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家還是先回去吧，不要擾了先生清靜。”


　　人群中的周舍梅看見李先生的興致不高，以為李先生的心情不好，就不想這么多人打擾李先生，才出此言。


　　小姑娘們雖然關心李先生，但也是更在意李先生的身體，人群漸漸散去，宋苑苑一時發愣，和周舍梅分開，便沒有離開，待到一晃神，確發現四下就只有自己和李先生了。


　　“宋苑苑，她們都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早課呢。”


　　李先生看見宋苑苑，雖然自己非常喜歡眼前這個姑娘，也還是為自己的所做所為心虛，不由得低下了頭，神色恍惚。


　　宋苑苑見李先生如此，心中的猜想就漸漸明了。


　　“先生在學生心中一直是有師德，愛護學生之人，雖然入女子學院是為了夫子而來，可是來到這里之后，學生發現先生和夫子一樣都是有大德之人，是令學生仰慕之人，不僅學生如此，其他人亦然。”


　　李先生聽到宋苑苑這樣說，心中更加羞愧，喉嚨中像卡著一個煤球一樣難受，想說點什么，卻不知道要說點什么。


　　“對于學生來說，先生不僅在生活上和藹可親，在學問上也相當嚴謹，那次梁如因擺錯筆墨的位置，先生發那樣大的火也是對學問的敬重。”


　　“可是學生不明白，為何先生會剝奪其他人進入學院的機會，甚至能夠不惜違背自己的本心幫助梁如作弊？”


　　面對宋苑苑的靈魂發問，李先生滿臉羞紅，不知道如何作答，正想回答之際，馮女官從門外推門而出。


　　“宋苑苑，你怎么還不回去？”


　　“回夫子的話，學生有些話想請教李先生。”


　　“什么話，說來一起聽聽？”


　　宋苑苑其實并不知道馮女官知不知道李先生做的事情，是李先生自己做的，還是馮女官和李先生共同做的，宋苑苑本來是想單獨和李先生談，但看見馮女官，宋苑苑改了主意。


　　“學生想問，李先生為什么幫著梁如作弊，并且不指正梁如？”


　　宋苑苑鼓足勇氣，盡量讓自己看的沉著冷靜，實際手心都已經冒汗了，畢竟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千寵萬愛中長大，一點嚴厲的話都沒有聽過，這個時候緊張也是理所應當。


　　“你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和李先生有關，什么時候知道？”


　　“夫子看到紙條的字跡的時候，臉上表現神情的比有人作弊更加憤怒，此時我知道夫子必然是認出來字跡的是哪一個人的，但能讓夫子如此憤怒之人，除了李先生別無他人。”


　　宋苑苑看著馮女官的神色愣了一下，繼續說道：“今天下午我看見梁如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偷跑出了學院，后來又撞見了一個小廝給李先生送信。”


　　“送完信之后李先生就病倒了，我猜想二者之間可能有什么關系，今天來看李先生的時候，學生就證實了心中所想。”


　　馮女官看著宋苑苑，眼中流露出贊許之情，她原以為宋苑苑僅僅是一個比較聰明的學生，沒想到他的智商可不像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夠把一件事情抽絲剝繭，看到事情的本質，這個本領也叫異于常人。


　　況且處理這件事沒有大肆宣揚，而是有條不紊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沒有讓李先生陷于為難當中，對這件事的處置也是極為妥當的。


　　“你說的不錯，不過這件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我也想知道安華為何會這樣做？”


　　馮女官說完便看向了李先生，李先生現在也知道自己是非說不可了。


　　“對不起先生，這件事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放了梁如進來，要不是我，也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情了！”


　　李先生激動地說，邊說邊咳，似乎要把自己的內臟都要給咳出來，馮女官看著于心不忍，給李先生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喂著她喝下去。


　　“安華，你別激動，慢慢說，把這件事從頭到尾的說清楚。”


　　“先生，是我對不起你。”


　　李先生慢慢的從床上坐起來，整個人一點血色都沒有，宋苑苑看著心中也非常難過。


　　“這件事要從先生開設學堂說起，當時先生說可以通過考試選拔二十個人進入學堂，自那日起就有人源源不斷的向我家送銀子，送各種各樣的東西，可是我都拒絕了，后來有人就打起了我娘和我弟弟的主意。”


　　李先生說到這，眼里漸漸閃了淚光。


　　“有一日我回家去沒有看到母親和弟弟的身影，只有一張紙條，上面說要想讓我母親和弟弟安全回來，就要讓我把試題泄露給他們，可是我怎么能這樣干，怎么能把先生的心血毀于一旦？”


　　“只有一日不到，他們便，便砍了，砍了我弟弟一根手指寄過來！我從沒想到他們這樣殘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


　　馮女官聽到這里，微微一愣，緊緊握起了李先生的手，臉上寫滿了不忍，聲音顫抖的說道。


　　“這些，你都沒有告訴我，為何沒想過告訴我？”


　　宋苑苑，聽到這也忍不住生氣：“真是一群惡魔，自己要想上學自己考呀，為什么會牽涉無辜的人，尤其那么小的一個孩子！”


　　“當然不能告訴先生，若是告訴先生，無論先生怎樣做，都會十分為難，我又怎能讓先生為了我處于這種兩難之地！”


　　“后來我就想到要報官，在我去報官的日子，我遇到了梁老爺，當時他滿臉和善的問我發生了什么事情，學生那時已經手足無措，就告訴他實情，沒想到他聽完之后也感到十分氣憤，說會為學生做主。”


　　“第二日，他就為學生救出了母親和弟弟，可是他卻留有后手，并沒有把母親和弟弟交給我，是學生輕信他人，才有了現在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那梁老爺可是拿梁如進學院的事來威脅，如果不讓他進學院就會傷害先生的母親和弟弟？”


　　“正是，我原以為他長得人模人樣，沒想到內地里心卻這樣黑，母親落在他的手里，跟其他的人沒什么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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