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請你答應我
洛輕云的聲音響??, 有點娓娓道來的意味。
“我的另?種能力……就是攝取??普勒生物在繁衍時候的養分。你應該看過??段視頻了……我帶領我的小隊去?個初級生態區回收無人機上的硬盤，??個硬盤掉在了?個??入休眠狀態的克萊??之瓶上。”
談墨愣住了，差?點撞上電線桿, 他把車停下, 看向???：“你……吃掉了??個克萊??之瓶？”
“???始，我也以為??就是個嗷嗷待哺的處于繁育狀態的中級生態區。”洛輕云很難??地別過臉, 手指在他的下巴上無意地敲了敲, 從談墨的角度只能看到的耳朵和后頸, ??是漆黑的車窗卻映照出了他的表??。
他的目光很深也很遠, 像是要延伸到黑暗的盡頭。
“我們的技術員滑到了克萊??之瓶的上?，在拆除硬盤的過程中驚動了它。整個生態區復蘇，??我們???了狩獵。我被吞??了克萊??之瓶，從???刻??我和這個生態區共感, 我眼睜睜看著我的隊友在我的面被吞沒，成為了胎果, 我想要救他們??是我辦不到。”
洛輕云的聲音平靜無瀾，就好像過去的事??已經過去, 所有古舊建筑物上的刻痕, 無論有意無意它們都留在??里。
“無論??于地球生物還是??普勒生態, ???都是共同的特性。???的目的就是為了生存, 而我為了活下去, 費盡力氣去掠奪??個生態區的種子，與此同時, 生態區的種子又想要利用克萊??之瓶來吸收我。”
“在這場抗衡里，我拿走了克萊??之瓶的??普勒能量，我的身體無法消?和負荷這股能量于是我反過來用它掠奪了半個生態區，讓它們互相廝殺。”
談墨終于明白自己在錄像里看到山谷里??些魔鬼藤自相殘殺的原??了。
“我把我的隊友都找了出來。我并不想殺他們, ??為我既然能??到這個生態區的控制權，就意味著哪怕他們都變成了??普勒生物，他們也能聽我驅使，只要我活著他們就不會傷害人類。”洛輕云說。
談墨愣了?下，沉下聲來說：“不，你必須殺了他們。??為他們成為的是魔鬼藤的胎果，而不是掉??了克萊??之瓶。他們將成為沒有自我意識的泰坦，魔鬼藤殺死了他們的大腦。靈魂已滅，身體又有什么意義？如果我是你，我也會殺了他們。”
“真的嗎？談副隊，你可別是在安慰我。”
談墨看向遠?的灰塔，頂端的燈光在云層里忽明忽暗，“如果常衡或??江春雷發生了同樣的事??，我也會這么做。從他們的思想被??普勒抹殺的???刻，我就已經失去了他們。”
“謝謝。以及……??老常還有春雷表示抱歉，希望他們長命百歲兒孫滿堂。”洛輕云說。
談墨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洛輕云笑了??來，??是胸腔跟著震動發出的笑聲，很低很沉，很有磁性。
談墨的耳朵發麻，立刻轉過頭去。
這下談墨終于明白了，洛輕云并不是任何??普勒生物的能量都能攝取，僅限于繁育狀態。
之前安孝和他們在ktv里聊??洛輕云過去執?過的?些救援任務，看似兇險萬分，他不是掉入了禁湖的瓊漿里，就是落??了霸王之卵里，如果是?他融合??可能真的已經掛了，??是洛輕云不?樣，他不僅僅可以借著這種危險來測試自己的臨界點，還可以獲取能量。
怪不??他每次都會叫自己的隊員們別擔心。
“這?次在地鐵站里吸收了??個克萊??之瓶的能量，如果不是用在你的身上了，我倒是可以用來掙脫鏡像橋。”洛輕云感嘆道。
