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難關(無需訂閱本章節(jié))
幾乎座無虛席。
貢多再度嘆了口氣,以他個人來說,他不想耍這種小手段讓人上鉤,而是想引燃大家身為工匠的驕傲,召集大家參加。
不──那只是貢多的任性罷了。
魔導王是以最好的手段,用最快的速度召集了工匠。如果用打動他們身為工匠的驕傲的方式招攬聽眾,一定會花上很多時間。
半數(shù)工匠都被自己身處的惡劣狀況, 暗無天日的今后發(fā)展,喪失自己或祖先一輩子沒白活的證據(jù)等負面思維所困,變得自暴自棄。就像剛才那個矮人,很少有人自稱盧恩工匠,從事專業(yè)工作。大半都放下了工房的招牌,工作只為了混口飯吃, 過著沒有夢想的黑暗生活。
不曉得這種做法能不能點亮他們的陰暗心情。
貢多對安茲以及接下來的聚會寄予期待。
到了指定的時間,貢多數(shù)了數(shù)到場的矮人人數(shù), 一個人也不少。
「怎么樣,安茲大人在問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有個人跑到貢多身邊,是隨侍魔導王左右的黑暗精靈女孩亞烏拉。
「喔,可以請你告訴陛下嗎,所有人都到了,沒有問題。」
「了解~」
小女孩跑走了,貢多一邊目送她的背影離去,一邊偏偏頭。
這個小孩他也弄不太懂,為什么那么厲害的不死者會選個小女孩當親信,是為了證明與黑暗精靈的友好關系嗎?
貢多正想著這些事時,安茲??烏爾??恭出現(xiàn)在較高一點的壇上,身旁有他另一名女性親信。
「唔喔喔喔喔!」
「是不死者!」
「是敵人嗎!」
矮人們頓時變得鬧哄哄。可想而知,不死者可是活人的公敵。
「不──」
「──請安靜。」
女子──夏提雅??布拉德弗倫舉起拿在手里的瓶子。
誰都清楚看見了里面的琥珀色液體蕩漾著,現(xiàn)實得很,矮人們不再注意不死者的臉,都被那瓶子奪去了目光,陷入沉默了。
「安茲大人,您剛才說了什么嗎?」
「不,沒什么。夏提雅, 辛苦了……好了,歡迎你們來,酒瓶人人都有,等聚會結束,你們可以帶回去。在那之前,希望你們安靜聽我說。當然,如果有人認為我這不死者說的話沒有聽的價值,那就直接離開沒關系。只不過,這樣就領不到酒瓶了。」
魔導王慢條斯理地環(huán)顧聚集而來的矮人。
從那態(tài)度與呼吸停頓的方式等等所傳來的懾人魄力,令人佩服真不愧是為人君主的人物。尤其了不起的是那大模大樣的態(tài)度,好像每一根手指都具有力量。
「那么……我可以開始談了嗎?」
矮人維持沉默地點點頭。
「首先我的名字是安茲??烏爾??恭魔導王。從這座山脈南方的都武大森林再往南走,就是我做為君王治理的領土,很高興能見到你們各位盧恩工匠。好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非常簡單的一個提議,也是請求。希望你們能來到我的國度,著手開發(fā)你們所擁有的盧恩魔化的革新技術。」
聽了魔導王的一番話,貢多心中仿佛一陣刺痛。那是失望、死心等種種情感形成的一根小刺所造成的。
貢多輕輕搖搖頭。
甩開對父親與祖父的回憶, 貢多望著工匠們的側臉,看出所有人都板著臉孔,恐怕不會有什么好答復。
「抱歉,老子想問個問題。」
一名矮人舉手,瞄了貢多一眼。
「為什么是我們的技術,老實說,我們的技術在這個國家都日漸衰退了喔。」
出聲發(fā)言的,是這些工匠之中最年長的一個。
「……很簡單,因為我想拜托你們重現(xiàn)失傳的知識。」
「失傳的?」
工匠們懷疑地問道,魔導王承受著他們的視線,從空間中取出一把劍。
所有人一齊叫出聲來。
他們看到魔導王從虛空中取出寶劍,都大為驚愕。眼見蘊藏邪惡靈氣的骷髏王握著利劍,都感到恐懼。的確,這些也是原因之一。
但貢多不禁發(fā)出的聲音,跟其他人一樣都是感動的叫喊。
那是擁有黑色刀身,豪華壯麗的寶劍。前所未見的一挺利刃,蘊藏著強大的魔力光輝。
「這是……這是何等寶劍啊……」
「太驚人了……老子一輩子沒看過這樣的劍……」
「矮人神話中的寶劍,莫非就是那個?」
「喔!老子,老子現(xiàn)在正在看著尊貴無比的寶物……」
魔導王高舉此劍,讓矮人們都能看見,貢多的目光也忍不住追著那光輝跑。
「好了,諸位矮人,請你們注意刀身的這個地方。」
貢多專注看著魔導王白骨手指所指的部位,「啊!」不禁叫出聲來,而所有工匠也做出相同反應。
那里刻上了多達二十個紫色盧恩文字。
不過,只有貢多發(fā)現(xiàn)那些盧恩文字當中,用到了他與魔導王在坑道相遇時,王者提到的盧恩。
(原來如此,所以他才會對盧恩那么清楚。)
想必是詳細調查過那把劍,獲得了知識吧。
「好了,我想問在座的諸位工匠。這把劍上刻有二十個盧恩,這是有可能辦到的嗎?」
不用回答也知道,不可能,在場所有人再怎么努力也絕對辦不到。但是那把劍就擺在眼前,嘲笑著眾人。
工匠們碰撞著椅子從座位站起來,所有人眼中蘊藏著熊熊烈火,那份熱情與暢談酒的話題時截然不同。然后眾人簡直像集體撲向活人的殭尸般,擠到了王者的腳下。
「讓老子看看!」
「求求你!讓老子摸一下!」
「也許能看出些什么!拜托!」
「不準靠近!」
銀發(fā)女性一副兇神惡煞的嘴臉,瞪著靠近過來的矮人。就在宛如冰涼刀刃刺進體內一般的懼意,使得矮人停下動作的瞬間──
「──不許吵鬧,肅靜。」
站在那里的,是貨真價實的支配者。
他散發(fā)出只有知道自己是支配者之人才能夠醞釀出的氣質。不對,也許因為他是支配死亡的存在,所以才有這種非凡氣魄。
貢多明白到,在坑道里遇見的他,只不過是沒顯露出做為支配者的架勢──不讓對方畏縮的演技罷了。這才是魔導王真正的姿態(tài)吧。
(雖然看不懂表情,但陛下似乎很高興啊,是因為大家的反應如他所料嗎?)
