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五條悟有些生氣。
這是他自大的下場。
總監部一直想要試探五條悟的底線, 雖然對他又怕又恐懼,但在那個位子上坐久了,上位者的傲慢幾乎不加任何的掩飾。
給高專增加心理醫生, 或許是從新生代的咒術師們的心理問題出發,試圖改變“咒術師都是瘋子”的現狀,但相當一部分的爛橘子們想要以此試探五條悟的底線。
好像不搞個一石二鳥或者一箭三雕的完美結局,就對不住長崎的“犧牲”一樣。
“我不管你是自愿的,還是被迫的,總之你回去告訴那群爛橘子們——”五條悟提著破布一樣的長崎和善地說, “讓那群爛橘子把脖子洗干凈。”
“————”被五條悟轟飛、被他從石頭里摳出來前,長崎是很有骨氣的, 他甚至都想好了。吐完血后, 就極其瀟灑地對五條悟蔑視一笑, 說著“你的罪孽, 終將盡數加身于你”在茈的光芒中從容赴死。
【最強】又怎么樣, 自從母親死去后,他就對這個充滿絕望的世界喪失了生的希望。
沒救了,這個世界。
怎么樣都無所謂。
我已經能無視死亡了!我這是在為世界做出貢獻,我的犧牲是有意義的!
直到——被那雙結滿寒冰的眸子盯住,恐懼占據了他的大腦。
骨氣?那是什么?
備好的臺詞不知道忘到了哪個角落,長崎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靈魂也似乎害怕地顫抖起來——
長崎暈了過去。
“嘁。”五條悟隨手就將他丟開了。
“喂喂, 悟, 事情不都已經解決了嗎?干嘛還擺著這幅這么嚇人的臉?”夏油杰倒不是五條悟, “稚醬要被你可怕的表情嚇哭了哦!”
處理了長崎后, 五條悟就沒再笑過了。
他在想一件事, 一件, 很重要的事情。
“尼醬?”五條稚擔心地看著他。
五條稚不能對別人的情緒感同身受,但五條悟從來都不是別人。他們是一同誕生的兄弟,是連咒力和存在都交融在一起的存在。
傳遞而來的咒力還是那樣的溫暖,五條稚卻覺得很悲傷。
五條悟蹲下身,抱住五條稚,將臉埋在他的頸窩,不說話。
十六歲的五條悟長得高高大大,長手又長腳,很大一只。
就像貓中之狗的布偶貓,毛長體格大,即便沒多少肉,看起來還是十分的唬人。
五條稚則小得有些可憐了,輕而易舉地被他圈在懷里,異色瞳里還帶著可憐巴巴的迷茫。
我是……做了什么讓尼醬難過的事情了嗎?
“尼醬?”
五條稚有時候會討厭自己的弱小無能。作為被“圈養”起來的許愿機,五條稚是很被動的性格。
不可以拒絕,無法拒絕。從小被這樣教導著長大的五條稚,被規劃好了未來的一切。只要按照大人們的意志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可以了。
五條悟也是這樣被教導著的,但和聽話乖順的五條稚不同的是,五條悟是瀟灑的。
無所畏懼、意氣風發、無拘無束地在這個世界橫沖直撞。
那是——五條稚崇拜又向往的身影。
五條稚向往著五條悟自由的背影,但自己卻與自由無關。
五條悟對他說:“稚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后的,不要怕!”
五條悟很強大,早已經不是最初那個什么也無力改變的【最強】有了對抗這個世界的資本。
他可以保護弟弟,可以保護他不受傷害,五條稚再也不會受傷。即便只有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守護著五條稚,讓他沒有煩惱地度過開心的每一天。
但是,五條稚的時間已經不會再向前了。
“我想要一直和尼醬在一起!”這就是五條稚想做的事情。
只要待在五條悟的身邊,五條稚就會感到安心,這已經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他的時間被定格在這一刻,并滿足于此刻的幸福。五條悟只告訴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卻沒有告訴他除此之外他還能做些什么。
大人們告訴他,要實現大家的愿望。五條稚笨拙地摸索出實現愿望就等于給大家帶去幸福。五條悟告訴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于是許愿機不再是五條家的特權,五條稚平等又包容地實現了所有向他許愿之人的愿望。
五條稚將腦袋趴在他的手心,柔軟的臉蛋貼著他溫暖的手心,抬著眼睛瞄他,異色瞳亮晶晶地閃著幸福的愉悅,看起來是放到眼睛里也不會疼的可愛暴擊。
五條悟的表情卻變得很奇怪。
“尼醬,不可以嗎?”五條稚小心翼翼地問他,抓著他衣服的小手不安的攥緊,霧蒙蒙的異色瞳里帶上忐忑的樣子可憐極了。
五條悟終于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五條悟伸出手揉亂了五條稚的頭發,“我們是兄弟,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但是——”
“稚醬,除了和我待在一起,你還要有更多想做的事情。”
五條稚茫然地看著他:“玩游戲、看漫畫、吃點心……這些事情不算嗎?”