“你不也沒想到后面還有鏡像橋在??著嗎？而且克萊??之瓶都出現了，誰能想到姜懷洋還能創造出鏡像橋啊？”
談墨心里隱隱覺??，?實洛輕云也不僅僅是為了降低他自己的??普勒值，更多的是想把自己的世界打??給他看。
“??也許……我根本沒想過‘以后’，只是在???刻很沖動地想要邀請你來我的世界做客呢？”
談墨笑了??來，“我剛才就是這么想的。”
“??你怎么不說出來？猜中我心思的人很少，我可以考慮把你列入我的遺產繼承人名單。”洛輕云的話聽著特別正經特別像是真的，搞??談墨都有點好奇他的存款余額了。
“我這不是怕說出來了，你矢口否認，??我不是成了自戀？”
確實，猜中了洛輕云的心思讓談墨這?刻的心??很好。
而洛輕云則有些出神地看著談墨的側臉。
“我笑??來是不是很帥？”談墨也看了洛輕云?眼。
他忽然覺??在洛輕云面前，自戀?下也可以。
“你不只笑??來帥，你現在就算脫了鞋摳腳，我大概也會覺??帥吧。”洛輕云淡淡地說。
談墨被自己給嗆了?下，非常認真地澄清：“我從不摳腳。也請你不要想象??個畫面。”
“我已經想象過了。”洛輕云不給面子地回答。
“你好吧，關于你邀請我去你的??普勒世界這件事，我要發表?下我的意見和看法。”
“嗯，工作報告都寫不好的談副隊要發表意見和看法了，我洗耳恭聽。”洛輕云的聲音里還是帶著笑。
談墨發現，從洛輕云坐??這輛車里，他的笑容就沒有?絲假意，能讓他這樣笑著的人是自己，談墨竟然有?種莫名的成就感。
“我覺??，邀請?他人??入你的??普勒世界，這不僅僅需要勇氣，更需要承擔不被理解后果的決心。有的人去到了你的世界，也許會覺??你?實還算個不錯的人。比如說像我這樣心智強大的監察員。而有的人，可能會恐懼你、疏遠你，甚至于隔絕你和他人的聯系。所以……謝謝洛隊，你這么看????我。”
“也謝謝你救了我。”洛輕云的聲音很輕。
輕到幾乎被悍馬的引擎聲掩蓋。
??談墨還是聽到了。
“哪?次？”他故意用很大的聲音問。
“……每?次。”洛輕云回答。
談墨??于這樣爽快的感激非常滿意，甚至還有些小??意。
洛輕云抬??眼看了?眼天空，有航班閃爍著燈光掠過灰塔上?，應該是中心城基地的人到了。
“談副隊，你有沒有覺??我們好像離灰塔越來越遠了？”洛輕云敲了敲車窗。
“額……我這不是和洛隊說著話嗎？說著說著，可不就??錯道了嗎？”
“可我怎么覺??談副隊是以螺旋路線遠離灰塔呢？”洛輕云又問。
談墨咳嗽了?聲，踩下油門，將他們的話題引回正途，“所以洛隊你的能力就是掠奪??普勒領域和吸收繁育狀態的??普勒生物的能量咯？”
“是啊。”
談墨長長地呼出了?口氣，放心了不少的同時又有點不甘心了——這個洛輕云果然滿嘴跑火車，他??雙手的能力就是吸收和釋放??普勒能量嘛，什么取悅配偶啊！
洛輕云看著談墨的側臉，忽然笑了，他抬??手動了動自己的手指：“還有??個。”
“哈？哪個？”
“取悅配偶，也是真的。”洛輕云忽然靠向談墨的?向。
談墨?個?向盤沒打好，差?點撞上燈柱，旁邊的洛輕云伸出手，扣住?向盤穩穩地轉了回去。
“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該你回答我的了。”洛輕云說。
“好吧，你問。”反正談墨覺??自己??些小秘密比??洛輕云的?切都不算什么。
“??你從前在灰塔很崇拜我，為什么？總不是??為我長??比李哲楓帥吧。”洛輕云問。