「請等一下,諸位工匠。聽我把話說完,之后會準許大家碰劍。你們不坐下,我就不繼續(xù)講,這把劍也不會交給你們。」
不情不愿地──不對,是被王者的霸氣震懾得畏縮,工匠們紛紛坐下。
「謝謝。好了,我們繼續(xù)說吧。那么關于剛才的第二個問題,有人能像這樣雕刻二十個盧恩文字嗎?」
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資格最老的工匠身上,他無力地搖頭回答:
「沒辦法,就老子所知道,最多六個。」
隨著一陣嘈雜,有人提出了問題:
「什么,六個,老子只知道五個喔?」
「……也是,應該很多人不知道吧。這是兩百年前的事了,過去我們的君王所持有的錘子上刻了六個盧恩。在盧恩工匠的光輝年代打造出的矮人秘寶上,是有這么多個盧恩。」
貢多想起了祖父。
想起兩百年前參與制作武器的老練盧恩工匠的容顏。
「喔!你是說那把震蕩大地的巨錘嗎!老子只有在歌曲里聽過……」
「沒錯,即使在那人稱鬼才或天才的盧恩工匠在世的時代,也沒有武器刻有二十個盧恩文字……」
「原來如此,那么這把劍確實是以失傳技術制造出的武器了?」
「唔,魔導王陛下不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這把武器是怎么做的,只是得到了它而已。而且……制作它的那些人已經(jīng)不在這世上了。」
「怎么會這樣……我們又喪失了一項重要技術嗎……」
工匠們神情悲痛,貢多心中也充滿了相同情感。
「正因為如此──」魔導王的一句話讓所有人一齊抬起頭來。「正因為如此,我才想讓這項技術復活,為此需要你們的力量。我希望你們用上一切手段,做出跟這把劍同等的武器來。」
沉默籠罩現(xiàn)場。
不用說也知道,那是多么接近不可能的事。
在場的盧恩工匠當中,即使是最有能力的人,恐怕最多也只能刻出四個盧恩,現(xiàn)在魔導王卻要他們刻出五倍。但他們不愿意說自己辦不到,他們身為工匠的驕傲,目睹了過去在世工匠的鬼斧神工,不允許他們出言否定。
貢多覺得那把劍,就像過去的工匠對當今工匠的挑戰(zhàn)書。
「老子想做。」
脫口而出的輕聲細語傳進耳里。
很快地,聲音就變得不只一個。
「老子也是。」
「老子也想挑戰(zhàn)。」
「哼,老子要讓那種武器從傳說變成這個時代的東西。」
「不,老子可要讓大家叫老子新傳說。」
「你說啥啊,老子才適合擔負這份重責大任!」
他們聽見有人拍手的聲音,是臺上的魔導王。不知道用那雙骷髏手是怎么辦到的,不過像他那樣的魔法吟唱者大概是無所不能吧。
「很好,不過,光靠在座的你們有可能開發(fā)這項技術嗎,能夠挑戰(zhàn)傳說嗎。或許可能,也或許不可能。所以我希望你們到我國收徒弟,將各位一輩子的歲月盡可能用來開發(fā)新技術。」
沉默降臨眾人之間。
貢多很能體會他們的心情。
他們本來只能在矮人國依靠日益衰退的技術,如今也許獲得了掌握榮耀的最后機會,能夠賭上人生進行一項挑戰(zhàn)。
「好了,那么這把劍就交給你吧。」
魔導王從臺上走下來,拿著劍的刀身,把劍柄交給一名年長者──不知是否為偶然,還是他事前查過──人稱僅次于亡父的天才,在這群人當中發(fā)言最具份量的盧恩工匠。
那人沒伸出手。
這樣一把絕世好劍遞給自己,會困惑是當然的。
「可……可以嗎,把這樣的──再也不可能入手的好劍交給老子?」
「現(xiàn)在的你們不是受酒誘惑而來的矮人,是懷抱著挑戰(zhàn)心的盧恩工匠。既然如此,就值得我信賴。再說我接下來要離開這座都市一段時間,只是借給你們到我回來罷了。」
矮人端正坐姿。
「……原來如此,那就借用一下了,陛下。」
矮人深深低頭行禮,恭謹?shù)厥障聦殑Α?br />
「對了,我對盧恩工匠的技術知道有限,想問一下:不能用工具將盧恩文字刻在刀身上,然后直接進行魔化嗎?」
「這樣是不行的,魔導王陛下。盧恩文字是隱藏了魔力的文字,因此刻在武器上,會與魔化不相容。或者如果由強大的魔法吟唱者進行魔化,會使得盧恩文字歪曲變形。」
「原來是這樣啊……」
「對了,陛下說要暫離費傲??侏拉,請問是要移駕何方呢?」
「喔,就是你們以前的王都。」
矮人們一陣呻吟。
聽到的都是「那個毀滅的──」「要去那么危險的地方──」「如今受到掘土獸人們支配的──」等聲音。
這些貢多都知道,但也有一些是不能聽聽就算了的。
「從這里過去,將會面臨三項考驗,不要緊嗎?」
「你是說人稱不可能入侵的三個難關嗎。即使第一個難關能安全通過……但死亡迷宮是不可能突破的吧。」
說這些話的幾乎都是年長者,不愧是活得較久,似乎知道一些貢多所不知道的事。等會問個清楚,讓魔導王知道一下比較好。
正襟危坐的年長盧恩工匠對魔導王提出忠告:
「陛下,該地如今應該也成了龍的巢穴。說不定霜龍之王──白龍王就在那里。那頭龍就是造成過去西方都市費傲??泰華茲滅亡的原因。我想魔導王陛下法力強大,但竊以為那龍王的力量也不在陛下之下,請陛下千萬小心。」
「……龍嗎,真令我興味盎然,我就提防點,小心謹慎地應對吧。」
之后,結束了幾個簡單的問答后,這場聚會就解散了。貢多覺得大家是顧慮到魔導王接下來要動身奪回王都,不好意思占用他太多時間。
還是說大家是想早點檢查拿到的劍?
