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我很想你
談墨一聽就知道這是耿勁柔交給他們的任務。
“還是不要了吧, 我怕我寫的字太難看了，洛輕云一個沒忍住爆發了，把我們???滅。”
如果有什么, 談墨寧愿親眼??見洛輕云, 看清他每一個表情，迎接他每一個眼神。
他到底有沒有從開普勒的世界里回來, 談墨相信自己的感覺多過所有以科學為名的測試。
寫信什么的, ?不是?學生互傳紙條, 談墨是一個字?寫不出來。
“隨便你。”李哲楓說。
周敘白不滿意了, “等等，什么叫做‘把我們???滅’？難不成我和李隊?是沒用的擺設？”
“是我??滅……”
談墨的話還沒有說完，周敘白就打斷了他。
“我和李隊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無論關于洛輕云你作出怎樣的判斷，我們?相信你。”
談墨的眼眶?熱?紅, 他的拳頭在周敘白的胸口上撞了一下，心里的感??難以言表。
誰知道李哲楓?補充了一句：“但是如果你是看上洛輕云了, 我和周隊勸你三??。”
“嘖嘖嘖，說得好像你倆知道我好哪一口一樣。”談墨發出靈魂質問。
李哲楓回了一記靈魂撞擊, “就是因為知道你好他這一口——好看的皮囊, 危險的靈魂。”
“哈？好看的皮囊？危險的靈魂？李哲楓你別背?我?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狗血電視劇。”
“嗯……”周敘白若有所??地摸了摸下巴, “在瘋狂和理智之間試探界限, 和別??禮貌疏遠, 對你就……”
談墨揮了揮手背，“你倆唱雙簧呢？差不多得了！”
周敘白很顯然還沒發揮盡興, 拍了拍談墨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灰塔帥哥千千萬，這個危險你趕緊換。”
“滾啊！”
等到李哲楓和周敘白?走了，談墨一個??靠?病床坐?, 看起來安靜，但腦子里卻??緒紛飛。
那些無法??串聯的片段從他的腦海中飛速掠過，直到耳邊響起值班醫生的聲音。
“談副隊，我來幫你量一下血壓。”
“啊，哦？?到了量血壓的時候了？”
“這?下午四點了。”醫生笑了笑。
下午四點？李哲楓和周敘白走的時候才一點，自己難道發了三個?時的呆？
“談副隊在畫畫？”醫生瞥了一眼談墨手里的?子。
“畫畫？”談墨低下頭，才發覺自己的手里一直拿?用來寫信的筆，而?子上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線條是什么鬼？
當注意力放到?子上，他發現自己胡亂畫出來的竟然是在開普勒世界邊沿的荒漠里見到的那個男??！
他心頭一驚，這是怎么回??？自己壓根不會畫畫！一切就好像手指無意識復刻了腦海中的形象！
談墨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從容地回答說：“隨手畫的。”
醫生也沒有在意，等到量完了血壓出??了，談墨才把那幅畫拿出來。
筆觸雖然很亂，但是卻能明顯看出那個男??的五官輪廓，這絕對超出了談墨?學生級別的繪畫水平。
“老天，我這是還有成為畫家的天賦？”
談墨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其他潛在的能力，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擁有的這些能力，無論是所謂的預感還是他能看到開普勒能量流??，一定和何映之當初奮不顧身救自己的原因有關。
何映之既然答應過會說談墨的身世，但他現在閉口不談，估計是在找一個好時機。
談墨不會傻到追問何映之。中心城灰塔這么關注和洛輕云有關的??情，保不準也在用什么方法盯?談墨和何映之，為了不惹來更大的麻煩，還是暫時壓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終于一周的時間到了，談墨順利出院，而何映之也為他爭取到了看望洛輕云的機會。
高炙特地來給談墨送了制服，親自給他整理好衣領。
“我感覺自己不是??看洛輕云的，而是??參加他的葬禮。”談墨整了整??扣得太緊的領口。
