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遭遇車禍（下）

　　9月12日，太陽當空，秋風陣陣；農田里的莊稼接近了成熟期：玉米棒子抽出了五色彩絲；高粱昂起它那高貴的頭正在曬紅米；只有長長的谷穗羞羞答答的低下了頭……

　　這天，對文進來說，不是吉日，而是一個兇日。/wｗw。qВ5。cｏm\\災難正在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即將降臨到他的頭上，而他自己卻全然不知。

　　這天上午8點，他去桃源七組辦事，辦完事大約10點多。于是，他坐上了劉成志駕駛的拉沙子的解放牌汽車回桃源村。車上還有一個人，30多歲，他不認識。當汽車行駛到七隊小嶺時，這段路很平坦。就在這時，從后面追上來一輛ca141拉沙子的汽車，司機是張殿軍。當兩輛車走的并排時，和文進一起坐車的那個陌生人，從解放汽車上一躍跳到了ca141的汽車上。由于車輛是往前行駛的，文進此刻沒加思索，沒有想到ca141汽車的速度比解放汽車快，竟鬼使神差地也從解放汽車往ca141汽車上跳。他這一跳不要緊，正跳在141汽車的后廂板上，一腳蹬空，大頭朝下栽到了地上。他當時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接下來就失去了知覺……

　　141汽車司機張殿軍從反光鏡里看到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他立即煞住了車；與此同時，劉成志也從反光鏡里看到了這一悲慘的經過，他也立即煞住了車。現在，前車和后車相差2米多遠。

　　說是遲，那是快。兩位司機收不約而同地從駕駛室里跳出來，過來搶救昏迷不醒的文進。只見此時的文進，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地上有一灘鮮血。扶起他時才發現，頭部有一道半尺來長的大口子，鮮血像噴泉一樣往外流。不一會，他的臉上、身上全是鮮血。他們兩位司機，一看情況十分緊急，必須馬上送通鋼醫院搶救。于是，兩位司機在裝卸工的幫助下，把文進抬到了劉成志的駕駛室。

　　由于大家對文進連呼帶叫，他這時才蘇醒過來，有氣無力地睜開了眼睛。大家見他醒過來，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于是，劉成志加大了油門，飛速的向桃源方向駛去。

　　此時的文進，用一只手使勁的捂住傷口，鮮血從指逢里一個勁的往外流。他穿的白襯衫，已經成了血染的紅襯衫。

　　汽車開到了桃源村衛生所，蘇大夫一看，傷口太長、太深，血流不止，無法縫合，建議劉成志速到通鋼醫院進行搶救。劉成志用最快的速度把文進送到了通鋼醫院急診室。這時，已經11點多鐘了，快要接近下班的時間。還好，急診室里的3名醫護人員都在。

　　醫護人員為文進打了麻醉針，進行縫合手術。每縫一針，他就疼的撕心裂肺，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不一會，他就疼痛的大汗淋漓。由于文進的傷口是切斷了頭部的動脈血管，這給醫生縫合增加了很大困難。血在不住的涌流，醫生每縫一針都很吃力。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緊張搶救，終于把難度較大的傷口縫合完，一共縫了10針。這時的文進，因失血過多，又進入了昏迷狀態……

　　劉成志為文進辦理完住院手續，坐電梯把他送到5樓外科住院治療。當文進醒來時，好心人劉成志已經開著拉沙子的汽車離開了通鋼醫院。

　　文進從昏迷中醒來，睜眼一看，只見兩個吊瓶掛在病床的左右邊。輸液有節奏的滴滴答答地一個勁的往下滴。右邊是消炎吊瓶，白色的藥水緩緩的輸進了他的心臟；左邊是血漿吊瓶，鮮紅的血液不緊不慢地往血管里流淌著。他這時的感覺比縫合時有些輕松，只覺得傷口有些脹痛，頭部還是有些迷糊；還是有些眩暈；還是有些麻木。

