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練習(不要訂閱,請看第六卷,鬼滅之刃/平行宇宙)
(好!不枉費我做了各種練習。)
沒白費他對著鏡子練習好幾次,嘗試過各種臺詞的說法。安茲內心握拳叫好,然后轉向表現值得嘉許的兩名守護者。
「做得好,你們真是我的驕傲。」
「謝謝大人!」
「有大人這句話,屬下過去的恥辱都得到洗雪,心里真是太高興了。」
「唉,嗯……」
看到夏提雅這么高興,安茲確定自己沒說錯話。
「那么數量這樣就行了嗎。如果還嫌多,屬下可以再減少到安茲大人要的數量。」
「不……不了……這個數量就可以了。話說回來,你們有遇到算得上強敵的人嗎,不是與我們做比較,而是以這個世界來說可稱為強者的人。」
「非常抱歉,屬下沒發現那樣的──」
「唉,沒有。剛才與安茲大人說話的氏族王似乎算比較強的,雖然我們沒親眼看過他的力量。」
「這樣啊……」
不知道對手是如何打倒死亡騎士的,或許只是湊巧吧。說不定──
(也有可能是掉進那條大裂縫了……)
安茲到現在才想到這個可能性,覺得好丟臉。那時自己還跟夏提雅講得口沫橫飛,結果根本錯得離譜,一回想起來,就覺得臉好像要著火一般──但這種羞恥感馬上就消失了。只是就像慢慢悶燒一樣,安茲變得想在地上打滾。尤其是一想起夏提雅抄筆記的樣子,他就再次──又恢復平靜了。
這時候應該敷衍過去嗎?
可是一個弄不好,將來可能會有人說「安茲大人那時候雖然這樣說,其實~」之類的話也說不定。
(慘了!真的慘了!實在不該自以為是,講得那么過癮的。真想哭。)
安茲大嘆一口氣。
(好吧,仔細想想也許這是個好機會,可以告訴守護者我也會失敗。只要從現在慢慢將我從「好像很厲害的統治者」降低到「還過得去的統治者」,也許能從精神上的痛苦稍稍得到解放。而且這樣做,說不定守護者們比較能找出我的失誤,隨時提醒我。)
據說龍的感知能力優秀,因此安茲隨便下個命令將他們趕走,接著移動到稍微遠離掘土獸人的位置。被拋下的貢多看起來好像很寂寞,但只能請他忍耐了。
剩下三個人獨處,安茲喉嚨發出咕都一聲。
接下來安茲要做的事,也許會讓至今的努力毀于一旦。對于改變狀況以及即將發生的事,他感到很不安。即使是不會感覺到恐懼的身心,他仍覺得有點害怕,但還是擠出了勇氣。
「你們倆聽好……還記得我說過,這個地方或許有能夠輕易打倒死亡騎士的存在嗎?」
兩人看看彼此,像是察覺到了什么。
「對,看來那是我弄錯了。我打倒的龍或許能打倒死亡騎士,但沒有其他強者了。」
「屬下明白的,安茲大人,您那樣說是為了教誨屬下吧。都是屬下不成材,您才會寧可自己丟臉也要幫助屬下──我夏提雅??布拉德弗倫,深深感謝大人滿懷慈悲的心意!」
「……嗯?」
不可思議的是,兩人都用尊敬的眼神看著自己。尤其是夏提雅特別夸張,臉頰紅潤,兩眼淚光閃閃,好像不把嘴抿成一條線就要哭出來了,看起來感動萬分。
這番話有哪里值得尊敬了,安茲大感困惑。是什么觸動了兩人的心弦?
(可是這話是夏提雅說的,是不是該否定才是正確答案?不……不對,夏提雅在這次的旅途中有所磨練,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吧,夏提雅!)
「看來被你看穿了呢,夏提雅。」
「是!」
兩人眼中蘊藏的閃亮光輝更強了。
這怎么回事──安茲心里納悶,但還是覺得該說清楚。
「不過我也是會失敗或是估計錯誤的,希望你們把這點記在心里。」
「是!屬下實在不認為偉大的統治者安茲大人會犯錯,但屬下明白了!」
夏提雅似乎終于忍不住了,跪拜在地開始發出嗚咽聲。夏提雅咬緊牙關哭哭啼啼,亞烏拉則兩眼含淚地將手放在她的肩上。這似乎是讓人感受到兩人之間友情的感人場面,然而安茲一頭霧水,只能挑戰研究夏提雅明明是不死者卻能分泌眼淚口水等體液的生物學難題,借以逃避現實。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安茲完全搞不懂,但總之就先這樣吧。對,世上有很多事即使無法理解也必須接受,才不會惹出問題,例如公司老板主導的案件說明等等。
安茲覺得這樣好像是把問題扔給將來的自己,但他決定相信自己將來會變得更優秀。安茲做了現在自己唯一明白的事。
他在夏提雅面前蹲下,像父母哄孩子般擦擦她的眼淚。
霎時間,更多淚水從夏提雅的眼眸泉涌而出。
「憨茲大稜……」
「好了,好了。別哭,夏提雅。那時我就說過了,漂亮的臉蛋都糟蹋了喔。」
「偶有幫喪大稜的忙嗎?」
「有啊,你表現得太好了,不愧是樓層守護者。」
「憨茲大稜──!」
她一把抓住安茲的長袍。
「喔,嗯。好了,你別哭了。」
「好……好的……」夏提雅抽抽搭搭地擦干眼淚,抬頭望著安茲。「感謝大人對我如此關愛有加!」
「嗯,嗯。好了,我們進入下一個議題吧,有很多事要做喔。」
從一早就鬧哄哄的攝政會,接到送來的最新消息──頓時一片死寂。