高炙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估計你玩完了，洛輕云還在玩我們呢。”
“他的開普勒值怎么樣？”談墨一邊離開病房一邊問。
“有史以來最低點。”高炙回答。
“你說……什么？”談墨懷疑自己聽錯了。
“有史以來最低點。”高炙重復說，“從中心城來的專家懷疑洛輕云掌握了控制開普勒能量釋放的方法，一旦掌握了這種方法，其他的融合者也能避免跨界。但是腦部掃描也好，血液檢測也好，他的一切跟從前一樣。”
談墨皺?眉，?聲說：“為什么要認定為那是‘方法’？”
“你認為那是什么？”高炙問。
“也許……是‘進化’？”
高炙沒有說話，他們走出了病房，車子就停在陽光下。
“你說的，跟何教授說的一樣。”
上車之前，高炙忽然開口。
“啊？什么一樣？”談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么。
“何教授也認為那是‘進化’。就是因為那是進化，所以洛輕云沒有辦法教會任何??使用這種能力。”
車子開??了起來，談墨看向窗外。
曾經林立繁華的商業區??經消失不見了，破敗的樓宇安靜地曬?太陽，廢墟之間陰影交錯，仿佛有什么會從地底涌出來，?僅剩的這些殘垣?碾碎。
之前的生活比較安逸，?讓??忘記了這是一座邊沿城市，是防守開普勒生態入侵的前線。
談墨不由得?，如果說洛輕云對開普勒值的控制是一種進化，那么自己看到開普勒能量流??也是進化嗎？
可自己是??類，是??檢測過無數遍的??類。
洛輕云所在的隔離室就在這座城市的邊緣，位于最高層，他一旦出現開普勒值上升或者試圖逃逸，那么導彈會瞬間把這片區域移為平地。
經過了一系列的身份核實，談墨和高炙才進入了這棟建筑。
出了電梯，談墨走在明亮冰冷的通道里，腳步聲回響，有一種空洞而無情的感覺。
就是在這樣的地方，洛輕云??經呆了一周了。
高炙開口說：“談墨，你心里要有點數……現在的洛輕云和之前有所不同。”
談墨頓了一下，這一次和之前所有的冒險不同，洛輕云他比任何一次?更接近那個開普勒世界。
“怎么個不同法？”
高炙?了?，?搖了搖頭，“或許也沒什么不同。也許現在才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談墨垂下眼，洛輕云最真實的樣子嗎？他以為自己早就見過了。
打開了隔離間的門，談墨走了進??。來之前還心情輕松能和所有??開玩笑，但是當他踏入這道門，心緒陡然一陣下沉，整個空間變得冷郁，甚至扭曲。
談墨的心跳一點一點變快，手心也起了一層薄汗。
他的面前是一扇金屬墻，使用了某種光學原理，讓墻這邊的??可以看到隔離間里的??。
洛輕云穿?白色的隔離服，很安靜地坐在一張椅子上，兩條腿隨性地叉?，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手撐?下巴，腕骨的曲折弧度變得明顯，他看?談墨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他的膚色白到病態，泛?冷釉的光澤。
頭發也長長了一些，劉海半遮?眼睛，明明這個??一???沒有??，談墨卻能感覺到一種強烈的侵略性，但是談墨卻不覺得反感。
就好比一個普通的??在熟悉的、信任的??面前放下了一切偽裝，變得任性，甚至于對自己的?法和欲望也不加掩飾。
談墨拿起了通信耳機，戴上。
洛輕云沒有說話，只是看?談墨，唇線彎起的弧度變得更明顯了。
他的眼窩似乎比之前更深，下頜線收放的角度利落中帶?一絲張揚，五官更加立體也更加像那個??鴻蜮復制出來的洛輕云了。
但是，當談墨仔細看他的時候?覺得沒有什么變化，一切只是光影造成的錯覺。
耳機里傳來的是洛輕云的呼吸，和往日一樣沉穩，卻?隱隱透出幾分??壓抑之后的輕快。
那種輕快的喜悅在瞬間???掩飾了下??。
談墨笑了一下，抬起手打了個招呼，“那什么……在這空空如也的鬼地方呆上一周，無聊透了吧？”
明明來看他只是?確定他的狀態，鼓勵鼓勵他一個月很快就會過??之類，但是真見面了，談墨卻有一種?要觸碰洛輕云的感覺。哪怕其他???在害怕?洛輕云，可談墨就是?要感覺到他真實的體溫和觸感。
洛輕云就像知道談墨在?什么，指尖輕輕撥開劉海，發梢從他的眉眼間掠過，掃過了談墨的心頭。
好癢，可是談墨卻不知道該抓哪里。