五條悟苦惱地抓了抓頭發,雖然是【最強】,但在五條稚面前,他也只是一個笨拙的哥哥罷了。
“當然可以算,但是……稚醬,你有什么夢想嗎?除了要和我永遠在一起,在這之外的夢想。”
五條稚眨眨眼睛,天真又單純地問:“尼醬,什么是夢想。”
“……嗚嗚嗚嗚嗚,杰,你聽我說嘛!”五條悟把困到失去意識的夏油杰晃醒,“我竟然一點也答不上來欸!明明是我自己問的問題,結果我根本說不出話來,怎么辦?!在稚醬心里,我一定是一個沒用的廢柴哥哥吧!”
夏油杰像一只章魚一樣地失去了夢想,沒用骨頭的身體隨波逐流地被五條悟搖來晃去,聲音宛如垂死的夢囈:“我說……你知道現在已經幾點了嗎?”
“玩游戲通宵的你不是很厲害嘛!只是凌晨三點就不行了?!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杰你怎么這么拉了!”
夏油杰受不了了他了:“通宵玩游戲是出于我的意志!被你抓著聽你嘰里呱啦念叨了一通稚醬是多可愛爛橘子是多煩人,這又不是我愿意的!”
“雖然稚醬是真的可愛!但你也是真的煩人!!!”忍無可忍的夏油杰把五條悟從窗戶丟了出去,耳朵終于清凈的夏油杰長舒了一口氣。
“可惡,我早該這么做了!”夏油杰有些懊惱地錘了一下五條悟躺過的地方。
被夏油杰丟出來的五條悟站在屋外吹了會冷風,發燙的腦子冷卻下來了才輕手輕腳地回自己的宿舍,沒翻窗,是自己走回去的。
“呼……”睡得很熟五條稚蜷縮著身子縮在角落,圓滾滾的身子像一只半化不化的雪糕,牛奶味的。
綿長的呼吸聲一下一下地打在被子上,輕輕的呼吸好像隨時要跟著風一起消失。
“撲通——”
“撲通——”
“撲通——”
強壯有力的心跳聲在安靜的房間里放大,似乎是聞到熟悉的味道,朦朧的月光中,霜白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睡得一團迷糊的小孩緩緩睜開了眼睛。
宛如流金的眼瞳深處,率先流淌著的,是依戀。
圓乎乎的小手像是雪球上插了五根短短的,白嫩嫩軟綿綿,小小的手指比云朵還輕還軟,抓住了五條悟的手指。
五條悟的手很大,比五條稚大很多。體弱多病的五條稚從小就長得比五條悟小,但因為都是孩子,他們的手差不多大。
五條悟總是緊緊地牽住他的手,五條稚也牢牢地抓住他。
但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五條稚已經握不住他的整只手,小而柔軟的手總是將他的某根手指攥緊。
五條悟的手指上,有些許多繭子,這是咒術師很難避免的,刀、木倉、劍……五條悟雖然不用武器,但他會使用每一樣的武器,而且都用得相當不錯。是以,五條悟的手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繭子。
小孩的手嫩,長時間練習讓指腹磨出了很多的水泡,磨破了很多皮,這是擁有【無下限】的五條悟也無法躲開的。
五條稚總是很心疼地替他挑破水泡,清理干凈消毒后還會用紗布替他裹得厚厚的。雖然只是幾個小水泡,但看起來好像五條悟的十根手指頭全部斷了一樣。
眼淚汪汪的樣子好像長了水泡的那個人是他。
然后,慢慢習慣的五條悟不再會磨破手指,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繭子。五條稚就從挑水泡變成了給他磨繭子。
太厚的繭子影響手感,但太薄又容易把手再一次磨破。孰能生巧的五條稚已經很會把握其中的度啦!
