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爭執(zhí)
老鎮(zhèn)長圖爾從蕭特的臥室里走了出來,外面正在焦急等候的眾人一下子圍了過來,紛紛詢問蕭特的情況。全本小說網(wǎng)圖爾坐到一張椅子里,慢慢地沉吟道:“暫時還沒有性命之憂,不過情況卻很棘手!
若拉端來一杯熱茶:“爸,你趕緊說說吧!
圖爾接過茶杯,長嘆一聲:“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今夜襲擊蕭特的刺客就是路上追殺你們的王族召喚師!
眾人聞言,一陣嘩然。
“蕭特的傷并不要緊,調(diào)養(yǎng)幾日便無大礙。關(guān)鍵是她身上的毒……”
文森特道:“大叔,以您的閱歷也解不了毒嗎?”
圖爾搖頭道:“這毒叫做‘狂心病”,毒性十分厲害,我只能延緩它的發(fā)作,但要解決它,我實在無能為力。”
若拉不解道:“爸爸,什么是狂心。俊
“狂心病的毒菌是太陽鳥王族從野鳥身體上提煉的一種毒液,此毒對鳥無害,對其它生物卻有致命的殺傷力,所以王族昔日常把這毒液抹在鳥喙上,使它變成了一件非常厲害的攻擊武器。狂心病毒進入血液內(nèi),就會隨著血液向頭部流動,你們看到的那條黑線就是病毒的征象,一旦黑線抵達至眉心,中毒之人便會發(fā)狂至死,死狀極為痛苦。”
眾人面面相覷,暗自咋舌。切尼沉聲道:“圖爾先生,請問蕭特少爺還有多少時間?”
圖爾考慮了一會兒,緩緩道:“我能做得全都做了,最快二十天,最慢一個月,蕭特的病毒便會發(fā)作!
切尼“噌”地轉(zhuǎn)身,向屋外走去。文森特急忙道:“切尼,你干嘛去?”
“去找那個該死的召喚法師,只有他的身上才會有解藥!
“你去哪里找?”
“不知道。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少爺死!
文森特面沉如水,不再說話,切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間。圖爾看了眼文森特,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一直沉默站在旁邊的巍恩走向蕭特的臥室。
卡門問道:“老鎮(zhèn)長,那我們怎么辦呢?”
圖爾道:“我們現(xiàn)在只有兩條路,一個是等候!
“等候?”
“是的。那個法師既然是來襲擊巍恩的,那他肯定還會找機會再次出手,我們多加防備,也許能擒下他,從他身上找出解藥!
“那我們豈不是太被動了?要是他半個月不來,蕭特不是就沒救了!比衾。
卡門道:“第二個辦法呢?”
“第二個?”圖爾抬頭掃了一眼文森特,緩緩道:“是找到王族其它的法師,通過他們的手來救蕭特!
“王族不是覆滅了嗎?去哪里找他們?”若拉奇怪道。
卡門沉思道:“就算能找到他們,他們也未必會幫忙吧。”
圖爾沉默了下來,沒有回答。忽然,文森特開口說道:“也許能。”
眾人吃了一驚,卡門注視著文森特,他臉上陰沉中似乎夾著一絲痛苦與猶豫,仿佛是下了很大決心才做了這個決定。
巍恩推開房門,走進了臥室。床上,蕭特安靜地躺在那里,雙手擺在被子外面,蒼白的臉沒有分毫的血色,一道蜿蜒的黑線隱隱出沒在她的脖子上,猶如一道令人惡心的蚯蚓。
巍恩心中一陣絞痛,這一路上,她吃了多少苦頭啊,本因為到了小鎮(zhèn)能好好休息幾天,沒想到,轉(zhuǎn)瞬之間,讓人心碎的劇變接踵而至。
慢慢坐到床邊,巍恩凝視著蕭特的臉龐,縱然是在病中,她的臉頰依然帶著令人心醉的安詳與寧靜,就是間或的蹙眉,也讓人油然而生憐惜之心.
巍恩低下頭,看到蕭特被外修長白皙的右手,剎那間,他憶起了那夜他們相識不久,在斯坦福促膝夜談的情景,記得當時也是這雙漂亮的手,為他斟滿了酒杯,送來了關(guān)心、理解與溫馨。
彈指一揮,那個記憶深刻的仲夏之夜似乎早已遠遠離去,這只手的主人在今夜也走到了死亡的邊緣,而他偏偏才剛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感受到她心中的那份情誼,命運是何等的殘酷!
