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對不起!”五條稚認真地低下腦袋, “全部都是我的錯!”
安室透想要把他拉起來,但五條稚兇狠地打斷了他,并預判了他的動作:“不準動!閉嘴!”
安室透:“……”這么兇狠的表情, 可一點也不像是道歉該有的姿態啊!
“安室先生騙我們在先,所以安室先生也有錯。不過大部分的錯在我就是了。”
遠遠的銀腦袋低得很下去, 只能看到旋渦一樣發旋, 聲音里帶著不安和愧疚的低落,五條稚倔強地沒有哭。
“茂夫,對不起, 我一直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你身上, 一直給你洗-腦,讓你有了錯誤的期待。是我不好。”
冷靜下來的影山茂夫回憶起自己剛才的做的事情,羞愧得臉都紅:“不是的,是我的錯!是我不好, 既沒有主見, 又太過軟弱, 連力量也無法控制。把事情搞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安室透頭疼不已:“你們在互相道什么歉啊, 騙人這件事就是我不對啊。謊話是我自己說, 【占星師】的身份也是我編造的, 要怪就怪我好了!明明是個大人,但是我完全做到靠譜的大人啊!”
影山茂夫眼神幽怨地盯住了他,鍋蓋頭下的表情看起來甚至有一絲的鬼畜:“事到如今了還要再狡辯嗎?”
如果不是占星師的話, 剛才的“雷來”又算是什么?!明明就是生死關頭忍住用出力量,結果還想用這套謊言欺騙他嗎!
安室透百口莫辯, 不是, 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巧合啊!而且同一天內就發生了兩起這樣的巧合, 不會太頻繁了嗎?!
他好不容易才做好心理準備, 好不容易才放下大人可笑的尊嚴的啊!
江戶川柯南看向五條稚,五條稚低著腦袋摳著自己指甲旁邊的死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有的混亂都因為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回到了原點。
五個孩子的家長趕來,算是救了安室透一命,而影山茂夫也一言不發地將弄壞的樓梯間復原。
也幸好十四樓的樓梯間真的很少有人來,要不然可能還把路人牽扯進來了。
“走吧,送你們回家。”安室透有氣無力地拿起外套,金發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五條稚定定地看著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江戶川柯南卻拉住了他。
“大家都沒有錯。”江戶川柯南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只是善意的謊言,被揭穿時總歸是謊言傷人心。”
五條稚眼睛一下就紅了。
“現在就讓他們冷靜一下吧。”
下雨可以說是巧合,但剛才的閃電卻不是巧合。
雖然看不到咒靈感覺不到咒力,但經歷過這么多案子的直覺,搞不好也是一種異能哦。
五條稚有輔助監督可以來接,但因為擔心影山茂夫所以跟著他一起回家了。
江戶川柯南也沒辦法就這么放心,于是安室透只能把三個孩子送回影山茂夫的家。
兩個孩子像一對守護神一樣一左一后地護衛著他。只是一個人撐著腦袋看窗戶外面,一個頭靠在車窗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戶川,稚醬……”影山茂夫既感動又愧疚地看著守護在自己身邊的朋友。
大腦冷靜下來的影山茂夫又變回了那個沒有攻擊性,懦弱又內向的孩子。
“會生氣,會憤怒,這些都是人類的正常情緒,你不需要太放在身上。”安室透的聲音從駕駛座輕輕傳來,“我所做的選擇,就是出于我深思熟慮后的結果。會變成這樣,我這個唯一的成年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沒能承擔起一個大人的責任,真是抱歉啊。”
影山茂夫沉默著低下了腦袋。
五條稚注意到他的眼眶通紅,這一次卻沒有落下淚。
“真是謝謝你了安室先生,又麻煩你把影山送回來。”影山媽媽感激地說,并對方發出邀請,“這么晚了,就留下來吃飯吧。”
“哥哥,你又去找師父了嗎?帶上我嘛帶上我嘛,明天也帶上我一起,好不好?”