五條悟能有一雙被手模都羨慕不已的手,可以說有五條稚的功勞在內!
五條稚歪著睡在床上,也不知道是醒了還是沒醒,像只濕漉漉的小蝸牛,反應慢極了,眼睛也迷瞪地睜不開,只是用自己安心的方式抓住五條悟。
五條悟的手一直在變大、變粗糙、變得更有力量感,但五條稚的手卻一如既往的綿軟。
小小的,肉肉的,輕輕捏在手里,需要很小心才能捏到細細的骨頭——好像多用一點力氣,和這個孩子一眼脆弱的骨頭就會碎掉一樣。
“尼醬……”剛睡醒的聲音軟軟糯糯,帶著剛睡醒的一絲沙啞,像極了幼獸嗚咽式的撒嬌。
睡得熱起來也不知道把被子踢開的孩子委屈地縮在比他大上很多的被窩里,眼睛霧蒙蒙地帶著沒睡醒的水光,額頭鬢角的發絲被薄汗浸濕,凌亂地黏在臉蛋上,整個人都是可憐兮兮的。
“乖哦乖哦~”五條悟忍不住用空著的那只手,戳了戳五條稚軟嘟嘟的臉頰。嬰兒肥還未褪去的臉蛋肉乎乎的,手指戳進去,立刻就像是多了一個可愛小巧的甜酒窩,本來就無辜可愛的臉蛋更是甜到了人心里去。
五條悟沒忍住戳了好幾下,軟軟滑滑的皮膚比布丁更滑嫩。
“嗚……”被弄醒的五條稚有起床氣,五條悟的戳戳讓他氣鼓鼓地想要發脾氣,但小可憐又不是很會生氣,于是憋啊憋地,五條稚被氣哭了。
五條稚的臉很白痕嫩,睫毛頭發都是純色的白,只要一哭,紅暈就會大片大片的暈染還,長長翹翹的睫毛濕漉漉地掛著淚珠,眼角鼻尖水彩畫一樣的濕紅晃眼極了,他像被風雨摧殘過的小花苞,小小的,頂端露出了一絲瑰麗的色彩,卻被雨水打落,可憐得讓人揪心。
五條悟喜歡逗他,看他哭得世界第一可憐的樣子,又舍不得他難過。
想要捉弄他,但更想保護他。
“稚醬,睡吧。”五條悟連忙哄他,但小孩子惹哭容易,哄起來就很困難了。
委屈巴巴的五條稚趁著五條悟手賤還想去rua他的頭發,立刻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尖尖的小犬牙啊嗚一下陷進他的皮膚,惡狠狠地磨了磨,但到底不是為了撕咬而長出的牙齒,貼著血管的牙齒與其說咬,不如說是撒嬌一般的抱怨。
“尼醬,不好好睡覺可是大罪!”五條稚氣呼呼地說,因為生氣,還著急地發生了咬音的錯誤,更像是嘰里咕嚕的撒嬌了!
其實他是醒過一次了。雖然是把他哄睡后,五條悟才去找夏油杰,但小孩子覺淺,房間里開著空調,雖然是平時的溫度,但沒有了五條悟這個大暖爐,對于只有一個小孩子的房間,這個溫度就太低了。
五條稚被冷醒后,在床上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遙控器把空調關了。他不是一個沒有自理能力的孩子,但五條悟不在身邊,還是讓他委屈得不行,起床氣混合著沒睡夠,五條稚一個人把腦袋埋在被子里嗚嗚咽咽地哭了好一陣子,哭累了就睡著了。
“是是是。”五條悟滾進被窩里,一下就將他摟到懷里,小小的孩子一點點大,很容易就在他的懷里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手腕還殘留了一些口水,五條悟卻沒去擦它,手腕分布著眾多血管,五條悟能清晰地感覺到五條稚的溫度,熱乎乎的,但五條稚一離開,殘留著屬于“人類”的溫度,只不過是一絲自欺欺人的咒力罷了。
“稚醬,明天要不要去看網球比賽?”
