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相
再次潛入鷹親王府,我已經(jīng)是輕車熟路。WWw.QΒ5、C0m/
那個女人的院落依然寂靜無聲。哼,想必是不愿意有人打攪她和她姘頭的好事吧!
侍衛(wèi)們都在院外守護,我要進去,必須殺光他們。
殺就殺吧,反正我也沒打算活著回去!只要能把她一起拖到地獄里去就行!
我露出一個殘忍的笑意,拔劍落地,開始了我的復(fù)仇之曲。
必須要在外圍的侍衛(wèi)沖進來之前,殺進房間取了那女人的性命!
我奮力殺出一條血路,闖進院中。
那院子只有一間房,一扇門。
一腳踢開門,看見了眼前驚慌的女人。
我揮劍殺死兩名侍女,把劍指向那令我刻骨銘心的女人───刻骨的痛恨,銘心的恥辱!
“青鷹!”她驚呼。
侍衛(wèi)們圍堵在門口,我的劍尖直指他們的女主人,所以他們誰也不敢妄動。
“真難得,單單只是看到我的雙眼,你已認(rèn)出我了!”我摘下蒙面巾,扔在地上。
那女人驚疑不定地看著我,道:“你、你要做什么?”
“哼,做什么?你這么聰明,會看不出來嗎?”我冷笑著向她逼近。
她盯著那劍尖,一步步往后退,微顫著噪音,問:“你怎么了?”
看著她那絕美的容顏和略帶驚惶的雙眼,我的心竟然還是會不爭氣地抽痛。
也許,也許只要她說一句愛我,我就會放過她!哪怕只是騙我都好,只要她肯說,我就放下劍,任憑她處置,哪管是把我千刀萬剮了也無所謂!只要她肯說!
“青鷹!”她一步一步退進了臥房。
為什么不說?她為什么不說?為什么不求饒?
我痛苦地盯著她。
罷了!你既無情在先,也怪不得我絕情于后!
我手腕一翻,將劍送出去。
她往后一閃,撞倒了落地屏風(fēng)。
一屋子畫像展現(xiàn)在我眼前,畫里的人居然全是我!
我急忙收勢,但劍刃已劃過她細(xì)嫩的脖頸,觧血瞬間涌出。
幾縷銀絲落地之前,我接住緩緩跌落的嫣兒。
“嫣兒!”我抱住她,忙用手按住她的傷口。
“啊…”嫣兒痛苦地皺緊細(xì)眉,說不出話來。
“嫣兒,嫣兒!”
天啊,我怎么…
我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青…青鷹,你為什么…要殺我?”嫣兒臉色霎白,掙扎著問出這一句。
我悔恨萬分,道:“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嫣兒,是我誤會了你!”
“誤會?”
我含淚道:“那天你親吻了言無圣,我以為你是為了活命而欺騙我,所以…”
嫣兒恍然大悟,笑道:“你沒錯…我確是…騙了你…不過后來…我也被你的…真心所感動…親他…是因為…他和你有…兩片極為…相似的…薄唇…我怕自己…是因為與他…相處久了,才…才誤以為…自己…愛上你…可我親了…他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只愛你的…吻…”
她說完這長長的一段話,已然再無力氣支持下去。
“嫣兒,嫣兒!你不要死!我?guī)闳ヲT馬,去看日出日落,去游山玩水!嫣兒,你看著我,你聽我說…”我抱著她哭喊。
“參見皇上!”
“刺客可曾拿?王妃如何?”
“回皇上…王妃受傷…屬下們…”
“該死的混賬!你們還跪在這里?還不進去拿人!”
“啟奏皇上!刺客的容貌酷似已逝的鷹親王,奴才們…”
“什么?”
門外傳來的聲音入了我的耳,卻入不了我的心。
我抱著嫣兒痛哭不止。
“…”言無圣看見我,愣在當(dāng)場。
“…三弟!”他抓住我的肩膀,激動地喊道:“是你嗎?”
我停止痛哭,看向他。
他眼眶泛紅,抓住我的雙手甚是用力。
“你沒有死,你竟然沒有死…”
忽地,他停住了,看向我懷中的人。
“嫣兒!”
