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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渚翠湖邊的“無岫亭”里,精巧的小爐炭火赤紅,雅致的陶壺正滾送著熱氣,裊裊的白煙在寒冷中備添暖意,而分據石桌邊的兩個男子,手邊擺著香茗,正看似悠閑地下著圍棋。全本小說網

  “二哥,下棋最忌心煩,怎么看你坐立難安的樣子。”龍九天拿著手中的棋子,頭也不抬地看著棋盤上的戰局。

  “有嗎?”沈元智虛笑地響應,卻不停地探頭探腦。

  “放心吧,三哥、四哥既說會帶雪兒來,我們在此安心等著便是。”

  “是呀、是呀!”口中雖如此漫應,他依然難掩緊張的形色。

  從拖延戰術被揭穿后,老三和老四出面負責將人帶到,而龍九天淡然一笑倒沒多大的反應,只是命人生爐煮茶,要老二陪著對弈一盤棋子。

  “二哥。”龍九天才出聲一喚,沈元智已慌得打翻手邊的茶。

  見此,龍九天只是淡然一笑。“九天蒙各位兄長看得起扶持至今,雖然名為主仆,但我敬眾位兄長之心依然,無論周遭環境如何改變,我都不會忘記我是眾人的五弟,更不可能會做出冒犯兄長的事,大家心中也清楚。”

  “這是當然,王爺非薄情寡義之人,更重高才能之士,否則我們五人也不會堅定不變地跟隨。”沈元智用力強調,因為郡南王爺不但曾是他們的五弟,也是他萬分敬重之人,只是他不解王爺怎會突然說起這些事。

  “感謝二哥如此看重,正因為大家兄弟這么久,若真的發生什么事,我希望各位兄長別瞞我。”龍九天抬首,直視著眼前之人。“我的性子不是什么大忠大善、墨規成矩的厚實之人,處事作法更不變以正邪去界定,憑的就是一腔喜惡,但是對兄弟情義卻看得重,最恨的是有事相欺,二哥該明白才是。”

  看龍九天那突轉為銳利的雙眸,凜凜迫人地令沈元智一時怔愣!

  “告訴我,雪兒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龍九天眸瞳微瞇,不怒而威的氣勢緊迫盯人。“她真的在府中嗎?還望二哥別欺騙愚弟。”

  “這…這…”向來就不擅于圓滑應對的沈元智,面對龍九天軟硬兼施地道理相逼,更是慌亂得無法招架,正感不知所措時,忽地愣然大叫:“天呀,三弟、四弟真的把雪兒帶來了!”

  龍九天循著他的目光回首,果真見到齊飛云和陸丹風帶著千雪前來。“看來,是九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錯怪了諸位兄長,還望二哥莫見怪。”

  “不會、不會!”只要你見到一問三不知、還顯得有點呆愣的老婆,別抓狂就好,沈元智這會兒已認真思考是不是該收拾包袱,逃命去了。

  而這一端的宮千雪,是在齊飛云和陸丹風挾制下,硬被半拖半哄地架往“無岫亭“,一路上就看千雪哇哇大叫地掙扎。

  “我不要去…人家腦里空白一片,根本記不得你們說的事,一定會被那個卑劣又怪態的九命怪貓給欺負的,人家不要去啦…”她拚命地想擺脫左右的人,可惜兩條臂膀被箝得死緊。

  “雪兒,乖,王爺叫龍九天不叫九命怪貓,而且是你相公,他最愛你了,怎么忍心欺負你呢?”齊飛雪安撫她。

  “對呀,反正你已經是他老婆了,小小欺負你一下也無差啦。”陸丹風也一語雙關地哄著。

  然而,這樣的話對此刻腦袋不夠靈光的徒兒而言,無異天大地大。“什么…他真的會欺負我…我不要去…我…唔…”鬼吼鬼叫的嘴馬上被摀住。

  陸丹風耐著性子的假笑聲在她耳邊響起,“乖徒兒,已經接近‘無岫亭’了,四師父既然會帶你來,就一定有辦法,你再吵,我就把你丟給九命怪貓,不理你了!”

  聽到會被丟給九命怪貓,雪兒那被摀得僅剩一對烏溜雙瞳的眼眸駭然一顫,用力地點頭后,陸丹風才滿意地松開手。

  “從現在起你就假裝生病喉嚨無法說話,進了‘無岫亭’后,一切都交由為師來回話,聽清楚了嗎?”

