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先秦遺老
老者剛一開口講述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便爆出了一個讓裴文德難以置信的事實。
他并不是唐朝人，而是先秦諸子時代的遺老。
而且這個“遺老”不單單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老者是真的從先秦諸子時代活到現(xiàn)在的老古董、活化石。
或者更確切的說，除了像朱女兒子這樣的新生代，生活在這片迷霧村莊中的每一個人，最年輕的都是百年前的遺老。
至于這一切緣何而起？
那還得從自古以來就流傳的某個傳聞?wù)f起。
自三皇開世、五帝絕天之后，神話就逐漸變成了傳說、傳說就逐漸變成了歷史。
不過無論神話、傳說、亦或是歷史如何演變，總有一些蛛絲馬跡會在文明的記載中留下痕跡。
傳說中的“蜃”就是其中之一。
沒人知道祂的源頭是什么，就像沒人知道祂的傳說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流行起來的。
大家唯一知道的是，在這片中原大地之上，有關(guān)于“蜃”的傳說和記載就沒有停下來過。
按照老者的說法，蜃乃天生神圣，是水中之精、蛟龍之屬。
如果有緣者能夠與其結(jié)緣，便能夠?qū)崿F(xiàn)自己的畢生夙愿，哪怕長生不死亦非不可能之事。
于是在歷朝歷代，都有渴望與蜃結(jié)緣的凡人，希望對方能夠幫助自己實現(xiàn)心愿。
在這里，老者可以明白地告訴裴文德，蜃的確有滿足眾生志愿的能力。
錢財權(quán)法、乃至于長生之道……
每一位與蜃結(jié)緣的凡人都能夠?qū)崿F(xiàn)自己的畢生所愿，不管這些愿望有多么的夸張，有多么的荒唐。
然而，實現(xiàn)這些愿望并非沒有代價的。
蜃愿意為自己所遇見的凡人實現(xiàn)他們的心愿，但那些凡人也必須讓蜃給他們畫一幅畫。
“蜃實現(xiàn)我們心中的執(zhí)念，而我們也必須讓這縷執(zhí)念烙印在蜃的‘畫’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蜃的交易是一筆十分劃算的買賣。
凡人在實現(xiàn)自己畢生所愿、了結(jié)了余生執(zhí)念之后，蜃會以他們的人生、他們的執(zhí)念為畫筆，畫出一副只屬于他們的“執(zhí)念之畫”。
這些“畫”就被蜃收藏在這片迷霧之中，并且將會被永遠(yuǎn)的收藏下去。
“等等……你是說，你們是‘畫中人’？”
震驚的瞪大雙眼，裴文德敏銳地意識到老者話中潛藏的潛臺詞。
肉身毀滅、魂魄投胎，卻一絲執(zhí)念被蜃以畫作的形式收藏起來，并且永遠(yuǎn)的收藏在這片迷霧之中。
“對于我們的本體來說，這毫無疑問是一個非常劃算的買賣�！�
并沒有理會裴文德的震驚，老者只是神色如常的繼續(xù)說道。
“因為本體沒有任何的損失，甚至?xí)驗槭ノ覀冞@些執(zhí)念而變得更加豁達(dá)�！�
“但我們卻不同，我們會以‘畫作’的形式永遠(yuǎn)的活下去，直到某一天被那些無形的怪物徹底吞噬、同化�！�
這是所有“畫中人”的必然宿命，亦是那些實現(xiàn)了心愿的凡人真正付出的代價。
他們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在他們在完成心愿的那一刻，一個擁有著他們?nèi)坑洃�、思維、感情的“執(zhí)念”會永遠(yuǎn)的被蜃保存下來。
至于迷霧中那些無形的怪物們？
在老者的描述中，它們其實就是徹底放棄了自我與思考的“畫中人”的集合體。
凡是意圖逃離迷霧的村民，都無一例外的會在離開迷霧沒多久就消失，然后徹底成為迷霧的一部分。
蜃的“畫作”數(shù)量一直在增加……
迷霧中的村民們也一直在增加……
就連那些無形的怪物們同樣一直在增加……
三者之間維系的微妙平衡，也就構(gòu)成了裴文德如今看到的這種情況。
“那朱女的兒子呢？他似乎并不知道你們的真實情況吧？”
裴文德突然想起老者之前說過的，生活在這片迷霧中的除了那些“畫中人”之外，還有畫中人與畫中人結(jié)合孕育的新生代。
而且從那位少年的言行舉止來，他好像一只認(rèn)為自己是真正的人類。
“真要算起來的話，他們也算是‘畫中人’嗎？”
聽到裴文德這犀利的提問，老者不由的默默嘆口氣。
“唉，趙穆他們的情況更加特殊……”
默默的嘆了口氣，老者繼續(xù)面無表情的低聲說道。
“因為他們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他們只知道迷霧中隱藏著無形的怪物，而迷霧之外則是比怪物更加可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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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在逐漸平靜的迷霧邊緣。
名為“趙穆”的少年在跟著黑色獵犬跑了一陣之后，不出意外的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迷路了。
盡管趙穆一直在試圖尋找自己的獵犬，又或是找到那座藏在迷霧中的宅院，可第一次離家這么遠(yuǎn)的他還是迷失在了迷霧之中。
對于自幼就沒踏足過迷霧地區(qū)的趙穆來說，這片迷霧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且恐怖的地方。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迷霧中那些無形的怪物似乎停止了騷動，不再像之前那樣時刻準(zhǔn)備吞噬著所有是活物。
況且不知道是不是趙穆的錯覺，他總感覺這片迷霧好像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這肯定是錯覺�！�
使勁的搖了搖腦袋，趙穆回頭又望了一眼村子的方向。
只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望的方向究竟是不是自己來時的方向。
“現(xiàn)在該怎么辦？是回村子里去嗎？”
出于對娘親的本能信任，趙穆果斷否決了自己這個臨陣退縮的想法。
不管迷霧是因為什么而歸平靜的，趙穆都覺得自己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找到離開這片迷霧、前往外界的辦法。
只是就在趙穆打算換個方向繼續(xù)前進的時候，一聲恐怖的嚎叫忽然從他身側(cè)的迷霧中傳來。
“吼！”
就仿佛正在狩獵的猛獸一樣，隨著恐怖嚎叫現(xiàn)身的是一尊高到三米、頭頂骨冠的骸骨巨人。
而在它的手下，趙穆的獵犬被一點點的從迷霧中拖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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