貢多不能確定哪個才是對的,不過回想起盧恩工匠們眼中蘊藏的火焰,就覺得似乎是后者。
●
呀呵──!安茲巴不得能這樣歡呼。
每次做完簡報,他都是這種心情。這點從還是鈴木悟的時候就沒變,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無所謂,他只想沉浸在解放感當中,這種感受引發(fā)了內心的呼喊。
「太厲害了,安茲大人!那些家伙完全動心了呢!」
「實在是太了不起了呀,在納薩力克當中,只有安茲大人才能做得那樣漂亮!」
亞烏拉與夏提雅的贊美,讓安茲好不容易才忍住想害羞地說「沒有啦~」的心情。如果對方是迪米烏哥斯或雅兒貝德,安茲會偷偷觀察他們是在酸人還是真心話;但換成她們倆,就能坦然接受了。要是鈴木悟的話可能會邊說「你們累了吧,要不要喝點什么」邊走去自動販賣機,但身為納薩力克的統(tǒng)治者,又是魔導國的國君之人可不能說這種話。
「──嗯,沒什么大不了的。換成雅兒貝德或迪米烏哥斯想必比我更能煽動人心。」
「絕沒有那樣的事!」
「就是啊!他們倆一定也沒辦法像安茲大人這樣巧妙操控人心的!」
這很難說吧。安茲雖然這樣想,不過的確,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得這么順遂。應該說他都有點罪惡感了,擔心這樣做似乎不太好。
當然,拿給矮人們看的那把劍,是YGGDRASIL的產(chǎn)物。
YGGDRASIL沒有盧恩文字的系統(tǒng)。說不定系統(tǒng)上是有的,只是玩家直到最后都沒發(fā)現(xiàn);總之刻在那把劍上的盧恩只不過是外裝──普通的裝飾罷了。
安茲只是希望大家好奇那把劍是怎么做的,沒想到他們會那樣興奮,如果他們是因為想做那把劍而前往魔導國,安茲會有點過意不去。
然而,安茲把這份心情吞了下去。
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亟需強化,為了對抗將來必定現(xiàn)身的世界級道具持有者,以及說不定身在某處的玩家,他需要增強戰(zhàn)力。
安茲望著夏提雅。
有些害羞地染紅雙頰──仔細想想她會臉紅還真不可思議──的吸血鬼少女,是好友佩羅羅奇諾留下的獨生女,也是安茲第一個必須親手殺死的NPC。
膨脹的憎惡急速受到抑制,即使如此,安茲永遠無法忘懷,忘記那個逼自己下手的世界級道具持有者留下的陰影。
為此,安茲才不在乎說謊會造成他人不幸。在這世界上最寶貴的,是隸屬于納薩力克之人,其他人的生命價值可就差了一大截。
什么生命平等,那是瘋人瘋語。
如果生命的價值都是平等,那么一把電椅坐著將人凌虐致死的殺人犯,另一把電椅坐著宣稱生命平等之人的摯愛,叫他選一個人殺看看。如果那人能當場擲股子決定殺哪一個,那他的信念是真的。
然而換做安茲,他會毫不猶豫地殺死前者,因為安茲知道生命的價值并不平等。納薩力克的NPC與其他生命,也一樣有著極大差距。
「真不愧是安茲大人!」
「亞烏拉說得沒錯呀!」
兩人持續(xù)不斷的過度贊賞,開始刺進安茲的內心了,更何況──
「──說什么操控,這么難聽。我只是跟他們講實話罷了。」
安茲告訴兩人,故意讓應該還在背后的貢多聽見。
然而背后沒傳來任何反應,安茲訝異地回頭一看。
只見跟來送行的貢多低垂著頭,無精打采地走著。
「……你怎么了嗎,貢多?」
安茲一問,貢多抬起頭來。
「……魔導王陛下,既然你剛才在眾人面前那樣說,是否表示攝政會答應把盧恩工匠送走了?」
「正是,他們表示日后會派調查團前來,看看我有沒有把工匠們當成奴隸,不過整件事都同意了。」
「這樣啊……那些大人物已經(jīng)認定盧恩工匠真的不再有用了呢……」
貢多流下了滂沱淚水。
安茲吃了一驚,除了小時候,男兒淚不是容易看到的東西。
或許是他所向往,引以為傲的技術被國家認定不再有價值,所以才會這樣流淚;但安茲心想也許并非如此。因為矮人國目前所處的狀況,讓他們很難拒絕答應提供援軍的國家拜托的事。
棄小利保大局,以國家決策來說很正確。
安茲若是為了納薩力克(大局),要殺害幾億的人類(小利)都行。
不過,這種事沒必要對貢多說。
「是啊,貢多,這個國家似乎不再需要盧恩工匠了。因為我一告訴他們我想要盧恩工匠,他們沒什么抵抗,就把你們交給我了。」
安茲必須讓貢多以及可能聽他說起的盧恩工匠,在某種程度上對這個國家死心。要他們完全拋棄祖國或許很難,但還是得設法讓他們對魔導國盡忠勝過祖國。
安茲溫柔地拍拍貢多的肩膀。
「不過,我不一樣,我從盧恩工匠身上感覺到了可能性。」
即使貢多的理想得不到實現(xiàn),只要獨占這種特殊技工,讓他們進行研究,若是有一天遇到持有盧恩武器的敵人也有辦法可想。
知識就是力量。
「……即使你們被一個國家舍棄,還有一個國家要你們。既然如此就不算結束,難道不是嗎?」
安茲溫柔地拍了幾下貢多的肩膀后,他粗魯?shù)夭亮瞬聊槨?br />
「……感謝你,魔導王陛下,讓老子盡全力回應你的期待吧。」
「嗯,嗯,期待你的表現(xiàn)。」
安茲為了得到他的信任,親昵地──雖然臉不會動──微笑了。
不過,安茲又想……
能獲得少許矮人王都的情報,實在很幸運。他得讓貢多去試探看看矮人們還有沒有更多情報,而且也得向總司令問問。
(龍在YGGDRASIL被設定為沒有壽命的種族,即使有哪個個體擁有超乎想像的力量也不奇怪。在那里等著我的,很可能是霜龍嗎……)
無意間,少年──不對,少女的容貌從逐漸淡去的記憶中浮現(xiàn)。
「記得她那時候說要幫我調查一下……真遺憾。」
隔天早上,安茲正打算出發(fā)前去奪回矮人的舊王都費傲??伯卡納時,大門前出現(xiàn)一張漸漸看熟了的臉。
是貢多。
安茲稍微偏偏頭,因為想不到他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
「──你來送行?」
「不,老子負責帶路。」
安茲驚訝得直眨眼,的確,他是提過希望有矮人帶他們前往王都。安茲猜想他的這項要求之所以立刻獲得同意,是因為對方想監(jiān)視他,所以還以為會選個毫無關系的矮人來。
「昨天跟你分手后,老子問過其他盧恩工匠了,現(xiàn)在老子應該比任何矮人都熟悉前往王都的路。」
「即使通往王都的地下道發(fā)生了坍方,需要走迂回路線時也是嗎。我認為有可能需要臨機應變,你可以嗎?」
「這方面老子也盡量問了,就跟昨天一樣,希望你能繼續(xù)讓老子帶路。」
「嗯──」安茲想了想。
坦白講,帶貢多去壞處比較多。但如果他已經(jīng)跟攝政會談好,恐怕不太可能因為安茲單方面的不滿就換人帶路。
「……你有做為戰(zhàn)士的力量,或是有什么戰(zhàn)斗的手段嗎?」
「沒……沒有,老子對這方面完全沒自信。但老子已做好覺悟面對危險,死了也沒人會責怪你。況且老子有父親留下的這件披風,這點也是老子獲選的原因吧。」
隱形披風的確有說服力。
安茲本來就打算保護隨行者,但帶著完全無法戰(zhàn)斗的矮人同行,還是有所不安。若是等級不低,好歹復活魔法還能發(fā)揮效果;然而貢多如果死了,很有可能就這樣永眠了。
「帶路人不是還要確認我是否真的把掘土獸人趕出王都了嗎,若是在半路上死亡,我會很困擾的……況且還有盧恩工匠那件事,我是希望你能留下來。」
貢多慢慢湊向安茲,壓低聲音對他說道:
「王都有座巨大的寶物庫,如果沒被撬開,應該藏有矮人制作的各種寶物,其中應該也有老子的父親打造的武具。除此之外,還有王室相傳的技術書。說不定還有過去的盧恩工匠著述的祖?zhèn)髅胤健!?br />
「哦。」
安茲應了一聲,催促他繼續(xù)說下去。
「老子想把那些偷偷弄到手……這樣講對魔導王陛下雖然失禮,但在奪回王都時,能不能對老子的行動睜只眼閉只眼?」
「……但你有辦法打開寶物庫嗎?」
「沒有,不過……魔導王陛下應該有辦法吧?」
(你把我當成無所不能了嗎?)