矮人們有的抱頭煩惱,有的亂抓頭發。沒有一個矮人能維持冷靜的態度。
有人低聲說道:
「……這下好了,他回來了。」
「……也太快了吧,他真的奪回王都……了嗎?」
「……你想跟他找碴?」
「那個怪物──不對,那位英杰可是支配了占據王城為巢的龍凱旋而歸喔,你對他竟敢這么……還真勇敢啊。能與傳說中的英雄王者匹敵的勇者,就是在形容你這種人……麻煩你順便轉告他,我們都打從心底相信魔導王陛下說過的話。」
據傳令兵所說,魔導王似乎騎著龍回來了。
由于龍身懷強大力量,因此一般認為他們自視甚高。能支配那些龍是令人驚訝的事,甚至讓人好奇魔導王是如何辦到此等偉業。
用常識來想,應該是以魔法強制支配;然而在場所有人知道魔導王的力量無人能敵,覺得也有可能是純粹付諸武力,以恐懼支配龍的。
不,這個可能性反而比較大。他們不認為那個可怕的魔導王,必須用魔法這種小手段才能支配龍。他們甚至產生妄想,覺得魔導王一個視線就讓龍俯首稱臣。
「唉。」糧食產業長大嘆一口氣,表情僵硬而嚴峻地環顧眾人。
「那么該怎么辦,已經沒時間了喔。陛下回來了,我們得即早去晉見才行。所以,我們只能現在決定了,決定關于──鍛冶工房長的問題!」
鍛冶工房長帶著魔導王托給他的鑄塊逃出這個國家了。
不用說,帶著外國國王交給自己制作物品的道具逃走,是絕不被允許的重罪。今后矮人與他國開始貿易時,這個污點肯定會永遠無法抹滅。
對于今后預計以鍛冶事業進行貿易的國家而言,可說是致命傷。
有誰會請出過這種丑聞的國家做外包呢?而且帶著東西逃走的不是一介鍛冶師,而是坐在國家重臣位子上的人,就算被人懷疑是國家在背后牽線也不奇怪。
他們看到了未來可能發生的后果,開始搜捕行動的同時,也一直在討論抓不到人時該怎么辦。
然而始終找不到大家都能接受的──有可能獲得魔導王原諒的答案。
「……老子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那家伙居然會帶著礦石逃走……」
事務總長輕聲低語,但在這個場合算是一句廢話。到了這節骨眼,已經沒人會對這句話有所感嘆了。
總司令眼神冰冷地看著事務總長。
「所以您想說什么。東西就是他帶著逃走的,千真萬確。實際上已經有很多目擊證詞說看到鍛冶工房長外出了。」
「……會不會是被魔導王用魔法操縱了?」
室內變得鴉雀無聲。
沒有一個人表示贊同,總司令更是明顯地一臉不悅。
「就算是因為不能接受同族、朋友犯罪的事實,對于替我們完成我們辦不到的事,成功奪回王都的恩人也不該說這種話……我就明說了,您真是矮人中的敗類。」
「──不要再說了,總司令!你也是知道的,他在我們當中是最費心抓人的一個,身心俱疲!」
「也不能因為累就口無遮攔吧……」
「好啦,好啦,總司令。講這些沒有建設性,之后再說吧。比起這個,我們應該決定更重要的問題。你們認為應該即刻告知魔導王陛下嗎。老子是覺得或許可以先瞞著,一邊爭取時間一邊找人,如何?」
商人會議長搖頭。
「這是下策,我們隱瞞這項情報,又會是一個問題。與其說謊,不如誠實道歉比較好。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找得到他嗎?搞不好他已經被哪里的魔物吞下肚嘍!當然如果能取回鑄塊還好……那個笨蛋。」
雖然對自己人不該說這種話,但沒有人阻止他責罵惹禍的鍛冶工房長,總司令更是點頭表示同意。
「他沒把短劍一起拿走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可是呢,道歉賠罪……能得到原諒嗎……不過除了道歉,也沒別的法子了。」
「與其說必須道歉,應該說我們得誠懇地說實話。之后對方不管拿出什么難題,我們都只能接受了。」
所有人一致同意。
「那你覺得他會要求什么?」
鍛冶工房長帶著逃走的鑄塊是矮人們不曾接觸過的未知金屬,難以判斷其價值。因此,矮人無法主動提出賠償金額。要是憑著想像隨便提出價格,萬一估得太低,搞不好會更加觸怒對手。
所以只能請魔導王提出賠償金額了。但他們覺得魔導王不會想要錢,而是會要其他不同的東西,只是猜不到是什么東西。
「老子實在猜不到,反過來說,我們能接受他的多少要求。不對,應該說……他要求什么時,我們必須拒絕?」
「我們能拒絕嗎,老子看很難吧。這座都市只有歷史價值,沒有具有魔法或物理力量的國寶。」
過去魔神蹂躪王都之際,矮人王族只有一人倖存,其他都滅亡了。由于這位王室最后的君王,尊稱「盧恩工王」帶著強力的魔法道具踏上旅程,因此國內沒有能稱為國寶的道具。
「……唔!有了!王都應該有寶物庫吧,那里面的寶物怎么樣?」
「之前老子也說過,對替我國奪回王都的恩人說這種話,未免……不過,也的確沒有其他東西能給了啊。」
放眼四座,大家都點頭表示同意。
「……希望門沒被龍打破就好。」
「別說了……那么,這次就只請魔導王陛下一人入室吧。」
(嗯,少了一個人,有什么狀況嗎?)
