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一家出事已經有些年了，我們一直沒尋到人，不知你是如何與她相識，又是如何成親的？”


　　小老太太說話口齒清晰，雖然只有成林昌半腰高，但氣勢一點也不弱。


　　成林昌張了張嘴，磕磕絆絆地說了一遍他和韓妙真從認識到相守的經過。


　　他一邊說，一旁的仆人撿要緊地寫給老太太。


　　老太太眉頭皺著，隱隱有些動容。


　　成林昌一開始十分緊張，說到后面想起往事，漸漸平靜從容下來。


　　香花等人也看出來了，這個老太太耳朵不太好，似乎聽不到別人說話，需要仆人幫著告訴。


　　成林昌說完，又緊張地等著老太太問話。


　　老太太看了看成林昌，只覺得此人雖然謹小慎微，但看起來十分忠厚老實，不像壞人，他千里迢迢把妙真的骨灰送回來，也可見他對妙真的真心實意，心里稍微有點釋懷。


　　她又看了一眼站在成林昌身后的幾人，其中一個長得和她的妙真十分相像，她內心大痛，定定地看著那姑娘沒移開眼。


　　香花見這老太太盯著自己，以為她有事要問，就笑著往前走了一步，道：“老太太，我們也是來送娘親回家的。”


　　老太太明白過來后，對香花招手道：“好孩子，你過來讓我看看。”


　　香花便往前走了幾步。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又細細地看她的面容，淚眼婆娑地道：“像，真的太像了。你娘當真是妙真？”


　　香花點點頭。


　　老太太這才肯去接那個小小的骨灰盒，捧在手里卻哭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我苦命的真兒啊……我的乖囡囡……你怎么忍心讓奶奶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香花連忙扶住她，成林昌也過來扶著老人家。


　　仆人見這下是出不了門了，就請幾人到府里說話。


　　老太太哭了一陣，才勉強平靜下來問：“妙真當真是被衛起所害？”


　　香花道：“千真萬確，不僅我娘，我娘一家都是被他所害。幸而天道好輪回，他如今也算遭了報應了。”


　　老太太點點頭，又問：“那妙真的娘，還有她爹……你們可有消息嗎？”


　　成林昌道：“我問過妙真，妙真說她也不知道。我們后頭也找過，但是都沒有音訊。”


　　老太太又掏出帕子擦了擦淚，才說：“多謝你們山高水遠地把真兒送回來，我會好好安葬的。你們路上辛苦，先去歇息一下，待會兒吃個便飯吧。”


　　仆人帶著他們到房間休息，成林昌單獨住一間，香花和香苗一間，楊遇和東林一間。


　　一進了屋子，香苗就好奇地打量四周，問：“姐，這里和公主府比怎么樣？”


　　香花道：“韓家算是書香世家，自然是不錯的，只是公主府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能比上的。”


　　香苗驚訝道：“這兒都這么大了，還比不上？”


　　香花點點頭：“以后要是去京城，我帶你去看看。也就是大而已，其實沒有咱們小清山好玩。”


　　香苗得意道：“那是自然！咱們小清山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


　　兩人躺著歇了一會兒，香苗又問：“姐，方才那個老太太，咱們應該叫她什么呀？”


　　香花想了一想：“太奶奶吧。”


　　“太奶奶真可憐，這么大年紀了，還要操心這些事。對了，方才怎么沒看到其他人？”


　　香花想了想，方才除了仆人之外，他們確實沒見到別的主人。韓家應該還有當家的老爺和主母才是。


　　不過這話他們不方便問，還是靜觀其變吧，也許人間只是有事在忙，沒空出來招待。


　　沒過多久，有仆人來請他們去用飯。


　　香花等人到了飯廳，才知道韓家有多少人。


　　韓家老太太除了韓妙真的爹之外，還有三個兒子。老太太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香花也記得個大概。


　　老大叫韓遠山，有些瘦削，看人的眼神有些怪不舒服。老二叫韓深云，長得一表人才，也最熱情。老幺已經去世，叫韓楓晚，只留下一個兒子，如今年紀弱冠，名叫韓年。


　　雖然沒有人明說這里誰是當家的老爺，但香花等人顯然感覺得到韓深云說話更加中氣十足，談吐也更自然，韓遠山只是偶爾才說幾句，也沒什么人應和，至于韓年更是從頭到尾都沒說話。


　　香苗吃飯的時候，一直用眼睛偷偷瞟韓年。


　　韓年一開始沒搭理，后來實在忍不住，也抬眼回看了一下她。他本是帶著幾分怒氣的，可誰知撞上的是一雙笑盈盈的眼睛，不由得一愣。


　　香花也察覺了，在桌子底下輕輕拉了拉香苗，悄聲問她在干什么。


　　香苗笑嘻嘻地說：“這個哥哥像我看過的一個話本上的人物。”


　　香花忍俊不禁，笑著提醒道：“你看看就算了，別被別人看到，要是編排你，十張嘴也說不清的。”


　　香苗哼了一聲，移開視線，不去看了。


　　大約是老太太說了韓妙真的事，還有一些沒有問清楚，就留幾人暫住一晚，等明日再上路。香苗很高興，她很喜歡韓家的水仙花，如今開得正好，她就拉著東林一起去看。


　　東林問：“姐和芋頭哥呢？”


　　香苗笑道：“羞不羞，這么大個人了還一天黏著姐和芋頭哥。他們倆現在指不定躲在哪兒說悄悄話呢，你陪去看花去。”


　　東林暫時也無事可做，就跟著香苗一起去了。


　　韓家的水仙養得別致，是一路沿著一條小河栽種的。二人隨著小河一路往上走，漸漸的就有些人跡罕至了。


　　東林道：“再往前也沒什么可看的了，咱們回去吧。”


　　香苗道：“不嘛，咱們再往前走一段看看。”


　　小河兩邊的燈籠搖搖欲墜，火光映照在脈脈流動的河水上，也映照在白嫩的水仙花上，兩人一路往前走，都沒怎么說話。


　　可就在此時，東林突然拉了一下香苗，做了個小聲的動作。


　　香苗一愣，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前面亭子里好像有兩個人影。


　　他們倆立刻蹲下來，躲在茂盛的水仙葉子后面。


　　“大哥，眼下這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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