「你要我跟你一起做賊?」
「魔導王陛下只要打開寶物庫,看看有沒有被洗劫一空,之后再稍微分神一下就行了。賊是老子,跟陛下毫無關系。」
「……矮人王族確實是滅亡了嗎,關于寶物庫里的財寶,有沒有目錄?」
「應該沒有吧。」
「這點一定要確認清楚,如果有目錄,這樣做就太危險了,我不能答應……再說那些是你們國家的寶藏吧,你不覺得偷竊國寶很可恥嗎?」
貢多酸溜溜地笑了。
「國家都不可惜我們跟盧恩技術了,留著秘傳書又有什么意義?」
完全在鬧彆扭呢──安茲雖這么想,但對自己沒壞處。反而是讓那種古籍沉睡在矮人王國才叫做嚴重損失。
而且更大的一點是,貢多的竊盜行為將會徹底分化貢多與矮人王國。矮人王國不可能接納偷竊國寶的罪犯,而且這點可用做威脅,等于用枷鎖套住貢多,使他無法背叛魔導國。
只不過,這對安茲方面來說也可能成為枷鎖。
「……你說得的確沒錯,讓用不到的人拿著也不能怎樣。我感覺我似乎會剛好在那個時候瞎眼。不過我剛才也說過,你可要盡量找找看有沒有目錄喔。我想避免將來起糾紛。」
「了解,老子會遵從陛下所言。」
「既然如此,這事就講到這里吧。」雖說是站在較遠處談話,但不能保證沒有人聽力特別敏銳。「那么換個話題──在抵達矮人王都前,告訴我有哪些地方可能發(fā)生危險等等,粗略的地點也沒關系。」
「問得好,在抵達王都的路上,據(jù)說有三個難關。」
「難關,真令人感興趣,先大致說來聽聽吧。」
「嗯,首先第一個難關是大裂縫。那扇門的前方是斜坡,往下走就會看見要塞入口。大裂縫就在穿過要塞的前方,是一條穿透大地的裂縫。總之大裂縫上架有吊橋,現(xiàn)在不再是難關了,但過橋時必須有心理準備面對敵人的集中攻擊。」
「掘土獸人會用射擊武器嗎?」
「嗯……老子沒聽說過,但認定他們不會使用太危險了吧?」
說得很對,說不定對方會使用要塞里的魔法道具。
「再來是有熔巖河的地點,那條河光是熱氣就可能奪命,必須走巖壁上挖掘出來的棧道,而聽說那里會不時出現(xiàn)巨大魔物。」
「你說魔物?」
安茲腦中浮現(xiàn)出第七層領域守護者紅蓮的身影。
如果是類似的魔物,那就相當難對付了。
(……說到這個,史萊姆與人類社會有密切關系,在這個國家也是嗎。如果他們有使用稀有種類的史萊姆,真想拿一些帶回去呢。)
安茲正想起在下水道做類似過濾工作的史萊姆時,貢多講到了最后一個難關。
「然后最后是死亡迷宮,這是無數(shù)分歧路線組成的洞窟,據(jù)說每隔一段固定時間就會噴出劇毒氣體。一旦吸入會從四肢開始麻痹,最后連心臟也停止跳動。」
貢多的視線看向亞烏拉與夏提雅。
那動作看起來像是在說:安茲是不受影響,但她們倆會有危險。
(其實她們倆也不受影響……算了,這方面等到了那里再跟他說吧。)
「那么那個洞窟的正確路線呢?」
「很遺憾,好像沒人知道。老子用了各種門路,但就連老人家都沒人知道,參加攝政會的成員也是。說不定在哪本古籍上有記載……」
「但沒人找到就是了。好吧,那種與國防相關的文件,自然不可能輕易發(fā)現(xiàn)。等到了該地再收集情報,見招拆招吧。」
安茲將這三個難關記在心里,對其他成員做出指示。
「那么我們走吧。」
由安茲、夏提雅與亞烏拉帶頭,貢多、一同前往要塞的十名矮人士兵與一名指揮官等成員排在后面,門扉大大地敞開了。由于先有一股臭味從稍微開啟的門縫飄來,因此早已可想而知,但那里呈現(xiàn)的仍是一片凄慘的景象。
和緩的下坡坑道還算寬敞,地面整平得適于行走,然而放眼望去都黏滿了血污、內臟與碎肉,仿佛覆蓋整片地板與墻壁。地上還有掘土獸人的尸體。
「嗚惡!」
滿是血液與內臟濃重酸臭的空間,對未曾做為戰(zhàn)士打斗過的貢多來說似乎有些難熬,惡心欲嘔地叫出聲來。就連矮人士兵們都臉色發(fā)青,恐怕不是光源亮度的問題。
安茲的身體永遠不會反胃,因此不受影響,但也不會喜歡這種臭味。
腳下發(fā)出咕渣一聲,一看,一個斷成兩截的掘土獸人肚破腸流,安茲似乎是踩爛了他的一部分內臟。
安茲嘆了口氣后發(fā)動「全體飛行」的魔法,讓全體人員成為飛行狀態(tài)。
死亡騎士似乎相當享受殺戮的樂趣,要是在這滿是鮮血的坑道里摔倒,肯定會因為臟污與惡臭而喪失氣力。更重要的是安茲才不要讓自己身邊走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家伙,所以才會這樣處置。
一行人借由飛行魔法,不用弄臟身體就下了斜坡。
路上鑲嵌了散發(fā)微光的石頭,因此并非伸手不見五指,不過石頭與石頭之間還是一片完全的黑暗。當然安茲擁有夜視能力,所以絲毫不受影響。
走完整條斜坡后──大約有一百公尺吧──前方就看到要塞的入口。不,應該說是后門比較正確。
一行人從敞開的門進入要塞,前面──越過要塞的前方應該架著吊橋。然后從那里再往西走幾天,據(jù)說就能看見過去的王都。
要塞入口也是一地的掘土獸人尸體,其中有些尸體看起來不像被死亡騎士所殺,而是被咬死的,這些應該是殭尸造成的。
安茲的不死者探測能力之所以沒反應,想必是因為死亡騎士被擊倒時,變回了普通的尸體之故。
安茲環(huán)視周圍,現(xiàn)在雖沒有不死者的反應,但是考慮到這個世界的不死者特性,繼續(xù)放著尸體不管會有危險。
「以人類世界的常識來說,把這里放著不管有可能造成不死者誕生,你們打算如何處理?」
安茲向一同來到這里的士兵們問道。
「回陛下,我們會打掃這里。」指揮官回答:「說是打掃,其實就是從稍遠一點的地方把尸體扔進大裂縫,這樣即使引起魔物的興趣也不要緊。」
「這個部分處理完,接著還要修補要塞,并且調查掘土獸人們是使用何種路線進犯的嗎,真是份苦差事啊。」
與他們在此處告別,前去奪回王都的只有安茲、亞烏拉、夏提雅與貢多四人。雖然半藏也在,不過他們并不知情。
矮人們苦笑了,他們大概是覺得自己雖然要進行危險的調查──涉險前往很可能遇到掘土獸人的地方,但還不到讓前去攻打掘土獸人大本營的安茲同情的地步吧。
「那就進入要塞吧,我們先進去確認要塞內的安全,你們在外面等著。為了以防萬一,可以請你保護貢多嗎?」
聽到指揮官表示了解,安茲走進開啟的要塞后門。
他站在慘劇現(xiàn)場,對跟隨身后的亞烏拉問道:
「亞烏拉,你有感覺到任何人使用隱身能力,潛伏于此的氣息嗎?」
「沒有,這座要塞內似乎沒有生物存在。」