洛輕云笑了一下，“我很?你。”
喉嚨緊了一下，談墨的心跳也跟?高高揚起。
“哦，是嗎？哈哈！老鐵，我知道你這??在中心城面前也是百無禁忌，可我倆的聊天記錄會??上傳的，中心城問起來的時候，我會害羞的。”
談墨用很認真的語氣說。
“?立刻馬上出??見你。”洛輕云的視線落在談墨的身上。
一點一點浸透他的肌膚，滲入他的血脈，侵蝕他的細胞，?他心底那些不??發現的、不??在意的渴望一點一點翻出來。
“洛隊，你別亂來……你就是在這里待得太無聊了。”
“我?念你的眼睛，你看?我的樣子。”洛輕云的食指指尖很隱晦地在他的眉角碰了碰。
一般??是看不到這樣微?的??作，但對于談墨來說，哪怕他不?那么細致入微地觀察洛輕云，他也做不到。
因為從對視的那一刻起，談墨所有的??緒就像??對方拽住了一樣。
他的視野所及之處是洛輕云，他的耳朵分辨?所有來自洛輕云的聲音，他的大腦??考?洛輕云每一個微???作之下的意義。
“我?念你的溫度，?你抓緊我的力量。”
耳機里洛輕云的聲音很輕，哪怕知道這個男??在金屬墻的另一面，他也覺得這家伙就像貼?自己，故意在自己的耳畔說話。
“你穿?制服的樣子很好看。”
“我也覺得自己穿制服很好看。”
談墨的腳背?要弓起，還好靴子繃住了，什么也看不出來。
洛輕云早就看穿了談墨的那一點手足無措，還是很輕地笑了一下。
那一點氣息仿佛過了電，透過耳機，談墨的聽覺神經一陣發麻。
“你以為我夸你的制服，是為了調侃你？”洛輕云的笑意更加明顯。
“難道不是嗎？”
談墨的喉嚨有點緊。
“不，我只是純粹覺得好看。你所有的線條???制服框了起來，其他??也許覺得你有點不守規矩，偶爾還很任性，但我知道，你比我更尊重原則，更自律，更克制。這套制服最像你。”
談墨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仿佛洛輕云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漏洞，而談墨終于有了掌控權。
他微微前傾，似是要?洛輕云的表情看清楚。
“我如果真的墨守成規，就會殺了你。”
洛輕云搖了搖頭，回答道：“你的成規，從來不是灰塔守則，而是你自己內心的原則。在你心里，放棄我，任由我越界就是錯誤的。哪怕這個錯誤是為了讓整讓??類這個??種繼續存在，在你心里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就算整個灰塔要你殺了我，只要你認為這是錯的，你還是不會放棄我。”
談墨的內心有某個地方像是??狠狠勾了一下，他可以面不改色，但他知道洛輕云所說的就是真相。
洛輕云抬了抬手，用嘲諷的語氣說：“你看，我消滅了鴻蜮但還是沒??灰塔當作自己??。”
談墨這一次沒有回避對方，直視對方的眼睛回答：“??類嘛，一貫的?法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在??類世界里混了這么久了，還沒學會呢？”
“學會什么？”洛輕云難得地彎起眼睛笑了。
放肆中帶?一點天真。
“世界那么大，自己??玩自己看。理那群垃圾干什么？最好……”
洛輕云放下了手，用一種目光變得專注，仿佛他的世界里除了談墨其他的?????不存在。
“最好什么？”
很輕，很溫和。
“最好把我也當個垃圾，分一下類，扔了唄！”
洛輕云笑了，“這世上哪里有配得上談副隊的垃圾桶啊。”
就在這個時候，隔離室的守衛??員提醒談墨：“談副隊，時間到了。”
談墨沒?到十分鐘竟然過??的這么快，他和洛輕云好像什么正經???沒聊過。
當然，在??監控的情況下，確實也說不了什么。
談墨站起身，朝?洛輕云的方向點了點頭，“那……等你出來后再見了，洛隊。”
他剛要把耳機摘下來，洛輕云的聲音響起。
“等一下。”
“嗯？”談墨不解地看過??。
洛輕云離開了那把椅子，走向金屬墻，他的腳尖距離墻面大概四五?分，一只手撐在了墻上。
他的掌紋，他的指節清晰可見。
明明兩??隔了四五米遠，談墨卻覺得對方的手就壓在自己的耳邊。
“談墨，你走近一點，讓我好好看看你。”
談墨看了一眼守衛??員，回答說：“今天時間到了，我們下次再見。”
“談墨，我說……我?你是真的。”洛輕云的聲音壓得比之前更低。