安茲走進房間,發現所有矮人都一臉嚴肅。
做為代表開口的是──在安茲看來,每個人都長得一個樣,想不起來是誰,只能確定不是總司令。
「感謝陛下奪回王都。」以這句話為開頭的一篇謝詞,長到安茲聽得都累了。而就在他忘記對方一開始說了什么時,總司令給人的感覺變了。
「再來,我們有事必須向魔導王陛下謝罪。我們當中收了陛下鑄塊的成員,鍛冶工房長帶著鑄塊逃走了。眼下我們正在進行搜捕,但目前還沒發現蹤跡……陛下信賴我們,將鑄塊交給我們保管,卻發生這種違背信賴的丑事,真不知該如何道歉。」
矮人們一齊低頭賠罪。
老實說,安茲完全不明白這是什么狀況,所以他先問: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矮人們說鍛冶工房長帶著鑄塊跑了,難道他想把東西轉賣給別人?獲得的金錢好處,值得讓他舍棄領導矮人國的攝政會成員地位嗎?
一瞬間,安茲想到也許背后有玩家主導。也就是說,有可能是某人潛藏在矮人國里,采取了行動。但如果是玩家的話,不可能會想要那點程度的鑄塊。就算是等級再低的玩家,那個鑄塊也沒珍貴到讓人舍棄地位。與其偷走那種道具,還不如讓他繼續臥底當國家重臣,好處應該比較大。
「不知道,我們真的不明白,完全想不透他為什么會做出這種惡劣行為。」
「……那么下一個問題,我委托的鎧甲怎么解決?」
矮人們面面相覷。
「……關于這點,我們再怎么賠罪也不夠。由于他雖然留下了短劍,但把鑄塊帶走了,因此目前我們無法償還。我們已經派出搜索隊,將來找到鑄塊一定歸還陛下。再者,如果陛下愿意接受,我們想提供陛下別種鎧甲……雖然比起陛下托給我們的鑄塊要差一些,但這是我們的最大所能了。」
「我們有意準備三件精鋼鏈甲衫,并且以我們的最大力量進行魔化。」
「如果──陛下還需要盾牌等等的話,我們可以準備山銅制盾牌。」
「嗯……」
換做是個奧客肯定已經爭吵不休了,但安茲并不想當奧客。
的確,丟掉一個鑄塊是很──
(──損失慘重嗎,那個稀有度不高,而且那種程度的金屬我還多得是……而且說不定只是這附近數量不多,在其他地方就采得到。這樣的話,能多拿幾件裝備好像比較賺。而且人家還說會幫我魔化……況且鑄塊找到了會還給我,對吧。到時候總不會叫我把之前的裝備還來吧,這樣應該算撿便宜了。)
「……沒有的東西多想也無益,那就照你們說的處理吧。等會請你們跟任倍爾談談,準備他們想要的東西。」
矮人們顯而易見地松了口氣。
是不是該再多做點強人所難的要求?可是若是太小家子氣,或許會遭人質疑身為君王的器量。與其那樣,倒不如全面接受對方提出的賠償,或許能讓眾人知道自己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物。
不過,應該可以再多拜托一件小事吧。
「……還有一件事想麻煩你們。」
「……什么事呢,魔導王陛下。」
聲音聽起來僵硬,應該是有所戒備。
「別這么緊張,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我招聘盧恩工匠前來我國時,希望能得到貴國的支援。」
「陛下的意思是?」
「可以麻煩你們全國上下舉辦典禮,讓國民知道他們要在我國工作嗎。這樣他們應該也會很高興吧。」
矮人們你看我,我看你,二話不說就點頭了。
「是嗎,那么,典禮上端出的料理等等,我國會負擔一部分費用。為了做這些準備,我要暫時逗留貴國,沒有問題吧?」
矮人們沒有提出異議。
安茲內心不禁竊笑,這樣短期間內就不用回耶??蘭提爾了。
他本以為會花更多時間,想不到三兩下就搞定了談判,也奪回了王都。這樣很不妙。
首先等雅兒貝德回來后,安茲打算用「訊息」告訴她帝國提出屬國化的事情,要她在迪米烏哥斯回去進行定期聯絡時,兩人一起商討屬國計劃。屆時如果自己在場會非常不妙,所以安茲拼了命想找借口不回去。
而且他還有個極為正派的理由,就是想再跟矮人加深一點友好關系。
安茲的初衷是在矮人都市這里收集到三項情報:
一、確認有無玩家──看來目前是沒有,以前有沒有不知道。
二、盧恩文字及其來歷的調查──情報不足。他向盧恩工匠打聽了很多,但只知道盧恩文字老早就存在了,卻不知道是何時出現,又是由誰普及的。原因之一是魔神襲擊王都造成的混亂,然而海吉馬爾擁有的書籍中都沒有提及,寶物殿里似乎也沒有資料。
三、他們的鍛冶技術或礦物的相關知識──這點由于已經獲得了盧恩工匠,因此之后再慢慢問他們就好。不過,好像還是沒有七色礦之類的礦石。
關于第二項,安茲打算今后矮人前往王都時再請他們詳細調查。正因為如此,安茲才想與他們締結堅定的友好關系。
一排排擺著的長桌上放了好幾只盤子,盤子里是滿滿的佳餚。