  “那還是得跟九命怪貓見面,我不要呀!”她又是委屈地搖頭。

  “你現在不見王爺一面的話,師父們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陸丹風咬牙地說道。

  “那就看后天的大陽嘛,干什么一定要明天的!”她嘟嘟囔囔地,不了解見九命怪貓和看大陽有什么關系。

  一個威脅十足的拳頭馬上在她眼前晃動。“我就愛看明天的行不行,你再吵的話,我讓你連今天的夕陽都看不到。”

  “那…我看月亮好了。”

  陸丹風的呼吸聲明顯地痙攣,下一刻已將死徒兒給整個揪到跟前,面目猙獰地道:“你這鬼徒兒,不管喪不喪失記憶,都有氣死為師的本事!”

  “人家…是…不喜歡夕陽呀,又不漂亮,不看又無差!”她可憐兮兮的,淚眼答答的,很不明白,不看夕陽,看月亮有什么不對?

  痙攣的呼吸聲呈現抽搐的斷層,在陸丹風來不及發作以前,齊飛雪已受不了地出手制止這對活寶師徒。

  “拜托你們兩個,‘無岫亭’就在前面,這種時候不要討論大陽和月亮哪一顆球比較好看,等一下前頭那關過不了的話,大家都別想站著說話了!”

  “那就坐著說話嘛!”回答這句無厘頭答案的竟然是陸丹風。

  “老四!”老三齊燕雪馬上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怒目道。“你真的很想被扁是不是?什么情況了,還跟我玩幽默…”

  一出口陸丹風就知道慘了,連忙陪笑道:“三…三哥,不要生氣,無意識的,都是鬼徒兒的錯,害得我被感染到她的…呆氣。”說著將手上的徒兒提到他眼前,擠在兩個大男人之中,千雪活像歹徒手上的肉票。

  “誰呆氣,我才沒有!”小肉票叫著。

  “少把自己做錯的事推給別人!”老三也不放松對老四的逼迫。

  “什么別人,是徒弟,都說是徒弟害的,還怪我!”老四也大聲抗辯自己的無耐。

  你們兩個不要把口水噴到我臉上!”

  “閉嘴,小鬼!都是你惹出來的,知不知道!”老三、老四同時朝她大吼!

  “這也怨我,又不是人家自愿變成這樣…”她回吼,懸空的腳還不甘地朝兩個師父踢去。“沒有愛心…沒有愛心…”

  兩個大男人被踢中也不能對徒兄回手,只好都把氣轉向對方,誰都沒想到要放開手上的箝制,于是,“無岫亭”里的龍九天和沈元智就看到不遠處的矮叢中,師徒三人并排走來后,突然擠在一塊大叫著,分不清是打架還是感情大好的表現,只看到三人扭成一團地拉扯。

  “這三個人就是愛玩、愛玩。”收到龍九天緩緩投來的目光,沈元智干笑地以袖子擦著額上的汗,提氣大叫道:“你們三個還不趕緊過來,王爺等著了!”

  這一喝,果然撼醒了三只迷途的羔羊;下一刻,齊飛雪忙把徒兒“擱”到臉上的腳給拿下,再把正要往老四踢去的腿給收回;陸丹風則把鬼徒兒扯住耳朵的手給拍開,朝老三擊去的掌也“順便”放下,須臾,鬼徒兒又妥當當地被安置在兩人當中,左右臂膀再次被箝緊。

  “雪兒,乖,一切就照你四師父說的進行,不要鬧了!”

  “對呀,你只要管好自己的嘴,什么事都沒了。”

  這一次,老王、老四邊說邊將死命要杵在原地的徒兒拖往“無岫亭。”

  “你的相公長得可是人中龍鳳,當今俊才,多少皇親貴族都將他視為東床快婿!”

  “沒錯,文武雙全、身材高昂、器宇不凡,簡直是天降神人,包你一見就喜歡!”

  兩個師父將焦點轉攻到少女的夢想上,任憑鬼徒兒如何哀叫掙扎,腳下的步伐絲毫不見遲疑,直至距離“無岫亭”十多步遠,師徒三人才停下。

  “‘無岫亨’到了,別再出聲了,否則把你丟給九命怪貓,喔,不對,是王爺,聽到了沒!”