亞烏拉用手貼著長耳朵,做出細聽聲音的動作后回答。既然擁有游擊兵(Ranger)職業(yè)的亞烏拉都這么說,這座要塞里應該是沒有活人了。
話雖如此,仍然不可大意。
能夠打倒安茲制作的死亡騎士的強者,應該來過這座要塞。如果那人專練擅于秘密行動的職業(yè),說不定甚至能騙過亞烏拉的調查能力。
不過那樣的話會犧牲戰(zhàn)斗能力,所以即使遭到偷襲也很容易應對就是。
要塞中也有很多尸體,不過跟剛才的斜坡不同,還零星散布了幾具矮人尸體。
安茲橫越要塞,走向與進來時相反位置的大門。大門沒關,門外有一條巨大裂縫穿透了前方大地,即使憑著安茲的視力,也無法看見底部。
而裂縫對面沒有掘土獸人的身影,看來他們沒建構陣地,而是撤退了。
「這就是大裂縫不會錯,但是……」安茲轉動臉部,確認左右兩方。「并沒有什么吊橋啊。不對,那個叫做橋臺嗎,既然有殘骸就表示……」
「可能是敵人撤退時,把橋砍斷了呀。」
站到安茲旁邊的夏提雅說道。
「唔……」
如果對方是能輕易殺掉死亡騎士的強者,會特地砍斷吊橋嗎?設法阻止我軍進攻,表示對自己的力量沒有自信──不對。安茲搖搖頭。
死亡騎士在這世界是稀有的存在,一下有兩只出現(xiàn)在眼前,一定會看穿死亡騎士的背后有著力量強大的役使者。而且對方必定是認為,失去吊橋也不構成巨大損失。
「挺有一套的嘛……去告訴矮人們,這邊已經(jīng)確認安全了。」
「是!」
望著夏提雅去找矮人的背影時,安茲看到亞烏拉蹲了下去在看地面。安茲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看她很認真的樣子,就不多問害她分心了。
安茲將視線轉回大裂縫,撿起掉在地上的小石頭扔去。這沒有任何意義,只是隨手做的小動作,不過沒聽見石頭掉到底部的聲音。
「大裂縫的深度不明,陛下。」大概是看到了安茲的動作,被夏提雅帶過來的矮人指揮官告訴他:「我們派了兩次調查隊調查這條裂縫,但沒有人回來。」
「這樣啊,應該是有某種魔物潛伏其中吧……他們不會跑出來嗎?」
「是,至今從來沒有現(xiàn)身過。所以我們不再派調查隊來了,以免打草驚蛇。」
「哎,這倒是說得對。」
換成安茲,可以制作出類似幽靈的非實體型不死者,使用視野同步的魔法,就能安全進行調查了。不過,現(xiàn)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目前來說,調查這里的優(yōu)先度比較低。不過,并不是完全沒有調查的必要。因為如果在YGGDRASIL的話,這種場所常常放著珍貴寶物,或是藏有迷宮。
(如果是那個爛制作,絕對會在這條裂縫的某處安插個橫穴,然后里面可以采得到稀有礦石什么的。這是肯定的,應該說實際上就有過。)
「──好,我們到大裂縫的對岸追趕從那里撤退的掘土獸人,就這樣攻進王都吧。」
飛行魔法仍然有效,飛越大裂縫不成問題,但安茲不禁想像起某種東西從這黑暗中冷不防出現(xiàn)的討厭光景。
在YGGDRASIL就曾經(jīng)發(fā)生過,正在越過湖泊之時,發(fā)現(xiàn)一條巨蛇般魔物在底下游泳,這種討厭的回憶重現(xiàn)腦海。而這方面令人不愉快的經(jīng)驗,后來活用于第五層的制作過程──
安茲向指揮官告別后,讓夏提雅與亞烏拉警戒下方狀況,四人騰空飛起。剛才的擔憂看來只是杞人憂天,沒有任何東西從下方現(xiàn)身,一行人就這樣到了對岸。
話雖如此,腳一著地的時候,安茲還是稍微安心地呼了口氣,就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了。
安茲環(huán)顧周圍。
這邊的敵人尸體只有四具,也就是說死亡騎士是在這里被打倒的。
「夏提雅啊,我現(xiàn)在有幾個注意事項要告訴你。」
安茲叫來夏提雅后,瞄了一眼,亞烏拉還在掃視地面。
安茲本來想到是不是該把亞烏拉也叫來,不過這次主要上陣的是夏提雅,亞烏拉那邊之后簡單提醒兩句就行了。
「請稍等一下,安茲大人。」夏提雅拿出筆記本,打開來。「大人請說。」
「唔……唔嗯,做筆記啊……真有心。咳哼!唉──接下來我們將要闖進相當危險的地帶。之所以說危險,是因為那里有著強敵,能輕易打倒我的兩只死亡騎士。拿死亡騎士跟你比,雖然可說是侮辱──」
「──沒有那種事,若是遇上能打倒安茲大人制作的死亡騎士的強者,屬下一定會全力以赴。」
「不,你絕不能使出全力。」
「這……這是為什么呢?既然是強敵,不是應該使出真本事進攻──屬下失禮了,竟敢違抗安茲大人的話語!」
「沒那種事,你會有疑問是理所當然的。」
安茲雙手在背后合握,告訴她與未知敵人對峙時的方法。
「然而,你要想到對手可能采取的行動。對手最想要的是我方情報──也就是戰(zhàn)力。他很有可能派出襲擊部隊當抱灰或是其他方式,借以估計我方的戰(zhàn)力。換個說法,就是一項一項確認我方的能力,判斷有勝算了,才會布下必殺陣形來襲,讓我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竟然是這樣……」
「我不知道對手會不會做到這種地步,不過──」
「那個──安茲大人……」
亞烏拉用一反常態(tài)的怯怯語氣呼喚安茲,如果是平常的話,安茲會暫時中斷對夏提雅的說明,聽亞烏拉要說什么。
但無論是誰,講到自己擅長的領域都會很起勁。
所以安茲對著亞烏拉,做出了以食指擋住嘴巴的手勢。
「啊,是!」
亞烏拉的臉上顯露出理解的光彩,大概是明白安茲正在認真講課,希望她安靜一下吧。
「我繼續(xù)說,夏提雅。換作是我,遇到強者就會這么做;不,就連我的同伴們也都是如此。」
「諸位無上至尊也是嗎!可是,這次的敵人怎么可能與無上至尊匹敵……」
「是嗎,我做得到,就該認為對手也做得到。以為自己最特別而做事得意忘形,那就太笨了,不可大意。還有,我打算讓對手無法看透我方的全部戰(zhàn)力。」
讓半藏埋伏,也是為了打亂對手的計算。
「所以,夏提雅,在你與我一同前往矮人王都──打擊敵人大本營之前,我要給你幾項限制。」
「遵命!是什么樣的限制呢?」
「嗯,關于魔法,準你使用第十位階,但不可使用多種魔法,最多只能一或兩種。」
「……原來如此,這樣可以給予對手錯誤情報,引誘他疏忽大意,再用反擊的方式打倒對手,對吧。這樣的話,是不是應該使用更低階的魔法……最高只到第五位階比較好呢?」
