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紗廠大門口，杜明城和他捕快伙計，一個靠在車上，一個蹲在馬路牙子上，腳下已經堆滿煙頭。

　　許志強押著牛大剛進去了狗車，捕快把他雙手靠在了車頂的鋼筋拷上，牛大剛隔著鐵窗和玻璃看到沈霖與杜明城站在車前相互點煙，舉止談笑毫不掩飾兩人的親密關系。

　　“陪我耗了一夜，辛苦了。”沈霖跟杜明城說著話，他的捕快伙計從狗車上跳下來，沈霖急忙上前拿出煙點上：“過了這兩天我請哥哥們吃飯。”

　　“沈兄弟哪里的話！”這捕快陪了杜明城一夜，關于沈霖的事情他也聽杜明城說了：“打擊犯罪是我們的責任，哈哈！！！”

　　“就是！”杜明城拍了拍沈霖的肩膀：“還好你沒把人折騰出毛病，剩下的就給我吧，有賈宏和李鵬飛的口供，這次牛大剛是跑不掉了，我會盡快翹開他的嘴。”

　　沈霖深深地看了一眼車上的牛大剛：“行，你先回去，待會我去給大家送些早點。”

　　唐都早餐最出名的就是牛肉湯，沈霖讓許志強領著人去吃了早飯，然后切了十斤牛肉，用飯店的鋼筋鍋盛了兩鍋熱湯，用出租車送到西宮分局。

　　這件事的本質還是雇兇殺人的刑事案件，正是杜明城分管的范疇，賈宏和李鵬飛還在詳細交代事情的始末，值夜班捕快直接將牛大剛送進審訊室，大燈照臉進行詢問。

　　牛大剛胸腔被大錘砸的臟器移位，臉上被沈霖那一棍砸的火辣辣的疼，大燈強光照在臉上，別提那滋味多難受了，數次進宮的他，對捕快的審訊流程早就習以為常。

　　自己雇兇殺人已是板上釘釘，是替陳龍抗下這禍事，還是和盤拖出這件事的底細，他十分糾結。

　　沈霖這個人的面相和善，但做事果斷，下手也狠，多年混江湖的牛大剛很清楚，這種人平時不吭聲，下手的時候絕不含糊，混了半輩子，禍及家人是他不想看到的。

　　但陳老棍對自己不薄，如果把他賣了，以后在道上就沒臉見人了。

　　沈霖從西宮分局離開的時候是早上六點，杜明城喝了熱湯，打算去補個覺，特意到審訊室看了看牛大剛：“現在是早上六點，別人要在晚六點之前聽到想要的結果，你有十二個小時考慮的時間，在這個時間之外開口，會有什么后果已經告訴你了。”

　　杜明城說的很含蓄，審訊室的兩個捕快聽不大懂，但牛大剛十分清楚杜明城說的是什么意思。

　　回到醫院，沈霖讓方楠也喝了一碗牛肉湯，架著她到衛生間上了個廁所，待會護士會過來掛水，他就和衣而臥，躺在另一張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方楠看著沈霖腳上沾的灰塵和泥土，想著他半夜出去到天亮才回來，現在睡的這么香，肯定是辦什么事去了，還得她一晚上沒有睡著，還是叫來值班護士才去上的廁所。

　　一覺睡到中午，還是杜佳佳杜佳佳過來撓他鴿子窩才不情愿地醒來。

　　“吃點東西吧，還是中午問明城夜班之后怎么不回家，才知道你們昨晚一晚上都沒睡。”余婉帶來兩個飯盒：“做了很多飯，他也不回去吃，我就想著給你們送過來吧，反正不能浪費。”

　　沈霖坐在床邊癔癥了片刻，方楠那邊正捧著飯盒吃的津津有味：“嫂子手藝真好，等我好了，也做飯請你吃。”

　　“得了吧，我什么水平自己很清楚，明城平時就給我提一個要求，肉必須炒熟。”余婉毫不掩飾自己的傻瓜式廚藝，將另一個飯盒塞到沈霖手中：“來的時候，明城他們已經出發了，你們這個車禍就是陳家那個老混子的幕后主使，現在把他抓起來，你們就安全了。”