正打著小哈欠的五條稚疑惑地抬頭:“尼醬你想看比賽嗎?”網球比賽可以說是最有看頭的運動賽事了,沒有之一。
比起打比賽,五條稚甚至覺得這群人去拯救世界更合適,畢竟手搓黑洞的玄幻程度能和他哥哥五條悟有的一拼。
但這種走出了網球場,沒有了網球場的buff加持,網球運動員們的超魔幻程度就down地一下從99999999999降到了9。
不知道出于那種目的,五條悟曾拜托楠雄a夢將整個地球變成網球場,用他的話來說就是——
“我想看看爛橘子們和拿著球拍的企鵝互毆會是一個怎么樣的場景!要是那群爛橘子連企鵝都打不過——豈不是很有趣嘛!把視頻發到網上去,絕對能讓他們連夜扛著火車跑出銀河系的!”
但最后這件事卻因為兩人咖啡果凍的數量沒談攏,而以失敗告終。
“你真的不是去搗亂的嗎?”因為對“能用網球拍拉出黑洞”的高中生網球選手很感興趣,五條悟可是特意帶著他去堵了好幾天的人。
按照觀眾保護條例,每次都要穿著厚厚的鐵制防護服,罩著沉重的防毒面罩,五條稚很不喜歡!
“而且網球太暴力了!”
五條悟反駁:“明明就很青春啊!”
“所以這就是你天天轉成其他學校的替補去各個強校拱火挑釁的理由嗎?”
五條悟選擇性地過濾了他的吐槽,按著他的后腦勺往自己的胸膛帶:“乖孩子要睡覺覺了!哪個小朋友凌晨三點都不睡覺噠!”
五條稚:“……”他很想說這不都是你害的嗎?但立刻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尼醬,你的胸-肌是不是又變大了?”
“欸?有嗎?”
五條稚按了按,然后點頭:“嗯,是有大一點點!”
“躺起來有更舒服一點嗎?”
“只是變大一點點而已,哪有這么明顯的變化啊。”
五條悟自己捏了一下,幻想了一下自己的胸肌躺起來會是怎么樣一個感覺,但因為從來沒躺過,所以很難想象。但總是莫名其妙出現的好勝心讓他很不服氣地說:“我明天也要去躺一下杰的胸-肌試試!”
雖然是咒術師,但不知道是不是點歪了技能,又或是從高專老師那一代就沒教好,一個個都成了長著肌肉一拳一個咒靈的大猩猩。
“胡說!明明是近戰法師、呸召喚師!”夏油杰對“大猩猩”這個詞不知為何十分反感,連忙就糾正。
五條稚是覺得不管是“大猩猩”還是近戰召喚師都沒差啦!雖然夏油杰和五條悟是脫衣有料穿衣顯瘦的好身材,但不管是夏油杰還是五條悟,身上的肌肉都不少。
只是因為個子高,肌肉線條流暢漂亮,飽含力量感但又不夸張,所以才避免了被當成大猩猩的尷尬。
[好,就在這里停下!]剛進入體育館,齊木楠雄的聲音就在腦子里響了起來,他像是避瘟神似的就差喊出“退退退退退”的拒絕。
五條悟帶五條稚來看的這場比賽正好是k學院vs立海大附屬高中。
k學院只是一所普通的公立高中,升學率一般,也不是體育強校,是被齊木楠雄認證的各個方面都普通到不行的普通高中。
照理說,以k學院往年的戰績,二輪游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但今年k學院的網球部多了三員大將——熱血男兒灰呂杵志、看起來是個呆瓜卻意外地擅長體育的燃堂力,以及被好運“眷顧”險勝對手or對手出意外不戰而勝的齊木楠雄!
“楠雄尼——欸?”五條稚猛地一下停下了腳步,興奮的小jiojio跑得太快,又剎得太快,重心不穩差點“吧唧”一下摔倒。
五條悟眼疾手快地提住他的后領,但這樣就把五條稚顯得像一只被捏住命運的小貓貓,大大的眼睛里滿是茫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條悟沒有同理心地笑出了聲。
五條稚氣得踢他,但他的腿短短的,被五條悟提溜著即便很努力了,也只是滑稽的虛空踢靶。
假裝開著全自動無下限模式的五條悟,一副“我什么也沒有聽到”的表情,厚著臉皮往k學院的應援席上走,在齊木楠雄滿臉開心(拒絕)的扭曲表情中,五條悟拉下墨鏡,沖他眨了一下眼睛:“楠雄,加油哦!”