「不,這樣恐怕無法誘使對方大意。要讓敵人確定已經(jīng)看穿了我方的力量,出手要擊潰我們的那一瞬間,才是給予對手致命傷的大好機會。換成我,若是知道敵人以少許兵力進攻,卻只使用區(qū)區(qū)第五位階的魔法,會判斷敵人是在謹慎行動,不讓情報外泄。」
「這樣的話,安茲大人會如何應對呢?」
「想辦法獲得更多情報,如果是失去不足惜的據(jù)點,可以先拱手讓給對手。之后再慢慢獲得情報。一旦得到據(jù)點,就會變得不愿失去它,這樣會抑制行動自由,一定會將情報外泄給我的。」
「需要警戒到如此地步嗎?」
如果是游戲的話,小輸幾次還能挽回。但在這個世界,敗北有可能是無法挽回的。尤其是安茲還沒做過玩家死亡的實驗,就更是如此了。
「我的意思是在某些情況下,必須做到這個地步。夏提雅啊,你可要多用腦喔。」
說到這里,安茲把臉轉向亞烏拉。
「那么亞烏拉,你剛才有什么事嗎?」
「不,沒事!」
亞烏拉眼中有著閃亮的光輝。
安茲不明白她突然是怎么了,或許是對自己講給夏提雅聽的戰(zhàn)略感到佩服?
(嗯……那些是基礎中的基礎耶,是不是也該好好教教亞烏拉……該把那本PK術的書借給她們嗎,可是那是我在NPC們面前唯一能耍帥的知識……該怎么辦呢……而且人家教過我,不可以讓知識擴散出去……)
安茲正在沉思時,貢多問他:
「欸,抱歉打擾陛下思考戰(zhàn)術,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如果道路坍方,我們還得找別的路咧。」
「說得也是……要騎魔獸移動嗎?」
「還是不要比較好,途中應該會經(jīng)過細窄洞窟等地,到時候就得把它們拋下了。」
安茲覺得像噬魂魔之類的不死者坐騎可以每次重做也沒關系,不過還是聽帶路人的話好了。
「知道了,那就出發(fā)吧。」
●
「陛下出發(fā)啦!」
組成攝政會的矮人當中,六人──大地神殿長、糧食產(chǎn)業(yè)長、事務總長、酒廠長、洞窟礦山長與商人會議長高興得發(fā)抖。
的確,魔導王沒做什么。但是力量那樣駭人的不死者──憎恨活人的存在待在城里,實在令人不安。
聚集在此的幾人是為了這座城市的安全,為了人民而存在。他們行動時必須料想到最糟的狀況,這一整天甚至擔心魔導王會不會忽然失控,開始虐殺兒童。他們摸索了各種對策,商討有用的計劃。
而讓他們討論到嗓子沙啞的對象終于消失了,誰能責怪他們沉浸在解放感之中呢?
「拿酒來!拿酒來!」
如同干燥的大地需要雨露,疲勞至極的心靈也需要酒漿滋潤。
在場不可能有人提出異議。
「可是……他還會再回來吧?」
現(xiàn)場氣氛一瞬間變得陰暗混濁。
筆直往上打的拳頭軟趴趴地掉了下去。
「要逃跑嗎?」
「能跑去哪,都已經(jīng)跟對方定下那么多契約了,現(xiàn)在要是逃走……不過我們不是委托他奪回王都嗎,要是立場顛倒過來,你們不生氣?」
「或許會生氣,但老子沒自信跟那么強大的存在吵。」
「啊──說得也是,老子了解你的心情。」
「……這樣對嗎,管理商人會議的矮人的驕傲蕩然無存了嗎?」
「不是,跟那種對手是要老子怎么好好交易啊。一般所謂的交易,是雙方在某種程度上對等才談得起來喔,跟那種壓倒性的強者根本沒得談。」
矮人們一齊嘆了口氣。
在場已經(jīng)沒人認為魔導王會搶不回王都了,只消看一眼他留下的那些魔獸,誰都會明白。因為敵人那邊明明有龍,他卻從容不迫,那么強的一群怪物都留下來了。
「那么回到正題,有沒有人能預估他什么時候回來?」
「誰會知道啊,又不能問他本人。要是那家伙邪笑著跟老子說『馬上』,老子鐵定會尿褲子。」
雖然講這種話很可悲,但沒有一個矮人取笑他。
「……沒辦法啦,他如果這樣對老子,老子也會尿出來的。」
「是啊,老子也是,連大的都會拉出來。」
所有人講著些不入流的話,又面面相覷。
「沒有什么新情報嗎,有沒有人得到那個叫貢多的矮人的相關情報?」
「完全沒有,只知道那家伙把盧恩工匠都找去了。」
「盧恩工匠,為了去魔導國那件事?」
「誰曉得,要不要找人來問問?」
「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可是這樣一來會被陛下知道喔。輕舉妄動也很危險吧,只有笨蛋才會伸手去碰燒熱的火爐。」
「那這樣好了,我們總得親口提出要盧恩工匠去魔導國,不如就順便問一下怎樣?」
「……老子沒自信能問得不落痕跡。」
矮人們紛紛應聲附和「老子也是」「老子也是」。
「好,那就別問了。老子可不想沒事挖洞,掉下去摔死。」
所有人都贊成,要是打草驚蛇觸怒了對方,結果造成許多人喪命,那可是慘不忍睹。
「那么請你們轉告沒來的兩人,說明天的事跟盧恩工匠的事就不用再管了。聽說總司令晚點會過來,鍛冶工房長那邊呢?」
「那就老子去吧。」事務總長說。「老子很好奇他做了多棒的鎧甲,應該說不知道那個魔導王給他的是哪種金屬。」
「他說是很稀奇的金屬,但總不會比精鋼更稀少吧。」
「那大概跟山銅差不多?」
即使沒有參與鍛冶工作,對于矮人這種土種族而言,未曾看過的金屬總是十分吸引人。
「早知道就叫住他,跟他借來看一下了。只是看他那時候很急,沒那時間。」
當時鍛冶工房長一從魔導王手中接過金屬,就急忙回去工作室了。大家都知道他著急的理由,沒能叫住他。
「好吧,他的話應該已經(jīng)有點進度了。做鏈甲衫的話應該會剩一些金屬圈,你可以借幾個過來嗎?」
眾人表示同意,攝政會就此結束。
之后大家說身子都累壞了,決定好好休息一下。不過矮人這種種族,總是嘴上說休息,卻大開酒宴。
眾人一邊說著「在職場喝的酒最棒了」,一邊暢飲矮人特有的烈酒;在這當中,事務總長心有牽掛,溜出了化為酒宴會場的議場。
事務總長當然是去找鍛冶工房長了。
鍛冶工房長的工房不愧是管理著矮人王國的鍛冶事業(yè),相當巨大。在這費傲??侏拉當中規(guī)模想必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這里雇用了眾多矮人技工,連精鋼都能熔化的熱氣從未冷卻,打鐵錘演奏的音色不絕于耳。然而這一天,工房卻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會錯,熔爐有生火。
因為越是靠近,室溫就越高。
那怎么會這么安靜?