　　文進躺在病床上，回想著上午發生的驚人一幕，不覺有些毛骨悚然，脊梁溝里往外直冒涼風。他想：我今天這是怎么了？為什么不假思索，非要跟著那個陌生人跳車呢？我這樣做，不是在找死嗎？難道這是上蒼有意的安排？難道那個陌生人是閻王爺派來的鉤死鬼嗎？難道我的命中注定非有這一劫難嗎？為什么那個陌生人會和我同坐一輛車呢？這不明明是在勾引我嗎？假如那個陌生人不跳車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跳車的。就是我再傻、再呆，也不能傻到那種程度？也不能呆到那種地步？也不能拿著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也不能拿著雞蛋去往石頭上碰？難道真是鬼使神差嗎？現在想想，我當時真有些鬼迷心竅，我一點思索的余地都沒有，就糊里糊涂的做出了傻事。當時跳車時，我是身不由己，好像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要不然，我是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的。跳過之后，我就失去了知覺，大腦一片空白，什么記憶也沒有了。

　　當我醒來后，才知道自己因跳車而從車的后廂板摔下來……多虧遇到了好心的人劉成志把我及時的送到了通鋼醫院進行搶救。之后，又把我送到住院部，并且幫我辦理了一切住院手續。可這一切，在我醒來的時候才知道。當我知道時，他已經拉著沙子送往工地了。

　　難道說，我命中注定非有這么一場不可避免的劫難嗎？我以前從來不信命，從來不信天，從來不信地，從來不信鬼，從來不信神。但今天看來，發生的這件事情，真有些離奇；但今天看來，發生的這件事情，真有些讓人費解；但今天看來，發生的這件事情，真有些讓人不可思議。這難道是我王文進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上天在懲罰我嗎？不能啊！我活了40多歲，走過了48個春夏秋冬，我沒有做過什么虧心事呀？我是理直氣壯的，我的心絕對是善良的，我從不算計別人；從不與人為敵；從不做喪盡天良的事情。難道說我和麗霞相愛，奪了別人的妻子，是上蒼在警告我、在懲罰我嗎？不對，我和她好，并沒有破壞她的家庭；也沒有挑撥讓她和他離婚；更沒有讓她在家里胡鬧。我曾多次的奉勸她，讓她對他好一點，對他順從一點，對他關心一點。我要是不這樣勸她，她可能早就和他離婚了……

　　總之，今天的事情，讓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總之，今天的事情，讓他越想越糊涂；總之，今天的事情，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此時的心情就像15個吊桶打水，7上8下的；又像有一團亂麻堵塞在心里，理不出個頭緒來。他這樣想著想著，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當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6點多鐘。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只見吊瓶還在繼續的打著。他再往左右一看，妻子丁小鳳和3個女兒都坐在他的身邊。3個女兒見他醒了之后，同時說道：

　　“爸爸，你怎么了？為什么會這樣？”

　　文進看見自己3個可愛的女兒坐在他身旁，心里感到一陣激動。他緩和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喃喃的向她們解釋著說：

　　“我今天上午去七隊辦事，回來坐著劉成志開的拉沙子車，車上還有一個人，我不認識。走到七隊小嶺時，張殿軍的拉沙子車攆了上來，當兩輛車齊頭并進時，那個陌生人縱身一跳，跳上了張殿軍的車，我也鬼使神差的跟著跳了過去。誰知，張殿軍的車速度快，我跳的時候他的車超過了劉成志的車，摔在地上，才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成華聽到爸爸述說的經過，她接著說；

　　“爸爸，你怎么就那么傻呢？你都這么大歲數了，怎么能和年輕人比呢？”

　　清華看見爸爸被摔成這樣，很是心疼。等成華說完后，她說：

　　“我爸平時挺有心眼的，怎么今天就糊涂了呢？”

　　玉華看見爸爸頭上纏滿了繃帶，一個勁的擦眼淚。等清華說完之后，她接著說：

　　“爸爸，我聽說你出了車禍，把我們都嚇壞了。”