弟弟難得活潑的撒嬌也被他無視了,他捏著書包的肩帶,低著頭,沉默地走上了樓。
安室透看著他瘦小孤獨的背景,謝絕了影山太太的好意。
“噠。”鎖上的房間門將所有人拒之門外。
五條稚無措地看著關上的門,眼睛被蒙上了一層水霧。
影山媽媽為難地皺起了眉:“茂夫,怎么能這么沒禮貌——”一雙柔軟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阿姨,對不起,是我不好,惹茂夫生氣了。”眼眶里蓄滿了淚水卻強忍著沒有哭泣的孩子可憐得讓人心臟都要揪起來了。
影山太太根本無法拒絕用這樣的表情說出的哀求。
“真是狼狽啊……”安室透不抽煙,但此刻站在車子前抬頭看著到現在依舊是黑暗的窗戶,卻有了想要抽一根的沖動。
但也只是沖動。
影山茂夫安靜地將自己埋進被子里,安室透安靜地站在下著小雨的街道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室透抬頭看著路燈下的雨絲,鬼使神差地說:“雨來。”
“嘩嘩……”
細細的雨絲打在葉子上,因為雨絲太小,甚至沒有發出什么聲音,只有微風吹動著樹葉,窸窸窣窣的動靜在靜謐的雨夜有那么一絲明顯。
“……真是的,我在想什么呢!有不是初中二年級的小鬼了。”安室透無奈地笑了一下,打開車門,開車回家。
他沒看到的是,一直被他注視著的窗戶后面不知何時多了一雙眼睛。
“尼醬,我好像做錯了事情。”五條稚把腦袋放在他的腿上,發出了像小動物一樣委屈的嗚咽聲。
五條·沒有原則·悟頓時心疼得不行:“稚醬怎么會有錯呢?我們稚醬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就算有錯也是其他人的錯!一定是對方太過分了!”
五條稚發出了一聲“嗚”的嘟噥,貓貓蟲一樣的拱起身子往五條悟的懷里鉆,一邊說著:“尼醬你是在嘲諷我嗎?”
“怎么可能呢?”五條悟的手把住他的腋下,將舉辛巴一樣把他舉起來,“當當當!因為太過可愛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會被原諒的稚醬誕生啦!”
短小的四肢在空中胡亂地揮舞了一下,五條稚抱怨:“像笨蛋一樣。”但被放下來的時候,心情顯然好多了。
五條悟抱著他蹭蹭他的臉蛋,低低的聲音很是沉穩可靠給人安全感:“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五條稚抬頭與五條悟對視。
五條悟的眼睛溫柔又平和,只是這樣被他注視著,就好像自己已經是世界上最幸福最有安全感的小孩。
五條稚抱住他的脖子,肉乎乎的小手緊緊地抱住他,五條悟圈住他的身子,好讓他更放松地靠在自己的身上。
“尼醬,我跟你說哦……”五條稚趴在他的耳邊,小聲地將今天還有之前的事情都告訴他了。
或許是在五條悟的懷里能讓他肆無忌憚的撒嬌任性,所以說著說著,他就拉著五條悟的衣服開始抱怨。
“但是尼醬也有錯,雖然不知道有什么錯,但先判定尼醬有錯好了!”
