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攀富貴家,不嫌落魄人
鄒棲梧是常年游走于大唐疆域的大游商,據(jù)說最遠(yuǎn)甚至到過西域的樓蘭國。
因此在同行的眼中,鄒棲梧不單單只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同時還是一位魄力十足的漢子。
盡管這兩個矛盾標(biāo)簽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人的身上,顯得十分的違和。
但這的確是大多數(shù)人對鄒棲梧都印象,同時也是他最大的性格寫照。
鄒棲梧出手闊綽豪邁,甚至與長安的王公貴族有著極其密切的私交,負(fù)責(zé)為他們的宴會提供各種奇珍異寶。
但是卻鮮少有人知道,這樣的鄒棲梧還與被貶潭州的裴休是忘年好友。
裴休,字公美,河內(nèi)濟源人,以一副正規(guī)、剛勁的“楷書”聞名朝野內(nèi)外。
不過比起裴休在藝術(shù)圈的名望,更傳奇的是他的一生經(jīng)歷。
裴休雖生于世家望族,卻自幼家境貧苦,直至科舉中第才算是勉強翻身,從此成為了衣食無憂的富裕之家。
然而只是這樣并不能彰顯裴休的傳奇,他的前半生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個不算出色的“窮小子逆襲”模板。
裴休真正大放異彩是在文宗登基之后,深得其信任的他先后擔(dān)任了監(jiān)察御史、兵部侍郎、乃至于權(quán)柄一方的節(jié)度使,為文宗平定內(nèi)亂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然而到了文宗后期,裴休卻又因為“祥瑞事件”被文宗厭棄。
武宗繼位之后更是直接將其冷藏,堪稱“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最佳典范。
直至不久前,在長安斡旋良久的裴休終于脫離樊籠,自愿被貶至潭州境內(nèi),擔(dān)任潭州觀察使一職。
這個職務(wù)聽上去不錯的,實際上就是一個虛職。
別說權(quán)力了,其每年的俸祿養(yǎng)活一家子都夠嗆。
得虧裴休的朝中舊部還算有點勢力,順帶安排其長子裴弘擔(dān)任了寧鄉(xiāng)縣尹,這才避免了他一家人餓死在湘南險惡之地的下場。
饒是如此,鄒棲梧每次路過潭州的時候,都會接濟裴休一家。
時間一長,原本只是普通朋友的二人成為了忘年好友,每次見面不是論經(jīng)道佛,就是暢快痛飲,直至第二天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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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回去一定要告訴娘你又喝多了。”
攙扶著宿醉未醒的鄒棲梧上馬車,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小聲嘀咕道。
這是鄒棲梧的掌上明珠,同時也是他和一位異域女子所生的孩子。
這點其實從小丫頭身上穿著,也可以看得出來。
不說那明顯的異域服裝,單單只是手腕和脖子帶著各種鑲金鍍銀的首飾,就能力看出鄒棲梧對自己女兒的寵溺。
小丫頭不經(jīng)意跑起來的時候,甚至還可以聽見清脆、響亮的金飾碰撞聲。
“你這丫頭,都不知道心疼一下你爹啊!”
坐在馬車邊緣干嘔了幾下,只覺得自己渾身難受的鄒棲梧無奈的嘟囔一句。
“你這是活該,誰讓你天天這么喝酒來的!”
徑直鉆進(jìn)馬車?yán)锩妫⊙绢^轉(zhuǎn)頭就朝著鄒棲梧做了個鬼臉。
“你每次來這你不是給他們送錢,就是和他們喝酒,你明明都答應(yīng)過我和我娘說要戒酒的。”
面對小丫頭的抱怨,好不容易才緩和些許的鄒棲梧沒好氣的談了對方一個腦蹦。
“哼,你爹我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鄒棲梧不經(jīng)意間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裴府的方向,然后才繼續(xù)接著說道。
“還記得你老爹曾經(jīng)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不攀富貴家,不嫌落魄人。”
“雪中送炭永遠(yuǎn)比錦上添花要來的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尤其是對于裴家這種世族之家……”
“就算他們已經(jīng)被開國之初的幾任皇帝打斷了脊梁,但世家積蓄的底蘊在短時間內(nèi)還是不容小覷的。”
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小丫頭雖然聽不太懂自己父親的話,卻知道這是對方在教授自己為人處事之道。
在如今這個年代,十五、六歲的女孩其實已經(jīng)到了可以嫁人、甚至于為人父母的年齡了。
小丫頭是因為鄒棲梧的寵溺才沒有那么早嫁人,可該知道、該了解的,她其實都已經(jīng)明白的一清二楚了。
“爹,你是說他們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盡管這聽上去很不可思議,可是小丫頭深信自家老爹的判斷。
“呵,可能?那是必然。”
聲音再次停頓了一下,鄒棲梧的臉上閃過一縷嘲弄。
“別人或許不清楚裴家衰落的原因,但你老爹我可是親身經(jīng)歷了二十年前的那場‘禍亂’。”
“況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裴家永遠(yuǎn)不再有崛起的可能,于你我這種商人而言又有什么影響呢?”
“如果能用些許的錢財換來一份價值千金的友誼,或是未來的某種安定,在你爹我看來都是值得的。”
錢財積累到鄒棲梧這種程度之后,他所考慮的已經(jīng)不再是財富的增值了。
比起那些賬上數(shù)字的增加,鄒棲梧如今更重視的是身家性命的安全,以及未雨綢繆將來可能發(fā)生的一些橫禍。
畢竟從古至今,凡是富甲一方的商賈,又有多少是能落得個好下場的呢?
“那爹你這次來潭州,只是為了看看這戶人家嗎?”
小丫頭只是有些單純,而單純不是傻癡。
往年的時候,自家老爹都只是偶爾經(jīng)過潭州的時候,才會來找這家的老爺子喝個酒、聊個天的。
然而這一次卻不同,自家老爹分明是放棄了一筆即將談成的大買賣,特意跑到潭州這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來的。
小丫頭覺得以自家老爹的性格,這其中肯定還隱藏著自己不知道的隱秘。
“當(dāng)然不是,你覺得你老爹有這么閑嗎?”
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終于完全從宿醉中恢復(fù)過來的鄒棲梧笑了起來。
“爹這次帶你來潭州,是為了帶你去見一見爹的恩人。”
“他原本已經(jīng)消失匿跡了接近二十年,卻沒想到原來是隱居在潭州這個鬼地方。”
“這次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消息,正好讓他幫月兒你看看面相,看看未來能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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