談墨瞥了????眼，發現洛輕云的表??還挺認真的。
“你的傳說滿天飛，崇拜你的不止我?個。”
“你是個把傳說??八卦的人，沒有親身經歷，你不會崇拜任何人。”洛輕云說完還在?向盤上敲了敲，“好好回答我這個問題，接下來我來??車。”
談墨?聽洛輕云終于要取回??這輛車的控制權，五臟六腑都順暢了??來，“???，我告訴你！我在灰塔培訓班的第三?有?次外勤學習，我們的車被困在了?個成長中的二級生態區，車轱轆都??掉了就是出不去……”
“別告訴我??車的人是你。”洛輕云已經發現了談墨??車不認路這個毛病，寬敞大道能被他??出鬼打墻的效果。
他算是明白老常??句“條條大路通羅馬”是什么意思了，還有治安隊隊長的“愿為您的人生導航”，估計只有剛調來銀灣市的洛輕云不曉??談墨的這個“小缺點”。
“不是我！我??時在副駕駛的位置。”談墨心想，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敢讓他談墨操作?向盤的人，也就他洛輕云了。
“按照故事??展，應該是我救了你？”
“是啊。我們的車掉??山谷里了，??時的救援?式是飛?器從高空降索，勾住車的四個角，直接把整輛車帶出山谷。只是車剛出谷口，鱗鳥就來了，把車門、車窗都撞??了，我后排的同學安全帶斷了，他從敞??的車門掉出去了，我為了抓住他……就把安全帶解??，然后抓著安全帶去夠他。”
洛輕云的眼睛瞇了??來，似乎在回想，“膽兒還挺肥，我好像記??你。”
好像記??我？談墨扯了扯嘴角，是根本不記??吧？你這輩子出任務救過??么多人，你記??我是哪?個？
“在我差點脫手的時候，洛隊你索降下來，把我們都塞回飛?器里了，而且?溜煙的功夫，鱗鳥都死了。”談墨輕描淡寫就把??時的場景帶過去了。
??時??個差點掉出去的同學在兩?前已經殉職了，還記????個場景的人，只剩下談墨了。
風像是從地獄里涌上來的，鱗鳥刺耳的叫聲提醒他們死亡近在眼前。
談墨可以坐在車上??著整輛車被拉上去，??是??個同學在呼救。自己都??么渺小無力，怎么救??了別人呢？
可談墨還是選擇了拽著安全帶，讓自己的身體離??車身，風??么大，要抓住自己的同學，首先他的臂力??驚人，?次他還??祈禱安全帶不會斷裂，而最重要的是在他們??入飛?器之前，鱗鳥不會把他們叼走。
他的同學早就慌了神，談墨吼他，要他把槍拿出來射擊，不然兩個人???死。
飛?器也??啟了攻擊系統，炮擊??群鱗鳥。
??還是有四五只飛了過來，?中?只撞掉了車子?角的鎖鉤，失去平衡的車子垮了下去，??個震動讓談墨脫了力，兩人???掉了下去。
有人飛降而下，抓住了他，將他帶回了飛?器的機艙。
整個過程不到?秒，談墨看到的只有洛輕云轉身跨入內艙的背影。
“我救了你，所以你就??么拼命努力要??監察員了？”洛輕云問。
談墨輕哼了?聲，心想老子的崇拜哪有??么膚淺。
“你?道??監察員是有射擊考核的嗎？我在模擬系統里練了?百萬次射擊，??距離監察員的門檻卻還差了百分之零點零三。”
??個時候，談墨并不是最出彩的學員，李哲楓的準確率遠高談墨，他才是灰塔默認的最佳候選。
“然后呢？”洛輕云問。
談墨沉默了?下，樂了，“然后你來了。你看了我的射擊之后，??我說……你?道什么是和??普勒生物共感嗎？”
洛輕云摸了摸下巴，“我真這么說過？你又不是融合??。”
按道理談墨是不可能跟??普勒生物有共感的，??洛輕云隱隱能感覺到，談墨總有??種靈犀?瞬的判斷力，仿佛他不是人類，而是掌控著??普勒世界流動的關卡。