  正想多點恐嚇的陸丹風卻見到齊飛雪朝他揮著手示意地比著,只見一旁的千雪看著亭中的人,完全怔在當場。

  “如何,王爺確是人中龍鳳,俊偉不凡吧?”

  “就說師父們沒騙你吧,瞧你一副呆了的樣子,沒想到自己的丈夫這么非同凡響吧!”

  兩個師父放開了對她的箝制,各自打趣笑著,沒想到徒兒喪失記憶后,還能教他們見到這么小女兒的憨態。

  “好…好…”雪兒動容地伸出食指,卻說不出話來!

  “好壯!”齊飛雪笑著拍拍她的左肩。“那是一定的,王爺可是上過戰場的將領之才!”

  寶貝徒兒搖著頭,依然堅定地比著食指,“好…好…”

  “好帥!”陸丹風也有趣地拍拍她的左肩。“早跟你說能分庭抗禮的除了你四師父外,真是無人能敵了。”

  此時,亭中的龍九天已起身,那魁昂頎長的身軀像透出無比迫人的力量,古銅的俊顏更有著一份傲然的威嚴,他朝前方三人一笑地想走下石階。

  “好…好…”見到起身的龍九天,千雪忽地喊出石破天驚的尖嚎。“好可怕喔…”嚇得轉身就跑,眨眼間,身形就僅剩一個小點。

  寒冷的冬是蕭索,颯颯的瑟意隨風掠過,渚翠湖邊的“無岫亭”完全一片駭人的岑靜,不論亭內亭外都盯著那抹遠飆的小點而至消失,無人說話、無人敢動,良久、良久…

  “二哥。”龍九天的聲音傳來。

  “是…是!”沈元智第一次領略到什么叫膽戰心驚。

  “雪兒那句話是什么意思?”悠漠而持和的聲調,聽不出喜、怒,沈元智卻知不好了,特意放柔聲音的龍九天才是大怒的前兆。

  “那…那是…”天呀,該如何回答?

  “雪兒叫出那句話,是在我微笑之前還是之后?”他繼續問著。

  “這…這…”

  但見龍九天閉上眼,深呼吸像在控制自己,雙眸睜開時,凜冽的寒光暴射,猛一回身,震天的一掌往石桌拍去,五指掌印硬生生嵌入石桌,霎時,四周又陷入那片悚人的沈靜。

  未幾,龍九天緩緩地由齒縫中迸出話。“半炷香。”

  “什…什么?”猶未回魂的沈元智反應不過來。

  “不管大家搞什么游戲,半炷香的時間將雪兒帶到凌宵院來,否則…”龍九夭低垂的首驀然望來,犀銳的眸光緊隨,直令被盯之人毛發倒豎,就聽他又是那口相當低啞沈柔的嗓音道:“一旦本王關起郡南王府找人,情況就很不好看呀!”說著震喝一吼,沈元智睜圓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亭中的石桌應聲而碎!

  龍九天怒然一拂袖,如同一道勁風掃起了漫瀰的石桌灰,身形在塵煙滾滾中離去,留下亭內的沈元智驚瞧著那堆由石桌化成的石砂。

  而亭外的陸丹風和齊飛雪,望著龍九天漸遠的背影,前者開口說:“看來王爺這一次的怒火十根手指都數不完!”

  “自己的老婆看你像見鬼一樣,最后嚇得尖叫逃命,不生氣都很難!”后者很能體諒地道。

  “這也沒錯,可是…真狠!”陸丹風哀怨。

  “還好啦,只是小小警告我們一下。”齊飛雪倒挺釋然。

  光陽下,這兩個人的面龐上除了那雙晶亮的眸子露出外,其它全布滿了厚厚一層烏黑,因為方才龍九天那揚袖一掃的石桌灰,直朝他們迎面撲來,結結實實地給了他們一頓沙澡。

  ※※※

  “我說你呀,見到自己的老公跟見鬼一樣,王爺有這么可怕嗎?”齊飛雪沒什么好氣地道。

  “你們又沒跟我說九命怪貓長這么兇,看起來好嚴厲的樣子!”千雪抿著嘴。

  “現在可好了,事情鬧大了,你說該怎么辦,裝啞巴已經不行了!”陸丹風更是一副快跳起來殺人的樣子。

  “大不了我不做他老婆嘛,有什么好擔心的!”她很是委屈地說,從跑回綠竹院沒多久,這兩個師父就跟來,狠狠念她一頓,害她早上撞到的頭更疼了。

  “沒錯,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陸丹風突綻出大大的笑容,很用力地說。

  “真的呀!”難得她的建議能得到認同,大喜地叫著。

  “對呀!你想死的話,就去試看看!”大大笑容隨即逸去,換上扯唇的猙獰。”只要你敢有這種想法,別說走出郡南王府,王爺讓你一輩子都走不出凌宵院,要解決事情,不是叫你擴大事瑞,豬腦袋一個!”