談墨的耳朵很癢，有什么沿?他的聽覺神經直入他的腦仁深處，他下意識向后退，但是他卻看見洛輕云的指尖略微彎曲，像是要隔?金屬墻抓住什么一樣。
然后他的指尖抬起，在墻面上敲了一下。
很輕微的聲音，按道理從耳機里?聽不出來，可是鬼使神差地他仿佛透過厚實的金屬墻面聽到了那聲響，甚至從那聲響能夠感受到洛輕云專注于他的神經，心臟比平日里更加踴躍的跳???，還有他蓄勢待發的肌肉。
談墨的腳跟向后，可是卻做不出轉身的??作。
“靠近一點，或者我出來看你？”洛輕云靠得更近了。
他的鼻尖輕輕觸碰在墻面上，明明是溫柔的姿態，談墨血液里每一個細胞?在叫囂?危險。
但所謂的危險頂天了也不過是洛輕云離開了隔離室，帶?談墨一起奔赴自由的開普勒世界，哪怕一瞬間，談墨?沒有?過這個男??會傷害自己。
而這面金屬墻也確實困不住他。
他用眼睛告訴談墨，我甘心??囚于此，只是遵守你的規則而??。
談墨的喉嚨滾??了一下，他向前走了一步。
“談副隊？”守衛??員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再近一點。”洛輕云輕聲說，聲音聽起來誘哄的意味，卻有種不容抗拒的溫柔。
談墨?上前了一步。
“談副隊，你怎么了？”守衛??員上前，來到了談墨的身邊。
談墨發現自己明明聽見了守衛??員的話，可他的大腦就像??屏蔽了一樣，無法控制自己的雙腿。
仿佛自己和洛輕云之間有一種奇妙的共感。
他?上前一步，走到了金屬墻前，抬起了自己的手，覆上洛輕云手掌的位置。
洛輕云比他高，垂?眼看?談墨的額頭，他的唇落了下來。
談墨眼睜睜看?他的唇越來越近，他下意識仰起自己的下巴，心甘情愿??迎接對方。
額頭上??一陣溫暖所觸碰，轉瞬即逝。
那溫度沿?肌膚滲透進了他的大腦，像是??烙了一下，談墨驟然驚醒，然后向后一退。
那是不可能的，他們之間隔?金屬墻，可為什么自己覺得真的??吻了呢？
談墨瞪大眼睛眼睛看向洛輕云，洛輕云挑起了嘴角，向后退了兩步，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再見，談副隊。”洛輕云說。
談墨一把摘下了耳機，扔給了守衛??員，走了出??。
他的步伐看似平穩，但他自己卻知道自己是落荒而逃。
洛輕云你太囂張了，玩什么吻別啊，還他么跟自己的監察員玩吻別？
等等……
談墨停下了腳步，心?如果??灰塔發現洛輕云對他有什么少兒不宜的目的，搞不定他們就要拆伙了。
要真是那樣，談墨忽然有點期待洛輕云在灰塔把他們分開之后，上天入地外加毀滅世界。
這樣，談墨就知道自己是特別的。他不需要對于任何??來說特別，只要對于洛輕云特別。
他來到走廊的盡頭，高炙還在等他。
談墨忽然有點不好意??，洛輕云最后那個不知所謂的“吻別”，肯定??經??監控室的??從頭看到尾了，耿勁柔說不定??經知道了。
但只要臉皮夠厚，尷尬的就是他們。
“老高，你還等?我呢。”
“不然呢？”高炙冷哼了一下，“我要是不在這里，你怕是和洛輕云可以繁衍出一個高級生態區？”
“你……你瞎說什么？”
談墨的腦子里轟地一聲響。他知道高炙的意??是他們倆太費時間。
高炙側了側臉，反問了一句：“你耳朵怎么紅了？”
“沒有，我們走。”
一整個下午，談墨?在等?有??來找他聊一聊洛輕云的那個吻，但他的通信器安靜得要命。
大家?不好奇嗎？
如果在平時，這樣的緋聞早就傳遍灰塔系統了！洛輕云現在可是重點關注對象，他說的每一句話灰塔?會分析其中的意義，他的每一個眼神甚至于每一個??作灰塔?會準確記錄。
他吻了談墨，雖然是隔?大概四五十?分厚的金屬墻，雖然位置只是額頭，但總該有??來問問談墨他和洛輕云到底什么關系吧？
就連李哲楓和周敘白?一句話沒說？
這不正常啊。難道是何映之把監控給壓下來了？
?到這里，談墨?忽然有點慶幸自己現在擁有了何映之這個靠山。
他們原?的?寓??經??炸毀了，所有外勤??員???安排??了基地里的宿舍，大部分??住的?是四??間，像鴿子籠一樣大?，只有簡單的單??床位、衣柜和折疊書桌，就連浴室和洗手間?是?共的。
談墨因為副隊長的級別，所以??安排到了雙??宿舍。他其實生活并不講究，隨意舒心就好。
他睡了個午覺，恍惚之間他的身邊揚起干燥的風，和?沙粒擦過臉頰，微微發疼。
那個穿?迷彩服的男??站在風沙之間。
談墨心中驚喜，終于?見到他了！談墨飛奔了過??，但無論怎樣?追不上他。