我一個不留神,竟被他搶走了嫣兒。
言無圣探了探嫣兒的鼻息,吼道:“太醫(yī)!太醫(yī)!”
門外跌跌撞撞地沖進兩名官員,齊齊跪地施禮,待到抬起頭看到我時,也是一愣。
“快救王妃!”言無圣急忙命令道。
“臣等遵旨!”
我雖對那皇帝的言語有些疑惑,但心中擔(dān)憂嫣兒的性命,也就無暇去細(xì)想。
嫣兒被安放在床榻之上,太醫(yī)正在施救。
言無圣滿臉煩惱之色,不時地看看我,又看看昏迷中的人兒。良久,他走過來,強壓住心中激動,對我說:“你到底是不是三弟?如果是,你這三年去了哪兒?為何不回來?如果不是,你接近嫣兒是想做什么!”他最后一句幾乎是用吼的。
我看他一眼,不言語。
我什么都不能確定,要我怎么回答他?我只知道,他覬覦嫣兒!就算我真的是言無爭,誰又知道他會怎么做呢?
我的不言不語,令言無圣更加慌亂,他怒道:“你到底是誰?”
我冷漠地看著眼前這個明顯忌憚我的男人,不打算回答他任何問題。無論我回答什么,都有可能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在嫣兒醒來之前,我決不能把自己置于險地!
“啟奏皇上,王妃娘娘頸上的傷勢微臣們已做處理,娘娘暫無性命之憂,只需靜養(yǎng)便可痊愈!
兩名太醫(yī)的奏報打斷了言無圣的問話。
我急忙向床邊走去,言無圣也隨后趕來。
“嫣兒!”我輕輕地拉住嫣兒的手,在她耳邊低喚。
“嫣兒!”言無圣也在她耳邊呼喚。
我們二人同時抬頭,望彼此一眼,徑自沉默。
守到天黑,嫣兒總算是醒了。
她一睜眼,看見我們二人都在她床邊守候,便急忙對言無圣道:“無圣,你不要傷他!”
言無圣苦笑一聲,道:“我不會傷他!”他早已瞧見這臥房墻壁上掛滿了我的畫像,那時他就一臉郁悶的表情。
“嫣兒,你想起了什么嗎?”他試探地問:“你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我和嫣兒都莫名地望向他,不解他何以突然問這個問題。
“無圣,你為何這么問呢?”嫣兒疑惑地道。
言無圣嘴唇動了動,終于還是沒有說什么。
我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心里升起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他為什么那么怕嫣兒想起以前的事?難道是他對嫣兒做過些什么?
聽說這世上有一種名叫“忘憂葉”的毒草,吃了它,人就會忘記一切,記憶會如初生的嬰孩一般。但這種草的毒性極霸道,吃了它對人的身體損傷也很嚴(yán)重,甚至于,如果調(diào)理不當(dāng),服葯者會智商全失、成為癡呆,且永遠無法恢復(fù)。
我不敢去想,他是否曾對嫣兒做過這種事!
“嫣兒,跟我走好嗎?”我扶起嫣兒,問她。
嫣兒尚未答話,言無圣已然搶先吼道:“不行!你不能帶走她!我不管你是不是無爭,你都不能帶走她!”
我和嫣兒看向他。
他那一臉憤怒的表情,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狗,隨時都要咬人。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冷著臉,道:“如果我是言無爭,那么我要帶走自己的女人,有何不可?如果我不是言無爭,嫣兒就是寡婦,她要改嫁,又有何不可?”
言無圣似乎被我的話堵得無還擊之力,隔了良久,才道:“你若不是無爭,那你就是前次行刺的主謀,朕已放過你一次,此次朕要殺你便是理所當(dāng)然!你若是無爭…”他咽了一口唾液,困難地道:“我請求你,把她讓給我!你看看她,她早已不是昔日的嫣兒。她忘了你,忘得一干二凈!這三年來,陪著她的人是我,守候著她的人也是我!我等了她三年,也可以再等她三十年,只求她有一天愛上我!”
我被他的一番話驚呆了!他是一個帝王,天生就是俯視眾人的王者,可他卻為了嫣兒這么低聲下氣地哀求我!
