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恢很急著要去找市集，但潘達卻并不著急出發，他吩咐再等兩天，讓那些從白猿那里帶回來的人吃飽喝足恢復體力后一起去。


　　因為飛魚部現在能拿出去換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他們光準備那些東西都花了兩天。


　　原本計劃是恢帶著一隊戰士去，但潘達想了想，還是決定帶著二隊戰士去，因為沒見到白猿有力的尸首，他始終不放心。


　　雖然野人們腦子都不大靈光，但恢多多少少比馬拉松聰明些，留著看家比較放心。


　　二隊20人加上族里歲身體健全的加上帶回來的奴隸中能走路的，一共50個人跟著潘達去趕集。


　　這50個人每人都要背個大竹筐，里面有各種小竹筐、小竹凳子、木桶、燧火石、鹽與咸魚，而且每個人除了自己路上備的食物外，都要帶著一根飛魚矛。


　　馬拉松的竹筐里還帶著二十多個飛魚頭骨，鋒利堅硬的飛魚頭骨也是能換東西的。


　　他的竹筐中還要加上一只不會說話的小白猿。


　　出發的前一晚，潘達慢悠悠地從稻田邊走回山洞，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神情都十分黯淡。


　　潘達扒開人群走過去，看到一個滿頭大汗的女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的腹部高高隆起，身下的草墊被血水浸濕一大片。


　　恢看到潘達過來后，指著女孩的下身說道：


　　“孩子太大生不出來，頭卡住了，流了很多血，死了�！�


　　潘達只看了一眼就不忍看了，比山坡上掛著的百來只白猿帶給他的心理沖擊力還要大，他覺得這個女孩子的死有一部分原因得怪自己。


　　怪他讓這個部落的人吃得太飽了，因孩子在肚子里養的很大才會導致難產，而且潘達自己規定的孕婦不用出去干活，只需在山洞里做吃的。


　　還有個原因是那個孕婦很小，十三都不到。


　　潘達吩咐人去打一桶水給那個女孩洗洗，枝馬上就抱了個木桶跑去山洞底打水，她的兒子葉也抱了個水桶跟著去。


　　枝得搶著干活，她怕自己因為先前給白猿做探子的事被排擠。


　　潘達轉身要走，又停了下來，強迫自己看著那個死去的女孩，因為他覺得孩子可能還有救，于是對恢吩咐道：


　　“你用骨刀將她肚子劃開把孩子取出來，動作快些，但不要傷著孩子�！�


　　劃開肚子取孩子？人們都覺得自己聽錯了，但恢一點都沒猶豫，拿起骨刀就開始劃肚皮。


　　那些野人在一旁看得是目不轉睛。


　　隨著恢將一個身上沾滿血，頭被擠壓得變了形的男嬰抱起來，人們議論紛紛：


　　“沒哭，沒活。”


　　“他的頭好難看�！�


　　“這么胖的孩子，將來長大后一定很強壯，可惜了……”


　　潘達想了想，對恢說道：


　　“你把孩子的嘴張開，吸出里面的水，然后倒著放在你手上輕輕拍他的背。”


　　恢還是沒猶豫，照著做了。


　　隨著男嬰一聲微弱的啼哭響起，圍觀的人們爆發出一陣歡呼。


　　在潘達還來不及制止，恢就將孩子的臍帶咬斷，然后將孩子遞給一個胖女人。潘達覺得有必要教下她們以后要用開水將骨刀消毒再切臍帶，不然這部落里孩子的存活率堪憂。


　　那個胖女人有點嫌棄地接過孩子給他喂奶，因為這孩子的頭是被擠壓變形的，很丑。


　　潘達對胖女人吩咐道：“你時常給這孩子輕輕揉揉頭，他的頭很快就會復原的。”


　　胖女人聽后很高興，邊給孩子喂奶邊給他揉頭部，因為大熊很神奇，大熊說能復原就一定能復原。這么胖的孩子將來一定很強壯，這孩子沒了母親，胖女人喂他，她以后就是他的母親。