熱騰騰的料理香氣四溢,香味都傳到安茲這邊了。
身為不死者的安茲??烏爾??恭雖沒有食欲,但鈴木悟的殘渣有。想吃東西的欲求,以及對味道的好奇心受到刺激。
(這個身體真的是有好有壞呢。)
食欲能夠壓抑,但好奇心就難了。因為不死者的肉體──心靈──一樣是會好奇的。
眼前的料理如果是出于耶??蘭提爾或納薩力克的廚師之手,安茲或許不會這么好奇,但這些是矮人烹調的食物。
盧恩工匠們將舉家遷徒到魔導國來,于是安茲請他們的妻子、母親等女性準備這些料理。當然,恐怕多達兩千人份的大量食材是由安茲──納薩力克負擔。
不用說,安茲這個人就是舍不得用掉道具,所以主要都是在耶??蘭提爾弄得到的食材。肉類由龍從這座山脈里獵捕,酒類則命令留在耶??蘭提爾的商人們從王國或帝國搜購。
都已經擺出那么多料理了,女人們仍然繼續把剛做好的料理一一端上桌。
矮人的男女外貌差異不大,比較大的不同處大概是胡子吧。男人胡子非常之長,有時還會綁成辮子什么;相較之下,女性胡子不太濃密,但也有人類男性的量。不過只剃鼻子下面似乎是她們普遍的愛好。
(我是不知道這算什么愛好……好吧,這就是所謂的文化吧。魔導國會有各種族群來居住,為這點小事就大驚小怪,將來可吃不消。)
安茲將視線轉向還在端菜的女性們,接著越過前面的眾多矮人,看向臺上。
預定前來魔導國的盧恩工匠,有一部分與攝政會成員們坐成一排。
而攝政會的一名成員,開始講起他們今后將前往魔導國的事。
「開始了呢。」
「是啊。」
身旁的貢多回答安茲的話。
「……你不用當代表上臺嗎?」
「饒了老子吧,陛下。老子以盧恩工匠來說幾乎是個廢物,像老子這種人一臉代表嘴臉多可恥啊……別說老子了,陛下不用上去嗎?」
「我可不想……這次的主角是你們盧恩工匠,我不該跑去搶風頭。」
安茲與貢多相視而笑,發出低微的笑聲。
當然,安茲不過是死也不想站在臺上致詞罷了,剛才那番話是他硬掰的。
「不過……」貢多表情認真起來。「真不知該如何感謝陛下。」
「謝什么?」
「這場歡送會啊,看看站在上面的大伙兒吧。」
安茲的目光再度轉向臺上,只知道他們還沒講完,除此之外安茲沒什么感想。然而貢多都這么說了,安茲如果什么感覺都沒有,會被認為不懂得察言觀色。
「嗯……原來如此……」
結果他只好講句模稜兩可的話,來個模糊其詞。
「就是陛下想的這樣,大家的眼神不一樣了。」
「說得的確沒錯。」安茲雖然這樣附和,但還是沒看出半點不同。「不過,原因是為了什么?」
貢多笑得開懷。
「他們又像以前一樣得到眾人艷羨的眼光,高興。今天這場典禮──使用新奇食材做成的好菜,還有各色各樣的酒,這些東西讓大家知道,盧恩工匠不是被賣了,是受到招聘而前往魔導國啊。」
「我可是真的對你們寄予期待喔。」
「嗯,之前也說過,老子絕對會回報陛下的恩情。其他人也一樣,真的都很感謝陛下。啊,差不多是時候嘍,陛下。」
安茲從貢多手中接過啤酒杯,然后配合臺上的干杯喊聲,自己也小心不讓滿滿的飲料灑出來,舉起杯子。他不能喝,所以把啤酒杯還給貢多。
矮人們好像壓抑了很久似的又吵又鬧。許多矮人沖向美食,把盤子裝滿,一口接一口地拋進嘴里。
「這是啥啊,好吃極啦!這真的是你老婆做的嗎!」
「唔嗯,魔導王陛下給了她食材,做了很多錯誤嘗試。」
「嗯──好吃是好吃,但老子這種老頭適合再清淡一點。」
「那是下酒菜啦。」
「是嗎,老子嘗嘗……嗚喔~!這個贊!咸淡剛剛好!」
「而且酒也好。這菜老子的老婆也做得來嗎?」
「聽說再過不久,魔導國就會送食材來了,到時愛吃多少吃多少。」
「老子比較想喝酒啦,這也是魔導國的酒吧!得把錢準備好了!」
他們邊吃邊興奮地叫嚷,其他還有──
「真羨慕盧恩工匠啊,他們隨時都能吃到這些菜吧?」
「不,這種食材應該蠻貴的吧。」
「聽說其實還好喔。諾,不是說人類國度的蔬菜什么都便宜嗎,魔導國好像也是。」
「唔,那真是羨慕啊。而且老子嘗了點魔導國的酒,那可是極品喔!」
「嗯,就是只分到一口的那個吧,那真是美酒。不過,用葡萄釀的酒也挺醇的,只是不烈。」
「我們能不能也找理由去魔導國?」
「聽人家說他們在計劃,將來讓兩國人民可以互相往來喔。」
「喂喂,雖說到場的人地位都還算高,但是不是該注意一下情報泄漏的問題?」
「不,據說會公開發表,好像今后我國也會有些措施……雖然只是傳聞,但說是王都已經搶回來了。」
「……聽說陛下支配了盤踞王都的龍族,魔導國真是強大啊。」
安茲也聽到了矮人的這些對話。
他們不像是在拍安茲馬屁,而是真的對魔導國有好感。這樣今后應該能和睦相處。
安茲滿意地笑了,重新轉向貢多:
「你也去跟大家聊聊吧,可能有一陣子回不來了。」