“好吧,我的錯。”五條悟聽完事情經過,忍不住地悶笑。
五條悟這么痛快地縱容他,反而讓五條稚愧疚起來了:“對不起哦,我還破壞了和尼醬的約定。”第一次的“水來”是巧合,但第二次的“雷來”就純粹是他在背后當推手了。
占星師先生是個好人。雖然是個騙子,但是個好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是騙子卻是個好人,但是,很溫暖。
那個騙子的靈魂和他的頭發一樣,金燦燦地散發著溫柔又暖和的光。
不希望他死,不希望茂夫背上殺人的罪名,不想看到茂夫流淚的樣子。
很多人因為他死去了,很多人掙扎著在他面前死去了。
聽他們說,有更多更多——遠比他見過的都要多的人,被他害死了。
五條稚是沒有實感的。
過度保護的五條悟用咒力將他包裹了起來,是讓他可以作為【五條稚】繼續生活下去,更是□□地將一切不好的事情與可愛脆弱的弟弟隔離開。
死亡的恐懼、死亡的威脅,他感受不到。
眼前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內以極其凄慘的方式死去——對他來說也沒有吃掉一塊布丁的傷感來得多。
然而影山茂夫失控的時候,五條稚想的卻是影山茂夫膽怯羞澀,像一只蝸牛怯生生地伸出觸角和他說話的樣子。
“你、你好,我是影山茂夫,很、很高興和你當同桌。”
也記得影山茂夫曾經一臉恐懼地對他說:“等我醒來的時候,周圍就變成了一片廢墟,那幾個大人被埋在廢墟之下重傷暈倒了,律、律也一臉害怕地躲開了我的手。我不知道……我不明白為什么會是我呢?我一定是……被詛咒了。擁有這么可怕力量的我,是被世界討厭的存在!”
不想讓安室先生受傷,不想讓茂夫受傷——
等回過很神來,術式已經發動了。
用恐懼和咒力作為代價,平息眼前這一切的混亂吧——
威力巨大的閃電打在巨石之上,在隆隆的余響中,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然而誤會變得更大了。
影山茂夫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五條稚雖然不會讀空氣,但也下意識地不再那個場景那個情況下再去刺激他。
“尼醬,怎么辦啊……”
小聲的道歉想是小奶貓像要引起人類注意的哼唧,雖然已經努力地在發出聲音,但因為身體太小,未發育完全的聲帶只能發出一些不成調的單音節。
可愛得讓人想要憐惜。
“不哦,稚醬是完成了和我的約定。”五條悟告訴他,“稚醬找到了想要使用術式的理由了不是嗎?”
五條稚懵懵懂懂抬頭看著他:“是什么?”
“是守護呀,笨蛋!”五條悟戳了戳他軟綿綿的臉蛋,五條稚的臉頰立刻陷下去了一大塊,像是被咬掉一口的雪媚娘。
“是處于自己的意愿,想要保護某樣東西,想要保護某些人。而不是為了‘實現愿望’所以去實現愿望。”五條悟強忍著心里涌上來的嫉妒和酸澀,親親他的額頭,“稚醬長大了呢。”
五條稚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的自己就已經是長大了。但是他摸著被五條悟親過的額頭,有什么東西拼命地想要涌出來。
把眼睛也給弄得酸酸的,漲漲的。
五條稚呆呆地看著五條悟,蒼藍色的眼睛里倒映著他的模樣,似乎通過五條悟的眼睛,五條稚和里面的倒影在專注地對視著。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尼醬這么開心的話,應該就是好事吧?
“尼醬,你為什么要哭?”
一生要強的五條悟斷然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五條稚扒拉著五條悟的眼睛,似乎想看看他把眼淚藏到哪里去了,但不管他怎么找,五條悟帥氣的臉蛋都被他翻來覆去扒拉遍了,也沒發現一點眼淚。
“但是,我感覺到了。”五條稚捂住自己的眼睛,“酸酸的,漲漲的,雖然很高興,但是,但是……”他的語言表達能力很不好,所以沒辦法很形象地說出自己的感受。
五條悟很肯定地說:“一定是你玩游戲玩得太久,眼睛盯著電視盯酸了。好了好了,乖孩子要睡覺覺了,明天還要上課不是嗎?”
