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兒見李夫人一時沒有回答，唇邊浮起一點淡淡的笑意，接著說下面的話。


　　“英兒也知道這個要求有些讓人為難，但我這輩子已經經歷過幾次生離死別，以后只想與一人相濡以沫、共度此生。李大人是個好人，我也相信他遇得到別的好女子，若是夫人和大人覺得為難，英兒便不再提起此事，只當此事從未發生過。”


　　香花看了一眼李夫人。李夫人雖然是個坦蕩的女子，雖然李將軍也沒有別的妾室，但事情落到自己兒子頭上時，她還是不能果斷地下決定。


　　李夫人沉默了一會兒道：“香花方才有句話說得對，這話還是得他們自己說了才算。等我回去問問恕兒，無論結果如何，三日內必定答復。”


　　香花和英兒都點頭道了謝，把李夫人客氣地送出了門。


　　剛把門關上，王嬤嬤就嘆息道：“英兒，你方才說話也太著急了。這些事留著日后慢慢說不是更好？你在一開始就說了，要是李統領或是李夫人不樂意，你不是白白浪費了這大好姻緣？”


　　王嬤嬤也是關心則亂，她自己沒有孩子，把香花和英兒都當自己女兒看。


　　香花道：“嬤嬤說的當然也有道理，但是咱們把丑話說在前頭，總比日后撕破臉鬧起來好看對不對？英兒也有自己的考量的。”


　　王嬤嬤點頭道：“我也知道英兒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可李府真是一樁好姻緣，我不想眼看著英兒錯過。”


　　英兒道：“倘若因為我說了這番話，這樁姻緣就不成了，想來那也不是我最后的歸宿。”


　　香花勸道：“李恕會怎么說還未可知呢，我瞧著他倒不像是會介意這些的人。”


　　英兒低著頭，沒說話。


　　王嬤嬤憂心忡忡地說：“就算李恕不介意，他爹娘怎么說呢？”


　　香花笑道：“嬤嬤，你就放寬心吧！我們自有我們的福氣，與其想東想西，您不如去給我們做一碗牛乳蒸糖糕來，我們獨自都餓了。”


　　王嬤嬤嗐了一聲，輕聲嘀咕著去了。


　　香花拉著英兒坐下，才道：“你放心，不管其他人怎么說，我是站在你這邊的。這些話我也同芋頭說過，芋頭也答應得好好的。”


　　英兒笑了笑，眼底有兩分動搖：“到這時候我才覺得方才說的話有些任性了，‘一生一世一雙人’本來就是罕見的事，我和李大人才認識多久，貿然地提出這些話來，是有些僭越了。”


　　香花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方才是李夫人問你的，并不是你自己著急說出來的。而且這些話本來就該明說，與其日后互相埋怨，如今說出來不是正好嗎？”


　　英兒點點頭。


　　香花見她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就問：“英兒，你和我說老實說，要是這門親事最后差了臨門一腳，你會不會后悔？”


　　英兒垂下眼睫，想了片刻道：“后悔大約說不上，只是會……有些遺憾。”


　　一向嘴硬如英兒，肯承認有些遺憾，大約心里已經有八九成難過了。


　　香花也是過來人，體會過這段時間的甜蜜和患得患失，因此也知道英兒此時一定不好受，就勸她吃點東西去休息一下。


　　且說香花和楊遇這幾日忙得不得了，鄭玉卻有些清閑，而且那日秦姑母和青青上門來時，他也看到了。雖然有些不滿這二人的某些行徑，但鄭玉有一些事還是得找她們才行。


　　鄭玉找到二人住的那家客棧，說自己是楊府的，過來送東西，掌柜的便把秦姑母所在的房間告訴了他。


　　鄭玉走到房門前時，隱約聽到里面傳來說話聲，好像不止兩個人。


　　“……我們試過了，那成香花不答應啊。”


　　另一人道：“她當然不會那么容易就答應，否則也就不叫成香花了。你們還得用些別的手段。”


　　一個年輕些的聲音問：“什么手段？我們上次去沒說兩句話，就被下了逐客令，連表哥都沒見到。”


　　“這有什么？你們若是除掉了成香花，害怕見不到楊遇？”


　　“不知夫人有什么高招，還請賜教。”


　　“依我看，你們得想辦法收買一個楊府里的眼線，就算暫時用不著做什么，傳遞傳遞消息也是好的。”


　　“我們連吃住都是楊遇花的錢，哪來錢收買？何況成香花近前的人都是估計也收買不了。”


　　“那個什么英兒和嬤嬤就算了，你們要是去找她們，轉身就要被發現。要找得找那些不起眼的，至于錢嘛，我來給你們出。”


　　“那可真是……多謝夫人了。”鄭玉漸漸聽出來這個聲音就是那個秦姑母的，“我們也不想這樣的，只是成香花逼人太甚，我只過想我家的青青做個妾室而已，她這樣都容不下。”


　　“我是真心愛慕表哥的，只可惜我晚了一步。就算只是做妾室，我也會好好侍奉表哥和香花姑娘的。”


　　“青青姑娘，我勸你也不要太天真了。那成香花分明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哪怕是一丁點寵愛，她也不會愿意讓楊遇給你的，你要是真想成事，勸你早做決斷。”


　　青青一時沒有說話。


　　鄭玉卻知道那個楊青青也并非善類，那日離開楊府之后，她便說了許多惡毒的話，完全不是眼下這個樣子。


　　但聽得里面的人似乎打算出來，鄭玉忙躲到墻邊，看方才與她們商量的人是誰，然而里面出來的那人頭上戴著帷帽，還帶著丫鬟，鄭玉想起方才她們稱呼她為“夫人”，想來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


　　送走了那個人，秦氏和楊青青重新回到屋里，商量后面的事，重點自然是如何收買楊府的人了。


　　“我那日打聽了一下，楊府的下人們每月的月錢還不少，估計不太好糊弄。”


　　“娘，方才那個夫人不是給了咱們一包銀子嗎？不做狠心人，難得自了漢。咱們先把成香花除去，難道還愁以后沒有銀子嗎？”


　　“這也有理。那娘明日就去楊府周圍轉轉，再打聽打聽，你放心，娘一定會讓你嫁進楊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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