「也是……老子去跟礦山認識的家伙們講講話吧。」貢多的視線前方有個眼神兇惡的矮人。「陛下有什么打算?」
「……我國使者來了,我要去跟他說幾句話……那么之后見。」
安茲稍微舉手告別,就邁出腳步。
他原本是站在這間寬敞室內的角落,現在走出門外,前往貴賓用等候室兼談話室兼會客室。房里擺放著桌椅、衣柜等等,還算豪華,迪米烏哥斯就在里面。
「抱歉讓你特地跑一趟。」
「萬萬別這么說,安茲大人所在的地方,才是我等該去的地方。」
安茲穿過房間,坐在一把椅子上,然后指示迪米烏哥斯也坐下。
「……文件我看了,不好意思,由于我在這邊處理事務,讓你不能口頭說明,要特地多這么一道手續。」
文件上寫著迪米烏哥斯在圣王國做的準備以及今后展望等等,當然,安茲是怕迪米烏哥斯口頭說明時,自己會因為某些小原因而露出馬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不過話說回來,真不愧是迪米烏哥斯。對于你的表現,我只能說了不起。」
「謝謝安茲大人。」
迪米烏哥斯深深低頭致謝。
「不過,屬下還遠遠不及安茲大人……這次也是,大人對矮人們真是打下了一支巨大楔子呢。」
迪米烏哥斯說巨大楔子,安茲只能想到奪回王都,或是招攬盧恩工匠一事;但真是如此嗎?
「……嗯,早已被迪米烏哥斯看穿了啊。你認為矮人們會發現嗎?」
「想必會發現,但屬下認為他們也無可奈何。」
這里為什么沒有第三者呢!要是有就能使用老招了。安茲邊想邊偷看迪米烏哥斯,只見他面露一絲淺笑。
(……有什么好笑的啦!)
安茲不明就里,迪米烏哥斯的沉靜微笑令他心痛。雅兒貝德的笑容也總是讓他害怕。只要一想到死撐到現在的統治者演技可能被看穿,不該存在的心臟就好像加快了心跳。
「如果……被矮人們看穿了,你認為我該怎么做?」
「竊以為大人不用介意,安茲大人只是想為盧恩工匠舉辦歡送會,而準備了食材罷了,不管矮人們跟您說什么,您都可以一笑置之。」
(……他在說什么啊?)
「那就好。」
安茲對迪米烏哥斯套話失敗,這個話題就此作罷。因為對于他這樣的智者,繼續追問太危險了。
「那么帝國的屬國一事辦得如何了?」
「回大人,屬下與雅兒貝德經過協商,完成草案了。之后希望能請安茲大人過目,征詢您的判斷。」
由迪米烏哥斯與雅兒貝德想出來的草案,我還用得著插嘴嗎?安茲這樣想,不過沒說出口。
「……有給帝國蜜糖嗎;有成為測試案例,讓鄰近諸國知道成為魔導國的屬國能過著多美好的生活嗎?」
「沒有問題。」
安茲心中喃喃自語:那就好。這樣的話,不用看應該就能直接OK了。
「不過話說回來,安茲大人這次在矮人一事以及帝國問題的處理上,真令屬下佩服得五體投地。我想所謂的鬼神莫測,正是在形容安茲大人這樣的神人。」
「沒那種事,那點小事讓迪米烏哥斯你來,想必輕而易舉。」
迪米烏哥斯露出了少見的表情──苦笑,然后搖搖頭。
「這下該換屬下說『沒有那種事』了。不過話說回來,安茲大人著眼于多久以后的──幾年后的魔導國呢?」
我連明天都看不見。安茲當然不可能這么說。
安茲思考該怎么說才能有統治者的樣子,這時,他忽然想起過去YGGDRASIL時代的一個公會名。
那個公會叫做千年王國。
大概是包含了希望王國能綿延千年的心愿在內吧,不過安茲連帶想起了其他記憶。
那個公會的旗幟不知為何,是一種叫做鶴的鳥,所以安茲問過夜舞子那是什么意思,她告訴安茲,那是取自「鶴壽千歲」這個句子。同時她還說烏龜是──
「──一萬年。」
安茲一時脫口而出,皺起不存在的眉毛。一下子把規模講得太大了。他急忙想改口,然而一看迪米烏哥斯,知道為時已晚。
「您……您的計劃竟然如此遠大?」
迪米烏哥斯瞠目而視,露出那對寶石般的眼瞳。
(啊,慘了。)
「我開玩──」
「──這樣的話,安茲大人采取行動推廣不死者,并非為了讓各界抱著只消動一根手指就能變成我方兵力的危險物,而是要讓全世界依賴您而活?如果是以這么長的時間展望世界,那的確是這樣比較正確。多么可怕的一位鬼才啊……」
安茲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此時自己該做的反應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愧是迪米烏哥斯,我的目的全被你看穿了。」然而,也許一切的罪魁禍首就出在這種態度上,因此現在應該──
「呵呵呵,我沒想那么多啦,迪米烏哥斯。」
「……您是這個意思啊,屬下明白了,這事就擱在我心里吧。」
看到迪米烏哥斯的沉靜微笑,安茲心中流著冷汗。
(咦,啥,什么叫我是這個意思……我怎么有種感覺,好像一頭栽進了更危險的狀況了?)
