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五章 父母
東林想了想道:“我只記得娘親姓韓,其他的都不記得了。”
香花點點頭。是了,她爹和她以前很少說過她娘親的事,他們是該不知道的。
“娘親姓韓,名妙真。”香花淺淺地笑著對東林和香苗說,“妙是妙筆丹青的妙,真是返璞歸真的真。我們娘親是個不愧于這個名字的好人。故事的開頭要從京城淑妃之死開始說。”
一個人一生的故事,在別人口中總是短暫的用不了半天就能說到結(jié)局。
東林和香苗都是初次聽說他們娘親的故事,聽完之后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過了好一陣,香苗才恨恨道:“衛(wèi)起罪有應(yīng)得!死有余辜!”
東林問:“姐,娘親家里的人當(dāng)真一個都沒了嗎?如今衛(wèi)起已經(jīng)數(shù)罪并罰,韓家的冤情也應(yīng)得以昭雪了。”
香花搖搖頭:“我打聽到事情真相之后,就立刻請人去找過了。當(dāng)年韓家被蒙冤下獄,老的小的沒多久就不行了。青壯年或服苦役或發(fā)賣,也不知蹤跡,無處可循。只有娘親還算運氣好,算是被爹救了。”
“衛(wèi)起當(dāng)年雖然一手遮天,但娘親為何要以死明志呢?”香苗問。
東林道:“我想娘親自以為已經(jīng)逃出生天,卻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在衛(wèi)起的手里。衛(wèi)起此人想要的都會百般想辦法弄到手,娘親一家是因為要查他罪狀激怒了他,但他對娘親應(yīng)該還殘留著一點情意,然而娘親定然不從,到那時我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他利用。你想衛(wèi)起的行事,就知道他會如何對我們了。”
香苗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又問:“我娘這樣激烈反抗,衛(wèi)起不是會更加怒火中燒嗎?為何我們都不知道……”
香花道:“娘雖然是柔弱女子,但也不乏堅硬的一面。她做最后的決定之前,應(yīng)該留了書信或者話語,為我們留了一命。衛(wèi)起從頭到尾都沒把我們放在眼里,娘一逝,他也懶得管我們了。”
東林和香苗都沉默了好一陣。
過了一會兒,香苗道:“姐,娘長什么樣子呢?我都不記得她的模樣了。”
香花笑了笑道:“爹一定還記得,我們請爹給娘畫一幅畫像吧。”
東林也說:“咱們什么時候和爹說娘的事呢?爹要是知道了,受得了嗎?”
香花想了想,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先和爹說說看吧。”
香花盡量緩緩地說,時時留意著她爹的反應(yīng)。
然而成林昌一直都只是安靜地聽著,面容看起來還算平靜。
直到聽到韓妙真投河一段,他的神情才終于被牽動,面容隱忍地抽動了幾下,才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
他先抽了一口氣,平靜下來才道:“我早該猜到的。這些年我時常夢到你娘一個人孤零零在大霧籠罩的水面上,起初我不太明白,后來漸漸也有了些猜測……是我太沒用,才讓你娘走得不明不白,讓她獨自一個漂泊在外這么多年。”
香花道:“爹,娘走的時候你不知道,后來還有我們?nèi)齻小娃娃拖著你,你就算有心也無力,娘一定會體諒的。”
成林昌還在猶自抹淚。
東林也道:“爹,這事誰也不怨,只有衛(wèi)起是罪魁禍?zhǔn)住H缃褚菜隳镆患业拇蟪鸬脠螅偃缁噬舷铝钪夭榕f案,咱能就給娘親一家翻案。倘若一時不行,就等我以后做了官自己去翻案。”
成林昌聽了,欣慰地點點頭道:“好孩子,你們娘親要是知道你們有這一片心,定然十分感動的。”
香苗撒嬌道:“爹,我們都想看看娘親的模樣,你和我們說說看嘛。”
成林昌提起韓妙真時眼睛里是有光的,他點點頭,想了一會兒道:“你娘一家當(dāng)時遭了難,我遇到她的時候她險些……險些被賣到青樓,她寧死不從,差點自盡,當(dāng)時她頭破血流,眼看著都要救不活了,人牙子怕她死了就分文不值了,我就說我把她買下來。”
當(dāng)時成林昌也二十歲出頭了,身上揣著辛苦賣力氣賺來的一兩多銀子,和人牙子磨了半天嘴皮才把奄奄一息的韓妙真帶回家。
“你娘被帶回來時感覺都活不成了,你爺爺當(dāng)時還有點生氣,當(dāng)時的一兩銀子可不少呢。你奶奶可憐你娘,好歹想了個辦法給你娘把命留住了,當(dāng)時幫忙的還是成崗的爹呢。”
成林昌說的這些,香花也沒什么印象。在她的記憶里,韓妙真一直是溫柔含蓄的,她都不能想象韓妙真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的畫面。
成林昌許是哭過之后,漸漸有些釋懷了,帶著幾分笑意對幾個孩子講起他和韓妙真短暫而美好的回憶。
“你娘才從虎狼窩里被救出來,對周圍的人都警惕得很。她先還以為我是壞人,對我又踢又抓的,我胳膊上這個印子,就是你娘當(dāng)時咬的。”
他說著,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個淺淺的白色牙印,可見當(dāng)年咬的那一口絕不是說著玩的。可成林昌再回憶起來,臉上卻全都是幸福。
香苗笑道:“喲,娘的牙可不是吃素的!”
成林昌笑道:“你們娘親看著柔弱,實則堅強得很。當(dāng)年她一個弱女子,從京城一路輾轉(zhuǎn),要不是夠聰明夠勇敢,也不會活到那會兒。我后來好言相勸,她才明白我不是壞人,愿意和我說話。”
至此,韓妙真的面目雖然還不清晰,但香花等人心中都已經(jīng)漸漸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輪廓。
“我們成親是在一年之后。我知道你娘隱瞞了身世,但她既然不愿意說,我也沒有追問。你奶奶和她說起成親之事后,她沒想多久就同意了。我看出她不會做農(nóng)活,就讓她在家里做飯洗衣,她學(xué)得很快,沒多久地里的農(nóng)活也能幫著做了。當(dāng)時雖然苦,但如今想起來卻是寶貴得很的。”
成林昌很少說這么多的話,也許這些話藏在他心里已經(jīng)很多年。他沒來得及對韓妙真表露過自己的心意,只能一遍遍說那些日子的回憶,感慨那些時光的寶貴。
“一年之后,咱們家里有了香花。你娘很高興,親自做了很多小衣服和帽子。那時候我覺得上天待我真不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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