“??啊，我又不是融合??，可你竟然跟我講什么??普勒生物共感。”
談墨給了洛輕云?個口型：老騙子。
洛輕云攤了攤手，請談墨繼續說。
“你說——??普勒世界是流動著的，讓我好好體會??暫停的瞬間。??個瞬間，所有生物的?動、所有自然界的元素包括風和水的軌跡、以及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會達到最為統?的節奏，??就是我的靈犀?瞬。在??個時候扣下扳機就??了。”談墨說。
“有用嗎？”洛輕云問。
“廢話，沒用我還能是監察員？不過你??番理論，精神勝利遠多于實際用途吧。”
如果談墨沒有通過監察員測試，他大概會?而再再而三地努力，也就不會有??次實習監察員的任務，更加不會被愛德拉之花刺中，然后……發現洛輕云根本不記??自己，而自己在洛輕云的面前無足輕重。
他不該為別人而活著，應該為自己活著。
談墨解??了安全帶，打??了車門，跳了下去，“我已經回答了洛隊的問題了，為了早日回到灰塔，請洛隊??車吧。”
洛輕云和談墨交換了座位，談墨才剛把安全帶系上，洛輕云就把車窗搖了??來，“吧嗒”?聲，車門也上鎖了。
“嘖，洛隊安全意識很強啊。”談墨說。
“李哲楓說你缺心眼，看來是真的。”洛輕云靠向談墨，唇線彎??。
耳邊的氣流染上了溫熱，洛輕云的笑容常常帶著恰到好處的彬彬有禮，??此刻，卻有?絲痞氣劃過談墨的心頭，仿佛在說是你自己把控制權給我的。
“談副隊，輪到你問我問題了。”洛輕云提醒道。
啊，好像沒什么可問的了。
可?實又有很多問題想問。
“你在鏡像橋里，看到了什么？”談墨問。
他本來以為這是?個很簡答的問題，答案也不會像之前的問題??么長，?個詞或???句話就能回答。
??洛輕云卻沉默了。
談墨想，??大概是洛輕云的軟肋。也許是陪伴了洛輕云整個童?的梁教授，也許是未曾謀面卻深愛著他的母親洛明筠，也許是多?前殉職的梁幼潔……有很多人走過了洛輕云的人生，他們留下了很深的痕跡，??卻只是陪伴了他風雪?程。
“我看到了我最害怕發生的事??。”
“看到了我最想??到的生活。”
“看到了??普勒世界……??我最難以抵抗的誘惑。”
他們的車距離灰塔越來越近，可莫名?妙的談墨竟然希望這條路再長?點，久?點。
??為下了車，談墨也許再沒有機會聽到洛輕云說這些話了。
假話總是可以不假思索宣之于口，??真話卻要經過重重過濾篩選，能透露的總共只有??么?點。
就像從?粒沙要看懂整片沙漠。
透過?滴水要看到最深的海底。
“談墨，你有沒有想過，哪怕?瞬間懷疑過……”洛輕云看向談墨，“我已經越界了。”
談墨怔在??里。
“我把你單獨拎??這輛車，就沒想過帶你回灰塔。”
??是灰塔卻離他們只有兩條街了。
車載廣播里響??了老常的聲音：“呼叫洛隊！呼叫談副隊！你們車??到哪里去了？該不會真的??到羅馬去了吧？”
洛輕云沒有回應，直接關掉了廣播。
“我想帶你去??普勒的世界。人類的法則決定不了我的選擇。”洛輕云說，“你?道連錚和白烴嗎？”
“監察員守則中的‘不可越界’不就是??為他們倆嗎？連錚是中心城外勤第二隊的隊長，白烴是他的監察員。沒有任何端倪，據說這兩人同桌吃飯，同排??會的次數都很少。??是有?次任務連錚越界了，白烴?槍都沒有??，??著連錚來到他的面前，把他帶走了。后來中心城派了很多人去追捕他們。”談墨說。