望著床上的知心好友,一時間,和蕭特交往的點點滴滴都涌上了心頭,他想起他們一起去購買騎士裝時的歡笑與爭執(zhí)、想起離開里約堡、前往羅德島時她送來的防寒衣服和句句叮囑,還有更多……巍恩埋下頭顱,心里痛苦地吶喊:蕭特,你為什么要那么做,為什么?要死,也應該讓我走在前面啊。
門聲一響,一個聲音在身后響了起來:“巍恩,收拾一下,我們出發(fā)。”
巍恩猛地抬頭,眼角里含著閃光:“去哪?”
“去救蕭特!蔽纳爻谅暤?戳丝次《鳎骸靶值埽媚袃毫餮涣鳒I!
巍恩起身,直視文森特:“無論流什么,只要能救回蕭特,我都愿意!”
※※※※※※※※※※※※※※※
天色一亮,文森特便駕著一輛簫府的馬車離開了小鎮(zhèn),巍恩與切尼騎著馬護在馬車左右。蕭特安靜地躺著馬車里,車窗被遮蓋得嚴嚴實實,擋住了外面的光線,據(jù)老圖爾講,中了狂心病毒的人,會十分懼怕光。
切尼本想多帶幾名騎士護衛(wèi),被文森特拒絕了,此去吉兇未卜,多幾個人起不了太多的作用,還可能會白白地犧牲,切尼明白文森特的意思,便派了幾個騎士們回東三郡報信,自己則堅持隨行。
出了小鎮(zhèn),馬車徑直向西,直入西回山脈,路途難走,三人無心說話,一路默默前行。到了傍晚,巍恩想起昨夜蕭特受傷前所吟唱的歌曲,那旋律十分特殊,令他印象深刻,不覺哼出了聲。
走在前面的切尼忽然一勒馬韁,回頭看著巍恩,驚訝道:“你什么時候知道明日之歌的?”
“明日之歌?”巍恩一驚,他想起來,蕭特正是憑著她的明日之歌,才發(fā)現(xiàn)了克倫威爾的皇家近衛(wèi)軍。
切尼打量了巍恩幾眼,嘆了口氣:“少爺對你真是沒說的。”
巍恩搖頭道:“蕭特并沒有傳授我什么明日之歌,我只是簡單的模仿了一下。”
切尼回過頭,繼續(xù)趕路不再說話。巍恩策馬趕了上去,問道:“切尼,明日之歌到底是什么,你能不能給我說說?”
切尼思考了一會兒,道:“好吧,告訴你也無妨!
“明日之歌其實就是一種預言術(shù),”切尼開門見山地道:“施術(shù)人能在施法后預知到一些關(guān)于未來的片斷,這些片斷會以一種特殊的旋律方式出現(xiàn),旋律的內(nèi)容是預言事件發(fā)生時的一些描述,少爺稱它們?yōu)轭A言的條件!
巍恩驚道:“難怪那夜刺客還未出現(xiàn)前,蕭特就似乎已經(jīng)察覺了什么,原來她已經(jīng)通過預言術(shù)猜到會發(fā)生變故。”
切尼搖頭道:“預言術(shù)雖然神奇,但也只能預知到未來的某些朦朧景象,并不能掌握到預言發(fā)生的確切時間和地點。少爺估計當時是發(fā)現(xiàn)預言的條件一一開始實現(xiàn),才感覺到預言即將發(fā)生。”嘆了一口氣,切尼沉聲道:“可惜,她還是知道得太晚了。”
巍恩臉色黯然下來,切尼接著道:“咱們進入草原前,少爺要預測克倫威爾的皇家近衛(wèi)軍,本不用耗費她太多的精神,但她堅持要接著預測你此行的結(jié)果,所以才大傷元氣,術(shù)后休息了那么長的時間!鼻心釖吡宋《饕谎郏骸巴瑫r預言多個事件,那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搞不好就會丟掉性命。”
巍恩聽完,心中涌起一股熱流,張嘴想說什么,卻覺得嗓子里堵著一團空氣,什么也說不出來。
切尼抬頭看了看天空,陰沉的天空見不到一絲陽光,悵然道:“蕭特少爺十幾歲便出使鹿特丹,在巴斯克王廷舌戰(zhàn)諸臣,最終保住了兩國之間的和平,成為了大陸上最年輕的內(nèi)閣大臣。那時候,她可是全國上下的天之驕子啊,走到哪里迎接她的都是鮮花和掌聲,可如今……”切尼猛地低頭,凝視著巍恩,眼光中有了些兇狠:“為了你這么個無名小子,她落到了這步田地,連生死都不知,我真不知道她這是為什么!”
巍恩冷靜地回視著切尼:“蕭特為我受傷,我的心里更難過。切尼,不要以為只有你重情誼,別人都是狼心狗肺!