仿佛受到流露的不安所推動,事務總長的腳步加快了。
他來過好幾次了,因此步伐毫無遲疑,前往技工們理應正在干活的熔爐旁。
只見他所熟悉的那些鍛冶師都在那里。
事務總長不禁松了口氣,然而,看到鍛冶師們的困惑表情,以及他們視線對準的方向,一種心臟縮緊的不安感受又回來了。
「你們是怎么了?」
他出聲一問,那些視線都好像在說:救星出現(xiàn)了。
「那位大人窩在里面不出來。」
除了擁有巨大熔爐的這座鍛冶場之外,還有另外一座鍛冶場,可說是鍛冶工房長專用的工房。工匠性情的鍛冶工房長在有重要工作之類的時候,常常好幾天窩在那里。
那種狀況是常態(tài),鍛冶工房長的徒弟與鍛冶工匠們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這不稀奇吧?」
「窩在工房埋頭工作的確不稀奇……可是都沒聽見打鐵錘的聲音。而且──已經(jīng)半天……不對,應該快一天了。」
「是不是為了設計造型,正在發(fā)揮想像力?」
「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事務總長捋捋胡須。
就事務總長的感覺,他不覺得有那么不可思議,但既然與鍛冶工房長共事的鍛冶師們全都這么認為,那情況應該很嚴重。
「既然如此,你們?yōu)楹尾婚_門,是上鎖了嗎?」
「不,沒有上鎖,但那位大人窩在里面時,非常討厭有人來開門。」
「原來如此……所以你們希望老子來開門,對吧。」
也就是說徒弟們不好下手,但地位相等的人應該比較不容易把事情鬧大。
真是抽到了下下簽,但也沒辦法。
「知道了,那老子就去吧,你們可以解散了。只要當作是老子擅自闖進去的,你們應該就不會被牽連了。」
鍛冶師們連聲感謝,事務總長來到門前敲敲門。
然而,沒有回應,重復幾次都一樣。
受到內心的焦慮所驅使,他猛然打開了門。
室內還是老樣子,即使與巨大熔爐之間只隔了一扇門,卻沒有一點熱氣,這是拜魔法換氣系統(tǒng)所賜。他繼續(xù)移動視線,只見室內深處的熔爐冒著火紅烈焰。
而在那里,有個人影面對著爐火。
什么嘛,他在啊。事務總長如此心想,正要松一口氣時忽然停住。
因為他感覺得到,從那背影傳達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氛圍。首先,事務總長是擅自闖進來的,那個鍛冶工房長為什么沒有一句抱怨?按照剛才那些鍛冶師的說法,一有人進來,他應該就會有所反應才對。
「喂。」
第一次呼喚就像黏在喉嚨里,既沙啞又微弱。即使如此,鍛冶工房長應該還是聽得見,但他不做反應。
「喂!」
事務總長擔心起來,大聲呼喚,但鍛冶工房長還是沒反應。
他呼吸粗重地走到鍛冶工房長身旁。
「──喂!」
「干么?」
終于得到了回應,事務總長渾身無力,差點跌坐在地。
「干么,干么,害老子擔心──」
講到一半,話卡在喉嚨里了。
為什么鍛冶工房長一次也不肯轉頭看他?
事務總長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繞到前面,探頭看看朋友的臉。
那神情跟平常不同,就像被逼進死路的野獸──甚至比那更可怕,是一張好像要殺了同族的嚇人表情。
「……你是怎么了?」
聽到事務總長脫口而出的一句話,鍛冶工房長這才第一次轉頭。不對,他只是眼珠子猛地一轉,瞪著事務總長的臉。
「問老子怎么了,是嗎,怎么了……是嗎?哼!」
鍛冶工房長動了動手,抓起鐵鉗,從熔爐里夾出燒燙的鑄塊,往事務總長扔去。
「喔哇啊!」
事務總長死命躲開了鑄塊,鑄塊碰一聲掉在地上。
「你……你干么!想殺了老子啊!」
就算是朋友也太過分了。
然而,鍛冶工房長臉上浮現(xiàn)出冷笑。
「想殺你,你當然會這么覺得了。」
然后他伸手抓起了鑄塊。鍛冶師都會戴耐熱手套,這是基本。但令人驚訝的是,鍛冶工房長沒戴手套,也并未持有具耐熱效果的魔法道具。
他真的是空手握住了加熱過的鑄塊。
目睹這令人震驚的一幕,事務總長瞠目結舌,以為聽見了人肉烤熟的聲音,聞到了皮焦肉爛的臭味。但鍛冶工房長氣沖沖地說了:
「根本不燙!」
「你……你說什么?」
「老子說這玩意兒一點都沒變燙!」
鑄塊從空中拋來,事務總長不假思索地接住了它。一瞬間他以為感受到高溫熱氣,但看來只是錯覺,的確一點都不燙。令人驚愕的是,甚至還有點涼涼的。
「這……這是?」
本來這問題是不用問的,即使加熱也完全不會變燙的金屬,就事務總長所知,天底下只有一種。所以他問的問題,只不過是忍不住脫口而出的一部分心情罷了。
事實上,鍛冶工房長的下一句話,也肯定了他的想像。
「就是那個不死者拿來的鑄塊!老子加熱了一整天,卻一點都沒變熱!怎么敲也不變形!連一點傷痕都沒有!用這種金屬是要怎么做鎧甲!」
「他……他說不定是拿他自己都無法處理的金屬給你?」
「老子也很想這么認為,但明明就有一把短劍是用相同金屬打的!老子用那把短劍一割,的確留下傷痕了!什么最有經(jīng)驗的工匠!只不過是個看到未知的金屬就一籌莫展的蠢蛋!」
事務總長拼命思考如何才能安撫情緒激動的鍛冶工房長。
「那……那么只要問那個不死者該怎么打──」
「『──不恥下問比不問聰明』。對啊,大概是吧。說得沒錯,以前的矮人說話真有智慧。可是──老子的經(jīng)驗到底算什么!看看老子這只拳頭。」
他把手伸了出來,那是一只厚實,帶有燙傷痕跡的工匠之手。只要是工匠,都會為這種手感到驕傲。
「老子從還是個笨徒弟的時候就在碰金屬了,比誰接觸金屬的時間都久。所以人家說老子是最好的工匠,老子覺得是理所當然,因為老子向來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鍛冶工房長的臉皺成一團。
「老子一輩子都花在鍛冶上,甚至覺得沒什么是老子辦不到的,一直相信不管是哪種金屬,老子都能做出想要的形狀──真是個滑稽透頂?shù)哪腥耍」±献邮窃谧詰偈裁窗。阍谶@么個小天地里!自以為是天才,其實老子才是個大笨蛋。」