然而,安茲想不到辦法解決。既然如此,自己也只能以假笑回應了。
「呵呵呵……萬事拜托了,迪米烏哥斯。」
「呵呵呵……遵命,安茲大人。」
相較之下,迪米烏哥斯卻是一副前所未見的燦爛笑容。
安茲雖然欲哭無淚,但還是強迫自己收起差點發顫的聲音,向他問道:
「……那么迪米烏哥斯,關于你呈交的文件……你認為會是什么時候?」
「我想秋天開始,到冬天才會麻煩安茲大人。開始的時期沒有問題,不過對方開始行動的時期,即使進行誘導,也還是有可能稍稍提前或延遲。」
「無妨,反正是迪米烏哥斯主導,我就放一百二十個心行動吧。」
「謝謝安茲大人,那么關于方才的帝國屬國一事──」
「──那事就等我回去再聽吧,可以先提計劃書給我嗎?」
「遵命。」
「……那么迪米烏哥斯主辦的盛大活動,在時刻來臨之前,我會好好期待的。」
安莉一早醒來,靜靜下床以免吵醒睡在身旁的丈夫。承受到依然冷冽的外界空氣,使得她很想回到兩人體溫弄得溫暖的床,但硬是忍住了。
床鋪發出軋軋聲,不過半年前結婚的丈夫或許是累了,動都沒動一下,像斷了線般繼續沉睡。
由于現在是安莉在管理生活起居,他現在作息比以前正常多了。即使如此,他仍然睡得這么沉,或許他的睡眠方式本來就是如此。
(……以前不會這樣啊。)
安莉覺得剛結婚的時候,他還沒到這個地步。
(是不是那時候在緊張呢……那就表示他現在習慣了,算好事吧。)
「嗯……」安莉使勁伸展身子。
暴露在外的胸部抖動了一下。
安莉微微羞紅了臉,尋找脫下的衣服。
雖說這個家里只有安莉與丈夫,但這樣也太不檢點了。
要是妹妹妮姆在,她絕不會這樣裸著身子,但妮姆現在不在這里──艾默特家,而是在巴雷亞雷家生活。
這是因為祖姑奶奶莉吉告訴她不可以打擾新婚夫妻,再加上他們最后決定不改建艾默特或巴雷亞雷家。
雖說失去雙親那場悲劇以來已過了將近兩年,但妹妹仍然因為當時的恐懼,晚上不太愿意離開姐姐;而她現在答應分開住,想必是有所察覺吧。
居住在農村,常常會看到動物的那種行為。或許還聽過收獲祭晚上年輕男女離開跳舞圈子消失在草叢深處,都在做些什么。妹妹想必隱約知道夫妻晚上會做什么事。
不過,安莉沒跟她仔細說明過。因為安莉記得自己在妮姆這個年紀時,也沒聽過相關的話題。話雖如此,遲早是要教她的,畢竟知識能害人也能利人。
(露普絲雷其娜小姐搞不好會說一些怪怪的話……)
這個國家的統治者的侍從有時會造訪村莊,幾乎所有村民都對她抱持著尊敬與敬愛。安莉也是其中之一,但無法由衷歡迎她的所有性格。認識了這么久讓安莉知道,她可說是以整人為樂,或者說是能笑咪咪地看人掉進陷阱的那一型。
感覺除非問她,否則直到事情發生前,她什么都不會告訴你。
另一方面,在妮姆跑去問露普絲雷其娜之前,安莉必須先叮嚀一聲,否則她恐怕會跟妮姆講得巨細無遺。安莉還沒忘記,以前露普絲雷其娜曾經說過,隨時都可以教她大人那方面的知識。
決定盡早攔住露普絲雷其娜的安莉撿起掉在地板上的衣服,用披的方式穿在身上。
她就這樣前往廚房,扭轉水龍頭。
她用小容器盛裝流出來的水,看容器要裝滿了,這次往反方向扭轉水龍頭,水流就止住了。
以前早晨的工作總是從汲水開始,而現在只要使用這個魔法道具,就能得到新鮮的清水。而且不分寒暖季節,水溫都是固定的。
這個魔法道具稱為涌泉水龍頭(Faucet of Spring Water),據說一天能做出兩百公升的水,造型等等似乎是以前某個國家的賢者所發明的。
聽說這種道具在大都市并不稀奇,視時間與場合,有的城鎮甚至以這種魔法道具的大型款做為水源。
安莉用濕毛巾擦身體。
「嗚!好冰。」
即使水溫是固定的,空氣一冷,還是會從儒濕肌膚上奪去很大熱量。不過,安莉忍耐著,用毛巾擦過身上各個部位。睡前有稍微擦過一遍了,但還要再擦一遍。
安莉只要一天不忘那時──邊抽動著鼻子邊邪笑,跑來跟自己講話的露普絲雷其娜,就一天不會偷懶。
不過話說回來,魔法道具真是偉大。
安莉一次又一次地這么想。
現在,卡恩村住著很多村民。
村民有九成以上都是由安莉召喚的哥布林大軍,而這座村莊并未打好能維持他們生活的基礎。
首先是居住問題。
這個問題有哥布林們從都武大森林砍來木材,建造了簡易住處而得以解決;然而糧食與水的不足卻無能為力。
起初她想以森林里的產物補充不夠的糧食,但哥布林一多起來,就弄不到足夠維生的糧食了。為此,她拜托露普絲雷其娜,接受了糧食支援。這些糧食只是借的,將來必須──值得感激地,在某個時候用支付的方式──償還。
接著是水源不足。以前村莊里人不多,少許幾口井就夠了,但后來人數增加太多,因此必須大家輪班顧水井,整天都得汲水。
而且這樣還是不夠,變得必須前往遠方鑿井。這是因為在附近鑿井,用的會是同一個水源,水井有枯竭之虞。
這個問題后來多虧有移居村莊的矮人們幫助,也獲得了解決。
他們在盛夏搬來,一同度過秋冬,現在仍住在一起,都是自己人了。
(他們現在是不是又在制作新的魔法道具呢?)
