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喬遷新居（下）

　　由于經常講話的原因，王文進近期來，扁桃體經常發炎。/wＷw.ＱВ5。cOｍ/不說話都感到疼痛難忍，何況，作為一名黨支部書記，還要天天講話；還要天天接待上級領導；還要天天接待前來辦事的村民。所有這些，都需要講話，文進實在是痛苦的沒有辦法。于是，他想到了去醫院做扁桃體摘出。他想：長痛不如短痛，摘了一了百了，他下定了決心。

　　3月21日，文進在大女兒成華的陪同下，來到解放軍206醫院做扁桃體摘出手術。當天就辦完了住院手續，并定于第二天上午9點做手術。

　　做扁桃體手術很簡單，不用全麻，局部麻醉就可以。醫生在病區注射兩支麻*醉藥，過10分鐘開始手術。只見醫生拿著一個小勺伸進去，一勺一勺的把扁桃體刮下來，當時沒有感覺到太疼痛，等麻*醉藥過勁以后，才感到喉嚨里好像火燒火燎般的疼痛……

　　手術的第二天上午，文進的妻子丁小鳳和二女兒清華、三女兒玉華到醫院看望文進；第三天，桃源村的全體領導分兩批于上午和下午到206醫院看望文進……

　　去206醫院做扁桃體手術這個消息，文進沒有告訴麗霞。一是在時間上來不及；二是怕她知道會擔心。但他躺在病床上，忍受著疼痛的時候，他是多么想見到麗霞啊！現在剛手術完才兩天，不能喝水，不能吃東西。這個部位是千真萬確的咽喉要道，是吃喝必經之路。不像別的地方做了手術，吃飯喝水都照常。越是在這種情況下，越是想起麗霞對他的好處；想起麗霞和他共同走過的路；想起麗霞和他那些美好動人的時刻。他躺在床上，繼而又想到：麗霞在給我的信中提到3月24日要和我去市內好好談一談，而現在看起來，在時間上是不可能了。今天就是3月24日，這個日子是去年我和她去通鋼俱樂部看電影的紀念日。麗霞既然在信中說了，她一定會去的。她要是去了一定會撲空的，那將是對她是一個多的打擊啊！本來她這些日子因我搬家在心靈上已經受到了傷害，精神也很脆弱、很悲觀、很失望。加上今天約會的失敗，她一定會很傷心、很痛苦、很失落；一定會哭得像個淚人一樣；一定會對我產生更大的誤會……唉！這應該如何是好？事到如今，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也只能出院以后再向她解釋；也只能出院以后再向她陪禮道歉，以爭取她對我的諒解……

　　文進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流出了兩行熱淚。女兒玉華看見爸爸流眼淚，關切的問：

　　“爸爸，你怎么哭了呢？”文進掩飾著說：

　　“疼的我沒辦法，才流淚的。”

　　3月25日，麗霞在桃源村打聽到了消息，說是王文進因做扁桃體摘出手術住進了206醫院。于是，她聽到消息后，風塵仆仆地趕到醫院。麗霞為什么這么快就打聽到了消息呢？原來，在3月24日，她上午9點就來到了市內新站。她原以為今天見到文進，好好的和他談一次，把一肚子苦水向他倒出來。誰料想，兩個小時過去了，還不見他的蹤影。而且這天還下著雨，天又冷，道路又泥濘。等到11點30分的時候，她覺得沒有希望了，她這才感到心灰意冷、精神不振、無精打采地往回走。到了晚上，她一夜沒有睡覺，大腦里全是和文進在一起的情景。早晨起來時，眼淚濕透了枕巾。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打聽明白，他為什么會失約？你就是不愛我也不要緊，只要當面和我講清楚了，我于麗霞也不會死皮賴臉地跟著你。為什么要這么折騰我呢？于是，她吃過早飯，來到桃源村，要當面找文進問個明白。可到了村里，文進不在，她又打聽別人，這才知道文進在21號就去了206醫院。

　　麗霞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錯了，是她錯怪了他，是她誤會了他。因此，她這才不顧一切的，風塵仆仆的來到了206醫院。

　　文進躺在病床上，見是麗霞來了，高興的不得了，他本來痛苦的表情，此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一轱轆身從床上坐了起來，趕緊讓她坐下。要不是女兒在身旁，他非拉著她的手和她擁抱不可。因此，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然后問道：

　　“麗霞，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住院？”麗霞掩飾著內心的慌亂，她說：

　　“我今天早晨去村里辦點事，聽到村里的人說你在這里住院，我這才趕過來。”文進此刻的心情很激動，他說：

　　“麗霞，謝謝你來看我，謝謝你了。”麗霞用那雙深情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說：

　　“二哥，謝什么呀！我來看你這不很正常嗎？論年齡，你是我二哥；論遠近，你是我最近的鄰居；論人品，你是我最崇敬的人。我既然知道了，我怎么會不來看看你呢？”

