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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月泉淮在日本化名柳生太郎,變成了一個有名的浪人,靠挑戰(zhàn)道館,幫人行兇殺人為生。

  他在日本這樣流浪了十年,依然沒有打聽到自己的身世。但有一天,他在一家道館外閑坐,卻撞上了月泉宗派來日本國劍術(shù)道場切磋的弟子。那弟子打量他良久,越看越覺得他像當年的宗主獨子。

  這位弟子當年也曾遠遠地追隨在這位少主身后。他們的宗主找了兒子十多年,都快要絕望了。旁邊的人說他是一個劍術(shù)高超的浪人,于十年前來到日本,在日本國內(nèi)無人能敵,他們道館都將他捧為上賓。

  沒有人能說清他的來歷,包括他自己,因為他來日本國前就失憶了。那位月泉宗弟子聽說此言,更認定這個浪人就是月泉宗丟失多年的少主。

  月泉宗弟子請他出手,交手之時月泉淮可以輕易使出那些月泉宗的劍法,這畢竟是刻在他骨血里的東西。他的劍法之高,也符合月泉宗內(nèi)部的傳聞。

  那位月泉宗弟子請求月泉淮同他一起回到高句麗故地。那時候高句麗已被唐朝軍隊所滅,月泉宗的弟子卻還留在故地不肯離去,方面也是為了等待這位少主的歸來。月泉淮的父親一直相信他還活在這個世上

  月泉淮已在日本國流浪了太久太久,他不曾放棄尋找自己的過去然而一無所獲。這位月泉宗弟子所描述的地方讓他似有所感,心頭的血液再次沸騰起來。

  之后月泉淮隨著這位月泉宗弟子回到高句麗故地,月泉宗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無不印刻著他過去的記憶,他逐漸想起了少年時在此成長的那些過往。

  月泉淮五十歲的時候又重新回到了故鄉(xiāng),沒人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只知道他回來的時候功力已然不是凡人可比。

  后來月泉淮繼承了宗主之位,他牢記著高句麗國被唐朝所滅的屈辱,培養(yǎng)了數(shù)位弟子,以待未來去大唐復仇。其中新羅人樸銀花是他最得意門徒。

  月泉淮將他在鯨魚島上同迦樓羅對戰(zhàn)時領(lǐng)悟的劍招,同月泉宗世傳的“泉映千山”劍意糅合,另創(chuàng)出十式新的劍招,名為“迦樓羅斬十訣配合他手中的寶劍“長瀾月”,在朝鮮半島縱橫披靡,無人可擋。

  “迦樓羅斬十訣”亦只有樸銀花一人習全,旁人資質(zhì)有限,光學會原本的“泉映干山”劍法便已挺吃力了。

  然而月泉淮的這位得意弟子在她二十五歲時同月泉淮鬧出很大矛盾,原來隨著樸銀花年紀逐漸變大,月泉淮有些像普通人家的父母一般,操心她的婚事。

  但是樸銀花醉心于武藝,不愿成為一個圍著鍋臺轉(zhuǎn)的家庭婦女,死活不肯嫁給月泉淮安排的人家,就這樣拖到了樸銀花紅顏老去。

  在她三十歲時,同師父的矛盾已致不可調(diào)和,樸銀花一怒出走月泉淮氣得遣散了樸銀花所執(zhí)掌的月暗堂堂中所有弟子,發(fā)皙永遠不會再認這個不肖徒弟。

  圣歷元年(公元698年),高句明遺民,人首領(lǐng)大祚榮在海邊建立“震國”,月泉宗一派前往依附。

  長安三年(公元703年),月泉準六十歲時,月泉宗在他幾十年的經(jīng)營下聲勢盛之致,不僅朝鮮半島上的幾大武宗都以月泉宗為首,大祚榮也將月泉準奉為國師

  月泉淮剛回高句麗時,正是月泉宗內(nèi)憂外患之時,月泉淮依仗超絕劍術(shù),一邊清理門戶,一邊著手打擊當時最為勢大的繩池劍宗,他打聽到繩池劍宗動身遷至新羅,便派人干里追殺,自己也親自前往新羅邊境,擊殺繩池劍宗第一高手神無劍高無念,并得繩池劍宗幾十年未曾再入高句麗故地范圍。

  月泉宗的威名不僅覆蓋了整個朝鮮半島,還輻射到扶桑國和中原唐朝。不乏高手前來月泉宗切磋、挑戰(zhàn)當初在霸刀第六次揚刀大會上,唐簡曾與樸銀花有過一次交手。

  那次唐簡本可勝過樸銀花,但他無意奪刀,便將勝利機會讓給了樸銀花,沒想到樸銀花此來卻另有它想,最后差點傷了霸刀老莊主。事后唐簡心中自責,曾派人去打探樸銀花的師承來歷。

