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埋伏
祁山樹林茂密不時有野獸毒蛇出沒,加上大雪掩蓋了獵人布置的陷阱,顧蕪一行人走的很小心。
這一路上顧蕪都在感受著植被生長的情況。
自生下來,顧蕪就對植物有著超出常人的靈敏感知力,她可以感受到植物的生長狀況,根據這些可以推測滿天星的所在。
滿天星是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對生長的環境要求極為嚴格,要滿足極冷極熱兩個條件,同時那片地方一定是寸草不生的,因為滿天星十分的霸道,會把那片地方所有的養分都占為己有。
仔細的感受著植被分布的情況。
有了,西南方向,那處的植被生長最為稀疏。
“朝那個方向走。那里植被最為稀少,符合滿天星的生長環境。”
眾人改了方向,朝著顧蕪指的方向走。
剛走了沒一會兒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整個林子里安靜的一絲聲音都沒有,顧蕪都可以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
“大家注意。”
青左和青右一前一后的警戒著,突然,從前面的林子里發出很多細如牛毛的冰針。
秦蟄第一時間把顧蕪護在了懷里,用內力震碎了那些暗器。
“你們是什么人?”
面前出現了十幾個白衣人。為首的那個說道,
“我們是什么人你們不需要知道,乖乖受死吧。”
白衣人的手中聚起一團白色的霧氣,霧氣消散,每個人手里都出現了一件兵器,有劍,刀,長槍還有其他的一些奇怪的武器。
白衣人的身份看來已經很明顯了。
四五個白衣人纏住了青左青右,剩下的人直接朝顧蕪和秦蟄招呼過來了。
其中一個白衣人大刀劈向顧蕪的面門,秦蟄抽出腰間的軟劍,內力灌注其上,擋下了百斤大刀的一擊。
秦蟄把顧蕪拉到身邊,像老母雞護雞崽子一樣把顧蕪護在身后。
顧蕪輕咳一聲,
“那個,我好像沒和你說過,我的武功雖然比不上你,但還是可以的,最起碼,”顧蕪看看圍在身邊的一群白衣人,“對付這些雜碎還是綽綽有余的。”
“賤人,死到臨頭還嘴硬。”
顧蕪臉黑了,很好,既然想找死,那姑奶奶就送你一程。
撿起地上的一枝樹枝,顧蕪甩手一震,帶著雄渾內力的松針直接朝著剛才那個拿刀劈她的人去了。
眨眼之間好端端的一個人就成了一個血刺猬,氣門被破,那人已然成了個廢人了。
顧蕪一甩手,那根樹枝直接插進白衣人的胸口。
見識到顧蕪的這一手,那些白衣人們不敢輕敵,分出一半的人來對付顧蕪。
雖然顧蕪剛才那一手很不凡,但那是在白衣人輕敵的情況下,現在他們有了防備,顧蕪又不清楚那些人的路數,其實是很容易吃虧的。
但幸好顧蕪機靈,能隨機應變,倒也沒有落了下風。
見此,秦蟄放下了心,專心對付面前幾個人。
打斗十分激烈,白衣人一開始以為這次來的人也能夠很容易的除掉,沒想到碰到了硬茬子。
幾人對視一眼,為首的那個白衣人大喊一聲,
“結陣!”
我去,是傻叉嗎?!這是在雪山好嗎?!不知道聲音大了會雪崩?!
沒文化真可怕,顧蕪簡直要被這群傻叉氣死了。
白衣人聚在一起圍成一個圈,周身的空氣急速的涌動著,在周圍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氣流。
顧蕪也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邊結陣邊吼,而且他們那個陣法的動靜也太大了吧。
白衣人交給秦蟄,顧蕪專心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顧蕪看著遠處好像在涌動的白色,眉頭一皺,照著他們這么吼下去,雪崩是遲早的事。
顧蕪一掌拍在地上,閉上眼睛,凝神感應著來自大地的一切。
秦蟄自小在靈族長大,即使這種陣法他沒有見過,但是萬變不離其宗,道理都是一樣的。
“殺了他們!”
顧蕪突然睜開眼睛暴喝一聲。
正好秦蟄已經找到了他們這個陣法的破綻。
青左青右已經有些頂不住了,秦蟄飛身到白衣人的正上方,直接一劍刺破了陣法的罩門。
白衣人吐血倒在地上,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破了我們的陣法。”
秦蟄沒有理會失敗者的不甘心的叫囂。
“快走,來不及了。”
顧蕪飛身到秦蟄身邊,拉著他就走。
不用顧蕪說,秦蟄也感受到了腳下的震動。身邊已經有一些雪兔之類的小的動物在逃竄。
幾人運起輕功借著樹枝朝遠處疾行。
在他們身后,從山頂攜著雷霆之勢而下的雪崩急速逼近,一片片樹林,植被,動物被吞噬。
在大自然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渺小。
青左和青右剛才一戰已經消耗了不少的內力,如今已經有些捉襟見肘。
“小心!”