“我跟著梁隊???去執?了??個任務。如果我說我羨慕連錚，你相信嗎？”洛輕云問。
“??為連錚有?個愿意和他私奔的監察員？你可別在我身上抱這樣的希望。”
“為什么？”
“我吃??飽穿??暖，沒事還能斗地主，我干什么要去??普勒世界里流浪啊？”
洛輕云頓了?下，“你就不能有點更高的追求？比如強大的??普勒能力之類？”
“洛輕云，你再吊炸天，只要有‘朱雀’在手，老子還是能崩了你。”
意思是??普勒能力強大了不??啊，遇到高超的監察員，還不是??領盒飯。
“說??好像你擊中過我?樣。”洛輕云笑了笑，??心??還是很好。
“??連錚和白烴怎么樣了？被你和梁隊解決了還是私奔成功了？”談墨這次是真好奇。
“秘密。”
“嘖，?般不愿意說，肯定是吃了癟。我保守估計，你和梁隊聯手也沒能攔住??兩人。”
“秘密。”洛輕云要守口如瓶的時候，這瓶蓋貌似是真的掀不??。
談墨決定換?個話題，“你好像很喜歡去危險的地?。比如克萊??之瓶，還有這?次的鏡像橋。”
“談副隊不是經常說我是神經病嗎？”洛輕云停下了車，雙手搭在?向盤上，看著談墨。
??是?種審度的視線，?寸?寸探入談墨的世界，獲取著他最真實的判斷和想法。
“以前，我以為你是在越界的邊緣瘋狂試探。??現在我好像明白了你想要干什么。”談墨沒有回避???，看??了洛輕云的眼睛里。
“我想干什么？”洛輕云饒有興趣地反問。
??于洛輕云來說，這世上能理解他想法的人，都不復存在了。
“你在尋找著反抗??普勒世界的?法。越界意味著被征服，你是不會容忍自己被??普勒的本能控制的。所以你想要反制，你想要超脫于這?切。所有的冒險都是你獲取反抗能力的試煉。”
“我剛才說的不是去克萊??之瓶或??鏡像橋里看看，我說的是帶你去??普勒的世界。”
“?啊。??你征服了??個世界，想去哪里都可以。”
談墨的笑容坦蕩。
???刻，洛輕云的眼睛里仿佛有?個細小的宇宙，哪怕星月都熄滅了，它也難以克制地爆裂膨脹。
“談墨，我不記??第?次見到你的樣子，不記??你??我說的第?句話，也不記??我第?次教你射擊的??景。”
談墨擺了擺手，“誰要我曾經只是個無名小卒，萬千仰望你的普通學員之?。”
而且現在回想??來，洛輕云指點他射擊時候說的??段話，更像是瞎掰，想忽悠談墨趕緊把射擊位讓出來。
“可我現在變??惶惶不可終日，想要記??跟你有關的?切，就怕你也變成‘曾經’。”
像梁教授、像梁幼潔、像葬送在??普勒生態區的隊友。
洛輕云有多鄭重，談墨就越是能料想到他在鏡像橋里看到的可能和自己有關。
如果洛輕云????普勒生態的抵抗是無底深淵，談墨希望他手中的火把永不熄滅。
“想??點，你已經是我的‘曾經’了。”談墨拍了拍???的肩膀，“我現在??么牛掰，以后會更加牛掰，自己崇拜自己，再不用仰望別人了。”
洛輕云別過臉去，談墨?道他??為自己的大言不慚在發笑。
車子再次??動，他們抵達了灰塔。
這座建筑物恐怕是銀灣市唯?燈火通明的存在。
洛輕云看了?眼自己的通信器，??談墨說：“有?件事你需要?道。”
“關于姜懷洋的？我用的藥劑彈，可他還是掛了？”談墨瞇??了眼睛。
姜懷洋要是掛了，意味著談墨將要面臨超長的報告和聞詢、降薪、降級，甚至小黑屋。
“掛了。不過不是??為你???槍，而是??為顱內腫瘤破裂。據說腫瘤也吸收了??普勒能量，要不是你???槍，他也沒辦法堅持到逃往??普勒生態區。”洛輕云說。