  “你才是啦,臭男人!”被罵的千雪,很沒好臉地回嘴。

  “你這鬼徒兒…”

  “好啦,現在什么時候了還在吵,想個解決之道才是要緊的!”齊飛雪受不了地制止這對正要再卯上的師徒。

  “解決!干脆去認罪領死比較快!”想起方才的情況,陸丹風是忿忿不平。

  “我問你,干么看到王爺起身你就嚇得尖叫跑了?”

  “誰教他要笑!”

  “嘿,你也太難侍候了,不笑你說他嚴肅,一笑你馬上嚇跑,搞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九命怪貓’是不是笑里藏刀呀,站起來都快到亭頂那么高,又一副威嚴勢利的樣子,人長得不親切,就不要隨便笑嘛,看起來很…毛骨悚然!”千雪馬上頂回去。

  “笑里藏刀、毛骨悚然!三哥你聽聽,她對自己的丈夫說些什么鬼話!你給我聽好,那個九命怪貓,喔,天呀…”陸丹風煩躁地一揮手。“都是你九命怪貓、九命怪貓地亂叫,害我也跟著叫!”

  “雪兒!”齊飛雪糾正地道。“莫說王爺曾是師父們的五弟,光他現在是眾人的領導者更是你相公,叫不來名字的話,就跟著為師們喚王爺,不準再有任何不敬之詞!”

  “知道了,不要念了,我頭痛!”

  “本少爺還手癢咧!恨不得揍你一頓,你最好相信!”陸丹風火大地叫道。“聽好,現在起,什么九命怪貓、九轉肥腸都給忘了,眼前以大事為重。你記好,王爺也就是你的相公他叫龍九天,現在就把這個名字背到像呼吸一樣熟,再胡亂說話,我活活掐死你呀!”

  被人兇一頓,千雪靈亮的大眼開始泛光,齊飛雪趕緊安哄地拍拍她的頭。

  “雪兒,你四師父說得也沒錯,身為妻子總不能連自己相公的名字都不會叫吧,乖,你試著叫看看。”

  “龍、九、天!”她切齒著,都是這個人害她不停地被罵。

  “小鬼,你這種聲音,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龍九天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呀!”陸丹風嗤聲一笑,懶得再理地坐到桌邊拿起水喝。

  “雪兒,聲調不要這么帶恨,可以叫得再…自然點。”齊飛雪鼓勵著。

  “龍九天!”她冷哼著鼻,不悅的聲拉得特別長。

  “好呀,不共戴天之仇,演變成此恨綿綿。”陸丹風一副涼言閑語地喝著茶。

  “四弟,雪兒已經在努力了,你少在那冷嘲熱諷。”看到愛徒不高興的小臉,齊飛雪朝老四喝阻著。“雪兒,再一次,把聲音放輕一點,女孩子叫自己的相公該溫柔一點。”

  溫柔?她干脆嗲聲嗲氣地叫喚:“龍…九…天!”還不忘搧搧長而翹的睫毛。

  陸丹風噗地一聲噴出水來,轟然大笑。“天呀,我還以為看到‘醉紅樓’的姑娘在拉客咧,不錯,如果你每晚都這么叫的話,王爺大概夜夜**醉死在凌宵院,終生走不出寢室了!”

  喪失記憶的千雪早忘了“醉紅樓”是什么,但看到陸丹風笑成那樣,也知不是什么好地方,窘得她脹紅一張臉,大喊著:“不念啦、不念啦!”

  齊飛雪也忍著差點奪喉的笑意,咳著聲道:“雪兒,別用這么虛偽的聲音,你可以想想快樂的事,想想你看著喜歡的人該有的心情,這應該是發自內心的吧!”