就在兩個月之前,還會迸發強光或是發出轟然巨響,不過現在大家相安無事。他們有時會在外頭喝酒吵鬧,但也就這樣而已。
他們這些矮人的存在,如今在村莊營運上已經變得不可或缺。
安莉的村莊原本沒有鍛冶師,必須上街去買,或是委托很少現身的流浪鍛冶師工作。
第二次召喚的哥布林軍團中只有一名鍛冶師,但村莊規模大了起來,很難靠他一個人順暢完成所有鍛冶工作。幸好有矮人們出現,接下了鍛冶工作。
而且最棒的是,他們也對魔導王陛下忠心耿耿,足以與卡恩村的人匹敵。
他們卡恩村好幾次得到大魔法吟唱者──恭魔導王陛下搭救,所以村民都對魔導王陛下由衷感激。在這村莊里如果有人敢侮辱魔導王陛下,鐵定會被聽到的人飽以老拳。
而矮人們似乎也對魔導王感激不盡,喝酒的時候說過「我們的自尊心都在那場典禮上恢復了。」「看到他們那滿臉嫉妒的樣子沒有!」「你說喝酒的時候吧!」等等,安莉不懂他們的意思,只感覺得到其中含有對魔導王陛下的感謝,所以村民也才能敞開心胸接納他們。
統統都弄好了,安莉整理一下服裝。
丈夫還沒有要起床的樣子,那就趁現在把家事做一做吧。
丈夫之前是跟祖姑奶奶一同開發藥水,現在由于村民增多,安莉要他退出這項事務,幫忙制藥儲備,以備將來不時之需。不只如此,安莉還拜托丈夫幫忙做自己的村長事務。她都讓丈夫為村莊做這么多事了,那么自己也得為丈夫多盡點力。
走到屋外,熟悉的光景──各項開發不斷推進的卡恩村──映入視野。如今整個范圍已經超過一般村莊的大小了,因為放眼望去,一排排都是安莉召喚的哥布林的住處。
「好。」
安莉握緊拳頭。
她要從準備餐點開始著手,不過得先從糧倉拿食材過來才行。
「早安,將軍閣下。」
穿黑衣的哥布林從影子中滑溜地現身。
這每天早上都看習慣了,安莉毫不驚訝地回答:
「早安,天氣真好呢。」
「正如將軍閣下所說,根據哥布林天候預報士的說法,今天會整天放晴。」
「這樣啊~」
安莉已經不再對將軍這個稱謂有意見了。
她說過好幾次自己不是將軍,但無法說服他們,最后只好告訴自己,叫村長或將軍其實都差不多。
附帶一提,有一支部隊稱為哥布林后勤支援隊,隊上有稀少職業的隊員。除了哥布林天候預報士之外,還有哥布林軍師與哥布林鍛冶師等等,共有十二種職業。
「啊,將軍閣下,護衛人員似乎來了,那么鄙人就此告退。」
黑衣哥布林再度潛入影子里,一如平常地由紅帽子哥布林代替,走到安莉身邊。
安莉個人不是很喜歡紅帽子哥布林,因為臉長得很邪惡,老實說滿可怕的。
以前都是壽限無陪她,但他現在以前任隊長的身分,成為大量哥布林的整合者之一,處理相關事務,因此無法陪在安莉身邊。
原本后來是由銀鎧哥布林擔任護衛,然而又因為某個原因,與這個紅帽子哥布林替換過來了。
(說實在的,根本不需要什么貼身護衛啊……)
她不認為有人能逃過哥布林們的視線,溜到村莊中心的這個位置,但又不能無視于他們的擔心。
安莉帶著紅帽子哥布林前往鄰接住處的糧倉。
打開門,里面擺滿了木桶與水缸,架子上排列著好幾只罈子與瓶子,袋裝小麥在更里面一點堆積如山,梁上掛著好幾串柳枝般的肉干與香草等等。
有這么多糧食,都得感謝哥布林們的努力開懇。
如今村莊周圍有著相當大片的田地,雖然還不能償還借用的糧食,但今年不用借,就確保了夠果腹的糧食。而且他們還獵捕到了類似雞只的魔獸,正在嘗試讓它們繁殖。順利的話,幾年內就能把借用的糧食全部還清了。
安莉挑好今天做菜用的食材,來到外面。
一堵巨大墻壁映入視野邊緣。
墻壁雖位于村莊內,但不是用木頭建造的,保護著墻內的矮人工房。而墻壁的周圍,有著過去卡恩村遇襲時蹂躪了敵方騎士的死亡騎士當警衛。
這些圍繞矮人工房的墻壁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村莊的救世主,安茲??烏爾??恭魔導王親自建造的,說是「當矮人做實驗失敗時,可將災害壓抑到最小限度」。
安莉很希望能把這種設施蓋在村莊外面,但村莊受到偉大陛下多方照顧,她不可能說出那種不知好歹的話。
「不知道矮人先生在工房里,正在做什么樣的道具?」
「要調查嗎?」
「我之前也說過,絕對不可以。」
安莉雖沒被告知矮人工房在制作什么物品,但說是對村莊無害,所以她也就接受了。