五條稚皺著小臉被五條悟扛起去洗澡,不想上課,不想寫作業,但是,想要去學校。
抱著無比糾結的想法,五條稚在泡澡的中途就睡著了。
五條悟已經習以為常,擦干他身上和頭發的水分,替他穿好睡衣把他放到床上。
“真小呢……”五條悟比劃了一下,小小的五條稚安靜地蜷縮著身子側躺在床上,柔軟的床鋪微微陷下去了一些,顯得他更加嬌小。
“永遠也長不大也沒關系哦~”五條悟親親地俯下身體,貼著他的額頭,像是撒嬌又像是保證,“反正,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小朋友,這個時間怎么不去上學啊?”梳著飛機頭的少年“啪”一下把腳踢在墻上,對方的個子矮,他懶得用用,反正用腳也方便。
“喂!跟你說話呢!”染金色頭發的小弟不耐煩的上前扯住他的頭發,“我說你這個鍋蓋頭!聽到沒有啊,我大哥——”
一直低著頭的男孩被蠻力提起頭發,腦袋被迫向上抬起,露出了一張白凈的臉蛋。
清秀的五官寫著平靜,似乎對自己的遭遇絲毫不在意,然而那雙黑色的眼睛卻黑沉沉的宛如旋渦,似乎要將人吸入,然后毫不留情的攪碎。
金發不良被他的眼神所震懾,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大哥的手臂,才驚恐地回過了神:“對、對不起老大。這個小子太邪性了!我——”
“滾開,沒用的東西!”金發不良毫不留情地被推到一邊,被小弟們簇擁著的老大親自上前,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垂眸俯視著他。
“你最近好像很囂張啊!放學連你人都找不到。怎么,是忘記了我們對你的照顧了嗎?沒有我們的保護,你以為像你這樣的小弱雞能在這個地方平平安安地活到現在嗎?”
不良老大突然湊近的惡人顏藝看起來十分可怕,然而影山茂夫卻沒有任何的觸動,就好像對方只是說了一個不好笑的冷笑話一樣,連讓他吐槽的欲望都生不起來。
對自己的惡人臉十分有自信的不良老大被他激怒了,一把扯起他的領子,豆芽菜一樣的小孩雙腳立刻就離開了地面。
不良老大得意地看著他,然而影山茂夫卻連一個眼神也沒多給。
“你這個小鬼——”不良老大的拳頭兇狠地舉了起來,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收了力道。
殺人誅心,他說:“啊啦啊啦,平時總和你一起玩的那兩個孩子呢?被他們拋棄了嗎?”
“也是,像你這么陰沉都不討喜的小孩,被討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影山茂夫終于有了反應:“我沒有被討厭。”他惡狠狠地瞪著不良老大,宛如瀕死的野獸,嘶吼道,“稚醬、稚醬和柯南才不會拋棄我!”
“不過真是可惜啊,那個銀發的小鬼這么久了一件重樣的衣服都沒有,一定能有錢吧!”不良老大自顧自地和旁邊的小弟說著閑話,好像影山茂夫那點跟蚊子叫差不多的聲音并沒有任何影響一樣。
“你要對稚醬做什么?!如果你敢對他出手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哦呀,那個銀發小鬼叫‘稚醬’啊……”不良老大慢慢地扭過頭,眼睛像極了野獸,聲音也像藏了毒的糖果,“真是個可愛的名字。還有呢?他姓什么?家住哪里?他一天的零花錢有多少?他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一周只有五百円零花錢的小學生已經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了!就算是十個小學生,也只有五千円罷了!五千円算什么!他可是看到了,那個叫“稚醬”的小鬼頭,隨手就拿出了一萬円的鈔票。
有這么一個大肥羊,可不不知道多少個小學生賺錢了!或者,干脆綁了那個小鬼,要一大筆錢好了!