“啊啊啊啊啊!他在對我放電欸!”
“超帥的!也超酷的!什么時候也能和我說說話就好了,一定會幸福得死過去吧!”
“他旁邊的孩子是他的弟弟嗎?我的天!長大了又是一個超級池面啊!嗚嗚嗚,小叔子我也可的!”
“等一下試著和他搭話試試看吧!如果能交往的話就更好了,哪怕是一天我也愿意啊!”
“齊木那個家伙,什么時候認識了這么帥的池面啊!可惡,下次聯誼一定要讓齊木把他喊來!”
“不過齊木會答應嗎?總覺得他有點怪怪的,齊木他是不是太過高傲了啊,跟他問好都無視的!”
“真是命好啊,天生就長著那樣一張有優勢的臉,不用努力也能輕易地比別人過得更加幸福。”
“好羨慕啊,那個家伙,每天被那么多女孩子圍著,超~~~~~幸福的!”
“如果也有女孩子來圍著我就好了……”
“有沒有搞錯啊?他帶著墨鏡,半張臉都被遮住了,你們在這里興奮個什么勁啊!萬一是個只有下半張臉才好看的下半張臉殺手呢!”
“滾!”
“……”
[五!條!悟!]整個體育館嘈雜到令人頭疼的聲音灌入腦子,齊木楠雄無口的面癱臉都有了一絲裂痕,綠色鏡片下的眼睛似乎快要冒出激光。
明明知道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個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普通人,卻還要用這么高調的方式出場。
想到往后的生活里可能會被“齊木上次的池面是誰啊能給我他的聯系方式嗎”“齊木來參加我們的聯誼吧順便把上次的池面帶上”“齊木!上次的池面¥……”占據,齊木楠雄直接一個痛苦面具。
“楠雄尼醬!”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感覺到齊木楠雄不想讓他們靠得太近的五條稚硬生生在觀眾席的防護欄前停下,握著小拳頭,亮晶晶地看著他,克制地說,“楠雄尼醬!比賽加油哦!”
【啊,放心吧。作為一個普通人,我一定會輸掉這次比賽的,因為這屆的對手是國中時期稱霸整個世代的立海大王者啊!】
高中的賽制和國中差不多,三場單打,兩場雙打,一共七人出場。
k學院的雖然幸運地一路闖過了預選賽,但第一輪就遇上了立海大,可以說是十分倒霉了。
五條稚好奇地問:“欸?為什么?”
有著一頭宛如海草的墨綠色卷發的少年囂張一笑:“那當然是因為——領隊的是幸村部長啦!”
“唔!”
“……喂!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啊!”沒有得到預想中的震驚,切原赤也不滿地怒視著……呃還不到他腰的小鬼頭。
啊,原來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鬼頭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切原赤也準備好好給他科普一下自家部長幸村精市的“神跡”,然而一陣噼里啪啦的骨頭脆響聲在他身后響起。
“我說你小子,也太囂張了吧!在我們k學院的應援席給立海大拉票?”雖然穿得很“端正”但一臉兇神惡煞不良氣息撲面而來的洼谷須亞蓮核善地問候道。
“欸?!這里不是立海大的應援區嗎?!”已經和迷路這個標簽難分難舍的切原赤也撓撓頭,“啊,原來我走錯了啊!”
但臉上卻絲毫沒有不好意思:“但勝利是屬于立海大這點是不會有錯的!”
切原赤也囂張的樣子讓洼谷須亞蓮還沒退化干凈的不良氣質又開始蠢蠢欲動。
前不良少年洼谷須亞蓮根本無法忍受這樣的挑釁,一把扯過對方的領子,表情兇惡得好像能一拳一個吃人咒靈:“我說你啊!”
無法不關注這里的齊木楠雄頭疼道:[五條悟,快給我解決你惹出來的大麻煩!]