  快樂的事?發自內心?她側頭一想,隨即綻顏一笑,甜燦如花地柔聲道:“龍九天,九天…”

  聽到這聲九天,老三、老四瞬間像被電擊到,沖著她驚喜地叫著:“雪兒,你,你想起來了?恢復記憶了?”只有正常的千雪才會用這樣的聲音喚著九天。

  “沒有呀,我只是想到他活九天就玩完了,很快樂地就發自內心叫出來了,而且我是他的妻子,本就該喚他九天的,不是嗎?”她好玩地睜大了眼,奇怪地問。

  兩人雖大失所望,卻還是鼓勵地拍拍她的頭,“不錯,有進步,就是該這樣叫,雖然想法奇怪了點。”

  “真的呀!”能被兩個師父同時贊美,她高興地拍著手不停叫著“九天、九天!“想到“無岫亭”中那高魁的男子又低喃著這名宇,一股異樣的感覺涌起,芳心一悸,突然覺得龍九天沒那么可怕了。

  “師父呀,那個…龍九天,我是說王爺,他…愛不愛自己的妻子呀?”她嬌羞地玩著手指問道。

  “他恨死自己的妻子了。”回答的是從不給她好氣的陸丹風。“每天都想一刀劈了她,往外發展。”

  “亂講!他才不會這樣呢!”千雪由床上跳下來,不甘示弱地道。“我看是你將來的老婆每天都恨不得殺夫,好紅杏出墻!”

  “閉嘴,你這小半斤!”陸丹風卷起袖子一副想打人的架勢。

  “你才是咧,老八兩!”她也氣沖沖地插腰響應,突然間,齊飛雪再次沖來,陸丹風更是握住她的雙肩,兩個師父再次激動地叫:“你記起了、記起關于四師父的事?”

  千雪怔愣地吶言著:“呃,你真的是…老八兩呀!”

  聽到這個答案,老三、老四相對一望,又是長長一聲哀嘆。

  “別失望,至少證明她并不是記憶全喪,還留著些東西沒忘掉!”齊飛雪自我安慰地道。

  “對呀,很明顯她那張損人的嘴和罵人的詞都記得,鬼徒弟就是鬼徒弟,連喪失記憶都這么刁頑,是我們‘金牌五御史’教育太成功嗎?”

  就在兩人自嘲地調侃時,青青已慌忙地跑進來道:“兩位上人,方才三上人遣侍者過來說,他已拖住王爺,答應延長為一炷香的時間,要兩位上人快想個解決的方法,否則王爺要對郡南王府找人了!”

  這一個消息讓房中三人全一震,尤其陸丹風和齊飛雪更是惱極地再次背手踱步,他們明白龍九天自當不會真砍兄弟們的腦袋;但是,以他們“金牌五御史”中的天工鬼手沈元智、飄浪劍客齊飛雪和多情劍客陸丹風三個人的威譽,被賦予守衛王府和小王妃的任務,小小一件事,非但沒弄好,還搞得小王妃出意外而喪失記憶,先不說龍九天知道后可能的怒火,光三個師父都顧不好徒弟這種丟人的事,傳出去就已夠貽笑江湖。

  再者,龍九天對他們的懲罰最有可能從每個人的痛處著手。如愛鉆研暗器彈葯的沈元智,可能好幾來月都不能接近彈葯房;而齊飛雪大概會被指派到塞外或者京城待上數月難回,跟親愛的妻子五妹,分離好些時間。至于陸丹風的痛處是什么,就更不用說,天生的風流骨,要他生活在沒有美女的日子中,不如要他死了比較快!所以,這件事,無論于公于私、面子里子,打死都要穩住。

  片刻后,陸丹風停下腳步道:“有方法!”

  “什么方法?”眾人莫不大喜地湊過來問。

  “這個辦法…”他神秘地看了徒兒一眼,虛咳一聲,問著:“乖徒兒,你現在應該沒…那么討厭王爺,對不對?”

  突然問起這種事,雪兒微紅著面龐,嗔道:“那又怎么樣?”

  “你們是夫妻嘛,對不對?”

  “是你們說的,我沒記憶呀!”對這一點,她堅持地搖頭。

  “我知道,可是你看大家都這么說,可見是事實。”陸丹風嘴角揚得詭異,眉梢笑得邪,道:“這個方法呢,只需你付出…一點力氣。”他拇指和食指捏出一點微末縫般的距離。

  “一點…力氣!”雪兒也天真地朝他響應比著。

  看她這副無邪爛漫的樣子,為人師表的良心略略抬頭,他又把拇指和食指的距離稍微拉大了點。“當然,看情況而定啦,也可能需要這么大一點!”