　　這時，女兒玉華扒了一個橘子遞給麗霞說：

　　“嬸，吃個橘子吧，我爸見你來看他，他挺高興的，從住院沒笑過，可你來了之后，我爸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謝謝你，玉華！”麗霞接過橘子說。

　　中午，文進領著麗霞到醫院餐廳吃中午飯。文進現在只能喝水，不能進食。因此，他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吃飯。

　　吃完了中午飯，文進把麗霞送出醫院大門外，他握著她的手說：

　　“對不起小妹，3月24日那天，讓你空等了一上午。這件事本來想出院以后再和你解釋，向你陪禮道歉。今天你來了，正好和你說一說，希望你能諒解我。”麗霞用那雙既美麗又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他說：

　　“二哥，這件事當時我是很生氣，可我知道你住院了以后，我這才覺得我錯怪了你。這段時間，二哥要安心養病，等你出院以后，有了機會，我們再談。二哥，你回去吧。”

　　麗霞說完上了大客車，文進向她揮揮手，等大客走了，才回到病房。

　　文進扁桃體摘出后，到第七天，可以喝粥，吃雪糕之類的冰制品，他終于熬過了這一痛苦階段。他在醫院里住了15天，傷口全部愈合，于4月3日出院回家。

　　文進回到家里，第二天就去村里上班。村里的干部見文進來上班，都很高興。春明熱情的握著文進的手問道：

　　“王書記哪天回來的？”

　　“昨天才出院，我想，既然病好了，就來上班吧。一是來看看大家，這一段時間怪想你們的；二是來和大家一起并肩戰斗。這不，清明節又到了，又是防火的關鍵時刻，我怎能坐在家里熟視無睹呢？”

　　文進的一席話把大家說的都笑了起來。

　　這天是4月4日清明節，是禁止上墳燒紙的日子。村里在10天以前就貼出了大字塊和標語：清明節禁止上墳燒紙。可就在這一天，還真有不聽邪的。上午9點鐘，桃源一隊的北山草地，因上墳燒紙引起了大火。火勢兇猛、濃煙滾滾、火借風勢、風助火威。不一會，就燒了近百畝草地……

　　這時，前來救火的人越來越多，不下上千人。他們有通鋼的、電廠的、桃源村的干部和村民、區、鄉政府的領導。救火的人群排成了長龍。他們用樹枝、掃帚、鐵鍬等工具撲火。

　　現在，眼看火源從山底就要燒到山頂。要是過了山頂，就會危及桃源村的千簾人參，到那時，損失可就大了。

　　由于救火人員越來越多，他們奮不顧身，在火海里頑強的戰斗。終于在離崗頂20米遠的地方撲滅了大火，保住了桃源村的千簾人參。

　　一場罕見的大火撲滅了，燒毀山場面積600多畝，人也累的精疲力竭。再看那些救火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好像化了妝似的，青一塊，黑一塊的；有的褲子燒壞了，有的鞋燒壞了，有的頭發燒焦了，有的手燒傷了……

　　由于王文進把家搬到了桃源四隊，和于麗霞的聯系也因此而中斷。文進此時想麗霞想的，心情煩悶、精神恍惚。于是，在4月11日，他專程去看望她。

　　文進今天上班時，說是要去人參場看看。其實，去看麗霞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先去人參場看了一下人參簾子準備的怎樣，然后從人參場下來，三步并做兩步往麗霞家里走。他來到她家時，還不到上午10點。麗霞在院子里喂雞，見文進來了，心里的高興勁自不必說，她忙把他讓進屋里。他見屋里沒有人，于是他問麗霞：

　　“小妹，貴洪干什么去了？”

　　“上七隊刨楂子去了。”她說。

　　文進一聽，心中大喜，上去把麗霞的手握住，又把她擁進懷里，緊緊地擁抱著，熱烈地親吻著。一陣熱吻之后，他和她都放開對方，互相端詳起來。她說：

　　“二哥，我可讓你給我坑苦了。上次給你的信中不是說好了，3月24日在市內新站相見嗎？我在那里苦苦的等了你一上午，天還下著雨，凍的我身上直打顫。到了11點半，我才坐車往回走。當我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邊走，一邊流淚，我是一路上哭著回的家。”

　　文進看到她說的很動情，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他安慰著說道：

　　“小妹，真對不起，你說事情也真就這么湊巧。早不病，晚不病，偏趕上咱倆要約會才來病。小妹，是二哥不好，讓你受苦了，我這里向你陪禮了。”麗霞聽文進說完后，用眼睛白了他一眼，她說：

　　“二哥，你要是提前給我個信，我也不至于那么痛苦；我也不至于那么失落。”文進此時拉著麗霞的手撫摸著，動情的說：

　　“小妹，時間挺緊迫的，所以，沒來得及通知你。你不是已經去醫院看過我了嗎？”麗霞又用眼睛白了他一眼，說道：

　　“二哥，我去看你之前，對你有很多想法：一是你嫌我總纏著你，因此不來約會；二是你已經不愛我了，因此不來約會；三是你可能工作離不開，因此不來約會；四是你想懲罰我，讓我有意在這里空等，因此不來約會。由于產生了這樣和那樣的想法，故此，在第二天，也就是3月25日，早晨一上班我就去村里找你。我想當面問個明白，這到底是為什么？