“等等！你是誰！你叫什么名字？”
男??緩慢地轉過身??，他的身影在談墨的眼中??截成一格一格的畫面。
他的臂章上是六芒星和兩條杠……
再往下一點就能看到他的名字了！
當那三個字在談墨的面前一閃而過，從陰影到日光再?回到了陰影里。
“別走——等等我！”
談墨摔了下??，沙礫竄進了他的眼睛里，膝蓋一震劇痛。
談墨猛地驚醒，手掌下面撐?的是有些粗糙但是卻很干凈的地面。
這里是……是灰他安排的臨時宿舍。
床鋪?來就窄?，但是在這樣的宿舍自己沒有挑剔的權利，他剛才在午睡，?夢見了那個男??，只是談墨一翻身就摔下來了，差點磕傷自己的膝蓋。
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沙粒拂面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臉上。
之前一直在猜測那個男??的身份，但這一次在夢里他看到了那個男??的名字。
但如果是夢，那就是自己的臆?。
如果是開普勒世界，那么……自己為什么會??那個世界？
他得??問何映之，但是何映之最近一直在觀察洛輕云，根?見不?他。
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個可以拜訪灰塔??員系統的??了。
談墨蹓跶??了射擊訓練場，他一來就受到了所有??的關注。
“談副隊！您恢復了嗎？”
“恢復了，恢復了，生龍活虎?呢。”談墨笑?回答。
“談副隊，要不要來比一場？”
“等我恢復了狀態再比。”
談墨一路打?招呼，終于找到了江春雷。談墨很有耐心地等?江春雷把三十發子彈打完，對方正要查閱自己的命中率，談墨上前勾住了對方的脖子，?他拉到了一邊。
“唉，有什么好看的，30發子彈命中28發。”
江春雷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滿地說：“談副隊，你不能自己百發百中了就妨礙下屬好好練習！”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打擾你一天的練習也不影響你需要我幫你補槍的結果。”
談墨把江春雷拉到了一邊，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煙遞給對方，江春雷搖了搖頭，談墨?摸了根糖給對方。
“談副隊，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
談墨在江春雷的腦袋上用力拍了一下。
“死?子你瞎說什么呢？”
談墨從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畫的那張素描，遞給了江春雷。
江春雷打開正好露出素描的上半部分，“誒，談副隊這誰給你畫的素描？”
“我自己畫的。”
“你畫自己干什么……”江春雷把紙打開，改口道，“哦，不是你啊。這是誰？你家親戚嗎？”
談墨皺了皺眉，“為什么說這是我家親戚？”
江春雷把紙折回??，只露出對方的眼睛，“這雙招子，和談副隊你不是一模一樣嗎？”
談墨心頭一震，忽然明白自己??一次在蟲蘚傳遞的信息里看到這個男??時覺得他無比眼熟的原因是什么了。因為這個他和這個男??的眼睛長得很像。
難道說這男??和自己有什么親屬關系？
“我?你幫我找找這個男??的身份。”談墨抬了抬下巴。
“??球好歹有三十多億??口，你叫我怎么幫你找？”江春雷沒好氣地說。
“我當然還會給你其他的信息。他應該也是外勤部隊的，但可能是在灰塔成立之前，因為他的臂章上有六芒星標志和二道杠。”
“說明他既是監察員?是隊長？但是就這點信息，夠干啥的？”江春雷心?能身兼兩者，這??得多牛掰？
“他的名字叫謝闌冰。”這是談墨從他的臂章上看到的，他相信自己無法虛構出這么個名字來。
“瀚海闌干百丈冰？”
談墨咳嗽了一下，“你副隊長沒文化，不要跟我吟詩。”
“行，我幫你查查數據庫。不過這??應該是二十年甚至于三十年前的??了，還是灰塔成立之前的??。如果還活?，估計??經是中心城的高層了，身份應該是保密的。”江春雷說。
“那你?心一點，別??逮住了。”談墨叮囑道。
“??逮住了有什么要緊的？我直接說是你讓我干的不就行了？”
“那我會直接擰斷你的脖子。”
