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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了解嗎(無需訂閱,請看第六卷鬼滅之刃/平行宇宙)


  為了調(diào)出好味道,他不斷試驗再試驗,但還不曉得什么時候才會完成。

  他以熟練動作調(diào)出十色的雞尾酒,放到艾克雷亞面前。

  「那邊的女士,這杯酒請你喝。」

  下一刻,傳來的是休、啪沙——鏘的聲音。

  艾克雷亞可能是想直接在柜臺上把酒杯推給她吧,但這種動作只會出現(xiàn)在漫畫中,或是技巧絕佳的人才辦得到,這不是一只企鵝辦得到的事。

  皮奇拿起翻倒的酒杯,確認(rèn)沒有破損后,安心地吐了一口氣。他接著拿起抹布擦拭灑在柜臺上的酒,然后帶著不悅的眼神緩緩說道:

  「可以請你不要用鰭狀肢亂揮嗎?如果你堅持要這么做的話,我可是會把你放進大盆子里推出去的。」

  「……真的非常抱歉。」

  夏提雅似乎因為這個雙人相聲而注意到艾克雷亞的存在,拾起頭來打招呼。

  「哎呀,這不是艾克雷亞嗎?好久不見。」

  「好久不……感覺好像你來第九層時,都有遇見你呢……」

  「是嗎?」

  「是啊,不過……你會來這里還真難得。我一直以為會來這里的守護者只有迪米烏哥斯而已呢。之前他還跟科塞特斯一起來這里默默喝酒。」

  「哦,是喔?」

  聽到同僚的事情后,夏提雅睜大了雙眼。

  「不過,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會這樣?」

  「只不過是犯了一個大……不對,是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而已。所以才會像個落魄守護者一樣,來借酒澆愁啊。」

  艾克雷亞露出一個頗為復(fù)雜的表情,以眼神向皮奇詢問:一這個女孩到底怎么了?」不過皮奇也不知所以,只能搖頭回應(yīng)。

  不過,他還是希望大家來這里時能夠快樂喝酒。如此心想的皮奇,提出一個令兩人吃驚的問題。

  「那么,要不要轉(zhuǎn)換個心情,來喝杯蘋果汁?」

  聽見這句話的兩人同時愣住。

  「是用在第六層摘取的蘋果打成的果汁。」

  這句話似乎激起兩人興趣,兩人再次同時點點頭。這種坦率的反應(yīng)讓皮奇獲得強烈的滿足感。

  不久,桌上便出現(xiàn)兩杯沒什么特別之處的蘋果汁。雖然皮奇也有以眼神詢問男傭人需不需要,但他一如往常地默默拒絕。

  而因為艾克雷亞是鳥嘴,所以也當(dāng)然沒忘記插吸管。

  「很爽口的味道呢。」

  「雖然味道不錯,但似乎少了一點震撼感……不夠甜應(yīng)該是主因吧?」

  一口氣喝干的兩人發(fā)出如此感想。

  「哎,這也是在所難免的吧。因為那兒的蘋果我有吃過,蜜比保存在納薩力克的蘋果還要少。」

  「第六層有蘋果樹嗎?感覺沒什么印象呢。」

  而夏提雅大概是曾聽說這回事吧,她在皮奇回答前先說出正確答案。

  「那個該不會是安茲大人拿回來的蘋果吧?我從雅兒貝德那里聽說過消耗品的補充計劃,說想要把外面的果實拿到納薩力克里面種看看是否能夠結(jié)出果實。」

  皮奇也這么聽說過。

  他還接過一個命令,要他嘗試用外面的各種食材做菜,確認(rèn)看看是否能夠做出可以提升能力的料理。

  「是啊,我曾聽說過。如果順利的話,還要嘗試打造果園。不過,甜味還是遠(yuǎn)遠(yuǎn)不足就是了。」

  「不,還不到不能喝的地步。想要來點清爽的甜味時,或許很適合喝這種果汁。」

  「……不過,到底是誰在種植?亞烏拉和馬雷都外出了……是交給魔獸去做嗎?」

  「不足不是,是安茲大人從外面帶回來的森林精靈。」

  艾克雷亞臉上浮現(xiàn)像在說「誰?」的表情,而夏提雅的表情則是像在說「啊!」,兩人形成對比。

  「……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的人盡其才呢。難道說,安茲大人在那時候就已經(jīng)如此打算了?」

  「怎么回事?有新人來到納薩力克嗎?」

  夏提雅回答艾克雷亞的疑問。他雖然也看過森林精靈,但不曉得來龍去脈,因此豎起耳朵仔細(xì)聆聽。

  那個森林精靈,竟是在那場確認(rèn)所有守護者合作情況的戰(zhàn)斗中帶回來的。聽說森林精靈有訂下一些約定,然后就這樣來到納薩力克,而現(xiàn)在成了蘋果果農(nóng)。

  「也就是納薩力克不斷進化,變得更加強大了,對吧。」

  皮奇和夏提雅都同意艾克雷亞的這句話。

  皮奇是副主廚,所以并不清楚這件事的詳情和納薩力克地下大墳?zāi)菇窈蟮挠媱潯5F(xiàn)在已經(jīng)充分了解,留在這個地方的最后一位無上至尊,也就是安茲·烏爾·恭,正在儲存這個世界的力量,試圖變得更加強大。

  「原來如此。這么說來,今后納薩力克或許會出現(xiàn)很多像那位森林精靈一樣的新人……是這樣吧。」

  夏提雅鼓起臉頰對艾克雷亞的這句話表示不滿。

  「……我可不希望那樣。怎么可以讓那些低賤的家伙,大搖大擺地走在無上至尊們打造出來的這個地方。」

  皮奇也有同感。光是想像無上至尊身處的這個地方被外人玷污,就不禁皺起眉頭。不過,有一件事比他們的這些想法都還要重要。

  「我們應(yīng)該忍耐吧,因為這是安茲大人的決定。」

  無上至尊安茲·烏爾·恭的決定是絕對的,即使是白色被說成黑色,結(jié)果也一定會變成黑色。

  「我、我也不打算違背安茲大人的決定呀!」

  兩人點頭同意慌張大叫的夏提雅。

  「那么,我們今后就有必要對安茲大人更加忠心,以成為眾人典范呢。當(dāng)然,我也覺得除了你之外,不會有人會反叛安茲大人。」

  「沒錯。對了,夏提雅,你覺得如何?現(xiàn)在的話,我可以保證你會有崇高地位——」

  艾克雷亞準(zhǔn)備開始他那每次都會發(fā)出——但絕對不會成功的招攬,卻被一道奇怪的叫聲掩蓋。

  「呀啊啊啊——」

  兩人眼前的夏提雅抱起頭大叫。

  口中還夾雜著忠心忠心的呻吟聲。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口氣也和平常不同。」

  面對艾克雷亞感到納悶的疑問,皮奇只是搖搖頭,聳聳肩說:

  「誰知道?」

  騎乘羅羅羅在濕地旅行了半日,太陽已經(jīng)高掛天空,薩留斯并沒有遇到他擔(dān)心的敵人,平安到達(dá)目的地。

  濕地中,有幾間和「綠爪」族的房子結(jié)構(gòu)相同的住宅,四周圍著尖端向外的銳利木樁。木樁的空隙雖然不小,但應(yīng)該足以阻擋羅羅羅這類的大型魔物入侵。房子數(shù)目比「綠爪」少,但體積倒是比「綠爪」大。