　　聽到這個消息，沈霖并不是特別興奮，因為這些都在他預料之中。

　　哪兒那么多江湖義氣，任誰到局子里也得全撂，莫說擔心沈霖報復他的家人，就是買兇殺人這個罪名牛大剛也擔不起，刑事犯罪可不比一般的打架斗毆，何況牛大剛已經看出來了沈霖在唐都有一定的背景，跟這個刑警隊長關系非比尋常，落在他們手里還能有好。

　　如果自己不交代，所有罪名都會按在自己頭上，人家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交代的晚了，搞不好自己的家人也會受連累。

　　所以牛大剛這次只扛了半天，便泄了勁。

　　沈霖這邊飯還沒吃完，杜明城打來電話，已經根據牛大剛的口供到陳家將陳龍帶回了西宮分局。

　　到現在，陳家三將已經全部進了局子，陳龍、陳浩明、陳浩輝，半壁江山已倒，剩下的就是抓緊時間填補他們遺留在唐都的家電家具市場。

　　吃過飯，沈霖叫來陸晚檸和周遠航，為了壓制陳家家具市場，引進了全友和居然兩個品牌，盛唐自己的華星家具趁著現在要抓緊時間開設新的店鋪和商場，一個區保證保證一個店鋪。

　　家電品牌也要按照蘇寧模式，每個區鋪設1個賣場。

　　照抄蘇寧模式，沈霖一開始就有這打算，只是陳龍出昏招要至沈霖以死地，從而讓陳家家電產業快速崩盤，之前準備的商唐品牌，也得抓緊時間入市才行，不能讓坐視蘇寧在唐都一家獨大。

　　家具叫華星家居，家電叫華美電器，陸晚檸從蘇寧入駐開始，就留意蘇寧的銷售模式和物流管理、售后管理，可以很快復制蘇寧建立盛唐自己的品牌。

　　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蘇寧才營業不到一周，盛唐這邊就要主動搶占市場了。

　　自己和自己搶。

　　方楠的病房成了盛唐的會議室，資金、人員、店鋪選址、廠商選擇，都要一一進行協商定奪，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余婉才發現不知不覺，沈霖的小中介已經變成了唐都的商業巨子。

　　天唐票號最初成立的時候，賬戶管理權限在方楠和沈霖手中，平時也是方楠簽字居多，包括商業公司和房產經紀公司的財務支出，銀行那邊只認方楠的簽字和簽章，所以每次的支出都得方楠簽署才可。

　　作為天唐票號的直接管理者，方楠的重心仍然在大學生服務公司，這邊只涉及在沈霖授意下的簽字簽章財務支出，而具體的財務管理，卻仍然在陸晚檸手中。

　　加上這段時間住院，方楠腿不方便，也給盛唐的財務支出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聽他們講了一下午，在他們出去吃飯的時候，方楠叫住了沈霖：“抽空去銀行變更一下財務管理吧，我覺得還是適合做大學生服務公司，當初你承諾我的，要帶我一起賺大錢，可我發現越來越跟不上你的腳步了，以后我就做好大學生服務公司，雖然沒你們那些公司做的大，好在我可以輕松勝任。現在盛唐業務越來越多，我什么都不做，還要霸著財權，大家會不服氣的。”

　　“你安心養傷，不要想那么多。”沈霖摸摸她的腦袋，輕輕在她臉蛋上擰了一下：“論資歷，這些人哪一個都沒有你在盛唐老，誰敢不服氣。”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進盛唐早，可對盛唐的發展并未做出多大的貢獻，一是一，二是二，盛唐想走的更遠，就要超脫現有的管理方式，否則以后就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我覺得你應該選擇職業經理人的管理方式，就像陸晚檸和周遠航負責商業公司，楊瀾負責房產經紀公司一樣，我呢，就負責大學生服務公司，盡管它不在天唐票號的管控之下，可它畢竟是我們最初努力的地方，我現在還不想丟開它。”

　　沈霖笑了笑：“都學會考慮如何管理了，有進步，行吧，我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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