五條悟看熱鬧不嫌事大,在心里對齊木楠雄無辜地說:“欸?但是我什么都沒有做不是嗎?挑事的人不是我,拱火的人不是我。楠雄,你總是這樣不由分說地把鍋往我頭上扣,即便是我,我是會傷心的欸……”
齊木楠雄被他綠茶又白蓮的語氣惡心得必須要吃十個咖啡果凍才能緩過來。
[總之——]
“不可以吵架哦!”
兩個脾氣暴躁的“不良”少年之間火藥味濃重得一觸即燃,即便不需要火星子,也馬上要造成流血事件的程度。
洼谷須亞蓮覺得自己的拳頭癢癢的,需要肉到肉的碰撞和鮮紅帶溫度的液體才能緩解,但就在他將拳頭抬起往那張囂張的臉砸去的前一秒,有什么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貼了上來。
不知道“收斂”怎么寫,在球場上更是以暴力打法出名的切原赤也,面對外人,或者說對上非自己人,總是顯得有些沖動易怒。來啊!讓你嘗嘗我新開發的格斗技!這樣想著,手指卻被什么柔軟的東西包裹住了。
輕飄飄的,軟綿綿的,像,只是被觸碰就飄乎乎地陷了進去。憤怒上頭的熱血在頃刻之間變冷了下來。
“不可以吵架哦,大家都是好朋友!”
軟軟糯糯的聲音像夏日里的一瓶冰果汁。不刺激,不爽快,但讓火氣一下就消了下來。
甜滋滋的糖水柔和又不膩人,只是平和地撫平了心中的郁氣。
“能站在比賽場上,大家都是付出了汗水和努力,能夠相遇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天使一樣柔軟又輕盈的笑容似乎能治愈一切,“大家要好好相處呀~”
五條稚很小,矮矮的個子十分不起眼,站在洼谷須亞蓮和切原赤也的角度,兩個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的少年,不留心就只能看到對方軟乎乎的蓬松頭頂。
切原赤也家養了一只貓,拜他姐姐所賜,他甚至知道絲質毛和棉質毛的區別。絲質毛在光照下順滑得像像絲綢一樣,散發著亮晶晶的細閃。棉質毛更軟,細膩又綿軟,小奶貓身上大多是棉質毛。
雖然對這個有所研究,但切原赤也好像暫時失去了辨別能力,因為五條稚的頭發看著是那么好rua,輕輕飄飄得像風一吹就會飛走的蒲公英。但同時又有掛了霜一樣的晶瑩剔透感。
雷、雷電,不是我故意在外面招惹其他的小貓咪,但是、但是啊……不不不!我最愛的還是雷電!多貓家庭會發生怎么他還能不知道嗎?!雷電必須是有且僅有的獨生貓!
這種程度的誘-惑、這種程度的……好、好像rua一下啊!
百分之九十九的少年人似乎都有著什么奇怪的包袱,洼谷須亞蓮和切原赤也此刻比雙生子更有默契,拳頭抵著嘴唇輕咳一聲,臉頰上浮出了可疑的紅暈,眼神也可疑地打起轉來。
“太好了!”洼谷須亞蓮見他長長的睫毛因為他的蹦跶微微地顫抖著,一金一赤的眼睛亮晶晶,像是盛滿了純粹的驚喜,干凈得令他心尖一麻,有種說不出的癢意。
如果他和女孩子交流一下,說不定就能知道,這種奇妙的感覺就是——被萌到了!
“赤也,你在干什么?!”
威嚴的聲音驚雷般的在體育館內炸開,切原赤也身體比大腦更快,條件反射般地跳了起來。
“我我我我我——”
比起k學院臨時拼湊的隊伍,從國中強到高中的王者之師,一出場就給人一種喘不上氣的壓迫感。
氣場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在這一刻卻成了宛如實質的什么東西,不小的體育場館內,空氣似乎都凝滯了起來,眾人甚至產生了自己或許是在還的錯覺。
壓制。
穿著紅色隊服走來的立海大正選們,帶著他們的壓制,整個體育館都陷入了寂靜。
不僅是k學院的選手,整個體育場都在對方的氣場中,被壓制得喘不過氣。
“還沒開始比賽,你們放松一點啊。”
從休息區走出的少年輕笑著,帶著從容和淡定,肩膀上的外套隨著他的步子輕輕甩起一個弧度,卻以氣死牛頓的方式牢牢地凝固在少年的肩膀上。
“哦、哦呼——”
封閉的體育館,因為他的出現,宛如一束陽光,照進了深海,深黑凝滯的深海好像被“刺啦”一聲劃開,陽光和空氣重新涌了進來。
圣潔的光芒再次照亮這個世界,柔和溫暖,春風拂面。
“哦呼——”
“哦呼——”
此起彼伏的“哦呼”充斥著整個體育場,接著,從美顏暴擊中晃過神的啦啦隊們瘋狂了。
“啊啊啊啊啊——幸村部長!加油啊!”