“你們,要對他做什么——”想著“再也不要用超能力”的影山茂夫幾乎無法壓制那股力量。
【憤怒80】
【憤怒82】
【憤怒85】
稚醬甚至沒有和他們說過話,然而他們卻計劃著要任何勒索稚醬。
為什么呢?為什么呢?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一只手按在了不良老大的手背上。那是一只很小很瘦弱的手掌,蒼白的皮膚是許久不見光捂出的冷調白,指節很短,手掌也很小,雖然瘦弱,也能看出幼童圓潤的弧度。
“不準對稚醬出手!”影山茂夫壓抑著憤怒,對他們發出了最后的警告。
離開這里,放過你們。
如果還敢打稚醬的主意——就殺了你們!
不良們先是一愣,接著便哈哈大笑起來,他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角擠出了眼淚。
“老大,這個家伙太有趣了!中二病的范圍已經這么大了嗎哈哈哈哈哈哈——”
“小鬼,雖然你現在說的臺詞是很帥氣,但你有想過后續要怎么收場嗎?”
“老大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去把那個叫‘稚醬’的小鬼頭抓來好了,徹底打碎他的英雄幻想!”
“……”
【憤怒86】
【憤怒93】
【憤怒99】
【憤怒——】
“你們這群小鬼頭不上課是在這里聚餐嗎?”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巷子口響起。
幾個不良少年順著聲音看去,只將一個金發的男人不耐煩地掏著耳朵對他們說:“現在是上課時間吧?真是的,不要在我入職的第一天就給我惹麻煩啊!”
不良少年們斜著眼,一臉不爽:“你這個家伙是誰啊!你入不入職和我們有什么關系?!識相地快給我滾開!要不然就宰了你!”
“嚯!口氣還挺大的嘛!那就沒辦法了,作為青春學園新來教導主任,也該和你們的父母好好聯系一下感情了。”
不良少年們:“!!!”
“你、你是青春學園新來教導主任?!不對,你怎么知道我們是青春學園的?!”他們明明已經在校服外面套上了其他的衣服啊!
金發男人一副你在說什么傻話的表情:“我對全校學生都有責任的教導主任欸!記住全校師生的名字和照片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平淡的語氣卻透著凡爾賽的氣息:“每個老師不都該這么做的嗎?”
不良少年們大受震撼,如果每一個老師都能做到,那他們這些逃課的不良少年還有活路嗎?!
“好了!平川同學,東光同學,本橋同學,還有佐藤周治!你們四個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教室上課!我現在還要去抓其他幾個逃學的學生,十分鐘后會給你們的班主任打電話,如果十分鐘后沒有在教室里看到你們的人——”金發男人還算是帥氣的臉突然變得恐怖極了,“就只能麻煩你們家長來學校一趟了!”
不良少年們齊齊咽了口口水,十分鐘,不可能的吧!從這里到青春學園坐計程車都要十分鐘了,更別說還有跑到教室的距離。
“還在干什么你們這些蠢貨!給我跑起來啊!”
咆哮聲帶著“教導主任”的buff加成,嚇壞了這群不良們。
雖然是不良,但也是少年。
雖然是不良,但也是學生。
老師和家長的天然威壓讓他們頭皮一緊,加上時間緊迫,被這么一喊,來不及細想他話里的漏洞,身體下意識地就跑了起來。
不良少年也是要有本錢才能當的,首要一個就是能打!病病歪歪的藥罐子兩下就被打飛,傻子都不會要這樣的手下!所以這些少年跑起來一個賽一個的快,一下子就沒了影子。
“呼——”金發男人松了一大口氣。
什么新來的教導主任,什么記住全校師生名字的凡爾賽,全是他瞎編的。
也就是時間緊迫唬住了他們,再多給一些時間或者再多一點的社會經驗,就絕對能發現破綻了——比如說教導主任這種職位,根本不可能讓一個二十出頭的新人來當啊!
影山茂夫被當成累贅丟到了一旁,他的讀條被打斷,這會兒看著呆呆的像是被嚇傻了一樣。
“小鬼,你也回學校吧!”金發男人瀟灑地一揮手,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影山茂夫卻是愣愣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就很久。
金發、白皮,還有——東方。
占星師不是真的占星師,預言什么的也都是假的。
師父什么的……也都是騙人的。
而且,這個人還騙人。
但是……
但是……
“我說你這個小鬼啊,不是已經幫你趕走了那些不良了嗎?為什么還不去上課!”靈幻新隆很不耐煩地瞪著這個跟了他一路的小鬼,“萬一我被當成了誘-拐犯之類的怎么辦啊!你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嗎?!”