切尼的馬猛地一頓,他寬闊的方臉一陣抽搐,握著韁繩的手緊緊地捏成了拳頭,他狠狠地瞪著巍恩,眼里似乎要冒出火來。巍恩神色不變,淡淡的目光如湖水一般平靜。
二人的目光對峙著,忽然,前方正在趕車的文森特咳嗽了一聲:“你們兩個別忘了,那個刺客也許就在咱們的附近!
切尼聞言,哼了一聲,一揚馬鞭,不再理會巍恩。巍恩聳了聳肩,策馬來到車廂旁邊,他的手伸進車窗,將車簾撩開了一條縫隙,往里看了一眼:車廂里,蕭特躺在那里,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巍恩心中一陣絞痛。
切尼騎馬來到文森特的旁邊,低聲道:“文森特,為什么要帶著巍恩?”
文森特看了一眼切尼,沒有回答。切尼繼續(xù)道:“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他打又打不得,跑又跑不快,帶著他只會礙手礙腳……”
文森特打斷了他的話:“切尼,要想救蕭特,非巍恩不可。”
切尼一怔,思索片刻道:“難道,你想把他作為誘餌,把那個該死的刺客盡快引出來?也對,村子里人多事雜,反倒不如山里更清靜,這個主意不錯!
文森特淡淡一笑:“切尼,如果是你,你會把自己的兄弟作為誘餌、置于危險之中嗎?”
切尼皺眉道:“你什么意思?”
“你別問了,如果一切順利,你很快就知道了。”
切尼臉色一沉,不再發(fā)問。
三人一車繼續(xù)前行,簫府的馬車雖然舒適溫暖,但方方正正、又大又高,并不適合在山路上行走,所以他們行進的速度并不算快。到了第二天傍晚,他們駐留在一個山谷里,文森特在車邊燃起篝火,準備過夜。
圍坐在篝火周圍,三個人均心事重重,默默的啃著自己的干糧。過了一會兒,文森特開口問道:“蕭特今天吃東西了嗎?”
“沒有。”巍恩搖了搖頭,聲音里滿是苦澀:“他今天就喝了點水!
文森特嘆氣道:“這么下去可麻煩,希望他能撐過這幾天!
切尼沉聲道:“文森特,我們還要走幾天?”
“快的話,明天中午咱們就到了。”文森特仰頭觀察著天空:“唉,冬天山路崎嶇難行,咱們的馬車又這么笨重,要不今天就該到了。希望這兩天別下雪,一旦大雪封山,可就糟糕了。”
一陣山風呼嘯而過,篝火火苗四下?lián)u曳,切尼只覺得寒風像刀子一般,不但刮得臉生疼,而且還裹著一股寒氣,幾乎能吹到人的骨子里去。他恨聲道:“這個王族的王八蛋,要是落在我手里,我非先扒光他,凍上他三天三夜不可!”
話音剛落,呼嘯的風聲中,傳來了一陣不屑的冷笑。切尼與文森特雙耳一豎,同時回頭一看:只見不遠處,一個飄飄蕩蕩的黑影正站在一棵粗壯的樹枝上,雙手抱胸,面孔雖然被帽子遮著,但依稀可見他嘴邊的冷笑。巍恩仔細觀察,忽然低聲道:“就是那晚的刺客!”
切尼“噌”地從地上躥了起來,雙足一縱,向黑影撲了過去。黑影嘿嘿一笑,冷冷看著切尼快速接近,突然一聲尖嘯,身軀向后一彈,魅影般消失在身后的黑暗里。
切尼大吼一聲:“別跑!”,躡著黑影縱入了黑暗之中。文森特叫道:“切尼,不可!”話音未落,眼前已經(jīng)不見了二人的身影,只能聽到枯草響起密急的簌簌聲,快速向遠方馳遠。
文森特跺了跺腳:“這個切尼,怎么今天這么魯莽?”
巍恩道:“文森特,那個刺客很詭異,你趕緊追上去,免得切尼上當!
文森特看了看巍恩:“我們都走了,你一個人行嗎、”
巍恩微笑道:“放心吧,我能照顧自己!
文森特心思一轉(zhuǎn),只得道:“好吧。我追上切尼,就會立刻回來!
巍恩點了點頭,文森特不再猶豫,快步奔去。巍恩嘆了口氣,寒風吹過,他縮了縮脖子,彎腰往篝火里添了幾根枯枝。
突然,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陣難聽的似哭似笑聲,他駭然抬頭,看見旁邊的一棵樹影中,一對火紅的亮點正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
巍恩手一抖,樹枝掉進了篝火里,濺起了無數(shù)簇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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