  唐簡在宣布退出江湖之后,曾短時間在渤海邊的震國逗留過。他聽說了很多月泉淮在故高句麗的事跡,想要親眼目睹這個傳說中的高手實力。

  當時日本浪客今野小次郎挑戰(zhàn)月泉淮,小次郎是月泉淮在東瀛流浪時就曾交戰(zhàn)過的對手,當時兩人爭奪第一浪人的稱號,小次郎不敵月泉淮,含恨而去。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的磨煉,小次郎自信可勝月泉淮,便前赴月泉宗再次挑戰(zhàn)。

  然而不過十招開外,小次郎再次敗于月泉淮“迦樓羅斬十訣”下,這套劍法比在日本時更為精妙,小次郎心服口服,表示此生不再做這無妄之舉。

  唐簡和眾多圍觀者見證了兩人比試全程,月泉淮奇特的劍術(shù)激起了他極大的興,但他知道月泉準仇視唐人,自己不便暴露身份,便用化名前往月腴宗挑戰(zhàn)。

  當月泉宗弟子在宗內(nèi)例行聚會之時,一支帶著機關(guān)厘的羽箭射中偏廳門,入木三尺,錚有聲,足見射箭之人功力深厚。

  月泉宗門人取下羽箭,只看到一個橢圓形的小巧機關(guān)附在其上,門人認為機密一定在機關(guān)匣中,然而機關(guān)匣屈小,內(nèi)中機關(guān)卻復雜多變,一且解錯便會伸出利刀刺傷人手,月泉宗內(nèi)一下傷了多人卻無人能解,直到月泉的二弟子端木將機關(guān)破解,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天時光。

  機關(guān)匣內(nèi)的信莫約月泉準次日晚上在海邊一戰(zhàn),恰是機關(guān)破解之日的晚上,設立機關(guān)之人竟連機關(guān)破解的時間也算中了此舉也發(fā)了月泉準對挑戰(zhàn)之人的興趣。

  渤海邊的那場比試井無他人在場,結(jié)果如何沒人敢問月泉淮,他自己也不曾提過。倒是后來,在唐簡的一篇他與李白合著,專門用來描述點評武林形勢格局諸派高手的名為《七海游俠錄》的書中寫到:渤海月泉淮,其人劍術(shù)似非人間所有。

  自月泉淮得到那段奇遇后,他都不曾生過病,臉上的皺紋也少,看起來好像只有四五十歲,然而在他滿七十的那一年,某天醒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記憶出了一些問題,從他邁入平常人意義上的老年之后,他都未出現(xiàn)過任何老年人的問題。

  這次的短暫記憶亂本來以為只是錯覺,但之后卻越演越烈,甚至常常在昨天下過的決定和做的事第二日醒來就不記得了月泉淮只好將已發(fā)生的事情都記錄在他的隨身手之內(nèi),以免自己善忘的事被他忘記。

  然而月泉準不僅是記憶混亂,他的也身體出現(xiàn)了返老還的跡象,他開始重新長出了黑發(fā),新的牙齒,皮膚也漸漸變得光滑。

  他變得和當時在鯨魚島射一般年輕,他身邊的弟子見證了他的變化,都驚駭莫名,一時間流言粉起,有說這是神跡,也有說宗主是否被妖物附體,眾說紛紛不一而論。

  月泉淮的二弟子木珩一向悲有主意,他見宗內(nèi)人心不定,便精心策劃了一場盟事,將月泉準捧上了高句王朝奇跡的神壇,而對于月泉淮來說,也漸漸接納了自己身為世間神跡的身份,漸漸似乎就連神仙都不配放在他的眼中。

  當時端木珩派人在城中起一高臺,修筑得華貴無比,稱為堆月臺。堆月臺筑好后,當夜舉行擁月大典,請渤海國(公元713年,震國更名為渤海國)的武王大武藝在臺上坐鎮(zhèn),月泉淮身著白色長袍,以年輕人的樣子登上高臺。

  由大武藝向眾臣民宣布月泉淮身上呈現(xiàn)神跡,國師月泉淮受天神感召,返還童身,與天地同生滅,護佑渤海國子民萬世長安。一時全城轟動,紛紛呼喊著王上和月泉淮的名字。大武藝為月泉淮特加封號為“擁月仙人,月泉淮的聲勢更上一層。

  然而其時堆月臺下,有人對此嗤之以鼻,諷道高句麗人裝神弄鬼。這人便是劍試天下的劍圣拓跋思南。

  劍圣此次前來渤海國,本為挑戰(zhàn)聲名卓著的月泉淮,但他見月泉淮這一番做為十分做作,有違宗師風范,不禁心生鄙夷,認為他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