青左一時氣力不繼,歪身就要從樹上掉下去,青右連忙過去拉人,卻不想自己也被拖累。
二人搖搖欲墜,關鍵時刻顧蕪向兩人腳下打出一掌,以此作為支撐,兩人一個翻身落在了樹上。
她自己卻一時沒注意被飛奔的雪鹿直接撞飛,顧蕪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扎進了雪堆里。秦蟄見狀飛身撲了過去。
“主子!”
“顧小姐!”
話音落下秦蟄和顧蕪的身影已經被吞噬。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雪。
顧蕪不防被撞進雪里,她盡量調整著入雪的姿勢,以此減少沖擊帶來的傷害。
雪里面夾雜著動物的尸體,石頭,樹枝,各種東西都被卷了進來。
眼角余光,顧蕪好像看到秦蟄朝她的方向撲過來了。
顧蕪雙手抱頭,蜷縮成一只大蝦的形狀,微微撐著雙臂留下呼吸的空間,在大雪中最致命的就是窒息。
秦蟄雖然在顧蕪掉下來的第一時間也跳下來了,但是他還是沒有找到顧蕪,在雪里根本使不出力氣,四周一片白茫茫的,根本看不到顧蕪的蹤影。只有周圍越來越多的野獸,植物被卷進來。
秦蟄突然想起他五歲那年,他的生日。那是他最開心的一天,也是他痛苦開始的一天。
就像現在這樣,生命在他面前消逝,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父母,全村的人是這樣,顧蕪也是這樣。
秦蟄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他不想掙扎了,他太累了,但就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顧蕪的衣角。
眼睛陡然睜開,沒有看錯,真的是顧蕪的裙子。
找到了!終于找到了。
秦蟄突然覺得老天總算沒有再為難他,沒有把他最后一個親人從他身邊奪走。
是的,現在的顧蕪在秦蟄心里已經成為了他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他的命。
很多年以后秦蟄回憶,如果那天顧蕪沒有出現,他也許就不會坐在這了。
雪崩終于停了,兩人被沖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阿蕪?阿蕪?阿蕪!”
秦蟄艱難的從雪里爬出來,順著顧蕪的衣角,秦蟄把顧蕪從雪里刨了出來。
擦掉顧蕪臉上沾著的雪,秦蟄輕輕拍著顧蕪的臉頰,
“阿蕪?阿蕪?”
顧蕪沒有半點反應。
因為昏迷了過去,所以沒有內力護體,顧蕪凍得唇色發紫。
秦蟄見狀直接扯開了自己的衣服,把顧蕪完完整整的抱緊了懷里。
懷里的人一片冰涼,但是秦蟄的心卻是火熱的,他終于找回了他的珍寶。
顧蕪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山洞里,準確的說是在一個冰洞里。
面前有一堆火,身上還蓋著一件外袍,這外袍是秦蟄的。
緩緩坐起來,顧蕪活動了一下,渾身都疼,尤其是后面肩胛骨的位置。
“阿蕪,你終于醒了。”
洞口出現了一個人,是秦蟄。
“你怎么在這里?”
問完這句話才發現自己有多傻,不是看到秦蟄跟著一起跳下來的嗎?自己身上還蓋著秦蟄的衣服呢,明知故問。
“我看到你有危險,就跟著跳下來了。”
顧蕪不知道該說什么,干巴巴的來了一句,
“那謝謝你啊。”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秦蟄步步逼近。
“那你想要什么?”
顧蕪順嘴接了下去,接完話就想把自己掐死,破嘴,誰讓你問了。
“我想要的,你難道不清楚嗎?”