　　“我到了村里，你不在，我打聽婦女主任，她說你從3月21日就住進了206醫院。我這時才恍然大悟；我這時才感覺到自己錯怪了二哥；我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都是錯誤的。因此，我這才風風火火地趕往醫院看你。在醫院里，你帶著病痛陪我去餐廳吃飯……好了，二哥，不管怎么說，痛苦也好，誤會也罷，總算都過去了。今天中午，你必須在這里吃飯，貴洪中午也帶著小偉回來。”

　　文進只好答應下來，坐在炕沿上邊喝水邊看‘家庭’。這時，麗霞去衣服兜里掏出剛寫好、疊的整整齊齊的一封信，交給他。說道：

　　“二哥，現在不許看，等你回家以后再看。”

　　“我聽小妹的，現在不看，等回家再看。”他無限深情的說。說完，他和她又是一陣擁抱和親吻。之后，麗霞去廚房做飯，文進在屋里看書。

　　今年，麗霞自己拿錢訂的‘家庭’。去年，文進在書攤上為她買了全年的‘家庭’，她很過意不去。于是，在去年11月份，麗霞拿著錢讓文進給她訂1989年的‘家庭’雜志。文進不要錢，她說啥也不肯。最終，文進答應了她的要求。

　　中午11點多鐘，貴洪和小偉回來吃飯。他見文進在屋里看書，很是高興，急忙進屋和他打招呼。貴洪說：

　　“二哥來了，你這會搬走了，再來就是客人了。”

　　“我過來看看人參，看看備耕情況，又順便到你家看看。來了之后，麗霞非讓我在這里吃飯。這不，我就不走了。”文進解釋著說。

　　“二哥，你搬走了，就見外了。再以后到六隊，就在我們家吃飯，哪也別去。”貴洪誠心誠意地說。

　　“那多不好意思？總給你們添麻煩，我心里過意不去。”文進如是說。

　　說話間，麗霞放好桌子，把菜端上來。她昨天去桃源買的魚，買的肉，買的青菜。她估摸著他這幾天能來。因此，買回來也沒吃，等著文進來吃。果然，他今天真的來了。今天中午有炒雞蛋、豬肉炒蒜臺、炒豆腐泡、炒木耳、麻辣豆腐、燉明太魚，一共6個菜。麗霞和文進喝香檳酒，貴洪喝白酒。麗霞端起酒杯說：

　　“二哥今天來了，就是客人，我這里沒有什么好招待的，都是些家常便飯，請二哥別嫌棄。來，我敬二哥一杯。”說完，她一口氣喝了一杯香檳酒，文進也喝了一杯，貴洪喝了半杯白酒。

　　吃完了飯，文進告辭貴洪和麗霞往回走。因為現在是春天，農活很忙，他不想耽誤他們太多的時間。麗霞留文進打麻將，文進說：

　　“等那天下雨陰天再過來，現在不是打麻將的時候，我在這里會影響你們干活的。”

　　于是，他下午回村里上班。他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把麗霞給他的書信拿出來，在桌子上展開，仔細的閱讀起來：

　　我的二哥，你好：

　　你還愛我嗎？你知道我是多么想你嗎？因為3月24日的約會沒有成功而失敗，我幾次給你寫信都沒有寫成。每次給你寫信的時候，想起你對我的一切一切，我的眼淚就情不自禁地流下來。哥哥，你還記得嗎？4月28日的紀念日嗎？我這次主動向哥哥約會，4月28日上午9點，在通鋼俱樂部等我。如果你沒有時間，請你提前通知我一聲好嗎？

　　親愛的哥哥，這些日子以來，我想你就像失去魂似的，我愛你愛到了深處，不能自拔。整天在想念著我的親哥哥；整天在盼望著我的親哥哥能來我家。我估摸著這幾天哥哥能來我家，因此，我才去桃源買的菜，等哥哥來了再吃。我的好哥哥，自從你我相處以來，算起來到現在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了。兩年來，尤其是哥哥給我無微不至地關懷；尤其是哥哥對我的真情實意；尤其是哥哥對我的真愛和體貼，小妹永生不忘。我每時每刻的都在思念著哥哥……

　　好了，等4月28日我們見面再談。

　　祝二哥工作順利，精神愉快！

　　小妹

　　1989年4月10日草

　　文進看完麗霞的這封來信，內心中涌起陣陣波濤。這樣一位通情達理，這樣一位愛他，這樣一位每時每刻都在想他的好小妹，他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她對他的癡心，她對他鐵了心的真愛，她對他比長江水還要深的情，他都牢牢地記在心底。他心里暗自下著決心：我不管遇到什么阻力；不管遇到什么困難；不管遇到什么議論和壓力。我都要義無返顧地去愛她，去關心她，去體貼她；去給她勇氣，去給她力量，去給她鼓勵。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她的一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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