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林昌也說：“他家的鴨也從不喂好的，他都是悄悄把鴨子趕到河里或是趕到別人田地里，吃那些小魚小蝦，長得也還不錯(cuò)。”


　　“噢……”香花聽著聽著，想出個(gè)損招兒來，“那就把鴨肚子打開看看它吃了啥？”


　　成林昌搖頭：“那怎么行？那樣鴨子就死了，成大牛還指望鴨子下蛋呢！”


　　香花托著下巴想：要是他們一個(gè)喂的是谷子一個(gè)是糠，那摸一摸就分得出來，可糠和魚蝦就太難分了。


　　可香花實(shí)在想幫成大牛一把，正一籌莫展，隱約間聽到一片嘎嘎聲中傳來一個(gè)高亢的叫聲：“呆子！回來！呆子！”


　　香花循聲望去，看到成大牛的竹籬笆里一只個(gè)頭特別大的鴨子正把脖子伸得長長的，沖那只大笨鴨嘎嘎叫著。


　　羊有領(lǐng)頭羊，鴨有鴨老大，香花嘴角一翹，計(jì)上心來。


　　“大牛叔，你們吵了半天這鴨又聽不懂，你們不如把自己家的鴨放出來叫它，它往哪邊走不就是哪家的嗎？”


　　成大牛一想，喜道：“對，是這個(gè)理！”


　　成狗剩卻想這笨鴨也不一定聽得懂，到時(shí)候自己再用谷子逗一逗，它十有八九還是會過來，就也答應(yīng)了。


　　為了避免再弄混，兩家都給鴨子做了標(biāo)記，成大牛這次在鴨翅膀上綁了紅線，成狗剩圖便宜直接把鴨翅膀羽毛拔了一根。


　　兩邊鴨子同時(shí)開籠。


　　被扯得險(xiǎn)些斷氣的笨鴨暈頭暈?zāi)X地站在原地，兩邊鴨子都沖了出來，一時(shí)嘎嘎嘎的叫聲不絕，鴨子們出來就四處找吃的，找了一陣也沒找到啥，又分成兩撥搖頭擺尾地回去了。


　　中間那只笨鴨“嘎、嘎”叫了兩聲，左右望了望，還是不知該往哪里走。


　　這時(shí)成狗剩故意掏出谷子喂鴨，笨鴨見有吃的，就又往成狗剩那邊去。


　　成狗剩心里大喜：幾顆谷子換一只大肥鴨，這買賣劃算呀！


　　然而，大笨鴨沒走幾步，眾人就見成大牛家領(lǐng)頭的那只大鴨突然返了回去，抬起翅膀“揍”了大笨鴨一下。


　　大笨鴨愣著：“嘎？”


　　領(lǐng)頭大鴨：“嘎嘎！（跟上！）”


　　說完，領(lǐng)頭大鴨雄赳赳地走回隊(duì)伍最前面，大笨鴨愣了一會兒，也扭著屁股跟了上去。


　　眾人見了方才那一幕都哈哈大笑，心里也為成大牛松了口氣。


　　成大牛理直氣壯地道：“成狗剩你看到?jīng)]！這是我家的！”


　　成狗剩哼了一聲：“不就是數(shù)錯(cuò)了、弄混了嗎？至于這么大驚小怪？嘁，沒見識！”


　　成大牛也不想和他再吵，鴨子失而復(fù)得更讓他開心。


　　大家正笑得開心，人群外圍忽然又傳來一陣雞飛狗跳，居然是成麻趁著大家看熱鬧時(shí)在偷雞！


　　偷的還是香花叔父家的最寶貝的三黃雞！


　　成孫氏跑過去就是一陣揪打：“好你個(gè)成麻！自己好吃懶做，這時(shí)還來偷雞摸狗，你是不是人！”


　　成麻一邊躲一邊狡辯：“我沒偷雞，我是見你家的雞跑出來了我好心給它捉進(jìn)去！你可不要污人清白！”