嫣兒也驚呆了,眼里凝滿感動的淚水。
“嫣兒,你知道嗎?在山神廟第一次見你時,你喜歡上的那個人原本是我。如果不是無爭從中胡攪,或許你就會是我的妃子!我這一輩子,最后悔的就是這件事。為什么那個時候我不努力去爭取你?我怎么會以為我也許不是那么喜歡你?直到你愛上無爭,我才明白,我原來是那么那么地喜歡你,甚至是愛你!
我并不怪無爭,他是無心的,他不知道我心里的感覺───連我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事情,他又怎么會知道呢?“言無圣眼中滑下兩行清淚。
“你和無爭紛紛繞繞地糾纏了十年之久,在那其間,我有無數(shù)次都想對無爭說”如果你不要她,就把她讓給我好不好“,可我說不出口!他是我的親弟弟,而且他有時又表現(xiàn)出十分喜愛你的樣子。唉,他是個任性的人,自小被母后寵慣了的,從不懂得珍惜───呵呵,我也一樣!”
我看著他眼中落下的淚水,和他臉上露出的苦笑,忽然對他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像是心連著心、血連著血的那樣一種感覺。
嫣兒含淚,靜靜地聽他訴說。
言無圣看著她,道:“以前我不跟你提無爭的事,是因為我怕你會想起他───我不能確定”忘憂葉“的功效…”
我被“忘憂葉”這三個字震驚得無以復(fù)加!
“你真的給她吃了”忘憂葉“!”我怒吼,一拳揮到他的臉上。
“無圣!”嫣兒驚叫著撲下床。
言無圣顧不得臉上的疼痛,忙抱住嫣兒。
我也急忙抱住她。
嫣兒在我們兩人懷中,我們各抱一半。
“你為什么要打他呢?”忘憂葉“又是什么東西?”嫣兒輕撫言無圣受傷的臉頰,責(zé)怪了我一句,又不解地問他。
言無圣十分狼狽,不知該如何向嫣兒解釋。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對嫣兒道:“那是一種毒葯,吃了它,人會喪失記憶,嚴(yán)重的會變成白癡,就算僥幸未變白癡,身體也會有其它方面的損傷,因人而異!”
嫣兒倒抽一口涼氣,吃驚地望住言無圣,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待她。
言無圣急忙道:“不是那樣的!嫣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么樣?”嫣兒冷漠地問。
我也冷冷地看著那個慌話被戳穿的男人,看他要怎么自圓其說。
“我…我不是存心的!”言無圣一副百口莫辯的表情。
“不是存心?”我嘲諷地對他道:“也許你為了得到嫣兒,使了很多無意的手段吧?譬如殺死你自己的親弟弟,再給他的女人喂食”忘憂葉“好叫她愛上你?”
言無圣憤怒地抬起頭,朝我吼道:“你胡扯些什么?無爭是在絕天崖一役被猩玀國的金善暗算的!我為了此事,還揮軍滅了猩玀國,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你敢這么毀謗我?”
“哼,那嫣兒服食”忘憂葉“一事,你又怎么說?”我不肯放過他。
“那是───”言無圣有些氣虛,道:“那時嫣兒一心求死,我沒辦法!只能想出這個法子來!”他低下頭,不敢看嫣兒。
嫣兒瞠大了眼,失聲道:“我求死?為什么呢?難道是為了我的丈夫鷹親王?”
言無圣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嫣兒,道:“那個時候,無爭失蹤的消息傳來,我們都不愿相信他死了,還滿懷希望地以為他是流落到了猩玀國,所以我和二弟、四弟、五弟立即揮軍,十日之內(nèi)攻下猩玀,為的就是找到無爭,把他帶回來給你。不想你…竟在十日之內(nèi)滿頭白發(fā),相思之情可想而知。我們班師回朝之時,卻又未能帶回?zé)o爭,你絕望之下,不顧腹中胎兒,數(shù)度求死不果,竟干脆斷絕飲食。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便去”宏仁寺“請心一法師。心一法師早年曾用”忘憂葉“提煉出一!蓖榈ぁ,原是為了百歲之時拿來服用以達化境的,聽說了你的情況,便讓出”忘情丹“以救你一命!那”忘情丹“的毒性雖已不似”忘憂葉“那么強烈,我也盡力給你細(xì)心調(diào)養(yǎng),但因為你那個時候懷有身孕,所以始終還是傷到了你!”