  因此,并沒有辦法確定到底是哪一方人數(shù)較多。

  每一棟住居都插有一根隨風(fēng)飄揚的旗子,上面畫有代表「朱瞳」的蜥蜴人標(biāo)記。

  沒錯,這里就是薩留斯最先選擇的目的地——「朱瞳」族的眾落。

  環(huán)顧四周一圈后,薩留斯放心地吐了一口氣。

  因為非常幸運地,他們的居住地仍和他過去取得的情報一致,是在同一片濕地。他原以為,他們也可能因為之前的那場戰(zhàn)役而搬遷,搞不好需要從尋找他們的部族開始進行。

  薩留斯回頭看向自己過來的方向,視線的彼端是自己的村落。現(xiàn)在,村里應(yīng)該也正如火如茶地進行各種準(zhǔn)備吧。雖然一離開村落,心里就涌現(xiàn)了不安,但應(yīng)該可以斷守村子幾乎不會有遭受攻擊的可能。

  薩留斯能夠平安到達(dá)這里就是最好的鐵證。

  無法確定是那個偉大至尊的百密一疏,還是自己的行動也在對方預(yù)測之內(nèi),但對方目前并不打算食言,也不打算阻止我方進行戰(zhàn)備。

  當(dāng)然,即使那個叫什么偉大至尊的敵人出手阻止,薩留斯也只能貫徹自己的信念。

  薩留斯從羅羅羅身上一躍而下,伸了個懶腰。

  雖然騎著羅羅羅長途跋涉,導(dǎo)致肌肉有些僵硬,但伸個懶腰稍加緩和后,反倒涌現(xiàn)舒服的感覺。

  接著,薩留斯指示羅羅羅留在原地等待,然后從背袋上取出魚干給羅羅羅,當(dāng)作早餐兼午餐。

  原本是想要指示族人把自己的糧食送到這里,但有可能會破壞到「朱瞳」族的狩獵場,所以他沒辦法下令。

  薩留斯摸了羅羅羅所有的頭數(shù)次后,獨自邁出步伐。

  如果把羅羅羅帶在身邊,對方可能會對多頭水蛇有所戒備而不愿出來。薩留斯是前來結(jié)盟的使者,不希望給對方大太壓力。

  他踩著啪沙啪沙的濺水聲前進。

  薩留斯看到視野一角內(nèi)有幾名「朱瞳」族戰(zhàn)士在柵欄內(nèi)并肩走著。他們身上的武裝和「綠爪」族一模一樣,沒有穿任何鎧甲,手上拿著一把長槍,是利用在木棍前端綁著磨尖的骨頭制成。還有幾個人拿著投石器的繩子,但從沒有放上石頭這點看來,他們應(yīng)該沒有立刻攻擊的意愿。

  薩留斯也不想刺激對方,所以慢慢靠近,就這樣來到正門前。接著轉(zhuǎn)身面向提防著自己的蜥蜴人,拉開嗓門喊:

  「我是『綠爪』族的薩留斯·夏夏。有事想求見你們族長!」

  經(jīng)過一段說短不短,說長也絕對不長的時間后,一位拿著扭曲拐杖的老蜥蜴人現(xiàn)身,后面還帶著五名體格壯碩的族人。老蜥蜴人全身上下都有以白色涂料畫上的圖騰。

  (是祭司長嗎?)

  薩留斯威風(fēng)凜凜地站著。

  目前是平等的立場,絕對不能有示弱的表現(xiàn)。即使祭司在觀察薩留斯胸口的印記,他也依然保持不動。

  「『綠爪』族的薩留斯·夏夏,有事前來拜見。」

  「……不想說歡迎你,但領(lǐng)導(dǎo)我們的人愿意見你,跟我來吧。」

  這種奇怪的迂回說法讓薩留斯稍感困惑。

  他感到疑惑的,是對方為何不稱之為族長。而且他們沒有要求出示能夠證明身分的東西。不過要是隨便亂說話而引起對方不悅,那就麻煩了。雖然覺得不對勁,薩留斯依然默默跟在一行人后面前進。

  薩留斯被帶到一間相當(dāng)氣派的小屋。

  以薩留斯的部族來說,那小屋比哥哥的房子還大了一圈。小屋的墻壁以罕見的涂料畫著圖騰,代表居住者的身分崇高。

  令人好奇的是小屋并無窗戶,只有位于各處的通風(fēng)口。薩留斯他們這些蜥蜴人,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很清楚。不過,這并非代表他們喜歡在黑暗中生活。

  那么,他們?yōu)楹螘谶@樣陰暗的小屋中生活呢?

  薩留斯浮現(xiàn)如此疑問,但沒有人會回答這個問題。

  往后一看,帶路的祭司和一起過來的戰(zhàn)士也都已經(jīng)不在此處。

  聽到帶路人叫所有人離開時,一開始還覺得對方太不謹(jǐn)慎,差點就想詢問對方這么做的理由。

  不過,當(dāng)薩留斯聽到要所有人離開是領(lǐng)導(dǎo)者——族長代理人——的要求后,他就更加佩服在這間小屋中等待的那個人。

  雖然薩留斯對哥哥說過他會平安回去,但他沒有要自己不受半點傷的意思,以武裝戰(zhàn)士包圍這樣的他并施加壓力也沒有任何好處。他大概反倒會先覺得他們只有這點程度,而感到失望吧。

  不過,若對方早已看穿他的想法,還故意表演這一齣氣度非凡的戲碼——

  (那么,對方或許是個擅長交涉的棘手人物……)

  薩留斯刻意無視在遠(yuǎn)處觀察自己的人們,走向門前,高聲大喊:

  「我是『綠爪』族的薩留斯·夏夏。聽說領(lǐng)導(dǎo)貴族的人在此處,可否拜見!」

  一道細(xì)細(xì)的聲音傳來,那是沙啞的母蜥蜴人聲音,表示允許進入。

  薩留斯毫不遲疑地隨意推開房門。

  不出所料,室內(nèi)果然相當(dāng)昏暗。

  雖然具有夜視能力,但光線的劇烈變化讓薩留斯也不禁眨了眨眼睛。

  室內(nèi)空氣帶著刺鼻的味道,不曉得是不是湯藥造成的。薩留斯原以為會是一名年老的母蜥蜴人,但傳來的聲音輕松顛覆了他的想像。

  「歡迎大駕光臨。」

  陰暗的室內(nèi)傳來招呼聲,剛剛隔著一道門,所以誤以為是個老人,但這時就能發(fā)現(xiàn)她的聲音帶有該說是年輕的力道。

  薩留斯終于適應(yīng)了光線變化,他的視野里有一道蜥蜴人的身影。

  雪白。

  這是薩留斯的第一印象。

  如雪一般的白色鱗片沒有半點暗沉,相當(dāng)潔白無暇。

  渾圓的眼睛呈鮮紅色,散發(fā)出宛如紅寶石的光芒。她修長的體型并非雄性,而是雌性的身體。

  她全身畫著紅黑圖騰,那圖騰代表的意思是成人、熟練多種魔法,以及——未婚。

  各位有被槍刺過的經(jīng)驗嗎?