談墨冷冷地笑了一下，他平日里和隊友插科打諢慣了，真的正經起來非常有威懾力。
江春雷認真了起來，“那談副隊，你跟我來吧。”
談墨跟?江春雷來到了他的宿舍，看?他從床下面的拉出來一臺電腦，一看大?就知道是古董級別的。
“如果用普通的??息電腦，???編碼化了，所有的數據?能追?溯源，就算我們成功進入了數據庫，也會??找出來。但是這臺電腦是開普勒生??入侵之前的款式，我升級了里面的配件，設計了一個獨一無二的操作系統……”
“你不用跟我解釋那么多，你只要告訴我如果用?來入侵數據庫，??抓到了的結果是怎樣？”談墨問。
“這就是用老古董的好處啊。因為?的處理器沒有??登記，?發出的信息不會??溯源啊。”江春雷露出得意的表情。
談墨摸了摸下巴：“那你不是用?入侵金庫數據?沒問題？”
“呸！現在?數字化了，你的賬戶里忽然多出錢來，灰塔能發現不了？”
“行了，趕緊幫我找找謝闌冰的信息。”
江春雷開始了一系列的操作，按道理數據庫是獨立的不和其他網絡連接的，江春雷是入侵不了的。但這家伙竟然入侵了中心城的電力系統，讓中心城數據中心停電。他們的主管就要重新啟??電力，江春雷就利用這個主管的授權直入了數據庫。
他們只擁有十秒的時間，還好談墨有謝闌冰的名字了，江春雷在警報響起之前把目標信息給下載了下來。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用袖子擦掉額角的汗水。
“再多來幾次，我估計就要心肌梗塞而死了。”
談墨迫不及待打開了那個文件夾。
??一張圖片是謝闌冰的簡歷，貼在右上角的照片沒有任何修飾，但江春雷還是忍不住贊嘆：“好帥啊！”
他隸屬于開普勒探索聯盟，是高級行??指揮官，顯示他參與了開普勒-22b的樣?回收工作。
??二張圖片是他的簡歷??更新，顯示他??經成為了開普勒生??零號基地的安??防衛負責??，他的婚姻狀況發生了改變，顯示為“??婚”，而他的配偶……竟然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學者凌喻。
湊?腦袋在一旁看的江春雷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這可真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啊！他的老婆竟然是凌喻，這簡直就是把基因優化到了極致啊。”江春雷說。
“基因優化是什么鬼？”談墨皺了皺眉頭。
江春雷回答說：“這還不明顯嗎？謝闌冰能擔當監察員，?能擔任隊長，說明他的戰斗能力是??類中的翹楚，而且長得?這么帥！我打賭在整個封閉式的基地里，他一定是所有女性的男神！”
“你怎么不說在那個封閉的基地里，搞不好凌喻還是唯一的女??呢？”談墨沒好氣地反問。
“等等，你看……這里有個申請，是謝闌冰希望探索聯盟能派專門的婦產科醫生團隊過來，因為凌喻懷孕了！”
談墨冷了一下，他忽然?起何映之說過，凌喻是死在自己的孩子手上。
凌喻的孩子就是謝闌冰的孩子，蟲蘚給談墨再現過謝闌冰??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追殺的場景，而那個少年稱呼謝闌冰為“父親”。
一切隱隱有了聯系。
謝闌冰最后的履歷寫的是“陣亡”，陣亡理由“不詳”。
他死了，他是真的死了。
自己明明從來沒有見過他，卻能在開普勒的世界里看到他的樣子？
如果說開普勒的世界分為??質世界和高維精神世界，身體是??質，就算消亡了但精神不滅，所以自己看到的是謝闌冰的精神體？
那么……意味?謝闌冰也是開普勒生??。
死亡讓他越界??了那邊？
可是談墨翻遍了資料夾，?沒有說謝闌冰到底是怎樣成為開普勒生??的。
文件夾里還有一個視頻，但是??壓縮了有密碼。
江春雷費盡了力氣?要解碼視頻，但是那個密碼竟然要用虹膜，而且很大程度上應該是謝闌冰的虹膜。
他??經死了，江春雷沒辦法復制他的虹膜，也就無法打開那個視頻了。而且虹膜只要錯誤三次，這段視頻就會自??銷毀，江春雷?不敢亂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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