  但他同時也還懷疑臺上的年輕人是他人假扮,真正的月泉淮正躲在城中哪個地方。劍圣拔劍堵住下臺后的這個白衣年輕人,問他真正的月泉淮到底在哪里。

  渤海國的王室護衛(wèi)將劍圣圍成一團,劍圣怡然不懼,只冷笑質(zhì)問。然而真正的月泉淮就在劍圣面前,他拔出長劍,指向劍圣,說道究竟我這神跡是真是假,我們一試便知。

  劍圣同月泉淮拔劍相斗,他們迅速交戰(zhàn)數(shù)百招,卻是不分上下,難分難解,但兩人招式已然招招超越常規(guī)。此時渤海武王相招月泉淮的儀仗隊伍已到,月泉淮笑道:“這位豪杰武功超絕,不過老夫有事在身,還是讓小輩們陪你玩玩吧!“

  他便下令眾護衛(wèi)圍攻劍圣,自己脫身離開。劍圣未曾為護衛(wèi)所阻,但他擺脫這一群人,再尋月泉淮時他卻已蹤跡全無劍圣甫一同月泉淮交手,便知此人劍法超凡。

  只是不知威震高句麗故地幾十年的月泉淮何以這么年輕。他不信什么返老還童的鬼話,只覺得月泉淮此人充滿謎團。

  二十年后的一天清晨,月泉淮被身體上灼熱的疼痛驚醒,他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從手臂處開始緩緩燃燒,就算泡在水里也無法熄滅。他想起傳說里自燃而死的迦樓羅鳥,心道難道今天就是他的壽終之日了么?

  他不甘愿如迦樓羅般受盡痛苦而死,但天人尚有五衰之時,神滿果護他一世平安,終究還是有終結(jié)之日么?當是時,月泉淮的三弟子李清游正前來向他匯報宗中近況,只見內(nèi)室有火光。

  李清游還以為師尊不在,室內(nèi)失火,便不顧平日的禁令,闖入了月泉淮臥室,正好見到他自燃的模樣。

  李清游嚇得呆立當場,月泉淮唯恐他將此事說出去,讓自己死后聲威受損,便想先將他打死。誰知手掌剛接觸到李淸游的衣服軀體,便覺股內(nèi)力從手掌中流入,月泉淮身上的火焰竟然消減下去。

  待到月泉淮將李清游吸成干尸,他身上的火焰已經(jīng)完全熄滅,又變回自燃之前的尋常模樣。此后月泉淮為阻止大限之期來到,開始偷偷吸食宗高句麗各地武林宗派中人的內(nèi)力。

  而偶有緊急之時,他無暇尋人,便連本宗弟子也加害了,宗中普通弟子內(nèi)力積累單薄,月泉淮隨便運轉(zhuǎn)內(nèi)力吸納片刻便死去了,卻維持不了月泉淮的狀況幾個月。

  而那些核心門下他卻一方面唯恐打斗起來被人發(fā)現(xiàn),另一方面也對這些他苦心培養(yǎng)的弟子還懷有一點愛護之心。月泉淮不知道下一次大限什么時候來到,宗內(nèi)弟子的內(nèi)力夠不夠他挺過下一次,便打破當初誓言,派人將離開多年的樸銀花找了回來。

  樸銀花違背了他的令諭,離宗而去,在月泉淮心中形同背叛,正好用來防備自己身體失控的萬一之時。

  其時樸銀花已經(jīng)是一位頂尖高手,內(nèi)力深不可測。月泉淮不急著吸食她的內(nèi)力,想讓她留在自己身邊,等到大限之期再次發(fā)作時飽餐一頓。

  月泉淮將月泉宗宗主之位傳給樸銀花,自己卻偶爾扮成普通少年在外面到處打探關(guān)于神滿果的消息。他外出的時日不敢太長,唯恐大限來到不及捕食。

  這時候他碰上了一個自東瀛而來的女子,那女子名叫風音泠,泠自稱通曉天下事。她說月泉淮的命運已不在天定的命盤之中,即使是日本國的陰陽師世家源氏也難以算出他的命途走向。

  但在唐國,有個被稱為神算的人,擁有通曉天地奧秘的占卜能力。若月泉淮能找到神算,或許能了解神滿果的秘密,解開他未來命運的謎題之后,月泉淮派人前去中原打探神算的消息,卻獲知噩耗,神算一家早在許多年前便被人暗殺殆盡了。

  月泉淮大失所望,這時,風音泠卻告訴他,日本源氏占卜所知,神算的血脈還未斷絕,在未來東海的龍興之地神算的后人還將大綻光華。

  月泉淮的密探也在幾月后再次傳來消息,當年神算一家罹難不久神算的好友霸刀山莊莊主柳風骨,似乎從外面帶了一個孤兒回了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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