  薩留斯有過那種經(jīng)驗。那會讓身體瞬間感受到如被人用火燙物品大力碰觸的高溫,劇痛還會隨著心跳節(jié)奏傳至全身。而薩留斯現(xiàn)在正感受著那種感覺。

  并不疼痛,不——

  薩留斯只是默默地佇立著。

  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看待薩留斯的沉默,她浮現(xiàn)諷刺的笑容說道:

  「看來,連四大至寶之一的凍牙之痛擁有者,都把我當(dāng)作異形呢。」

  在自然界中,白化癥相當(dāng)罕見。這也是因為相當(dāng)顯目,很難存活下來的緣故。

  即使是擁有文明的蜥蜴人也有相似的地方,因為他們的文明社會還沒有發(fā)達(dá)到能夠讓害怕日光、視力也差的蜥蜴人存活下去。因此,很少能夠活到成人的白化蜥蜴人,有些甚至?xí)诔錾罅⒖瘫粴⑺馈?br />
  在一般蜥蜴人的眼中,白化蜥蜴人被認(rèn)為是礙眼的存在還算好的,嚴(yán)重的時候甚至?xí)划?dāng)成魔物。她的笑容就是帶著那種諷刺。

  不過,這些都和薩留斯沒有關(guān)系。

  「——你怎么了嗎?」

  里面的母蜥蜴人納悶地出聲詢問站在門前發(fā)呆的薩留斯。

  ——沒有回答問題的薩留斯拉開嗓門,發(fā)出一道拉高尾音的聲音,中間還帶著抖音。

  聽見這道聲音的母蜥蜴人睜大雙眼,嘴巴微張。那是包含了吃驚、困惑,還有害羞的表情。

  這個叫聲被稱為——求愛的叫聲。

  回過神來的薩留斯察覺自己無意中做了什么樣的蠢事,尾巴不斷擺動,表現(xiàn)出類似人類面紅耳赤的反應(yīng),動作激烈到幾乎快把小屋拆了。

  「唉,啊,不是。不,并非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個——」

  薩留斯驚慌失措的舉動似乎反讓母蜥蜴人冷靜下來,她的牙齒互相碰撞,發(fā)出喀喀喀的笑聲,然后她便帶著傷腦筋的口吻開口安撫。

  「請冷靜點,你太失控的話,我會很困擾。」

  「!啊,抱歉。」

  薩留斯點頭道歉后進入屋內(nèi)。這時候,母蜥蜴人的尾巴已經(jīng)垂下,看起來總算回復(fù)了平靜。但她的尾巴前端還是不斷震動,可以得知她似乎還沒完全冷靜下來。

  「這邊請。」

  「——謝謝。」

  進入屋內(nèi)后,母蜥蜴人請薩留斯坐到地板上一張以某種植物編織的座墊上,薩留斯坐下后,她也在對面跟著坐下。

  「初次見面,在下是『綠爪』族旅行者,薩留斯·夏夏。」

  「謝謝你的鄭重介紹,我是『朱瞳』族族長代理人,蔻兒修·露露。」

  彼此自我介紹完畢后,兩人像是在鑒定般互相打量對方。

  短暫的沉默籠罩整個小屋,但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薩留斯現(xiàn)在是客人,那么,該率先開口的應(yīng)該是身為主人的蔻兒修。

  「那么使者閣下,大家說話就不要太拘謹(jǐn)了,我希望能夠敞開心胸地暢所欲言,所以可以放輕松沒關(guān)系喔。」

  聽到對方希望彼此敞開心胸之后,薩留斯點頭回應(yīng)。

  「那還真是感謝了,因為我也不習(xí)慣過于正式的說話方式。」

  「那么,想請問你這次所為何來?」

  蔻兒修雖然如此詢問,但其實她大致上已經(jīng)可以猜到理由。

  神秘不死者突然現(xiàn)身村落中心,而且,似乎還有人使用了可操控云的第四位階魔法——「云操控」。而造訪的人又是其他部族中的英雄公蜥蜴人。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個。正當(dāng)蔻兒修思考著該如何回應(yīng)薩留斯時——出現(xiàn)的答案卻完全出乎意料。

  「——跟我結(jié)婚吧。」

  ————

  ————?

  ————!

  「啊——?」

  蔻兒修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的確,這不是我此行的目的。我也非常清楚,原本應(yīng)該先談完正事再來說這件事,但我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你就取笑我是個愚蠢的男人吧。」

  「嗚、唉,嗯。哦……」

  聽到這句她這輩子從來沒聽過,也絕對和自己無緣的話,讓她的思緒被名為混亂的暴風(fēng)吹得四分五裂,完全無法集中。

  薩留斯對這樣的蔻兒修露出苦笑,繼續(xù)說道:

  「抱歉,真的非常對不起,竟然在這種緊急狀況中如此失態(tài)。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等之后再告訴我也沒關(guān)系。」

  「唔,唉……嗯。」

  蔻兒修好不容易重整思緒,或者說重新啟動后,回復(fù)了冷靜。但薩留斯剛才的話又立刻重現(xiàn)腦海,腦袋差點燒了起來。

  蔻兒修以不讓對方察覺的方式偷瞄眼前的公蜥蜴人,打量著那張非常沉著的臉。

  (明明對我說出那種話,還這么冷靜……難道他經(jīng)常求愛?還是很習(xí)慣被求愛……的確,他是很帥……啊!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什么啊!這肯定是他的陰謀,沒錯,一定是。他只是想要戲弄我罷了。再說,怎么可能會有人向我這種人求、求愛……!)

  她至今不曾被當(dāng)成母蜥蜴人看待,這個體驗讓她方寸大亂,沒有多余精神可以察覺薩留斯的尾巴前端也正不斷像痙攣一樣微微抖動。眼前的公蜥蜴人也一樣在使盡全力壓抑,不讓自己內(nèi)心真實一面顯露出來。

  所以現(xiàn)場才會產(chǎn)牛一段空白時間。要讓一頭熱的兩人冷靜下來,需要一段沉默籠罩的安靜時間。

  經(jīng)過一段足夠令他們冷靜下來的時間之后,蔻兒修才終于覺得,應(yīng)該先暫時回到原來的話題。

  蔻兒修想要再次詢問薩留斯來這個村落的目的時,又想起對方聊才說過的話。

  ——怎么問得出口啊!

  蔻兒修的尾巴砰的一聲,在地上拍了一下。眼前的公蜥蜴人身體一顫,仿佛自己被打到一樣。

  蔻兒修慌張起來,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太過失禮。

  即使對方是旅行者,好歹也是代表部族前來此地的使者——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蜥蜴人,是持有凍牙之痛的英雄。這絕對不是對如此人物應(yīng)該有的態(tài)度。

  (可是,都怪你不好啊!話說回來,你倒是快點說說話嘛!)