影山茂夫仰著頭看著他,卻一言不發。
靈幻新隆無奈了,趕也趕不走,罵也不敢罵,還要搭上一個可麗餅。
“吃完這個就乖乖給我去上課哦!”
影山茂夫沒有接,但靈幻新隆直接將可麗餅塞到他手里了:“給你買的,不吃的話就要浪費了。”
影山茂夫這才低頭啃起了可麗餅。
靈幻新隆也在吃可麗餅,雖然是個大人,但他吃的速度竟然和影山茂夫有的一拼。
“喂小鬼,那些人總是找你麻煩嗎?”
影山茂夫點點頭,但要搖搖頭。以前他們總找他“借錢”,但自從和五條稚成為朋友后,那些人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那些不良,似乎是怕鬧大,就只盯著沒有朋友或者被孤立的低年級學生“借錢”,這樣的學生性格內向又懦弱,稍微威脅幾句就乖乖地聽話守口如瓶了。
影山茂夫交到了朋友,人多就容易被發現,所以影山茂夫就從借錢對象的范圍里被排除了。
今天是因為影山茂夫再一次地落單變成了一個人。
“這種事情,一味的忍讓和退步是沒有用的,要么變強打敗他們,要么就告訴家長和老師,尋求大人的保護。”靈幻新隆見他還是低著個腦袋像小螞蟻似的啃著可麗餅,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聽到了沒有!”
影山茂夫點了點頭。
“你是啞巴嗎?剛才不是很會說耍帥的話,現在怎么一句話都不說了?”
“你是怎么知道他們的學校和名字的?你明明不是他們的教導主任。”影山茂夫終于說話了,但內容卻有些讓靈幻新隆驚訝。
一般的小孩,不被那種場面嚇得大哭就很厲害了。這個孩子雖然一副被嚇傻的呆樣,但意外地是個有趣的孩子。
“怎么知道的啊……”當然是用眼睛看出來的啊!雖然這群不良在外面穿了衣服,但褲子的配色一看就是青春學園的。名字什么的也只是剛才聽他們互相稱呼時記下的。
這種事情,根本不能算細節吧?都是一眼能看出來的東西。
但看著小孩呆呆的表情,靈幻新隆生出了想要逗逗他的心思:“當然是超能力啦!”
“你知道【讀心術】嗎?這個超能力在我眾多的超能力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超能力罷了!”
影山茂夫低下了頭,藏在陰影里的表情讓人看不清:“那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么嗎?你能——讀到我的心嗎?”
“咚!”
頭頂突然傳來一陣疼痛,影山茂夫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被敲的腦袋,抬頭看去。
卻見靈幻新隆一臉嚴肅:“我說小鬼啊!超能力這種東西可不是為了炫耀才出現的啊!要去守護什么,要去保護什么!超能力,是一種守護的力量!才不是什么可以隨意炫耀或者破壞的資本!”