言無圣愧疚地低著頭,難過不已。
“那孩子呢?我肚里的孩子呢?”嫣兒急切地抓住他的雙手,問:“既然那”忘情丹“是毒葯,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她淚流滿面,道:“我生他出來時,連他的哭聲都沒聽見,就被你們抱走了…他怎么樣了?啊?他死了嗎?你告訴我呀…”
我抱住嫣兒,內(nèi)心也充滿痛苦和憤怒。
那可能是我的親骨肉啊!如果我真的是言無爭的話,那就是我的親骨肉!
言無圣隔了很久,才在嫣兒的催促下,道:“孩子沒死,可是因為在胎里中了毒,所以一生下來就…”他說不下去。
“就怎么樣?”嫣兒哽住聲音問。
他還是不說,只是一徑地把頭垂得更低。
“你快說呀,該死的!”我揪住他的領(lǐng)子,對他吼道。
“那孩子…天生無法說話,而且…他毫無智商…”
“天啊…”嫣兒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哀嚎,昏死過去。
我彷佛跌進冰窖里,渾身冷得發(fā)抖。
一個孩子,長得像我的孩子,惡狠狠地盯著我,那么不馴!
我的腦海中忽然有個畫面一閃而過,快得無法令我抓住。
言無圣把嫣兒放到床上,扭了濕巾來給她擦臉。
我回過神來,看著床上面色蒼白的嫣兒,又看向痛苦而愧疚的可能是大哥的男人,心里不知該如何做想!他是為了救嫣兒,可結(jié)果竟害了我的兒子!
“那孩子如今在宮里,誰在照管?”我問他。
言無圣坐在床沿,道:“原本母后在照看,但是母后年紀(jì)大了,漸漸體力不支,便交給了皇后撫養(yǎng);誰知皇后竟毫無愛心,為了這事,我連廢后的心都有了,奈何她們家在朝中勢力龐大,非一朝一夕可以鏟除!孩子后來又交給蘭貴妃照看,但這些后宮中的女人,一個個只知道爭權(quán)奪勢,竟連一個象樣的都沒有!不得已,今年年初,悅風(fēng)在宮外建了府邸,就把小流爭帶出宮去了!
“悅風(fēng)?”我疑惑地看他。
“你是三弟,對吧?可你怎么會失了記憶呢?唉!”言無圣嘆息道:“你和嫣兒除了小流爭,另外還育有二子,長子悅風(fēng),今年十三歲,年初我已給他封了王;次子隨風(fēng)今年十歲,起初和悅風(fēng)一起住在母后宮中,現(xiàn)在隨他哥哥一起搬出宮去了;最小的流爭才兩歲多,是前年二月生的。生他的時候,嫣兒幾乎連命都沒了!她吃了”忘情丹“,身子骨極差,一點點風(fēng)寒都受不了,隔三差五地生病,所以我命兩名太醫(yī)長駐在王府里,以備不時之需。流爭剛出世的時候,太醫(yī)就給他診過脈,說他天生殘障,無法發(fā)聲;直到半歲有余,我們才發(fā)現(xiàn),他竟毫無智商,形如癡兒!”
我緊緊地握住拳頭,心里悲痛不已。
我確信自己就是那個大難不死的鷹親王!否則我不會為了那素未謀面的孩子而心痛如絞!
“真的…治不好了嗎?”我絕望地問他:“心一法師也沒辦法嗎?”
大哥垂淚道:“沒有辦法,我能想的法子都想過了!心一法師去年圓寂之前,我去找過他,他只說了八個字”因緣際會,機緣巧合“,便死了!這八個字我一直苦思冥想,總也參不透。嫣兒老想要我把孩子帶來給她瞧瞧,可我怎么敢呢?她見了那孩子,只怕立時就要…”(全本小說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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