談墨的目光沉了下來，“所以我?直覺????普勒生態區的成長和侵蝕很畸形。它們只想要占領，根本不在乎未來。”
車子停到了關卡。
關卡的守衛人員看到洛輕云的時候忍不住問：“洛隊！?他人早就到了，你怎么這么晚才到？耿先生都派了無人機出去找你們了。”
談墨難??安靜地不和守衛嘮嗑，畢竟在銀灣市大街上找不到北不是什么值??宣揚的事。
“哦，我剛和談副隊私奔了。”洛輕云說???本正經。
談墨?口血差點噴出來，“啥？”
守衛也愣了?下，“啊？”
“這不，可能有了，所以就回來了。”
談墨立刻撲過去，捂住他的嘴，“你可拉倒吧！神經病啊！”
他們通過了身份辨識和生物掃描，把車????了停車場。
談墨的通信器已經被炸了，有幾十通未接來電和上百條信息。
李哲楓：[你把車??到陰間去了嗎？]
李哲楓：[墳頭信號不好嗎？老子的電話都不接？]
李哲楓：[要不要給你燒紙錢？]
李哲楓：[還是給你燒?條煙？]
談墨趕緊回復：[從陰間回來了，墳頭信號是不好，紙錢就不要了，煙還是燒條好點的吧！]
李哲楓秒回：[滾。]
洛輕云把車門打??，很有耐心地看著談墨回復信息的樣子。
通信器的亮光襯??談墨的睫毛細密纖長，他本來就很白皙，在電子燈光下，像是白釉?樣。
越是這么看著，洛輕云的視線越沉暗。
而談墨卻毫無所?地繼續翻看常恒的信息。
老常：[老大，你不會真去了羅馬吧？]
老常：[我現在網購導航儀給你還來??及嗎？]
老常：[你就老實跟洛隊說你不認路唄！你讓洛隊??車嘛！]
老常：[我跟你說，不認路不丟人，能坐車的都是人上人，??車的??是服侍人的命！]
談墨扯??嘴角回復：[??萬?洛輕云不會??車呢？]
老常：[??你們只能???鬼打墻了。]
談墨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語：“神你妹的鬼打墻。”
“停車場沒有人，是個辦事的好地?。”洛輕云說。
“啊？辦什么事？”談墨抬??眼來。
“你說什么事？”洛輕云捏了?下自己的指尖，?副要把手套取下來的架勢。
“不辦事！不辦事！馬上下車！”
又拿??雙手來威脅人！趕明兒給你剁了要你嘚瑟！
談墨解??安全帶，洛輕云的手就搭在車門上，談墨低下頭像泥鰍?樣“噌”地就從洛輕云的胳膊下面滑了出去。
??是他沒想到，洛輕云反身?撈，竟然扣著他的腰直接把他托了??來，放到了悍馬車的車頂上。
“你干什么——”
談墨瞪向???，他手腕上的通信器?直在閃，是耿勁柔的電話。
??是洛輕云卻扣住了他的手腕，既不讓他下車，也不讓他接電話，他仰著頭，看著談墨。
“我問你最后?個問題，我想你認真地回答我。”
“沒愛過、救高隊、保小……”
談墨掙扎了??來，這樣被洛輕云輕易舉高到悍馬車頂，讓談墨懷疑自己最近吃的是不是不夠多。
悍馬車都發出了吭哧吭哧的聲音，非常引人遐想，??洛輕云愣是有本事讓談墨下不來。
“洛隊，你還有啥問題？趕緊問！我?定好好回答！”談墨無奈地說。
“??你在執?監察任務的時候，遇上了克萊??之瓶，你已經來不及逃走了，你會怎么做？”
停車場暗淡光線里，洛輕云的眼睛深邃盛滿了陰影。
“我會……”
談墨不??不認真想象著??個場景，??克萊??之瓶為他綻放，??結局不可逆轉，他會……談墨下意識去看自己的配-槍。
“我會殺了我自己。”
這個答案明明應該在洛輕云的意料之內，可他卻露出了近乎絕望的表??。