  薩留斯是對自己輕率的舉動感到難為情,才會選擇沉默,但正在努力蓋住心中活火山的蔻兒修不可能察覺這件事。

  沉默不斷持續(xù)著。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下定決心的蔻兒修,終于想到要改變話題。

  「你竟然不害怕我的模樣,該說你真有膽識嗎?」

  聽到蔻兒修這句自嘲的話,薩留斯立刻面露像在說「你在說什么傻話」的表情予以迎擊。

  蔻兒修的腦中也浮現(xiàn)「這個人到底在想什么」的疑問。

  「我是說,你不怕我的白色身體嗎?」

  「……宛如覆蓋在那山脈上的雪呢。」

  「……咦?」

  「——顏色好美。」

  當(dāng)然,自出生以來從來沒人對她講過這種臺詞。

  (這、這個公蜥蜴人到底在說什么啊!)

  蓋子無法承受內(nèi)部的壓力,瞬間彈開,消失得無影無蹤。

  面對手足無措的蔻兒修,薩留斯隨意地伸出手,摸了一把蔻兒修身上的鱗片。薩留斯的手在那充滿光澤,有如打磨過的美麗——且?guī)c涼感的鱗片上輕輕滑過。

  嚇!——蔻兒修口中發(fā)出這個表面上如同恫嚇聲的短促呼吸聲。

  這道聲音讓兩人的腦袋都稍微冷靜了下來。

  兩人都知道被做了什么,又不禁做了什么,使得慌亂情緒充滿了全身上下。為什么會忍不住那么做?又為什么會被那么做——這個疑問造成焦慮,而焦慮又形成混亂。

  結(jié)果,兩條尾巴不斷啪啪啪地拍打房子,力道大得感覺整間房子都在搖晃。

  不久后,兩人四目相交,發(fā)現(xiàn)彼此的尾巴狀況,接著兩人的尾巴就仿佛時間暫停般急速靜止。

  「…………」

  「…………」

  不知道該以沉重來形容,還是以充滿緊張感來形容才好,沉默再次降臨在兩人身上,兩人只是偷偷打量著彼此。之后,終于整理好情緒的蔻兒修,帶著絕對不會看漏任何謊言的冷冽眼神發(fā)問。

  「……你突然這么做……是為什么?」

  雖然蔻兒修無法將想講的話清楚表達(dá),但薩留斯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毫不遲疑地坦率回答。

  「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而且,我們或許會在這次的戰(zhàn)斗中陣亡,所以我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這句毫不隱藏心中想法的直接告白,讓蔻兒修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不過,在這句話之中有個令她無法認(rèn)同的地方。

  「……連凍牙之痛這把寶劍的持有者,都抱著陣亡的覺悟?」

  「對方是底細(xì)不明的敵人,不能掉以輕心……你有看到那個傳話的魔物嗎?來到我們村落的那個魔物長這樣……」

  蔻兒修收下薩留斯遞過來的魔物畫像,看了一眼后便點點頭。

  「嗯,是相同的魔物呢。」

  「你知道對方是什么魔物嗎?」

  「不知道,包括我在內(nèi),部族里的人都不知道。」

  「這樣啊……其實我曾經(jīng)過過那個魔物……」薩留斯說到這里時暫時停住,然后觀察著蔻兒修的反應(yīng)繼續(xù)說:「我逃了出來。」

  「——咦?」

  「我沒有打贏,不對,說好聽點是半生不死吧。」

  蔻兒修了解到那魔物原來是那么可怕的不死者,也松了一口氣地覺得,當(dāng)時制止了戰(zhàn)士們是正確的決定。

  「那家伙會發(fā)出擾亂精神的叫聲,而且屬于非實體的魔物,沒有施加魔法的武器攻擊幾乎對他完全無效。所以沒辦法以人數(shù)優(yōu)勢取勝。」

  「我們森林祭司的魔法中,有種魔法能夠暫時把魔法賦予到劍上……」

  「……你們能夠防御精神攻擊嗎?」

  「是能夠強化那方面的抵抗力,但要保護所有人的精神,力量還是梢嫌不足。」

  「這樣啊……所有祭司都會那種魔法嗎?」

  「如果是強化抵抗力,幾乎所有祭司都可以。但如果是要防御內(nèi)心混亂,在這個部族中只有我可以。」

  蔻兒修發(fā)現(xiàn)薩留斯的呼吸有些紊亂起來。看來他似乎已經(jīng)察覺,蔻兒修的地位絕對不只是虛有其表。

  沒錯,蔻兒修·露露這個蜥蜴人是一名擁有熟練技能的森林祭司,她的能力恐怕在蜥蜴人的所有祭司長之上。

  「……『朱瞳』族是第幾個會遭到攻擊的部族?」

  「對方是說第四。」

  「這樣啊……那么,你們有什么打算?」

  時間流逝。

  蔻兒修在思考,說了之后是否有好處。「綠爪」族絕對是選擇戰(zhàn)斗,薩留斯此行的目的大概是要前來結(jié)盟,要求一起戰(zhàn)斗吧。那么,該怎么做,才能對「朱瞳」有利呢?

  「朱瞳」族原本就不想結(jié)盟,他們的見解是選擇避難。和能夠使用第四位階魔法的人戰(zhàn)斗,根本是愚蠢至極。況且,知道對方派出的不死者具有如此恐怖的能力,更不可能有其他結(jié)論出現(xiàn)。

  不過,將這些話老實說出來,真的好嗎?

  面對陷入思考漩渦的蔻兒修,薩留斯瞇起眼睛,像是自說自話般開口:

  「我就告訴你真心話吧。」

  不知道薩留斯會說什么的蔻兒修,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對方。

  「我這次擔(dān)憂的,是避難之后的事情。」

  面對無法理解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的蔻兒修,薩留斯只是淡淡地解釋。

  「你覺得,搬離已經(jīng)住慣的熟悉環(huán)境后,還能夠過著和現(xiàn)在一樣的生活嗎?」

  「沒辦法……不對,很難吧。」

  離開這里建立新的生活圈,這代表到了新環(huán)境后,必須要在賭上生命存亡的斗爭——生存競爭中獲勝才行。其實蜥蜴人并非這座湖的霸者,且這片濕地也是經(jīng)過長年累月的奮斗才爭取到。這樣的種族,不可能在其他陌生環(huán)境中輕松建立超生活圈。

  「你的意思是,很有可能連求個溫飽都有困難,對吧?」

  「沒錯。」

  無法理解眼前這位公蜥蜴人想表達(dá)什么的蔻兒修,帶著尖銳的狐疑聲調(diào)回應(yīng)。

  「那么,如果附近的五個部族同時避難,你覺得會演變成什么情況?」

  「這——!」

  蔻兒修啞口無言,因為她已經(jīng)聽出薩留斯話中的真正含意。

  雖然湖泊的幅員相當(dāng)遼闊,但是當(dāng)一個部族會選某處當(dāng)作避難區(qū),那個區(qū)域應(yīng)該也是其他部族想要爭取的地方。那么,光是遷移到新天地就可能爆發(fā)新的生存戰(zhàn)了,附近又有爭奪魚類主食的對手,這么一來,會演變成什么樣的情況?最后難保不會有可怕的結(jié)果出現(xiàn),就像過去的那場戰(zhàn)役一樣。