　　成林盛也氣道：“你好心捉進(jìn)去，那你人咋鉆進(jìn)我家雞籠了？”


　　成麻眼珠子滴溜溜地還要再編，就被成林盛一把拉出來，給了好一頓拳打腳踢。


　　“……哎喲哎喲……打死人啦……”成麻一邊亂叫一邊抵擋。


　　成林盛打得累了，打算歇口氣繼續(xù)，成麻瞅著空檔一頭把他撞翻，翻身就跑了。


　　成孫氏趕緊把成林盛扶起來，對成富貴抱怨道：“村長，成麻這種人留在村里就是個(gè)禍害，就該把他趕出去！”


　　成富貴為難道：“成麻雖然有些小偷小摸，其他也沒啥，趕他出去他住哪兒、吃啥？”


　　成孫氏不罷休：“那是他自找的！我不管！以后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也有人說：“就是，成麻是可憐，滿臉麻子到現(xiàn)在也沒媳婦，可他好吃懶做的誰愿意嫁給他？成天做這些討人嫌的事，不如趁早趕出去了事！”


　　“就是就是，別說養(yǎng)雞養(yǎng)鴨，他家先前養(yǎng)的狗都差點(diǎn)被他自個(gè)兒打了吃了！嚇得他家狗都逃到山上去不敢回去，有啥人心喲……”


　　成富貴擺手道：“罷了罷了，今天他也挨了一頓揍，知道好歹了，以后他要是再犯，那時(shí)再說吧！”


　　眼見著暮色四合，紅河奔流了一天，終于漸漸平息了。


　　成富貴說：“大家今晚都警醒些，別睡得太沉，尤其是河岸邊上的屠夫這幾家。萬一紅河再來，別管別的，人最要緊。”


　　大家都應(yīng)了，一起下山，各自回家。


　　香花家里還好，除了院子和地上有積水，連床鋪都是干的。


　　成屠夫到家，借著半明半暗的月光一瞧，見窗戶上還掛著水草，屋里的桌椅也少了幾個(gè)。


　　“晦氣！”他吐了口唾沫，叫上他的啞巴媳婦，“還不快點(diǎn)來收拾！”


　　他媳婦是個(gè)啞巴，家務(wù)上勉強(qiáng)過得去，跟著屠夫吃了些幾年好的，漸漸像發(fā)了的饅頭一樣白胖，不如以前好看。


　　他看了一眼揉著眼睛哭哭啼啼的女兒荷花，哼了一聲，也進(jìn)屋去了。


　　屋子里的積水幾乎能沒過腳背，人在里面走，都聽到嘩啦嘩啦的水聲響。


　　他媳婦拿了瓢和盆往外舀水，成屠夫從柜子里翻出油燈點(diǎn)亮了，屋里的水光映著燈光，照得亮堂堂的，成屠夫這才看清楚屋里的情形。


　　床已經(jīng)濕透了，這會兒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家里幾個(gè)矮柜被泡了個(gè)透，米缸和一些瓢盆碗筷都被沖走了，灶洞里也都是水。


　　“媽的，晦氣！”


　　他也拿了個(gè)盆過來舀水，剛蹲下，就看到腳邊突然躥起一朵水花。


　　他的啞巴媳婦動作倒快，雙手迅速在水里一抓，舉起來時(shí)手里是一條活蹦亂跳的紅鯉魚。


　　“啊啊。”她歡喜地?fù)u搖手里的魚，用腦袋沖鍋的方向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


　　是還沒吃晚飯。


　　成屠夫接過魚盯著看了一下。


　　他還沒吃過紅鯉魚，聽說比一般的鯉魚好吃。


　　成香花不是說了嗎？這些紅鯉魚是河中霸主，那肯定不是尋常的魚比得上的。


　　可家里灶洞用不了，總不能生吃。再說要是吃了，紅河再來一趟可咋辦……


　　“屠夫，在嗎？”外頭忽然有人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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