談墨恐懼了??來，他不?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他?道這不是平時的洛輕云。
洛輕云松??了他，?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另?只手壓住了他的配-槍。
“如果??樣的??況真的發生了，請你相信我。”
談墨看不到洛輕云的眼睛，他試著要把???的手挪??，??是洛輕云就是有本事既不捂疼他的眼睛也不放??他。
“相信你什么？”
我不想你像解決你之前的隊友?樣親自來殺了我，不想你我為敵。
“我會來救你的。我會為了你解決掉??個生態區的種子，無論它有多強大。我會征服它的領域，我會讓你自由。所以……無論你遇到看??來多么強大的克萊??之瓶，都絕??不要傷害你自己——這把槍的槍口絕不能??著你自己。”
胸腔里的震動?下接著?下，越來越響，也越來越不受控制。
談墨明白洛輕云話里的意思。
——我會為你披荊斬棘，承你為王。
“請你答應我。”洛輕云的聲音很沉很鄭重。
這個約定違反了灰塔的監察員守則，談墨?道自己無法回答他，只是??句“??不??”還沒說出口，有什么溫軟的東西觸碰上了他的唇。
??是完全屬于人類的表達?式，沒有半點??普勒力量的釋放。
來勢洶洶又無可救藥，卻又輕??根本感覺不到任何強迫的力度。
洛輕云用了這樣?個冠冕堂皇的?式來阻止他的拒絕，隱晦克制的裂隙越來越大，談墨?丁點的反抗換來的只有不動聲色卻密不透風的表達欲。
他真的沒有外表看??來??么擅長言辭，只有這樣笨拙的隨時可能被拒絕的?式來說著“我在意你”。
談墨的心軟到?塌糊涂。
他拼命了呼吸，??感受到的只有???殘留在空氣中的某種和自己相似的味道，理智被???撞出了?個洞，?呼?吸都透著風，溫熱地通過他的五臟六腑。
談墨用力側過自己的臉，雙手卻抓緊了洛輕云的兩臂，洛輕云直截了??地將他托了??來，驟然騰空讓談墨失去了?切可以借力的地?，他只能扣緊洛輕云的肩膀。
他終于可以睜??眼睛，看見的卻是洛輕云沉淪的表??。
分??的時候，談墨還能感覺到???的余溫。
“再說?遍你的答案。”洛輕云看著談墨的眼睛問。
他的眼睛已經紅了，談墨不?道自己的答案怎么就戳中了洛輕云的傷疤，??為任何?個監察員都會說出同樣的答案。
“我……我……會……”
“說出來，或??我現在就帶你去??普勒的世界，讓你跟著我餐風露宿、顛沛流離。”
洛輕云的手就托著談墨的背，隔著手套談墨也能感覺到他比平常更高的溫度。
事實上這個威脅??于談墨來說太溫柔，還沒有李哲楓的“打斷你的腿”、“打爆你的腦袋”有威懾力，??就是讓談墨有了心軟的感覺。
“我會??你。”談墨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這個答案。
“還有呢？”洛輕云仰著臉，繼續問。
“我不會……給自己喂子彈……”
“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戲嗎？”洛輕云的目光暗沉了下去。
這世上殺人的武器又何止子彈，還有戰術刀，甚至路上撿??的小石子都能辦到。
談墨很想問他到底在鏡像橋里看到了什么。
“我……絕不會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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