  「該不會……即使沒有把握也要一戰(zhàn)的理由是……」

  「……沒錯。不只是自己的部族,我也有考慮到要減少其他部族的人口。」

  「竟然為了這種理由!」

  所以才要組成軍隊?wèi)?yīng)戰(zhàn),即使會戰(zhàn)敗也是一樣。只是為了減少蜥蜴人的人口。

  除了能夠參與生存戰(zhàn)的戰(zhàn)士、狩獵班、祭司外,其他人都可以犧牲的想法非常極端,但可以理解。不對,站在長遠(yuǎn)的角度來看,也許讓其他人犧牲才是明智之舉。

  只要人口減少,就不需要大量的糧食。這么一來,或許各部族便能和平共存。

  蔻兒修努力尋找可以否定此一想法的意見。

  「——你的意思是指,都還不知道新天地會有多危險,就要在人口減少的狀態(tài)下展開新生活嗎?」

  「那么我問你,如果在生存競爭中輕易獲勝的話該怎么辦?如果主食的魚類變少,又要變成是五族互相殘殺嗎?」

  「說不定,魚類不會那么難以捕獲啊!」

  「如果難以捕獲呢?」

  蔻兒修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薩留斯的冷冽反問。

  薩留斯是以近乎最壞的情況為前提行動,而蔻兒修的想法主要是一種積極推測。如果照她的想法行動,情況惡劣的時候大概會演變成悲劇吧。不過,如果昭i薩留斯的想法行動,就不至于演變成那樣。

  而且,即使成年的蜥蜴人數(shù)量因為戰(zhàn)敗而減少,那也是光榮戰(zhàn)死。

  「……如果遭到拒絕,我們就有必要先對這個部族出兵。」

  這道低沉的聲音讓蔻兒修打了一股冷顫。

  他這是不讓「朱瞳」族在人口沒有減少的狀態(tài)下,遷移到其他地區(qū)的宣言。

  可說合情合理,也是非常適切的判斷。

  因為人口減少的部族在移居的地方遭遇戰(zhàn)力不減的「朱瞳」族時,就有遭到消滅的危險,要避免這個危險發(fā)生,當(dāng)然只能選擇不結(jié)盟就出兵攻掠的辦法。對身系部族安危的領(lǐng)袖來說,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想法,如果自己處于同樣立場,應(yīng)該也會采取相同的行動吧。

  「我認(rèn)為,如果我們結(jié)盟,即使戰(zhàn)敗,部族與部族在新天地發(fā)生互相殘殺的可能性也會極低。」

  蔻兒修無法理解話中含意,老實地露出不解神情。這時候,薩留斯以淺顯易懂的方式解釋自己的這番話。

  「因為結(jié)盟應(yīng)該會建立起民族意識,彼此都會改觀,認(rèn)為大家是一起浴血奮戰(zhàn)過的同伴,已非不同的部族。」

  原來如此。

  恍然大悟的蔻兒修小聲說道。

  也就是說,如果是一起浴血奮戰(zhàn)過的部族,即使遇到糧食欠缺,也可能不會立刻發(fā)展成互相殘殺的情況。不過,以蔻兒修的想法以及過去經(jīng)驗來看,能否達(dá)到這種理想也實在令人存疑。

  正當(dāng)蔻兒修微微低著頭,開始默默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dāng)中時,薩留斯以有些疑惑的語氣發(fā)問:

  「話說回來,你們部族是如何度過那段時期的?」

  仿佛被針刺到一樣,蔻兒修反射性地迅速抬起頭,筆直望向薩留斯,可以看到薩留斯露出吃驚的表情。

  (也就是說,他真的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發(fā)問的。)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已經(jīng)大致掌握薩留斯這個公蜥蜴人性格的蔻兒修,直覺認(rèn)為這個問題并沒有隱含對自己部族的威脅。

  蔻兒修瞇起眼睛,凝視薩留斯,那目光銳利得仿佛要將人刺穿。蔻兒修知道,薩留斯正因不明白為什么會受到那種眼神洗禮而困惑,即使如此,蔻兒修還是忍不住那么做。

  「——我有說的必要嗎?」

  那是相當(dāng)不屑的口氣,充滿厭惡,那變化甚至可能會讓人有種說話者好像換了一個人的錯覺。

  但是,薩留斯也不能就此退縮。因為這或許是所有人得以獲救的一線生機。

  「希望你能告訴我。是靠祭司的力量嗎?還是有其他方法?說不定,其中就有能夠得救的——」

  薩留斯還沒把話說完,就語塞了。

  如果真有解救的方法,蔻兒修不會表現(xiàn)出那么難過的模樣。

  蔻兒修可能看穿了薩留斯的內(nèi)心想法吧。她露出仿彿在嘲笑自己與所有一切的笑容,哼了一聲。

  「答對了。根本沒有什么得救的方法。」她說到這里停了下來,露出疲憊的笑容說:「我們的方法是吃同族——就是吃死掉的同伴喔。」

  一股強烈的沖擊讓薩留斯啞口無言。殺死弱者——減少人口并非禁忌,但吃同族是污穢的行為,是禁忌的禁忌。

  (為什么她要告訴我這件事?為什么要將這件應(yīng)該隱瞞一生的事實,告訴我這個部族外的——來訪者?難道不打算讓我活著回去……不對,感覺不像是那樣。)

  連蔻兒修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為什么會把這件事告訴對方。

  她非常明白這件事會令其他部族的人有多瞧不起自己的部族。但又為什么——

  她像是只有嘴巴不受控制股,娓娓道來。

  「那時候——其他部族剛引爆戰(zhàn)爭時,我們的部族也因為糧食不足而陷入絕境。不過,我們部族沒有參與戰(zhàn)爭,是因為祭司人數(shù)較多、戰(zhàn)士人數(shù)偏少的這個『朱瞳』族的成員結(jié)構(gòu)。祭司人數(shù)多,也能利用魔法制造出較多的糧食。」

  蔻兒修仿彿受到其他意識控制般,滔滔不絕地繼續(xù)說下去。

  「不過,祭司以魔法制造出的糧食,對整個部族來說根本是杯水車薪,使得我們只能慢慢走向滅亡。但是,有一天族長突然帶了糧食回來,那是鮮艷的紅肉。」

  (——或許,我是希望他能聽我訴說……自己的罪孽。)

  現(xiàn)場響起蔻兒修咬牙切齒的聲音。

  眼前的公蜥蜴人只是靜靜聽著,即使感到厭惡,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

  這樣的態(tài)度讓蔻兒修心存感激。

  「大家都已經(jīng)隱約猜到那是什么肉了。當(dāng)時定有嚴(yán)格的戒律,違反戒律的家族將會遭到放逐,而族長都是在有家族遭到放逐之后才帶肉回來,但為了活下去,大家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吃下那些肉。不過,這種事情不可能一直持續(xù)下去。有一天,大家累積的不滿情緒終于一口氣爆發(fā),演變成一場大暴動。」

  蔻兒修閉上眼睛,回憶起族長。

  「吃那些肉的我們……即使知道那是什么肉還是吃下肚的我們,明明也和族長同罪。現(xiàn)在回想起來,真的是覺得很可笑。」

  結(jié)束默禱的蔻兒修,正眼注視著薩留斯。看到對方的平靜雙眸中沒有出現(xiàn)厭惡之色,讓蔻兒修的心中竊喜,并對涌現(xiàn)喜悅之情的自己感到吃驚。

  為什么會覺得喜悅?