“幸村部長!贏下比賽吧!”
“幸村部長!我會永遠支持你的!”
【……喂喂,搞清楚啊,你們是k學院的應援隊吧?不為自己家的選手應援就算了,給對手應援是怎么回事啊!】
齊木楠雄的內心吐槽無人在意。
就連五條悟也不在意,因為他的眼睛此刻宛如齊木楠雄的復刻,死死地瞪著幸村精市。
“哦呀~稚醬,好久不見~”幸村精市走到應援席護欄前停下,為了方便和五條稚說話,他特意蹲下了身子。
升入高中,五官線條漸漸變得銳利起來的少年還是那樣的溫柔:“是來加油的嗎?”
五條稚用力點頭:“嗯!”
雖然先遇見了齊木楠雄,但他還是很端水的說:“等一下也要為幸村加油尼醬!”
他的聲音甜滋滋的,像是在蜜罐里泡著長大,被糖浸染得頭發絲都是甜的,但一點都不膩人。
幸村精市的笑容更溫柔了。他伸出手rua了一把輕飄飄的銀發,又忍不住揉了揉軟嘟嘟的臉蛋。五條稚順著他手,依戀地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
完全就是給擼給抱給親親的有貓德好貓。
切原赤也眼睛都紅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該羨慕誰才好!
齊木楠雄冷嘲熱諷的聲音涼涼地響起:[尼醬哦,是尼~醬~哦!他們才見了幾次面,就用這么親密的語氣喊他尼醬。]
五條悟本來是對這個稱呼無所謂的,反正他才是稚醬心中獨一無二的“歐尼醬”是唯一!
但幸村精市這也太過分了吧!不要占著小時候早就“忘記”的記憶就得寸進尺啊!
“幸村,比賽開始了。”
比賽前雙方列隊是基本禮儀,幸村精市有些可惜地對五條稚說:“稚醬,比賽結束后在一起玩吧。”
“好呀!”
[悟,我有點想把鏡子搬來,讓你看看你現在嫉妒的五官是多么猙獰。]
五條悟惱羞成怒:“閉嘴!”
這種青春熱血的少年意氣和齊木楠雄這種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沒有太大關系,所以他只是隨大流地列隊,鞠躬,然后回到休息區等待著自己上場。
[你今天來找我,不只是為了給我展示一下你猙獰的嫉妒嘴臉的吧?]
“楠雄尼醬!要全力以赴啊!”
“精市尼醬!要贏啊!”
雖然是對手學院,但五條稚沒有糾結地選擇了兩個人一起加油。
他的加油聲在數百道奮力吶喊的加油聲中并不起眼,但握著拳頭,憋紅了臉,大聲嘶吼到聲音沙啞,眼睛也是璀璨明亮得像夜空里最亮的星星。
這樣的五條稚,是很少見的。
他總是乖巧,總是安靜。除了在五條悟的身邊變得活潑一些,他的存在感很低,好像生來只是為了實現世人的愿望。
而他自己,就像他的術式一樣,不起眼,不參與【交換】。渺小又默默無聞。
但不該是這樣的。稚醬他——應該是燦爛的,明媚的,無憂無慮,像永不熄滅的太陽,自由又快樂!
“這就是你想讓我看的嗎?楠雄。”
齊木楠雄的聲音沒有起伏,只是陳述著。
[在你的保護下,他永遠不可能長大。]
[比起隨意地使用術式,作為一個“普通人”,稚醬才能得到成長。]
[你看他在這里這么久,有誰向他許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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