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恩不明恨難平
這里伸手不見五指,處處皆是無際黑暗,阿刃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他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堅持。\WWw.Qb⑤、cOМ//驀然,前方出現(xiàn)了一絲光明,一個人影在那處光明里清晰起來。
慈祥的笑容,滿頭的白發(fā),是爺爺!
阿刃猛得發(fā)足狂奔,想要靠近爺爺身邊,卻在跑了幾步之后,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都滑向無邊的黑暗深淵中……。
“爺爺!”
阿刃猛得坐起,冷汗津津自額上劃落。
被噩夢驚醒的他,意識還停留在那可怖的夢境中,一時間沒注意到身邊的人,直到神志漸漸回歸,知道剛才那只是一個夢,周遭的呼喚聲才傳進他的耳朵。
“阿刃!你沒事吧?你嚇死我了。”
這聲音清脆入耳,宛如風中相撞的銀鈴。
阿刃聽著,有些遲頓的腦子半響才把這聲音與某張面孔合在一起,腦中的那張俏臉又與他此刻床前之人的面目重合,絲毫不差。
“皇甫歌?”
“我在什么地方?”
阿刃才想到這個問題,四周環(huán)顧,這是一間粉著淡淡黃色的房間,屋里擺設精致小巧,還有幾只毛茸玩具住在墻角架子上,似乎是個女孩子的房間,隱約還可嗅到一絲輕柔的香氣。
“這是我的屋子呀。”
回答了阿刃的問題,皇甫歌面露不豫之色,似乎有很大的不快在心頭。
“你怎么可以這樣!”
皇甫歌看著茫然的阿刃,終于忍不住責問。
“我怎么了……。”
阿刃剛要反駁,昏迷前的往事歷歷在目,自己硬闖濟世醫(yī)家,差點殺了皇甫仁,和皇甫平澤動手,又對醫(yī)家家主破口大罵,這一切,在自己看來仍不解氣,而在皇甫歌看來,怕是很讓她憤怒吧。唉,不管怎么說,她也是濟世醫(yī)家的人,即便自己與她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到了關鍵時刻,她的心,還是向著濟世醫(yī)家的。
如此想著,阿刃的心猛得冷了起來。
再想想那個自己以為是爺爺朋友的皇甫嫣然,也竟然是背后偷襲自己,哼,醫(yī)家!果然沒有好人!
“你要殺皇甫仁。”
皇甫歌皺著眉頭盯著阿刃,“你太沖動了,完全不用那么著急!”
啊?!
一句話說得阿刃如墜云里霧里,眼前這女孩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們可以用別的辦法么,比如趁他離開醫(yī)家的時候暗中偷襲,或者在他日常飲食里下慢性毒藥,那家伙醫(yī)術不高,武技也很差,窩囊廢一個,三五下就弄死他了。”
訝然之下,阿刃情不自禁的張大了嘴,暗叫自己沒聽錯吧,皇甫歌是在與他商量如何做掉皇甫仁么?
“你又罵爺爺是烏龜王八蛋,還說三叔是小烏龜,這就有點過份了,他們都是烏龜,我是什么?你親了我,你又是什么?”
皇甫歌面現(xiàn)怒色,盯著阿刃。
這件事比要殺皇甫仁還重要么?
阿刃有點迷茫,不過還是試圖解釋:“我、我只是隨口說的,沒有別的意思……。”
“最不能容忍的是!”
皇甫歌沒理阿刃的解釋,繼續(xù)訴說著自己的憤怒。
“你竟然叫我媽媽做姐姐!你什么意思?啊!你說啊!你想當我叔叔么?”
皇甫歌出離憤怒,俏目圓睜,似乎就要掄拳頭上來給阿刃幾下狠的。
阿刃被皇甫歌的怒氣嚇得有點呆了,腦子反應也有點慢,想了想才理解到皇甫歌的意思。
這么說……。
“皇甫嫣然是你媽媽?!”
阿刃突然驚叫。
“怎么著?”皇甫歌斜眼瞅著阿刃,一副「有什么不滿咱們就單挑」的挑畔神情。
“不對不對不對。”阿刃連連搖頭,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說皇甫嫣然是你媽媽,那她今年多大?”
“那個老女人?她三十五。”
三十五,完全不像,皇甫嫣然看起來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女。
“那你多大?”阿刃又問道。
“十九,怎么著?嫌我年齡太小?”皇甫歌又怒氣上涌。
“不是不是。”阿刃有些奇怪,為什么和皇甫嫣然以及皇甫歌對話時,總是找不到重點呢?
“你說她是你媽媽,那么,她在十六歲時,就……。”阿刃遲疑著。
“她是個笨蛋,十五歲就被人拐跑了,然后那人又不要她了,她就回到醫(yī)谷生下了我。”
皇甫歌用談論「今天天氣好不好」的平常語氣說著自己的身世。
“哦……。”這樣的語氣以及內(nèi)容讓阿刃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幾分嗔怪的柔嫩聲音傳了進來。
“皇甫歌,你又在編排我的不是,等下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話語聲中,繪著卡通小熊圖案的珠串門簾被一掀而起,俏麗如二八佳人的皇甫嫣然走了進來。
“哼!自己做出的笨蛋事就不要怕人說!”皇甫歌余怒未消,憤憤的扭過了臉,不看她的媽媽。
“我不做笨蛋事哪來的你?你這個不孝子!”皇甫嫣然怒道。
“除了把我生下來你還做過什么!皇甫嫣然,你說說看?”皇甫歌轉(zhuǎn)頭盯著皇甫嫣然。
“我每個月初一十五還去看看你呢!”皇甫嫣然很是有理的樣子。
“你也好意思說!”