  蔻兒修也隱約開始察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請看看我,我們『朱瞳』部族,有時候會出現(xiàn)像我這樣的人。這些人成長過后都會擁有某些特殊才能——我是擁有祭司的才能。因此,我才會擁有僅次于族長的權(quán)力……這樣的我揭竿起義,挺身反抗族長。這場戰(zhàn)役雖然讓村落一分為二,但我們因為兵力較多,最后贏得了勝利。」

  「而結(jié)果是因為人口減少,糧食也變充足了?」

  「沒錯……就結(jié)果而言,我們的部族存活下來了。叛變當(dāng)時——族長到最后一刻都沒有投降,身受無數(shù)的傷死去。而族長在受到致命一擊的臨終之際,對我露出了笑容。」

  蔻兒修悲痛地如此娓娓道來。

  這是從她殺死族長之后,就在她的心里不斷累積的惡膿。

  在相信蔻兒修,并且與她一起反叛族長的部族人們面前絕對說不出口的這些惡膿,如今終于能夠在薩留斯這個人面前一吐為快。所以,她才會滔滔不絕地吐露著往事。

  「一個人在面對殺死自己的人時,不會露出那種笑容。那笑容沒有任何怨恨、嫉妒、敵意或詛咒,真的是非常美的一個笑容!我一直在想,會不會其實族長是在看清事實的情況下行動,而我們……我們只是憑著理想和敵意在行動。真正正確的人應(yīng)該是族長才對!因為族長去世——也就是被視為諸惡根源的人物消失,我們部族再次團結(jié)了起來。而且,還附贈了一個因為人口減少.使得糧食問題得以解決的大禮!」

  此時的她已經(jīng)到達(dá)極限了。

  身為族長代理人又背負(fù)罪孽的人,在長期的拼命忍耐下,崩潰時的力量也會相當(dāng)驚人。蔻兒修把即將爆發(fā)的濁流全部吞下。如果思緒混亂,根本連話都無法清楚表達(dá)。

  一陣咕咕的輕微啜泣聲響起。雖然因為生物構(gòu)造的緣故,不會流出很多淚水,但就精神面來說,她已經(jīng)哭到崩潰了。

  相當(dāng)嬌小的一個身軀。

  只要生存在自然界,弱小就等于罪惡。雖然小孩還是屬于受保護的一群,但公母蜥蜴人沒有太大差別,全都相當(dāng)重視堅強的一面。如果從這點來看,眼前的母蜥蜴人應(yīng)該是會被瞧不起的對象吧。身為領(lǐng)導(dǎo)部族的領(lǐng)袖,怎么可以在其他部族的人——不怎么熟的人面前示弱。

  不過,薩留斯心中涌現(xiàn)的想法卻完全不同。

  或許也因為對方是一位美麗的母蜥蜴人,但眼前的她更是一位戰(zhàn)士。是一位即使受傷、喘息、苦惱,也依然不放棄前進的戰(zhàn)士。薩留斯覺得那樣的表現(xiàn),只是她稍微透露出怯懦的一面而已。

  如果會想要站起來前進,那就不是弱者。

  薩留斯靠過去溫柔抱緊蔻兒修的肩膀。

  「——我們并非全知全能,只能根據(jù)不同場合做出不同決定。如果換成是我,或許也會那么做。但我不想說什么安慰的話,因為這世上哪有什么標(biāo)準(zhǔn)答案。不過,我們只能選擇前進,我認(rèn)為即使后悔、苦惱,腳底傷痕累累,你也只有前進一途。」

  兩人相互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小小的心跳聲透過身體傳來。兩顆脈動的心臟配合彼此的節(jié)奏跳動,甚至令人出現(xiàn)慢慢合為而一的錯覺。

  真是不可思議的感覺。

  薩留斯感受到在自己的蜥蜴人生命中,不曾感受到的溫暖。這并不是因為抱住蜥蜴人的緣故。

  (難道是因為抱住的是這名母蜥蜴人——蔻兒修·露露的緣故嗎?)

  經(jīng)過不久時間,蔻兒修離開薩留斯的胸口。

  遠(yuǎn)去的體溫讓薩留斯感到可惜,但這話實在太過難為情,所以他無法說出口。

  「讓你看笑話了……瞧不起我了嗎?」

  「哪里有什么笑話?我怎么可能會認(rèn)為即使煩惱自己的前途、受了傷,也要前進的人是一種笑話,我看起來像那種公蜥蜴人嗎……你看起來非常美。」

  「——!——!」

  白色尾巴扭動起來,不斷拍打地面。

  「……糟糕。」

  薩留斯沒有詢問蔻兒修小聲說出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問了其他問題。

  「對了,你們『朱瞳』族有在養(yǎng)殖魚嗎?」

  「養(yǎng)殖?」

  「對,就是自己養(yǎng)一些拿來當(dāng)主食的魚。」

  「我們不做那種事,因為魚是大自然的恩惠。」

  就薩留斯所知,沒有任何一個蜥蜴人部族擁有養(yǎng)殖技術(shù)。因為大家都覺得,自己親手?jǐn)U增食物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一種邪門歪道。

  「那似乎是祭司——森林祭司的想法,能夠說服他們改觀,讓他們接受利用養(yǎng)魚填飽肚子的想法嗎?我們部族的祭司們都接受了這種想法喔。」

  蔻兒修點頭同意。

  「那么,我就教你養(yǎng)魚的方法吧。重點在于喂魚的飼料,要使用森林祭司們以魔法制成的果實當(dāng)作飼料。喂魚吃那些果實的話,就會長得又肥又大。」

  「你把養(yǎng)魚的技術(shù)告訴我,真的不要緊嗎?」

  「當(dāng)然,藏私也沒什么好處,利用這個技術(shù)幫助更多部族,才比較重要。」

  蔻兒修深深低下頭,翹起尾巴,向薩留斯道謝。

  「非常感謝。」

  「你……不用感謝我似無妨,但作為代價,我想再問你一次。」

  蔻兒修表情里的情感消失,這個態(tài)度也讓薩留斯的內(nèi)心冷靜下來。

  這是絕不能回避的問題。薩留斯摒住呼吸,同一時間,蔻兒修也吸了一口氣。

  然后,薩留斯開口問道:

  「你們『朱瞳』族,打算采取什么對策應(yīng)付即將到來的那場戰(zhàn)爭?」

  「……經(jīng)過昨天討論的結(jié)果,目前是決定避難。」

  「那么,族長代理人蔻兒修·露露,我再問你一次,你現(xiàn)在的想法還是一樣嗎?」

  蔻兒修無法回答。

  因為這個回答將會決定「朱瞳」族的命運,猶豫不決也是理所當(dāng)然。

  不過,薩留斯對于這個反應(yīng)也是束手無策,只能露出為難的笑容。

  「……這事情必須由你決定,之前的族長會在臨終之際對你露出笑容,大概是因為他將部族的未來交給你了吧,那么,現(xiàn)在正是你實踐那使命的時候。我想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看你怎么決定了。」