哥布林們提過意見,認為應該偷偷收集情報;但安莉就跟現在一樣,毫不遲疑地否決了這個意見。
這座村莊的恩人安茲??烏爾??恭親自前來說過,希望大家接納這些矮人。當時他說研究內容是最高機密。
即使對方是憎恨活人的不死者,但也是好幾次解救過村莊的魔法吟唱者,比任何活人都值得信賴。
這時,紅帽子哥布林敏捷地走到安莉前面,他們只有在一個時候會這樣做。
安莉移動視線,只見一名見慣了的美女站在那里,被四只紅帽子哥布林包圍著。
「海海~小安,最近好嗎~?」
「啊,早安,露普絲雷其娜小姐。」
這位名叫露普絲雷其娜的女性與哥布林們一見面時,總是這個樣子。紅帽子哥布林人數不多,卻總是由好幾人包圍露普絲雷其娜,而且還裝備著平常不會隨身攜帶的武器。
聽說除了紅帽子哥布林以外,四周還有其他人員,不過安莉從沒發現過他們。
做到這種地步,就連安莉也看得出來,紅帽子哥布林們──不對,所有哥布林都在提防露普絲雷其娜這號人物。然而,雖然她的確是個神秘人物,但畢竟是這座村莊中央那尊塑像的人物的屬下,安莉不認為她會對村莊做什么壞事。況且她還救過安莉與恩弗雷亞的命。
安莉反而有點擔心這樣會惹人家不高興。
她跟哥布林軍師談過,但軍師只說會提醒看看,從沒收到什么實際效果。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安莉也跟露普絲雷其娜說過,而她說她不介意。
「我一過來,他們就用沖的包圍我哩,好辛苦喔~」
「坐那種東西過來,我們會提防是理所當然的吧。」
包圍露普絲雷其娜的其中一只紅帽子哥布林回答。
安莉發現那語氣雖然平靜,卻含有顯而易見的戒心。
「我……我說啊!」安莉覺得這樣下去不會有好事,大聲問道:「請問您到底是坐什么來的?」
「嗯,平血鬼航空,FD05。納薩力克起飛,卡恩村降落嘍。」
「咦,您說平血鬼嗎?」
「對啊,是負責所有外面移動事務的管理人的稱呼哩。」
「名字就叫做平血鬼??杭空嗎?」
「對啊,基本上差不多。如果遇到本人,可以跟她說是我這樣說的。應該說你一定要說出我的名字,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哩~」
安莉不由得一臉納悶,露普絲雷其娜對她展露笑容。
「這邊這個小安真好玩哩,真的,我超愛你的……」露普絲雷其娜的眼眸忽地瞇細起來。「我說真的。」
露普絲雷其娜張開雙唇伸出鮮紅舌頭,舔遍她自己的嘴唇。
那動作并不妖艷,然而,安莉卻感到背脊竄過一陣寒意。
霎時間,一旁待命的紅帽子哥布林動了。
他把安莉拉到背后的同時,身體滑進拉開的空隙──安莉與露普絲雷其娜之間。
在一觸即發的氣氛當中,露普絲雷其娜一副罕見的認真表情聳聳肩。
「……我不會下手的,放心好嗎。不過,如果你們不相信我而要動手,那就各位先吧,這么一來,我也不用客氣。」
紅帽子哥布林目光低垂,回到原本的位置。
「──事情就是這樣嘍,順便一提,FD是霜龍的簡稱哩。」
「您說霜──霜龍嗎!龍就是傳說中的龍族對吧!好厲害喔!那頭龍也是恭大人的屬下嗎?」
「對啊,在魔導國當中,于空運等各方面大展身手哩。」
「好厲害喔──!」
安莉兩眼閃閃發亮。
說到龍,那可是傳說中歌頌的強大魔物。而魔導王陛下竟能支配他們,這可不是一般魔法吟唱者辦得到的。
「恭大人真是太厲害了呢!」
「……是沒錯啦。」露普絲雷其娜做出困擾的表情。「但那點程度的龍……嗯──比方說我……好吧,算啦。」
安莉本來想問,但既然她本人都說算了,那應該無所謂了吧。大概。
「唉,您今天來有什么事呢?」
「啊,對了對了。是這樣的啦,我可能有一陣子不能來了,所以我是來告訴你,你們要自己多小心哩。」
安莉已經認識她一年以上了,但還是第一次聽她這么說。
「發生什么事了嗎?」
「嗯~反正小安不是外人,說了也不會怎樣吧。其實是這樣的,安茲大人好像打輸別人,戰死了哩。」
安莉想了想這話的意思,弄懂了。
所以她做出理所當然的反應: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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