顧蕪沉默了,她當然知道,這一路上秦蟄的所作的一切她都看得到,她也有意想要和好,但是不知道該怎么開這個口,而且導致他們倆會吵架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她不想因為一時的感動為以后埋下隱患。
秦蟄看出了顧蕪的猶豫,一把把顧蕪抱進了懷里。
顧蕪沒有一點點防備,直到被擁進秦蟄溫暖的懷里才反應過來。
“你,你干什么,我可告訴你我不吃糖衣炮彈那一套,你別想用美人計誘惑我。”
實際上顧蕪就吃這套。
顧蕪覺得她有點蠢,這分明是告訴秦蟄怎么對付她……
秦蟄順了順顧蕪有些凌亂的頭發,滿眼溫柔的開口道,
“阿蕪,我知道你也喜歡我,也知道你在顧慮什么,”
秦蟄頓了頓,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
“我……如果按照我原來的人生軌跡,我也許會當一個莊稼漢,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過著為了全家的生計發愁的日子。
我始終記得那天,我的生辰,村子里來了一大幫蒙著面,穿著白衣的人。他們不由分說的殺掉了村里很多人,抓走了剩下的人。
我們被關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地牢里,村里的人一個個的被帶走,不知道帶到了哪里,但是沒有一個活人能再回來。
最后輪到了我的爹娘,我一個人在昏暗,臟亂的地牢里等了一天又一天,開始是等著爹娘回來,之后是等著也有人把我帶走,這樣我就不用一個人待在地牢里,每天和會咬人的老鼠在一起。
每到晚上,我的耳邊都是老鼠的吱吱聲,啃咬聲,我知道在我旁邊的其他牢里,有被丟回來的死了的人,那些老鼠就是在啃著他們的尸體,享受著屬于它們的豪華盛宴。
我一開始很害怕,每天都瞪大了眼睛,生怕一不注意那些老鼠就會向我撲過來,之后就不怕了,或許是因為麻木了,我甚至很變態的想,那些老鼠應該很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吃飽吧。
到了最后,我只是每天等著,等著,忘了為什么等,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結束。
直到有一天,我被帶到了另一個地方,比那個讓人惡心的地牢好千倍萬倍的地方。他們給我水喝,給我飯吃,那真的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了。
我每天吃了飯就在盼著爹娘什么時候回來。
是不是已經安全了,爹娘很快就會回來。
隱隱約約的,我聽到來給我送飯的人說,
‘那對夫妻可真是能抗,他們可是這批人里堅持時間最長的人。’
‘哎,你說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依我看,也就這兩天吧,看著也怪可憐的,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顧好他們唯一的兒子……’
人漸漸遠去,聽不清之后說了什么,但是我突然開始犯惡心,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全部被吐了出來,緊接著是胃里的酸水,到了最后沒有可以吐的東西,就一直干嘔,看守的人怕我出事請了大夫。
那老大夫心軟,再加上我故意裝可憐博取他的同情,我找了機會打暈了他,逃了出去。
一路上我小心翼翼的,竟然躲過了路上巡邏的人。
也許是老天可憐我爹娘,讓他們在最后見到了他們的不孝子,一個他們受苦,而他卻在獨自享受的不孝子。”
秦蟄閉了閉眼睛,顯然自揭傷疤并不好受,
“不想說就不要說了,我明白。”
顧蕪轉身環住了秦蟄的腰身,給他安慰和支撐。
“也許是因為愧疚,也許是因為對我父母表現的滿意,他并沒有殺我,而是認了我當徒弟。”
說到滿意兩個字的時候,秦蟄把顧蕪抱得很緊,像是要揉進骨子里。
一片雪白的世界,男人低低的聲音在小小的不起眼的冰洞里響起,慢慢訴說著糾纏了他多年的噩夢。
秦蟄父母死后,他生了一場大病,為了活下去,醒來的他謊稱失憶,再加上靈族族長本來就有意收秦蟄為徒,在他看來,秦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靈族族長人雖然不怎么樣,但卻是個惜才的。
“他死的時候是我送他上的路。”
秦蟄最后說道,語氣中有大仇得報的痛快,有手刃仇人的狠決,有釋然,但更多的卻是解脫和茫然。
恨一個人是很累的。
“但是只剩我一個人了。”
顧蕪掙扎著離開秦蟄的懷抱。
秦蟄沒有阻止,只是眼中的光一下子滅了,整個人失去了生機。
果然還是不行嗎?
下一秒,秦蟄就被擁進了一個溫暖馨香的懷抱,滿滿的都是顧蕪的氣息。
“沒關系,你以后有我了,我來做你的家人。”
顧蕪的一句話就像是永夜里透出的一束光,照亮了秦蟄腐朽的生命。
如果沒有顧蕪的出現,大仇得報的他會做什么呢?出事之前,他想的是長大娶個媳婦生個娃,之后是想報仇,這仇一報就是二十多年,仿佛他活著的意義就是報仇。
他都已經想好了,也許會在一個明媚的早上,也許是在一個微涼的下午,他悄然無聲的離開這個讓他疲憊的世界。
幸好,幸好他的光出現了。
秦蟄用力抱緊懷里的救贖,
“說好了,不準反悔。你如果反悔,我就……”
就,就怎么樣呢?
他舍不得對她怎么樣,只能讓自己回到那個腐朽的世界去,遠遠的看著他的光。
“不反悔,永遠不反悔。”
顧蕪眼眶微紅,但嘴角卻掛著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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