“嘩啦啦——”公園里的樹葉被風吹得嘩啦啦地翻滾起來,穿過樹葉間隙的光攏成一道光束,宛如神光降臨,落在靈幻新隆的身上,連他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不清了起來。
靈幻新隆看自己的嚴肅似乎嚇到了小朋友,便放松了表情,沒骨頭似的靠在了公園長椅的靠背上。
“我啊,從小就收到了超能力的困擾。不管做什么事情,因為很快就能學會,很快就能精通,很快就能得到周圍同齡人和長輩的稱贊,所以很快就失去了興趣。”因為對方是個小孩子,所以靈幻新隆在放松中不知不覺也帶出了心里話,除了超能力,都是真的。
“總感覺……這樣的天賦像是詛咒一樣。付出的努力是別人的一半,所以收獲的成就感也是別人的一半嗎?同齡人還在為畢業即失業的現實中焦慮,但我已經被好幾個大公司預定了。”
“雖然不愁工作是很好啦……但是我偶爾也想體驗一下……體驗那種竭盡全力的感覺。”
“啊,我在對一個小孩子說什么啊!”靈幻新隆有些狼狽地捂住了自己的臉,然后他聽到了那個孩子說——
“我懂的。”影山茂夫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拼命地拼命地壓抑著力量,但不管我怎么努力,它總是會失控。雖然有了這么強大的力量。但卻感覺被詛咒了一樣。”
“如果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得到這種力量就好了!”
靈幻新隆:“……”這個孩子,在說些什么啊!等等,這個話題好像是他挑起來的欸!糟糕,看他是小學生就大意了,果然不該對小還說這些中二的話題的!好了,現在自己也要被當做中二病了吧!
“不要抗拒它!去接受它!只有接受了它,你才能更好的控制它!”糟糕嘴巴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怎么回事!他都已經成年了!可惡中二病病毒又變異強化了嗎?!竟然能讓他中招,看來變異的新病毒很可怕啊!
“控制它……”影山茂夫眼睛里的光彩慢慢地、慢慢地亮了起來,死氣沉沉的麻木和絕望褪去,重新點上高光的影山茂夫整個人都有了色彩。
“可以教我控制力量嗎,師匠?”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明明是第一次喊出這個稱呼,但是……就像是期待了很久的寶物終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酸澀的滿足和幸福涌了上來,讓他鼻尖一酸,淚腺無法控制地涌出透明的淚水。
靈幻新隆最受不了眼淚了,他手忙腳亂地安慰:“別哭啊,我沒有罵你吧?也沒有打你、雖然有敲一下,但我用的力氣也不大啊!而且已經過去了這么久……好了好了,不管是師匠還是什么,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靈幻新隆揉了揉他的腦袋:“既然是我的弟子了,那就聽話一點,別哭了!”
“是!”影山茂夫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但因為眼淚沒辦法控制自如,破涕為笑的臉上還蹦出了一對晶瑩的淚珠。
陰沉得像朵蘑菇的孩子突然沖他露出了天使一樣的微笑,靈幻新隆被巨大的反差弄得愣了好一會兒,然后才苦笑不得地拿出手帕。
“又哭又笑的,你們小孩子的感情都這么豐富的嘛!”
靈幻新隆替他把眼淚擦干凈,眼睛紅紅鼻尖紅紅的小孩像是雨過天晴被水洗過的天空,干凈,明媚,又清新。
只是看著,心情就好了起來。
左右只是個小孩子,等他的興趣消退,想來也用不了多久。至于這段時間,以他靈幻新隆的本事,還不至于連個小孩也糊弄不過去!
“好了。第一節課都要結束了,現在回去還能上第二節課。走吧。”雖然是玩票興致的“師匠”但既然承認了這個稱呼,多少也——
“啊,我的手帕!”雖然是個晴天,但今天的風卻很大,在被吹得嘩嘩作響的樹葉背景音中,靈幻新隆的手帕也被吹走了。
“算了,只是一條手帕而已。”靈幻新隆看得開,并不在意。
但影山茂夫很在意。
“給,師匠。”被風吹得高高的手帕脫離了和它一起被吹走的樹葉,成了不合群的那個,以氣活牛頓的姿態悠哉地從天上飄了下來,落到了靈幻新隆的面前,并且以挑戰物理教科書的姿態懸浮在了靈幻新隆的面前。
事后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的淡定能稱得上是【超能力】的靈幻新隆面色如常的接過了手帕。
“啊,對了,你還沒有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影山茂夫,師匠,我叫影山茂夫!”
靈幻新隆點頭:“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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