皇甫歌霍然起身,擼胳膊挽袖子似乎就要和皇甫嫣然大戰(zhàn)一場。
那邊皇甫嫣然也是橫眉怒目,滿臉「東風吹戰(zhàn)鼓鐳」的決絕表情。
“二位、二位。”阿刃無奈的叫著。
“什么事!”
這下母女二人卻是齊心,同聲向阿刃吼著。
“能不能先解決我的問題?”
“你有什么問題?”皇甫歌詫然。
“首先呢,請這位皇甫嫣然解釋一下,為什么要偷襲我?”
阿刃嘻笑著問道,但眼中的那抹凌厲之光卻是懾人心魄,對于被人背叛這件事,阿刃是第一次經(jīng)歷,心中的憤恨也是可想而知。
“這個……。”皇甫嫣然無視阿刃眼中的厲光,似乎在想怎么解釋。
“是啊!你快說!為什么偷襲阿刃?”皇甫歌也憤然責怪皇甫嫣然,似乎她與阿刃是同一戰(zhàn)線的。
“沒你的事!”皇甫嫣然先是向皇甫歌怒哼,然后轉(zhuǎn)頭跟阿刃言道:“你不覺得你體內(nèi)有點不一樣了么?”
聽了這話,阿刃下意識的運起體內(nèi)新生的「懷抱天下」之氣,卻突然有一腳踏空的愕然,體內(nèi)空蕩蕩的,竟然什么都沒有!
“你!你廢了我的武功?!”阿刃怒極,盯著皇甫嫣然。
“你想到哪去了。”皇甫嫣然的神經(jīng)很是大條,阿刃的憤怒完全沒影響到她,只見她無謂的揮揮手:“你「濟世決」未成,竟然敢用「寂滅」之法逼出「懷抱天下」之氣,沒因為精氣干涸掛掉就已經(jīng)萬幸了,還敢強施「傲世四訣」,你知不知道你差那么一點點就要爆體而亡了!”
“還敢說我偷襲你?真是好人沒好報,我是在救你,你知道不?”
“而且我還千辛萬苦的請到爸爸來疏理你體內(nèi)的散亂之氣,現(xiàn)在你的武功不是被廢了,是藏起來了,你沒發(fā)覺體內(nèi)的經(jīng)脈通順許多么?”
聽皇甫嫣然如此說著,阿刃忙用心神探測自己體內(nèi)經(jīng)脈狀態(tài),果然,已經(jīng)不再像是幾日前那么虛弱干枯,而是漸有復蘇之象,在這以前,「懷抱天下」功成后,阿刃體內(nèi)所有經(jīng)脈氣穴五臟六腑因為一個月的不飲不食幾乎枯亡,都是被新生的那股充滿生機的內(nèi)息支撐著,阿刃曾以為這是「懷抱天下」之功法的必然之勢,現(xiàn)在才想起,按照人體五行生滅之道來看,那的確是已近衰滅之色。
而用心神細察亦得知,那「懷抱天下」之氣,并非消失無蹤,而是隱在體內(nèi)各處,埋藏的極深,是在做著修復體內(nèi)經(jīng)絡的努力。
這么說的話?是眼前皇甫嫣然救了自己?
阿刃心中疑惑頓生,自己來醫(yī)家報仇,為什么醫(yī)家反而救治自己?
這時,皇甫嫣然湊近阿刃,用頗感興趣的探尋眼神看著他:“聽爸爸說,你好像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吃東西了,你不餓么?”
一聽這個「餓」字,阿刃腦中嗡然一響,立即有股無法忍耐的饑火直沖腦際,一個月不飲不食,雖然體內(nèi)生機可以用內(nèi)氣維持,但那種與生俱來的生物本能、那種需要進食的本能,在壓抑了這么久之后,猛得爆發(fā)開來,將會強烈的讓人吃驚。
「咕嚕嚕」一聲長長悶響,回蕩在屋內(nèi)。
皇甫嫣然皇甫歌愕然相對,這才意識到是阿刃的肚子在叫,兩人不由得相對大笑,相互攙扶著,笑得喘不過氣來。
阿刃窘得說不話來,這事情實在太詭異,雖然他是為爺爺尋仇而來,但既然人家救了自己,也不能立即就翻臉吧,實在要想個辦法尋醫(yī)家家主出來才好,是是非非,論個清楚,報應,總該來的。
皇甫嫣然笑了半響,強忍住笑意,走到屋外去端來一碗小米粥,遞給阿刃。
“這么久沒吃東西,先喝點粥吧,慢慢喝,小心腸胃受不了。”
阿刃欲用手接碗,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腕間插著靜脈注射的針頭,抬頭一看,一瓶藥水掛在床的上方。
“哦,那是普通的葡萄糖,補充體內(nèi)養(yǎng)分的,你暈了這么久,不補點東西身體會垮掉。”
“我暈了多久?”阿刃一邊問,一邊用小勺將溫涼適度的小米粥往嘴里塞。
可是,接下來皇甫嫣然的回答幾乎讓他一口粥嗆在嗓子眼里。
“七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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