇然看章宇是老實人,幫他交稅,順便打聽一點消息。
“差不多二兩銀子。”官兵不想多說,明顯是不相信蘇然能拿出錢來。
這次蘇然學精明了,身上只放了十兩銀子,免得被人惦記,在背后使壞,還是財不外露比較好。
望著一只伸過來的黝黑的手,掌心安靜地躺著白色的銀子,官兵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黑瘦的少你真能拿出錢。
“李懷,你去和章宇說一聲,他的糧稅有人幫他交了。”
等官兵收好銀子,蘇然問道:“老哥,請問姑蘇城怎么走?”
“姑蘇城?你去姑蘇城干嘛?”官兵戒備道。
“我去姑蘇城求學,原本是和一支商隊一起的,但是休息時起晚了,被商隊落下了……”蘇然撓頭,不好意思道。
見到蘇然窘迫的樣子,這官兵才放下戒備,道:“我們回去復命的地方就是姑蘇城,要不你和我們一起走?只是我們走的是官道,要繞些路才行。”
“那便多謝老哥了,還不知道老哥怎么稱呼。”
蘇然喜出望外,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姓劉,叫劉庸。你叫我劉老哥就行。”劉庸擺了擺手,道。
經過一番交流,蘇然和劉庸變得熟絡起來。
這里是流閆村,劉庸和李懷負責姑蘇城外南方區域內村莊的稅收。這次是他們今年第二次出來,前面已經送回姑蘇城一次糧食。
現在計劃內的局區域,糧稅已經收齊,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就能出發。
“姑蘇城好啊,只可惜我整年在外奔波,沒有時間在城內好好逛逛。七八年了,都沒有看過姑蘇城的全貌。”劉庸聽聞蘇然去求學,感嘆道。
“你們從不休息嗎?”蘇然有些同情這個滿臉胡渣的劉庸。
“你不懂,一個人成家后,有多累。而且如今世道又不好,你以后就明白了。”劉庸說完,就自顧自喝起酒來。
蘇然和他坐在河邊,等李懷回來。
“我告訴你,以后成家要考慮清楚,一旦成了家,可就那里都去不了咯。”
劉庸似乎是喝高了,不斷給蘇然灌輸人生經驗,講述人生哲理,時不時還拍一拍蘇然的肩膀。
劉庸說的這些話,蘇然不是很明白,只能大體感覺到他過得比較艱辛,可并不覺得苦。
喝著喝著,劉庸把手中的救遞給蘇然,示意蘇然喝一個。
劉庸這動作,蘇然臉色繃緊,下意識躲開。
緩過來后,才尷尬的示意自己不會喝酒。
可見商隊給蘇然留下的陰影不小。
“切,不會就算了,你這年紀不懂也正常,等你到了我這年紀,就會知道,喝酒是多么暢快的一件事。”劉庸又自顧自喝起來。
蘇然搖了搖頭,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聞起來就那么難受,指定味道也咋滴。
“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那皇帝老兒也不下來看看,到處是土匪,每年餓死的人有多少!”劉庸喝上頭了,站起來就對著前方一陣破口大罵。
蘇然被劉庸嚇一大跳,趕緊讓他坐下。要有人告狀,可是會被誅九族的。
“劉老哥,趕緊坐下,你喝多了!”蘇然立刻拉劉庸的衣袖,低聲提醒道。
劉庸也意識到自己犯了大忌,馬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坐下,輕聲問道:“我剛剛說話,有人聽見沒?”
“應該沒有。”
蘇然的回答像是給劉庸打了一針鎮心劑,松了一口氣。
蘇然太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喃喃道:“這世道雖然不好,但總歸是有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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