  “四弟,你騙小孩也別騙成這樣。”一旁的齊飛雪早已明了地道。“我們王爺長得跟樹一樣高,體格壯得跟熊一樣橫,光他方才的怒氣再加上雪兒現在的體力,她要付出的力量是這么大!”他干脆兩條手臂拉出丈寬的距離。

  “三哥,你太夸張了,你說的是獸類不是人類吧!”

  “有差別嗎?而且用這種方法…不好吧?”齊飛雪不大認同。

  “什么不好,這個方法最合用啦。五妹要到傍晚才會回來,王爺又非見雪兒不可,以王爺的精明,唯一可以讓他不發現異狀的方法就是肢體動作,不須言語表達。要雪兒纏他一個下午,睡他一覺醒來就傍晚了,五妹也回來了,真是沒比這個方法還好用的。”

  面對他的解析,齊飛雪倒也認同,只是依然面有難色地道:“我們總是師父輩的,要雪兒做這種事跟…‘醉紅樓’那些姑娘有什么不一樣。”

  “很不一樣,我們的情操比較高貴感人!”陸丹風強調。

  “差別在哪?”

  “‘醉紅樓’的姑娘是門外招客為著生計,我們是…自己送上門還外帶師父保證,對,就是這一點不一樣。’他自我認同地點頭。

  “這叫不一樣,更差耶!”齊飛雪簡直跳起來大叫。“人家那是為著環境逼迫不得已墮落;我們這叫什么,自甘墮落!天呀,還要師父開路保證,什么時候我飄浪劍客要淪落為龜公,你這還叫情操高貴!”

  “哎喲,三哥,你想得大嚴重了。我們不過就是幫王爺和他的王妃恢復恩愛的夫妻感情生活,身為師父們當然也希望徒兒有著美滿的一切,誰要你想到伶妓和龜公,你不贊同的話,我沒別的辦法,就看三哥你的意思了!”

  “好,一切隨你,反正我們家拜的是岳飛,論奸、詐,怎么說也贏不過拜秦檜的。”火在眉睫,齊飛雪只得屈服。“問題是雪兒現在這副直愣的樣子,你要她怎么跟王爺演變成親熱的關系,而且王爺冷靜穩重,可不像你,天天發情,那么容易就成事。”

  “這不難,以王爺對雪兒的感情現在小別勝新婚,再加上這個!”他很得意地由腰際中拿出一包葯。

  “什么東西?”

  “就是五妹去年為了幫王爺得回雪兒調的春葯呀,那個時候沒用上,現在可用上了。”他賊兮兮她笑道。“只要讓雪兒服下這個,莫說纏王爺到傍晚,一天一夜都別想出凌宵院了。”

  “四弟。”

  “干么?”做壞事的興奮,讓他像惡作劇的小孩,收不回露出的本性。

  “你收著那包春葯做什么?”

  “這…”他心驚地趕忙端起正派的形象,哈哈道;“我是想這葯反正都調了,丟了多可惜,皆著將來或許…有用,果然,就像今天這個情況正好用上,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齊飛雪環胸地睨著他。“看你還隨身攜帶,真不知該說你神算,還是居心叵測呀!”

  “三哥說笑了、說笑了,這不是重點,現在最重要的是,快告訴徒兒該怎么進行,徒兒呢?”他咧嘴猛笑地想把焦點轉移,這才發現鬼徒兒不在身旁。

  兩人一環視屋內,就看到他們美美的徒兒在前廳悠然地喝著熱茶,青青正在旁張羅滿桌點心。

  “小王妃,試試這盤,你日前還說這雪糕爽口不膩,好吃呢!”

  “真的呀,我要吃,我要吃,你也吃呀!”

  小婢女青青很快地又替主人挾了滿盤,順便優待自己的口腹,看看桌上空了好幾碟的盤子,顯然主仆兩人已在這吃喝了好一會兒,全然沒理會到在內室為她急到快抓禿了頭發的師父。

  午后的綠竹院一聲怒吼如雷爆開,齊飛雪和陸丹風抓狂聲隨著徒兒的尖叫聲,久久回繞不去。(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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