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是你對繼女心懷不軌，兩人發生爭執后，你將女孩推下水潭，碰巧我哥哥路過，你就栽贓是哥哥把她退下去的。”


　　宋苑苑如是總結。


　　婦人看著不斷抽泣的女孩，喃喃自語：“怎么會這樣……”


　　帶疤男人左右環顧一圈，悄悄往后退了兩步，踹了兩腳自宋律先來了就在地上躺尸的同伴，打算溜之大吉。


　　宋律先捏了捏拳頭，“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


　　兩人先是一頓，緊接著拔腿就跑。


　　見此情形，婦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挪到女孩面前，緩緩抱住她，“是娘對不起你。”


　　女孩撲在婦人懷里放聲大哭，宋律先也把兩個擰巴擰巴帶了回去。


　　他嫌棄地踢了踢這倆，“把這兩個送官？”


　　寧靜嫻無奈地提箱他：“警，衙門在鎮上，我們今天還要收拾東西，哪里來得及。”


　　宋律先撓撓頭，“那就送到村長那去吧。”


　　婦人和女孩抱頭痛哭一會，情緒穩定了下來，婦人有些別扭地向他們道了謝，領著女孩走了。


　　頭一次是他們找村長，而不是村長隔著老遠向他家喊話，寧清行的體驗十分新奇。


　　在敲開村長家的門后，村長條件反射一般想立即把門甩上，然而宋律先一只手便抵在門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村長都快嚇得都快給他下跪求饒了，卻聽宋律先說這倆人意圖謀殺，讓他代為轉交官府。


　　村長一臉茫然地答應下來，然后和被綁成麻花的兩人面面相覷。


　　回去的路上，盡管還是被宋律先背著，宋苑苑已經迫不及待地數落起來：“爹爹，你帶著哥哥晨跑就算了，怎么還能讓他抱著磚塊跑！萬一長不高了怎么辦！”


　　“爹爹沒讓我抱磚塊，是我自己拿的。”寧清行幫宋律先解釋道。


　　早晨起來的時候，他本來是在院子里打掃，正巧宋律先準備出門晨跑，本著培養出一個大將軍的雄心壯志，宋律先把寧清行也叫上了，隨口說了一句以前操練的時候都是負重幾公斤的。


　　雖然不懂什么是“公斤”，但是負重寧清行是聽懂了。


　　他一邊努力回想宋律先什么時候起得這么早還鍛煉過，一邊順從地跟在他身后。臨出門前，他從墻角搬了幾塊磚抱在懷里。


　　宋律先應該是注意到了，但也沒阻止他。


　　寧靜嫻也不贊同，“做事講究循序漸進，你才剛開始跑步，先讓身體習慣一下這種運動模式，后面再慢慢加難度，娘知道你是個上進的好孩子，但這樣很容易受傷。”


　　聽到寧靜嫻開口時，寧清行還以為寧靜嫻是反對宋律先教導他的，聽完卻是她對自己的關心。


　　寧清行側過頭，正好對上寧靜嫻關切的目光，頓時渾身僵硬，滿耳通紅地把頭轉回來。


　　從他再次醒來之后，一切都不一樣了。


　　記憶里這家人別說幫助別人了，不借機生事就算好了，而且對他明明是又打又罵，最后還被他們牽連而死，他本應對他們滿懷仇恨。


　　可是現在的宋家人，不僅無條件地護著他，還愿意悉心教導他，簡直把他當作親生孩子一樣照顧。


　　若不是醒來發現自己身上還有傷痕，他幾乎都要以為有關前世的記憶只是他的一場噩夢罷了。


　　寧清行看著前面的三人，神色莫辨，如果今后他們真能改過從善，前世恩怨他暫且放下，如果不能……


　　小團子突然回過頭沖他招手，“哥哥，你累了嗎，要不我讓爹爹背你回去？”


　　寧清行笑著搖搖頭，“我不累。”


　　他定了定神，不論如何，為自己謀劃才是最重要的。


　　說是收拾東西，然而真正收拾起來，寧靜嫻發現并沒有多少想帶走的。


　　她和宋苑苑的衣服雖多，但都是粗布麻衣，既不舒服也不透氣，寧靜嫻十分嫌棄。至于首飾之類，就是幾個木頭簪子，剩下的便是一些零碎、家具和米糧，還有后院養的小雞。


　　宋苑苑當然看出了寧靜嫻的嫌棄，從小到大從來沒在吃穿上委屈自己的宋苑苑也很嫌棄，但此一時彼一時，一家四口都要喝西北風了，哪還有挑剔的資格。


　　宋苑苑一臉沉重地勸著寧靜嫻：“娘，你先忍忍，等苑苑長大了賺錢養你們。”


　　寧靜嫻揉揉眉心，“你去找清行玩去，別在這里跟我耍貧。”


　　“好勒。”


　　宋苑苑麻利地跑到寧清行房門口敲了敲，“哥哥你在嗎，我進來啦？”


　　寧清行已經把要帶走的東西收進包袱，此刻正拿著和宋律先下戰棋的紙發呆，聽到宋苑苑的聲音后，把紙疊了兩疊放進包袱后才開了門。


　　“苑苑怎么來了？”


　　“娘親在幫苑苑收拾，苑苑就來陪哥哥啦。”宋苑苑朝寧清行身后張望一番，“除了屋子里的東西，哥哥還有什么想帶走的嗎？”


　　這個家里還能有其他是屬于他的東西么？


　　寧清行眼神微暗，“沒有。”


　　宋苑苑眨眨眼，后知后覺地想起眼前這位之前過的日子，趕緊補救道：“明天我們去趙家之后，肯定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了，不如我們一起做一個許愿瓶埋起來，等以后回來的時候再挖出來，看看我們的愿望有沒有實現。”


　　“像埋酒那樣？”寧清行還是第一次聽說許愿瓶，他不知道宋苑苑在這個時候提出來是否是看出他的野心，不由推辭道，“我幫你找瓶子吧，我沒有什么愿望。”


　　“沒有愿望可以寫一些悄悄話啦，以后再看的時候多有意思！”


　　宋苑苑又回去帶來了紙筆，小心地把紙裁成兩半分給寧清行。


　　宋苑苑艱難地拿著毛筆，在紙上寫下了希望一家平安順遂，自己要掙錢養家。


　　寧清行看著她，不自覺地在紙上畫了一個小團子。


　　他垂下眼簾看了片刻，在白紙的另一邊畫了幾筆線條，代表戰棋的棋盤，也代表他對行伍的向往。


　　兩個小孩鬼鬼祟祟地到了院子，宋苑苑抱著裝有紙條的瓶子負責望風，寧清行開始挖土。


　　宋苑苑仰頭看看院中的桂花樹，“如果是秋天的時候回來就更好啦，我們還可以一起賞桂花。”


　　又或許那個時候他已經離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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