「從……從現(xiàn)在開始重新學起,不就成了嗎?」
「說得對,沒錯,說得對極了,真是忠言逆耳……」
鍛冶工房長用力握緊了拿在手上的鑄塊。
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令事務總長忐忑不安。
「不要緊的,對啊,再重新學起也就是了。所以你來有何貴干?」
「有何貴干……你啊……好吧,算了。老子是來告訴你,那個不死者離開我們都市了,所以關于今后的計劃,明天還會召開攝政會。還有,大家決定不要去管盧恩工匠那邊的事了。」
「是嗎……知道了,那明天見吧。」
事務總長感到些許不安,但不知該怎么表達。
身體疲勞,心靈也會跟著疲勞。只要好好休息個一晚,鍛冶工房長一定也會恢復正常的。事務總長如此安慰自己,當天就這樣回家去了。
而到了第二天,他才知道鍛冶工房長帶著鑄塊從都市失蹤了。
2
據(jù)說前往過去的矮人王都時,會遇到三個難關。
第一個難關是大裂縫。
不用說也知道,徒步是絕不可能突破這里的。因此勢必只能尋找繞遠路的路線,但這樣一來,與魔物的遭遇機率自然也會提高。潛藏在這種地形的掠食魔物,對人類或矮人而言是超乎想像的威脅。
有的魔物能探測腳步聲,從地底來襲,要躲過這種魔物的第一擊相當困難,一個大意甚至可能直接被活吞,等著被消化。其他還有魔物能對精神造成沖擊,趁獵物意識不清之際給予致命一擊等等。
在這里,人類、矮人或森林精靈等人類種族,都只是被掠食的脆弱存在。
最安全的路線是走到地表,穿越整座山脈;但這對活在地面上的種族而言,又是極大的困難。因為自高空來襲的佩利冬、哈耳庇厄、以津真天、巨鷹等魔物或大型飛行動物等等的襲擊,將會令旅人時時恐懼。人的視野上下幅度總是較窄,因此一個不小心,可能看漏來自高空的奇襲,而沒人能夠保證僅僅一擊不會致命。
就像這樣,大裂縫即使選擇繞道而行,仍然是一大難關。
所以矮人們才會在大裂縫附近建立都市,在大裂縫上架設吊橋。因為只要砍斷吊橋,就能利用無人能夠跨越并攻克的城墻保護自己的都市。
如今吊橋被掘土獸人砍斷了,大裂縫成了名符其實的一處難關。
然而──
安茲一行人絲毫不受影響,因為只要靠「飛行」就解決了。
下一個難關──第二個難關是熔巖地帶。
刺眼光芒把灼熱大海照得亮如白晝,只要吸進一大口氣,滾燙空氣就會給予肺部損傷,屬于超危險地帶。
即使距離地表不過幾公里,這里卻有巖漿流動,是因為這個世界受到魔法常識所支配。借由性質類似傳送門的天然門扉,此地的熔巖流與遙遠地帶的熔巖流相連。
還有一個原因,讓這片高溫海洋成了更大的難關。
那就是:有魔獸徜徉于這片灼熱大海中。
那是一條身長超過五十公尺的巨大魚形魔物,但真要說起來,它比較像是燈籠魚。只不過頭上的假餌能夠當成手來使用,可抓住遠處的敵人,扔進自己的大嘴。
外皮也又硬又厚,全身像魚一樣長滿硬度遠勝山銅的鱗片。
在魔獸當中,有些生物活得久,獲得了強大力量。這種魔獸被稱為高階種族,很多時候會與原本種族區(qū)分為不同種族。而且這種魔物還經(jīng)過了特殊進化,成為世界僅此一只,沒有同類的獨立生物。
以傳送門相連的拉巴史雷亞山,有著所謂的三大支配者,分別是──
支配天空的不死鳥統(tǒng)治者。
支配地表的古老火龍。
以及支配地底熔巖海的太陽安鱇??熔巖統(tǒng)治者。
這個熔巖統(tǒng)治者以冒險者使用的難度計算,相當于一百四十,一旦進入戰(zhàn)斗絕對別想活著回去。
幸運的是,它不擅長在陸上活動,因此只要遠離熔巖就不會遇襲。不過前往矮人王都的必經(jīng)之路,是在離熔巖海面不算太高的斷崖上挖出的棧道。就只有這么一條令人腳底發(fā)毛的細窄小路。
只要承受不住從下往上吹來的熱氣,身體一個不穩(wěn),就會滑落熔巖大海。
掘土獸人們在入侵矮人都市時,也有好幾個摔下去,掉進熔巖之中。
然而──
只要準備好對火焰的完全抗性,再加上飛行魔法就萬無一失了。安茲一行人在太陽安鱇??熔巖統(tǒng)治者的遙遠頭頂上,雙方互不侵擾,就這樣越過了熔巖海。
目前的難關只要使用飛行魔法都還能攻略,因此很難說是真正的難關。但最后一個難關,可就是貨真價實的難了。
那里是個漫長蜿蜒,且有著無數(shù)分歧路線的洞窟。
可稱為迷宮的迷途之境。
的確,光是如此就要稱為難關太輕松了。這個區(qū)域不會出現(xiàn)魔物,因此只要花時間繪制地圖,總有一天能夠攻略完成。光是這樣的話,只有未攜帶糧食與水,時間有限之人才會將此處視為難關。
沒錯──之所以稱為難關有其他主因。
這個區(qū)域有著孔穴,每隔一定時間就會噴出火山氣體,而且還有累積毒氣的空間。換言之這個區(qū)域散布噴發(fā)著看不見的致命劇毒,形同地獄。
雖然有好幾條路線可抵達出口,但只有一條路線不會吸到毒氣,而且就連那條路線都得在固定時間通過,否則有可能一頭栽進毒氣區(qū)。
就算用輕易攻略之前難關的「飛行」緊貼天頂前進,有時噴出的毒氣還會彌漫到天頂。運氣再好,或許也只能避免誤闖毒氣區(qū)。
然而──
安茲等人做好了空氣對策,絲毫不受影響。應該說本來就只有貢多會受影響。不死者擁有抗性,只要不是造成酸或火焰損傷的毒氣,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亞烏拉利用魔法道具,能夠用新鮮空氣領域包住自己一個人,因此不受毒氣侵犯。
換言之,只要用魔法保護貢多,即使毒氣四處噴發(fā)也能安然突破。
借由這些方法,三個難關──在沒有準備,沒有資訊的情況下不可能攻略的地形要害──就這樣被安茲一行人輕松解決了。
安茲的魔法,能以最佳路線攻略迷宮的「仙后祝福(Bless of Titania)」?jié)u漸消失。與其說是時間到了,毋寧說是因為完成了自己的職責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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