　　“大熊，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吧。”恢對潘達說道。


　　潘達嫌麻煩本不想取，但想到這些野人的隨意取名方法，說不定這孩子就要被取名‘歪腦袋’什么的，于是認真思考起來。


　　他還沒想出名字，就聽到山洞底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呼救聲。


　　枝慌慌張張哭喊著自山洞底跑了出來，對人們喊著救她的兒子。


　　馬拉松以為又有大鯢，都沒問明白原因就帶二隊的人拿著武器跑出去，他要到山腳下那個暗洞口守洞待鯢，還邊喊人去裝淤泥扔到山洞底暗河里。


　　恢上去給了枝一個巴掌讓她安靜下來，問道：“是不是有大鯢把你孩子咬傷了？”


　　“不是，是我孩子掉進水里被沖走了，求求你帶人去救救他�！�


　　枝抓著恢的手求道，然后被恢一腳踹開，回了句：“自己去救。”


　　潘達知道恢不是不想救，而是根本沒辦法救，那洞口太扁平，成年人根本進不去，除非像大鯢那般全身滑不溜秋滑進去還不會被水淹死。


　　枝掙著身子爬起來，滿懷期待地看著那頭大熊。


　　潘達搖搖頭：“救不了，除非你能把這座山提起來。”


　　枝又絕望地坐在地上，也不哭了，目光呆滯地看著漆黑的山洞底，恨自己剛才沒及時抓住滑倒的孩子。


　　也沒人上前去安慰枝，人們都在收拾東西，準備明早出發去市集。


　　大約半個小時后，馬拉松一臉失望地走回來，朝潘達喊道：


　　“沒有大鯢，只撿到了一個孩子。”


　　潘達抬頭看了眼馬拉松，就看到一個全身濕透的孩子從馬拉松身邊跑過，去抱住枝。


　　孩子失而復得，枝發了瘋似的用力打葉的屁股，邊哭邊笑邊打。


　　潘達覺得枝是這些野人中唯一像個做母親的，他還很好奇，這孩子被沖進黑暗的暗流中，是如何能通過山腳的暗洞走出來的？


　　潘達覺得有必要去問問那個孩子。


　　面對大熊的提問，葉下意識地抓住了自己胸前掛著的白色螺殼，回道：


　　“我被水沖下去，一直沖一直沖，不知沖到哪里就停下了，里面很暗，我什么都看不見，后來聽到有人說‘不要說話，滅火。’就對著那聲音的地方爬，就爬出來了�！�


　　接著指了指馬拉松道：“出來后就看到他們了�！�


　　當我是三歲小孩吶，里面很黑你還抓到一條巖洞盲魚…潘達知道這孩子撒謊了，因為他看到這孩子將一條小魚偷偷塞進了枝的手里。


　　不過潘達不想追問，恐嚇孩子可不是個好熊。


　　葉沒跟潘達說實話，是因為他害怕自己的寶貝會被搶去，他也是才發現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那個螺是個寶貝。


　　葉被沖進暗河里后，的確是被順著河水漂流了很久，好在他是腳朝下，沒有被磕到頭。


　　當他停下來后，周圍很黑，什么都看不到，比閉著眼睛還要黑，還能聽到不少水滴滴落的聲音。


　　于是他害怕地哭了，哭著喊母親。


　　哭著哭著，他脖子上掛著的螺竟發出了白色的微光，使得他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


　　那是一個很大的巖洞，洞頂有著晶瑩剔透奇形怪狀的倒掛尖石頭在往下滴著水，而葉坐在一個潛水水坑里，里面還有幾條全身透明的小怪魚。


　　因為那些鐘乳石實在是太美了，葉覺得他到了神仙住的地方，還動手抓了幾條魚來吃，直至他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就舉起發光的螺循著聲音找到了出去的洞口。


　　好在，那個洞口剛好能容下他的小身板。


　　馬拉松當時聽到動靜還以為是大鯢要出來了，沒想到出來一個孩子，很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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