　　丁小鳳在一旁靜靜的聽著3個女兒說的話。她們都說完了以后，他才說：

　　“你今天算是運氣好，揀了條命。要是兩個司機都把車開走了，你這條命早就沒有了，你今天遇到貴人了。醫生說，要是再晚來5分鐘，會有生命危險。”

　　文進看著自己的妻子和3個女兒，擔心的問：

　　“成華，你奶奶知道不知道這個消息？”

　　成華知道爸爸是不想讓奶奶知道這件事情，她何嘗不是這樣想呢？于是她說：

　　“我們來的時候，是偷著來的，沒敢和奶奶說。”

　　文進聽說母親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心里輕松了不少。于是他又叮囑著說：

　　“這就好，要是讓你奶奶知道了，今天晚上肯定一宿睡不著覺。回去后，千萬不要告訴你奶奶。你們都回去吧，時間長了你奶奶會生疑的。回家你奶奶要問起來，你們就說我不小心摔倒了，碰破了點皮，明天就能回去。”

　　丁小鳳聽文進說讓她們都回去，她有些不放心。于是，她關心的問

　　“這里沒有人能行嗎？”

　　文進聽到小鳳這樣說，他知道是在關心他。可她們在這里時間長了，母親肯定是會懷疑的，于是他說：

　　“不要緊，這是外傷，下午還補了不少血，又打的消炎針，現在好多了。要來明天再來，只來一個人就行，用不著都來。”

　　晚上6點30分，丁小鳳領著3個女兒回家去了。

　　到了9月14日，文進的傷口不再那么疼了。他上午打完了吊瓶，請示了醫生，要回家看一看70多歲的老母親，說晚上就回來。醫生看了看他的傷口，愈合的還不錯，也就同意了。

　　文進才住院3天，按照醫院里的規定，是不允許離開醫院的。醫生念他是個大孝子，因此才同意。

　　此刻，文進的頭部還纏著白紗布，傷口處還有深紅色的血印，但已經干了。他下午2點從醫院出發，2點30分來到了自己的家。他首先來到母親的房間，母親見文進回來了，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她擔心的站起來摸著文進的傷口說：

　　“孩子，多懸，幸虧我們老王家老一輩少一輩的行善積德。要不，你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文進看到母親為他擔心的樣子，心里十分不忍。于是他問：

　　“娘。您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

　　母親聽文進這樣問她，她看著文進的傷口不無感慨地說：

　　“前天晚上，她們娘4個都走了，我就納悶。她們回來都8點多了，我就問她們。她們都商量好了，瞞著我。你沒跟著回來，我就覺著不對勁。在我再三的追問下，她們才說了實話。我知道后，這兩宿都沒合眼。昨天，我想去醫院看你，她們都拉著我不讓我去，你說我這當娘的能放心嗎？”

　　文進聽到娘這樣說，他笑著摸摸傷口，非常輕松的說：

　　“娘，沒什么大事，就是縫了幾針，你看這不挺好的嗎？我怕您老人家掛念，這才回來看看您。娘，這會您應該放心了吧？”

　　母親看見文進的傷口沒有什么大礙，她這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她笑著和他說：

　　“娘看見你了，我這顆心才算放下來。要是你今天不回來，我今天晚上還是睡不著覺，明天說什么也要去醫院看你。”

　　文進看見娘高興了，他就把前天晚上向她隱瞞的事情如實的告訴了母親：

　　“娘，前天晚上她們不告訴你，不是她們商量好的，是我不讓她們跟你說，就是怕你知道了擔心。”

　　文進看了母親一眼，繼續說道：“娘，你現在看見你兒子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一點事也沒有。我一會就回去，等拆了線我就出院了。現在，我什么都能吃，也不用人護理。娘，我走了您老人家多保重。”

　　母親和文進說了一會話，覺得應該讓他回去住院。于是母親說：

　　“文進，你走吧，這次娘真的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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