  蔻兒修的雙眼骨溜溜地環(huán)顧整個室內(nèi),這個動作并非意味著逃避,也非想要尋求幫助,而是正在心中尋找正確答案。

  不管結(jié)論為何,薩留斯要做的就只有接受她的答案而已。

  「我以族長代理人的身分請教一下,你們打算帶多少人避難呢?」

  「預(yù)定讓各部族的十名戰(zhàn)士、二十名獵人、三名祭司、七十名公蜥蜴人、百名母蜥蜴人和一些小孩避難。」

  「……除此之外的人呢?」

  「——視情況,可能會讓他們一死了之。」

  蔻兒修默默仰望什么都沒有的地方,接著低喃一聲:

  「——這樣啊。」

  「那么,請告訴我你的結(jié)論吧,『朱瞳』的族長代理人蔻兒修·露露。」

  蔻兒修思考著各種計劃。

  殺死薩留斯當(dāng)然也是選項之一。她自己本身并不希望殺死他,不過,以族長代理人的身分來說就另當(dāng)別論了。殺死他之后帶全村人逃亡如何?蔻兒修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這是對未來相當(dāng)危險的一個賭注。再說,也無法證明他真的是單槍匹馬前來。

  那么,先答應(yīng)他之后再帶大家逃亡呢?

  這大概也會有問題吧。如果弄巧成拙,讓對方和「朱瞳」族掀起一場大戰(zhàn)——亦即變更爭戰(zhàn)的對象,很有可能會把事情導(dǎo)向要實施人口刪減。對方的真正意圖是刪減人口,為了達(dá)成此一目的,刪減的對象是誰都一樣吧。

  到頭來,他若得到不想結(jié)盟的答案,應(yīng)該就會回村率兵前來消滅「朱瞳」族吧。

  不過,不曉得薩留斯是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這其中有一個漏洞。到頭來,糧食問題自始至終都存在著。

  蔻兒修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退路了。從薩留斯對她提出結(jié)盟的時候開始;從「綠爪」族為結(jié)盟采取行動的階段開始——

  「朱瞳」族的生路就只剩一條,那就是與其結(jié)盟,一起參戰(zhàn)。薩留斯應(yīng)該同樣明白這個道理。

  即使如此,他還是要等蔻兒修親口回答。他大概是想要辨別蔻兒修這位指揮部族的蜥蜴人,是否有資格成為結(jié)盟的同伴。

  再來只剩下是否要說出她的決定。

  只是,說出那個決定之后,一定會讓許多人失去生命。不過——

  「先讓我說清楚一件事,我們并非為了犧牲而戰(zhàn),是為了勝利而戰(zhàn)。我或許說了許多讓你感到不安的話,然而只要能夠戰(zhàn)勝敵人,最后就可將一切盡付談笑中。只有這點希望你不要誤會。」

  蔻兒修點頭表示了解。

  這名公蜥蜴人真的很溫柔。帶著如此想法的蔻兒修說出自己的決定。

  「……我們『朱瞳』就和你們合作吧,因為我不希望族長的笑容變得毫無意義,也為了讓『朱瞳』族人盡可能活下來。」

  蔻兒修深深低頭,筆直地豎起她的尾巴。

  「——非常感謝你。」

  薩留斯輕輕點頭,那豎起尾巴的模樣中所蘊含的千思萬緒,比他的話語還要更加強烈。

  ●

  清晨。

  薩留斯站在羅羅羅面前,望著「朱瞳」族的大門。

  他忍不住張開嘴巴,打了一個呵欠。他昨晚以容座觀察員身分參加「朱瞳」族的會議到很晚,所以現(xiàn)在有點睏。但時間已經(jīng)所剩不多,他今天之內(nèi)必須再去拜訪一個部族。

  薩留斯拼命和睡魔搏斗,但終究敗下陣來,又再次打了一個呵欠。而且比剛才打的哈欠還大。

  雖然坐在羅羅羅身上的平穩(wěn)度不夠,但感覺現(xiàn)在即使坐在上面也睡得著。

  薩留斯望了一眼才剛升起,看起來也像是黃色的太陽后,又把目光移向大門,然后感到有些混亂。因為有個奇怪的東西走出大門。

  那是一團草。

  縫著許多長條狀布條和線的衣服上面長滿雜草,如果躺在濕地上,遠(yuǎn)遠(yuǎn)看去應(yīng)該會覺得那只是一團雜草吧。

  啊,好像曾經(jīng)在哪里看過類似的魔物——

  薩留斯回想起旅行者時代在旅途中見過的光景,后面的羅羅羅發(fā)出警戒的低吼。

  薩留斯當(dāng)然明白那團雜草到底是誰,絕對不會有錯。因為她的白色尾巴稍微露出了一點蹤影。

  在他呆呆望著那條輕快搖擺的尾巴,同時安撫羅羅羅的情緒時,那團雜草已經(jīng)來到薩留斯身邊。

  「——早安。」

  「嗯,早安……看來你順利整合部族了呢。」

  他將視線移向「朱瞳」族的住居,眾落里一大早就殺氣騰騰,許多蜥蜴人都行色匆匆地四處奔忙。蔻兒修也站在一旁望向相同方向,開口回答:

  「嗯,沒有出現(xiàn)任何問題。今天應(yīng)該就能到達(dá)『利尾』族的村落,還有避難的人也都打點好了。」

  村里的祭司利用魔法傳來的情報顯示,「利尾」族是被宣告將會第一個遭到消滅的部族。第一個會被消滅的部族并非「龍牙」族,就時間上來說剛好比較有利。

  「那么,蔻兒修你為什么要來我們這邊?」

  「答案很簡單啊,薩留斯,不過在我回答問題之前,先告訴我一件事。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經(jīng)過從昨天傍晚開到凌晨的會議侉,即使互稱彼此的名字,兩人也不覺得突兀。而大概是因為變熟了的緣故,連說話方式都出現(xiàn)改變。

  「接下來,我打算前往拜訪另一個部族——『龍牙』族。」

  「他們是實力代表了一切的部族對吧?聽說他們擁有的武力是所有部族中最為強大。」

  「嗯,沒錯。既然對方是和我們沒有交流的部族,我們就需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對方的一切資訊全都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所以光是前往對方根據(jù)地,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而且,他們還吸收了在上次戰(zhàn)役中遭到消滅的兩部族生還者,這個事實讓危險的程度更加提升。

  在那次戰(zhàn)役中大大活躍的薩留斯,對兩部族的遺族來說,絕對是恨之入骨的仇人。

  即使如此,在這次的戰(zhàn)爭中,還是最需要該部族的一臂之力。

  「這樣啊……那么,還是讓我同行比較好。」

  「——什么?」

  「很奇怪嗎?」

  雜草堆動了動,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因為看不到她的臉,所以不知道她說出這句話的意圖何在。

  「也不是說很奇怪……很危險喔。」

  「現(xiàn)在還有不危險的地方嗎?」

  薩留斯無言以對。冷靜想想,帶蔻兒修前往的好處很多。不過身為一個公蜥蜴人,還是不想帶著心儀的母蜥蜴人前往明知危險的地方。

  「——我真是不夠冷靜呢。」

  雖然蔻兒修躲在草里,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她似乎輕笑了一下。

  「……那么,我再問你另一個問題,你這副模樣是怎么回事?」

  「不好看嗎?」

  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是很奇怪。不過,還是稱贊一下會比較好嗎?薩留斯不知該如何回答,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后,打量著對方看不見的神色,開口反問:

  「……我應(yīng)該說很好看……嗎?」

  「怎么叫能。」

  蔻兒修斬釘截鐵地否定。薩留斯會感到無力,應(yīng)該也是在所難免吧。

  「單純只是因為我怕陽光,所以我外出時,大多都是這種裝扮。」

  「原來如此……」

  「啊,你還沒告訴我答案呢,答應(yīng)讓我一起前往嗎?」

  就算和她多說什么,應(yīng)該也是徒勞無功吧。如果從結(jié)盟的這個目標(biāo)來看,帶她一起前往應(yīng)該會有利于達(dá)成目的。她也是這么認(rèn)為,才會如此提議吧。那么就沒有理由拒絕了。

  「……我知道了,那么請助我一臂之力吧,蔻兒修。」

  蔻兒修一副真的是打從心底感到開心似地開口回答:

  「——明白了,薩留斯,交給我吧。」

  「你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可以出發(fā)了嗎?」

  「當(dāng)然,我的背包已經(jīng)裝滿各種所需物品了。」

  薩留斯聽完稍微打量了一下她的背部附近,發(fā)現(xiàn)草上面有稍微凸了一塊。那個地方傳來新鮮的青草味道,而且還是有些濃郁的香味。既然是森林祭司,就應(yīng)該具有藥草之類的技能,所以里面大概裝著相關(guān)物品吧。

  「薩留斯,你好像很睏呢。」

  「唉,嗯,是有點睏,這兩天東忙西忙的,沒怎么睡。」

  這時候,一只長著白麟的手從雜草裝底下伸了出來。

  「給你,這是利奇利可的果實喔,你連皮一起咬看看。」

  伸出的手上有一個咖啡色果實,薩留斯毫不遲疑地拿進嘴里,咬了下去。

  他的嘴里立刻充滿一陣澀味,稍微趕走了一點睡意。雖然以提神來說,這效果有點差強人意,不過繼續(xù)咀嚼數(shù)次后,突然有一股味道在舌頭上爆發(fā)出來。不僅如此,連吐出的氣息都有那個香味。

  「姆嗚!這種穿越鼻腔的清涼感是怎么回事!」

  薩留斯下意識地發(fā)出哥哥的口頭禪。看見他這副模樣的蔻兒修不禁咯咯嬌笑。

  「感覺睡意漸漸消失了對吧?但實際上并非真的消失,千萬別過度相信這種感覺,還是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比較好。」

  因薩留斯吸入口中及吐出的氣息,而充滿全身的清涼感令他神清氣爽,感到滿足的薩留斯點頭回應(yīng):

  「那么,我就找時間在羅羅羅身上小睡一會兒嘍。」

  如此說完,薩留斯立刻爬上羅羅羅的背后,接著,蔻兒修也跟著爬上去。雜草堆爬上身體的詭異感覺讓羅羅羅不滿地瞪向薩留斯,但薩留斯最后還是想辦法安撫下來。

  「那么上路吧,因為不是很穩(wěn),就抓著我吧。」

  「知道了。」

  蔻兒修的手環(huán)抱住薩留斯的腰——雜草刺刺的感覺讓薩留斯覺得有點癢。

  「……」

  總覺得和想像中不同的這個觸感,讓薩留斯不禁彎起嘴角。

  「——怎么了嗎?」

  「不,沒什么。出發(fā)吧,羅羅羅麻煩你了。」

  是什么事讓她這么開心?蔻兒修非常愉快的笑聲從背后傳來,讓薩留斯不禁在搖晃的羅羅羅背上露出滿臉笑容。

  2

  在新統(tǒng)治者的壓制下,都武大森林一片死寂。因為所有生物都畏懼王者的目光,潛形匿跡。

  不過,只有那個地方不同。

  砍伐、搬運樹木的聲響響遍周圍。

  會讓人聯(lián)想到重機械的哥雷姆——重鐵動像(Heavy  Iron  Machine),將木頭運送到一座建造中的巨大木造建筑物。

  這座建筑物似乎還要很久才能完成,建地面積雖然相當(dāng)廣大,但有蓋出一點樣子的地方卻少得驚人。

  在這里工作的是一群不死者和哥雷姆。

  這群不死者中,最多的是身穿耀眼鮮紅色長袍的死者大魔法師(Elder  Lich)。

  他們每個人盾上都停著身高約三十公分左右的惡魔——有著蠕蝠翅膀,一身赤銅色肌膚,被稱為小惡魔(Imp)的魔物。為了不妨礙到死者大魔法師,小惡魔們滴著劇毒的尖尾都被提了起來。

  一名努力工作的死者大魔法師攤開手上的設(shè)計圖,向工作中的哥雷姆下達(dá)一些命令。

  聽從指示停下手邊工作的哥雷姆,比對建造中的地方和設(shè)計圖,思考起來。不久,便向停在肩膀上的小惡魔說話。

  小惡魔聽完,并表示了解后,就展翅飛向天空。

  以不怎么優(yōu)雅的動作飛向天空的小惡魔,睜大眼睛從天空環(huán)視附近一帶。沒多久,小惡魔發(fā)現(xiàn)了目標(biāo)人物,立刻俯沖而下。

  那人是納薩力克地下大墳?zāi)沟诹鶚菍邮刈o者——亞烏拉·貝拉·菲歐拉。也是這座森林新霸主的其中一人。

  這名黑暗精靈少女把紙卷起來當(dāng)作大聲公使用,將聲音傳到遠(yuǎn)方。小惡魔降落到她面前深深行禮后,她便以熟悉的語氣開口詢問道:

  「好~這次來的是哪一組的人呢?」

  「亞烏拉大人,是U組的三號。」

  「U組嗎,好的好的,了解了。還有什么問題嗎?」

  在這里工作的人以五十音的「A」~「O」進行分組,將各組分配在不同地方做不同的工作。在亞烏拉的記憶中,「U」組的工作地點是儲藏用的倉庫。是在所有預(yù)定建設(shè)中,建筑進度第二快的地方。

  「建造用的樹木寬度出現(xiàn)了差錯,能否請您多給一些時——」

  小惡魔突然住嘴,這是因為亞烏拉戴在手腕上的鐵片傳出聲音。

  「休息時間到了~!」

  亞烏拉聽到這個帶點傭懶又開朗的女子聲音,臉色為之一變,耳朵下垂,變成一副很松懈的害羞表情。

  「是,了解了,泡泡茶壺大人!」

  她充滿活力地對著戴在手上的護帶回答。

  「所以呢,因為吃飯時間到了,早上的工作就先暫時告一段落。」

  在這個工地工作的魔物,幾乎都不需要進食。事實上,亞烏拉自己也戴著營養(yǎng)戒指(Ring  of  Sustenance),不需要飲食或睡眠,但既然自己的主人都體恤大家的辛勞叮嚀「一定要好好休息」了,那當(dāng)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雖然對你有點不好意思,不過要休息了,所以你一個小時后再來吧。」

  「遵命,那么屬下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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